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这一百来具高大的尸身这么一分,顿时像要把那小半片雪地给铺满了一样。
好在这骇人的景象没有持续太久,被一分为二的尸身不像人类那样被腰斩了还能活动少许时间,而是相当利落的溃散成深紫色的光粒子向内收束,最终变成了一枚枚同样被一分为二的银白硬币残片。
银色的未知金属与纯净洁白的清雪揉杂在一起,虽说不是鲜血,但在比利小子眼里,这一堆闪闪发光的玩意比血染十尺的景象要震撼的多。
作为刚刚抬手放过几枪的半个参战者,比利虽然不敢说摸透了这些奇怪的恐龙怪人,但他肯定至少单就身体能力来看,这些恐龙人的体能水准要凌驾于那些来自首都要地的杀戮猎兵。
换言之,抛开宝具和能力不谈,水平次一些的从者在面对这些恐龙人的肉搏战上,恐怕会吃不小的亏。
而现在就是这样的战斗力形成的集团,却被眼前这个陌生的从者一剑处理掉了。
许是什么知名剑豪之类的?
压着好奇心,比利余光瞥了眼将那柄血肉斩首巨剑重新还归了平凡木刀的背影,视线在雪地上巡视了片刻。
“……少了点。”
“抱歉,让他们逃掉了。”
轻轻磨挲了一下刀身上的文字,郑毅似乎是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将这柄象征意义远超实际意义的宝物收纳回灵石,朝奔跑过来的立花转回身子。
雄壮的犄角和狰狞的外骨骼向内收敛,发亮的生物甲胄如同燃烧的火焰一样滚动着揉进躯体,仅仅是一个转身的功夫,方才那个比起从者更像是类人幻想种的生物,竟是在流淌的粒子流包裹下变成了一个高大温和的青年。
他一脸讪笑,似乎对于放走了敌人的事情有些羞愧。
然而立花选手并不在意这些。
“嘿咻!”
女孩在几乎要没过膝盖的厚雪中展现出了充沛的脚力,一个干脆利落的纵跃从积雪中窜起身,小脑袋向里一蜷,径直砸向了郑毅的胸大肌。
长着双手稍稍后仰了一点幅度,郑毅脸上的讪笑多了些无奈。
“都多大了,哪有这么往男孩子身上撞的?”
话是这么说,但郑毅还是稳稳接住了扑上来的立花。
没好气的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顺手掸开女孩发梢上挂着的薄雪,郑毅轻轻掐了掐立花仰着的脸蛋。
柔软、温热,没有出现失去正常体温的症状,虽然鼻尖和脸颊都因为寒风扑面有点泛红,但很显然这套郑毅头一次见的礼装正矜矜业业的发挥着自己的效用。
哪怕是这种人类根本无法生存的极限环境,立花还是保持着两人初见时的活力。
“嘿嘿,这令人安心的胸大肌~”
以及无厘头的幽默感和搞事本能。
郑毅抽了抽嘴角,掐着立花脸蛋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心再加力道。
“好了好了别胡闹,说正事呢。”
他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两名从者。
比利的模样虽然因为现实化稍有区异,但郑毅好歹是个身经百战的代行者,很快就将其认了出来。
但另一位从者却让郑毅有些讶异。
刚才他更多是把精力放在战斗上,没有认真审视,现在定睛一瞧,脑海里有关型月的记忆迅速转动了起来。
他认识这位从者。
但并不是来自FGO的记忆,而是来自型月世界观下的另一部作品。
老实说,单就那部作品中的情节而言,郑毅对眼前这位从者的感官不算太好。但考虑到这位多半并非是那个世界线上的他,郑毅也不会将这种不好的感官代入初次会面中。
“我想,很多事情我都需要一些解释。”
“比如这里是哪里,你们遭遇了什么,以及关于这两位从者。”
――
密林。
在这片冰天雪地都不足以形容严寒程度的冻土上,本应是生命绝迹的场所,可生物们却往往能依靠各种各样的方式,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从自然那里夺取到生存的权利。
所以哪怕很不可思议,在这冻土中仍有着不少这样茂密的树林。
一人都很难抱紧的粗大树干挺着三米左右的树冠,银装素裹之下如同一排排齐整的标枪泛着微光。
这种地方,平常除了少数路过这里前往狩猎场的亚嘎,这里连魔兽都罕有踪迹。
但今天,在这个因为天之威光而更加安静的密林里,多了些狼狈的逃难客。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往日里单单呼吸就会感到冬日刻薄的空气,此时对卡多克来说却比什么都要珍贵。
因为缺氧而产生的心悸与脑涨,让他有种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窒息休克死亡的错乱感。
我活下来了……
我活下来了!
