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老师…..
奔走在道路上,这是巴麻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游走在甜点魔女的魔女结界里,四通八达却又错综复杂的道路配合上让人眼花缭乱的超大甜点障碍物。即便曾经走过一遍也难保不会迷路的巨大结界简直就像是一个特制的迷宫,作为初次踏足者的巴麻美甚至分不太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原地打转。
但她不能停下来,就算不断的奔跑和翻阅高大的障碍物一定程度在消减着她的体力,但无论如何巴麻美也不能让自己的脚步停下。
因为直到现在,她也没有遭遇哪怕一只使魔的袭击。
听上去不赖,毕竟她现在正着急寻找自己的老师,实在是没时间和那些杂鱼使魔纠缠。
但正因为目的是找到不知所踪的老师,这样过于安静的态势才让巴麻美变得越发焦躁,本就因为不安而躁动不安的心神此刻随着行进距离的拉长,也逐渐开始分崩离析。那份所剩不多的理性也开始被一点点的研磨、剥落,化作了疯狂之火的燃料,肆意灼烧着女孩那颗本就脆弱的心。
对于有魔法少女入侵结界,魔女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就算没有亲自上来找她的麻烦,依靠使魔先消耗魔法少女莫力量的基本战术也应该在巴麻美一进场的时候就用出来才是。像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让巴麻美在感到不适应的同时更加惶恐起来。
如果袭击重心不在她这里,就代表……
不行!
老师——
你到底在哪?快出来啊!
情急之间,巴麻美甚至有了一发TIROFINALE开出去,直接打一条直道冲到底,没找到就换个方向再来一次的莽撞想法。好在仅存的理性让她明白如果因为此时的慌乱而浪费魔力,那么即便她成功救下郑毅也无法杀死魔女离开结界,结果上来说也是一样的事情。为此哪怕心中再怎样痛苦,也必须咬着牙秉住快要哭出来的眼泪,努力的用双脚去追寻属于郑毅的踪迹。
终于,在绕过一处转角时,麻美找到了。
那是一扇巨大的门扉。
不是找到了郑毅,而是率先找到了魔女。
感受着那扇大门后不加掩饰的魔力气息,麻美焦虑的面容上终于多出了一丝喜色。
在这种时候,找到了魔女其实和找到了郑毅无异。
——只要在这里尽快打倒魔女,结界就会接触,正义老师也就安全了!
同样是分秒必争的少女,不假思索的推开了大门。
第三十一章:没有未来可言
推开大门,没有想象中大量的使魔拦阻在魔女前方,也没有常见的以巨大体型奇怪模样屹立在正中的魔女。在巴麻美的面前,这个巨大的广场正中只有一把有些大的木椅,上头放着一个布偶一般样貌可爱的小东西,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女孩的表情一下子又阴沉了一些。
连这里都没有使魔的话,就证明那些使魔应该是在结界的其他地方追捕着什么。虽然也有使魔数量极少的魔女类型,但是眼前这个魔女显然不适用。
之前第一次遭遇时,她可是被那些使魔绊住了有一段时间,才来得及到达现场救援小圆和沙耶加。
要尽快。
比起去思考那些使魔都在哪,正做什么这种会扰乱意志的问题,麻美明白此时自己必须更加专注于眼前的魔女身上。只要足够迅速的解决这个魔女,那么所有麻烦就会迎刃而解,此刻的担忧和不安也会烟消云散。
盯着那张木椅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麻美少见的燃起了凶狠的斗志,那是只有在刚刚成为魔法少女没多久时,少女尚且和那个人一同搭档时才会偶尔升起的战斗意志。不顾及所谓的优雅,仅仅是以打倒对方为目的,纯粹而直端的挥洒属于她的力量。
只要,打倒眼前的魔女就好!
是的,魔力气息不会骗人,眼前这个安分坐在椅子上,比起生物更像是一个毛绒玩具的小家伙就是这个结界真正的主人,即是魔法少女们的宿敌,是针对人类的迫害者。
她就是魔女。
也是救出正义老师的关键!
踏步向前,麻美信手抛起一直攥着的双管燧发枪,同时从十数米高的边台上一跃而下,向着广场正中的魔女发起了第一轮攻势。
飞扬在空中的燧发枪打着旋短暂停滞在半空,紧接着这把宛如工艺品般精致的枪械上泛起了璀璨的金色光辉。像是用白瓷烧制的笔直枪身在光芒中融化,整把造型修长的枪械先是向着中间挤压变换,形成了一颗篮球大小的金色光团,随后光团炸裂开来,数不清的细碎光点四下纷飞,却又不曾溅得太远。以巴麻美的背后为中心,这些拳头大小的光点缭乱却密集的包裹住了广场上方整整三分之一的空间。
紧接着,光点们迎风而长,急剧延展开来,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把把同方才的燧发枪如出一辙的危险武器。这些比起武器更像是艺术品的漂亮物件像是被无形的士兵攥在手中,整齐划一的漂浮于半空中调转枪口,从四面八方盯上了椅子上那个始终没有动静的小东西。
活像是一只听命于巴麻美的火枪卫队。
“发射!”
