作者：伊吹瓢
“闭嘴你这胆小鬼！不过是一个自然人的驾驶员，处理的这么磨蹭你不觉得丢人吗？！”
对阿斯兰带着慌张意味的提醒充耳不闻甚至恶言相向，伊扎克紧盯着显示屏上越来越近的强袭，操纵着决斗高举起手中的光束剑。
“连这都反应不过来，所以说自然人啊！”
看着显示屏上毫无反应的强袭，对准这台近在咫尺的新机体，伊扎克就像是要亲自挥出这一剑气势汹汹的拧下了操纵杆。
品红色的光束剑刃当头而下！
关于新机体的研究虽然还只是浮于表面，但对于这个相转移装甲，从之前整理出的已知结论，对动能实弹武器有着极高防御力，不过在面对高能高质量武器，尤其是光束武器时就效果几近于无。
因此，若是这一剑落实了，哪怕没能直接摧毁驾驶舱，也能摧毁对方的主摄像头。在这种群敌环伺的局面下，失去了主摄像头又跟待宰羔羊有何不同？
“得手了――”
第五十四章:焦灼
目睹自己手中的光束剑刃一寸寸临近强袭的头部，伊扎克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猖獗。
作为一名出色的驾驶员，通过短暂的接触他大致上已经能掌握住手中这台决斗高达的机动力水准。就以决斗高达这台灵活性、泛用性为特点的机体而言，若是当对手的进攻到达了这个位置，即使是他自己也很难完成漂亮的规避动作从而毫发无伤。
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自然人的驾驶员？
恐怕能驱动强袭与阿斯兰对峙，就已经是他竭尽全力的结果了吧！
果然，虽说在单纯的架势技术上那个男人胜我一筹，可作为战士，我要比他更为优秀！
这头筹，就由我拿下了，阿斯兰——
“——伊扎克，不能再上前了！”
伴随着阿斯兰骤然扎入耳畔的呼喊声，伊扎克的眼中，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就这么切实的发生了。
同时打开单侧的推进器喷射口与腰部自带的喷射口，橙红色的燃烧炎推挤着强袭庞大的躯体在霎时间向着右侧划过一道规整的半圆。
于伊扎克面前的显示屏中，本是近在咫尺的钢铁头颅忽然消失了踪迹，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自驾驶舱的四面八方摇曳而至。还没等伊扎克反应过来收住自己一击劈空的光束剑，一股强大的作用力就直直将他摁在了座椅上，随即显示屏中的画面霍然回旋。
再次定格时，竟是正在高速接近的圣盾高达。
“什——呜哇！”
到了嘴边的惊诧言辞又在动荡中噎回了喉咙，伊扎克本能的扣住了手中的操纵杆。惯性带来的可怕力量几乎要将他完全嵌入座椅，可即便如此伊扎克身为ZAFT精英驾驶员的出色素养还是让他于天旋地转的崩峦叠浪中做出了最基本的反应。
切换推进器喷射口方位，分属出力大小，拉起金属骨架恢复正常体势。
精确有效的操作，让这台几近要化作大型质量兵器袭击友军的决斗高达在最后一刻完成了调整，略有踉跄的停滞在了圣盾高达的正前方。
但机体的安定，却不代表驾驶员的心神也一并得到了平复。
事实上，在那危乱之中，伊扎克完全是依仗着经年累月的训练成果与实战经验才做到了临危的下意识连锁操作。可当机身顺利恢复体势，驾驶舱内的环境重归稳定后，伊扎克脑海中的混沌却犹如暮色下的潮汐那般汹涌而至。
发生了什么？
攻击被躲开？
不，问题不是这个，刚刚那是什么？
反击？
我被反击了？
……被一个自然人的驾驶员？
一时间，有某种滚烫灼热的东西自灵魂的最深处席卷而上。
蔓延、侵蚀，燃烧殆尽。
将理性和判断力悉数化作这熊熊烈火的燃料，深刻且疼痛的情感充斥了伊扎克的大脑和胸膛。
那是由过分高大的自尊所点燃的恼怒。
也是由日积月累的轻蔑所铸就的狂躁。
伊扎克·玖尔，ZAFT的红衣精英，居然被区区自然人的机师反击至此？
更重要的是——
“混蛋！”
扭转操纵杆，决斗猛然转过身体，直面向仍旧立于原地未曾追击的强袭。
它就像是具备了生命与思维，就这么安静的伫立在那儿，缓缓收回了空出来的手掌。
伊扎克怒目圆睁，喉头蕴着低沉的嘶嚎，五指抵住操纵杆，就要再次让决斗合身扑上！