用力握紧胸前的衣襟,仿佛要把有些瘦弱的胸膛皮肉也一并揪起来,卡多克瞪大了泛着血丝的眼睛,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频率。
夹杂着冰沫和雪花的空气刮疼了他的呼吸道和口腔,但在魔术和耐性的帮助下不至于让他受伤或染病。
那种疼痛感,在这一刻反倒是让他更能确信【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卡多克原以为直面过雷帝,自己不会再产生如今日这般的恐慌和无措。
那位沙皇的威光,已经是存在于另一个次元的东西了。
但现实却打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他仍然会畏惧――在死亡袭来时,他仍然会浑身发抖背脊生寒。
卡多克甚至有些佩服能顶着那一剑,及时使用了底牌的自己。
“呜……”
“……疼。”
两道不同的声音,将卡多克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撑着还在打颤的四肢,像是翻滚一样在厚实的积雪里挣扎了几下,总算是爬起了身。
第十九章:算计与计算
爬起身,视野就变得开阔了许多。
卡多克一眼就看到了最显眼的那个大块头。
那是一副身高接近三米甚至可能更庞大的躯体,壮硕的肌肉让人难以想象人科的肌肉纬度居然能达到这个水准。
如果放在雕塑馆里,想必单靠那肌肉就足以成为最夺人眼球的作品。
只是现在这副看上去铜浇铁铸的身躯看上去一片狼藉。
一道几乎要把这躯体从腰间分成两段的巨大创口蔓延在棱角分明的腰背上,平整的切口让人难以想象究竟是一把多巨大和锋锐的武器,才能这样利落的切割开那些花岗岩一样的肌肉。
深可见骨这种说法已经不适用这个伤口了。
因为卡多克看得分明,在微微溢散的光粒子照耀下,和肌肉一样被劈成两断的脊柱。
血液染红了那苍白的皮肤,就像浸染那躯体身下的积雪一样轻松。
这种出血量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生物身上,基本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但这身体的主人却仍然能用仅存的一只手臂折返过来,以一种像是要扭断手臂的角度用手指塞到伤口里,拼命将分开的脊柱拉扯到一起。
它趴伏的脑袋稍稍转动,硕大的牛角刮起白雪,杂乱的白发和积雪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唯独淌着血的五官还能勉强看清。
“呜呜……”
那是类似野兽一样的哀鸣,明明比大型肉食猛兽看上去都要庞大,这时候的哀鸣听上去却像是被人踢了一脚的幼犬。
“……啧。”
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卡多克瞪着眼睛,压榨出身体里本就不多的魔力,多少尝试辅助了一下这个巨大生物看似徒劳的自我再生行为。
没想到连米诺陶诺斯也没法完全抗下那一剑。
超出预期是损失让卡多克才安稳了些的情绪又荡漾了一点,他转过视线,看向了被米诺陶诺斯在扑倒前安放到雪地另一侧的女孩。
同样是从者,这一边遭受的创伤并不比几乎硬吃了一剑的米诺陶诺斯轻。
出门前精心挑选的礼服被烧得不成样子,不知道是衣料碎片还是身体组织烧作的灰烬拧在躯体上,四肢中唯有右手还维持着相对完好的状态,左手和双腿都已经呈现出了向上焦化木炭一样的形态。
已经完全看不到手指和脚趾,如同两根扭曲的圆柱体一样突兀。
好在作为女性,最重要的面容没有受损太过严重。
除了有些熏黑的痕迹,那张如同冰瓷娃娃一样的白净面容还保留着那份美丽。
只是那一头漂亮的秀发,如今已经被烧灼的只剩下了堪堪到肩膀的部分,发梢上还残留这冰冻的遗留,冰晶里的发丝末端蜷曲,像是被什么烧焦了一样。
卡多克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起身的他在第一步时甚至差一点重新滑倒回厚雪里,他身子一歪,摁着胸口大大喘了两口气,一个深呼吸后重新睁开眼睛。
契约的魔力联系很平稳,只是皮肉伤,核心没有受损。
是只要魔力足够就能复原的伤势。
没关系的。
反复在脑海中像是催眠一样重复着这些没营养的话,卡多克踏着步子凑上去,在阿纳斯塔西娅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半蹲下身。
“……很疼啊,御主。”
“嗯,我看出来了。”
“你的治愈术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用不着你说。”
“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活下来了。”
一边努力施展着不擅长的治愈术式稳定阿纳斯塔西娅的伤势,卡多克点点头,少有的对阿纳斯塔西娅的唠唠叨叨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
半睁着眼睛,阿纳斯塔西娅细弱的声音在卡多克的术式和魔力作用下缓缓有了些底气。
她依着粗糙的树干皱了皱眉。
“好硬。”
“难道树干还能是软的吗?”
嘴上不服输,年轻的御主在皇女殿下默不作声的眼神攻势下,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贡献出了自己其实也不算丰腴的大腿。
挪了挪脑袋,阿纳斯塔西娅不着痕迹的撇撇嘴。
“好吧,总比树干舒服。”
“……现在是做这些的时候吗?”
“总不能带着伤回去吧。”
比起卡多克的忧心忡忡,皇女殿下就表现得镇定多了。
那副泰然的模样,就好像几乎被烧成炭的不是她一样。
“如果只是那种程度的冲突,那位神父就足够稳定状况了。”
“他不值得信任。”
“我知道,我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闭上眼睛,阿纳斯塔西娅的身体开始逐渐被幽蓝色的冰晶包裹。
经过卡多克稳定伤势,作为Caster的她也逐渐能够重新沟通自己的那位精灵。
虽说无论是她自己还是维都受伤不轻,但好在卡多克决断及时,看上去惨不忍睹的伤势终究只是皮肉伤,核心无损。
只要时间和魔力足够,就能回复如初。
“但是,至少在皇帝的事情上,我想他确实是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他和我们一样,不会让那位现在就苏醒。”
“所以,比起带着一身伤回去让那位有所察觉,恢复到最基础的外在状态后再回去才是上策。”
抬起手,用食指戳了戳卡多克的下巴,皇女冷淡的脸上若有若无的牵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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