一声令下,伴随着少女凌然的叱喝声,这只无人的火枪卫队扣响了扳机。
火光与枪声,无数火药炸裂的声响在同一个瞬间响起,一如那刹那间如星河般辉煌的天幕,震耳欲聋的枪响声撼动着偌大的广场。下一秒,灿金色的魔法子.弹如同连成一片的雨幕,由少女奏响的暴雨之歌尚未掀开序幕,便一步踏入了狂风席卷的高.潮。
广场的上空,被渲染成了夺目的灿金色泽!
密不透风的弹药风暴如同断言上倾泻而下的瀑布,处于椅子上的魔女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从巴麻美起跳的那个刹那,没有进行规避的魔女就已经永远失去了躲闪的机会。
骤雨直击——
然而攻势并没有在这一轮齐射后停歇,齐射期间落到地面上的麻美,在魔力的缓冲下轻松赢得了同万有引力作战的胜利。女孩双腿刚刚着陆便扯开步子向前发足奔跑,迎着因为弹幕的轰击而掀起的烟尘,麻美猛地振臂高呼。
“抓住她!”
霎时间,一人多高的烟雾中传出了继弹幕直击后的新一轮动静,烟尘中仿佛有数条宽大的黑影来回摆动,扬起的烈风兀然劈开了笼罩着周遭的烟雾,清开了对巴麻美视野的干扰。
紧接着,这些宽大的黑影像是拽住了什么一样凶狠的向上顶起,冲破了烟尘最后的封锁,暴露在了麻美的视线中。
那是一条条鹅黄色的缎带,而缎带上方被五花大绑的,正是经过一轮弹幕洗礼后狼狈不堪的魔女正体。
伸手扯下领口的另一条缎带,麻美以惊人的速度跳上一根缎带的尾部,沿着缎带一路向上。
而那根被扯下的缎带,也早已在麻美的手中变作了一把超巨大的左.轮.手.枪。
以娇小的身躯扛着这把全长近四米的超大型左轮,麻美依旧健步如飞,电光火石之间便来到了魔女的身前。
能并排塞进三只这种大小魔女的巨大枪口,抵在了魔女身上,甚至快要把她完全扎进枪管里去。
少女双手抱着枪柄,自进入结界第一次,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到此为止了!”
庞大到魔力从少女的双手被悉数灌注进这柄巨大的左轮内部,不同于之前形成魔法子.弹的形式,这次则是简单粗暴的压缩成了不规则的状态填充在了左轮的弹仓内部。过剩的魔力溢散着流彩,将整把左轮都辉映出一层绚烂的金属光泽。
“TIRO——”
像是印证着少女的宣言,扳机自己扣动了下去。
已经被压缩到接近炸裂边缘的魔力终于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FINALE!!!”
气势汹汹的魔力洪流冲刷而下,一往无前的淹没了魔女那娇小的身影,直直撞向了下方广场的地表。
剧烈的爆炸和冲击下,才要沉下去的烟尘再一次被扯了起来,罩住了双方交战的区域。
被烟雾包裹,巴麻美却是松了一口气。
通过密集的弹幕射击掩护自己从高处落地,规避在空中无法闪避的窘境,同时在弹幕中掺杂已经提前施加了变形魔法的子.弹。落地后趁着弹幕掀起的烟尘阻碍对方视线时,将打落在魔女四周的特殊子.弹激活,将这些特殊子.弹变成坚韧有力的缎带大范围捕捉并束缚住魔女封锁对方的行动能力,最后依靠自己的终结技【终曲(TIROFINALE)】一举消灭魔女。
整个战术是麻美在看到魔女后立刻制订出来的,是以不考虑魔力节流而设计出来的最速攻略法。
显然,这一连串的奇袭很成功。
没想过要去确认魔女的生死,依仗着自己身经百战的经验,各种魔女麻美都是见得多了,从没有能在她的【终曲】直击下幸存的魔女。
结束了。
成功打倒魔女,那么无论那些使魔身在何处此时也都难逃消亡的命运,那么同样不知在结界哪里的正义老师也就成功脱离了险境。对于一直以为担忧郑毅的安全而心急火燎的少女来说,此刻真的是所有绷紧了的神经都在一瞬间松懈了下来,顿时狂奔加上不停歇的全力奇袭而产生的疲惫感和魔力短暂枯竭导致的无力感席卷上来,差点让少女没能站稳脚步。不过这种精神上的疲惫感和魔力短暂枯竭的情况只需要休息数分钟就能缓和过来,如今魔女已经被打倒,这数分钟的余裕还是有的。
哪怕已经越过了不知多少魔女与魔法少女间的修罗场,巴麻美仍旧还只是一个国中三年级的小姑娘。
是,正如郑毅之前所担忧的那样…..