然而就在这时，圣盾却绕过了决斗，拦在了伊扎克身前。
“等等，伊扎克君！不要冒进，对方不是什么普通机师！”
“啊？！那种事，交过手了我当然知道啊！”
没错。
哪怕被人称作眼高于顶，就算在他人开来妄尊自大，但伊扎克身为驾驶员和战士的眼光与技术却是确确实实的真材实料。
对于进行了一次交锋的机师，对方有几斤几两，机体又到底有着怎样的性能差异，这些足以左右战局走向乃至最终胜负的资讯他自然也能看清。
怒火与自傲或许会让他盲目。
但知识和技艺却不会背叛他曾经付出的努力。
一触即离的交手中究竟对方进行了怎样的反击动作，伊扎克由于视野的缘故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敌人的棘手程度。
伊扎克·玖尔很清楚，眼前这个自然人的驾驶员，绝不是泛泛之辈。
——可这又如何？
“我不满的，是他那种在战斗中还手下留情的作风！小瞧人也要有个限度！从那儿滚开，阿斯兰！”
真正让伊扎克怒火中烧的，是在那个瞬间明明对方有着数次绝佳的追击机会，对方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动作。
在那片唐突而来的混乱中，他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想到了死。
到了最后，于身体的颤抖和心神的激荡中，伊扎克竟是不自禁的升起了一丝庆幸。
紧随其后的，就是屈辱和不甘。
这是在庆幸对方的怜悯？
还是在庆幸自己能苟活？
无论是哪一边，他都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作为士兵和精英的自己，居然会在内心深处仍旧残留着那么一丝贪生怕死的念头。
当然，也许最让伊扎克无法接受的，是那种死亡阴影环绕之时，在混乱的思绪勃发的恐惧。
说到底，他无法容忍的，即是敌人的怜悯，也是自己的脆弱。
面对战友的叱喝，阿斯兰神色凝重，一声不吭却不做退让。
就连这种时候，他的视线也未曾从郑毅的强袭身上挪开，那种神态中严阵以待的架势如此显眼。
完全是在用圣盾的机身，诠释着何为【如临大敌】一词。
那种谁都看得明白的氛围，也是让伊扎克没有马上撞开他孤身应敌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他的印象中，上一次看到这个温润的男人摆出这幅模样，大抵是克鲁泽队长对他们进行实战测验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面对驾驶着泛用吉恩的克鲁泽队长，阿斯兰便是像如今这般戒备。
“.…..听好，伊扎克君。那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对手，虽然我很想活捉对方，但那恐怕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
目睹了方才那一幕后，阿斯兰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他最后看了一眼在强袭后方的大天使号。
“全力以赴，一起上！”
第五十五章:血染东方一片红
在遭受攻击的瞬间侧身当过光束剑的劈斩，以毫厘之差缩减躲闪所需要的时间，最大化反击时的有效间隔。
随后使用没有握住斩舰刀的左臂从侧面抓住决斗高达的头部天线，趁着驾驶员还未能及时反应的刹那，依靠推进器短暂喷射扭转机体，通过控制决斗高达的头部将伊扎克的视野拉扯到外侧从而导致其丢失强袭的位置，最后顺势回旋将决斗高达像圣盾这边投掷出来，整个反击动作到此完成。
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涩感。
这就是阿斯兰在那个瞬间看到的一切。
在双方交锋的刹那，强袭仿佛在反击的间隙中获得了生命，流畅且果决的动作不像是两台巨大的金属兵器在对攻，更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在应对只会蛮干的地痞流氓。
即便流氓手持凶兵，对战士来说也不过是需要多费些手脚罢了。
虽然以MS的可动关节无法完全模拟出人类在拳脚博弈时的所有特性，但在那具合金铸就的庞然躯壳里，仿佛寄宿了某种有别于他们的东西。
用MS来重现人体武斗的技术，这种事真的做得到吗？
阿斯兰的脑海中反复盘旋着这样的疑问，可眼前电闪雷鸣般乍起的骇人现实，却已经将答案毫不留情的扎进了他的心底。
想要完成那种动作并非不可能，事实上他和伊扎克如果想的话，经过细致的OS系统修正与操纵练习后，在格斗战中重现刚刚的景象也是有概率成功的。
但那种情况下完成的动作，含金量与代表意义同此时此刻发生的种种是截然不同的。
从新机体拿到手，到如今投入实战，其中间隔时间仅仅数小时，即便是整个整备班都由调整者组成的ZAFT这边，在红衣小队的四人各自配合的情况下，也仅仅是将os系统修正到了一个无碍于常规作战的层次。
当然，这个常规作战的水准，实际上也足以横扫地球军的一般驾驶员所操作的MA了。
既然如此，就连克鲁泽队这边都不过如此，那么仓惶之下的地球军，又能有什么能力去将刚刚得到的新式MS上的os系统进行完备乃至加强修订呢？
哪怕有着基拉的协助，可那也是两码事。
任凭os系统再怎么完善，机师如果水准不够，也不过是抱着金山饿死，无济于事。
换言之，眼前这个名叫空条正义的机师，绝非等闲。
正因为如此，阿斯兰才会试图说服伊扎克和他进行配合攻击。
在他的考量中，就之前米基尔与泽尔带回来的情报里，这架地球军新式舰中的有生武装应该只剩下那台表现突出的MA、幸存的强袭，以及正体不明的【黑甲虫】这三机而已。
而眼下，面对四台MS的包夹，两架纳斯卡级与劳丝拉亚级的前后围堵，这艘新式舰却只选择放出强袭一机迎战，可见是迫不得已的情况。
那台MA与【黑甲虫】，或许都由于受损过大一类的原因，暂时无法参战。
也就是说，只要处理掉强袭，那艘新式舰就有很大可能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
那样的话，或许劝降……
能获得新式舰的机会，想必比起击坠，克鲁泽队长更愿意得到这艘性能优异的新式舰。
如此一来，集中力量处理强袭，就成了阿斯兰考量中的第一步。
他从未放弃带回基拉。
只是，就是这第一步，却成了最艰难的一步。
随着战斗的深入，阿斯兰意识到他对空条正义这名机师所具备的威胁性和棘手程度，还是认知的不够深刻。
“这家伙……那到底是什么动作？！”
又一次险些被当做质量兵器奇袭友军，伊扎克娴熟的偏转推进器的喷射口，让决斗高达的光束剑刃在误伤圣盾前，同失去控制的体势一起回到了掌控之中。
他紧盯着显示屏上仍旧伫立在那不曾追击的强袭，脸上的恼火与愤恨几乎要把白皙的面庞炙烤成鲜红的色泽。不忿之下的血气翻腾在他的神态眉眼间清晰可见，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像是恨不得用目光扎穿强袭的驾驶舱。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品红色的光束剑刃几乎每一次劈斩戳刺都是直奔着驾驶舱的主躯干而去，可每每将要临身将强袭一分为二时，那台钢筋铁骨的巨大人型都会在顷刻间展现出不亚于――应该是超越一般人体的敏捷性。
脚踢、膝撞、拳打、肘凿，甚至是贴身固定住可动关节后进行拘捕和投掷。
没有使用那把早已收回背包中的斩舰刀，仅仅依靠着机体的四肢，这台强袭就完成了一对二仍立于压制位的场面掌控。
对于伊扎克的怒吼，阿斯兰没有回应。
但从那副凝眉肃神的模样看，他也不过是将伊扎克的恼怒，转换成了久攻不下的焦虑。
阿斯兰不是没有尝试和伊扎克联合进攻。
作为一个小队的成员，合击战术自然也有过研习，哪怕两人在性格与处事方面有点不对付，可训练时都是最勤奋的那一批人。
因此，技战术的娴熟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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