巴麻美仍旧,还只是一个国中三年级的小姑娘。
“呼——”
携裹着骇人的风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厚重的烟尘中一跃而出,目标明确的冲向还没能反应过来的麻美。
“什——”
抬起头时,少女的眼前,便是一张密布着锐利獠牙的血盆大口。
遮天蔽日,仿佛掐断了女孩所有前进的方向。
目所能及,仅剩黑暗而已。
第三十二章:时至如今,你仍是我的光芒
人的一生可以多长?
百年天养,三世同堂,子孙儿女间承膝下之欢,便是皓首白头也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一步步走向不知何时却渐渐迎来的终末。彼时就是躺在棺木之中,僵硬冰冷的身体再也无法坐起,眼前除却漆黑再也见不到亲人与爱人,想必合眼前的最后一秒,也必然是沉浸在美好的未来中,露出安详的睡颜吧。
人会贪恋幸福,却也会为之满足。于是到了那时,连死亡似乎也不再是那样令人痛苦和恐惧。
人的一生,可以如此之长。
人的一生可以多短?
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天下人,何其风光,本能寺一炬,付诸东流。是以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豪情万丈也好,平淡无奇也罢,五十年岁月,五十年时光,从终而看却仍旧是那么短暂,短暂到往昔彷如昨日,短暂到只要闭上眼睛,曾经的光景就会清晰的浮上心头,点点滴滴的拓印在脑海里,就像是时间从未迈动脚步一样。除却日渐衰弱的身躯与老去的容颜,时光的长河冲刷之下,人不过是浪涛间的碎石,瞧不见踪影,看不到痕迹。
人的一生,可以如此之短。
那么……
巴麻美的一生?
有多长?不过十数年。
有多短?已有十数年。
孤身一人从死神的身边逃离,孤身一人的苟活至今,属于巴麻美的时钟在那场事故中就已经随着父母的死一同停滞。
无法前进,因为名为巴麻美的女孩早已经死在了那里。
无法倒退,因为名为魔法的奇迹也救不回逝去的生命。
于是巴麻美死了,只有魔法少女巴麻美活着。
夜深人静时,不止一次,迎着夜幕少女思考过,如果当时自己不去许下愿望,而是同爸爸妈妈们一起离去,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不需要因为噩梦从睡梦中惊醒,不需要因为孤独在夜里独自哭泣,不需要因为自责在心中反复撕扯着过往的伤疤,让那疮口一遍又一遍的涌出鲜血,染红少女千疮百孔的灵魂。
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活得像是死了一样。
可每每升起就这样死掉好了的念头时,曾直面死亡而残留的恐惧就会从心底的幽暗中爬出啦,一点点的沿着少女的身体向上攀登,从四面八方紧缚住少女的每一寸肌肤和血肉。冰冷、疼痛、窒息感,死亡带来的一切顷刻间汹涌而来,悉数撞在女孩本就脆弱的身心上,扎出一个个崭新的伤口,抽走属于她仅剩不多的希望和自我。
做不到。
巴麻美她,不想死。
就这样,苟延残喘,用亮丽优雅的外表来掩饰岌岌可危的内里,拖着这具硬撑起来的皮囊度过一个又一个日夜的交替。
直到,有两个人闯进了她的人生。
属于那人的绯红。
属于那人的漆黑。
值得托付背后、相依为命志同道合的后辈。
值得尊崇敬佩、成熟可靠令人依赖的老师。
先后之间,少女那苍白的世界被渲染上了不同的色彩。不再是孤身一人的迎向同魔女间的死斗,不再是孤身一人的迈向前往未来的道路,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该有多好?
至今麻美仍会在梦中与那个女孩在梦中相遇,如同取回遗忘之物一般,用苏醒时的泪水细细拂去回忆上覆盖的尘埃。这世界有着太多无法挽回的幸福,如果不曾有她,那些未对旁人提及过的黑暗往事或许会就这样陪着麻美一同,在某次同魔女的搏杀中一起被永远的埋葬在黑暗里。
就像现在,那些痛苦的曾经似乎只会有她还记得。
真正的巴麻美,似乎只有佐仓杏子,还会记得。
可是……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仅仅是这样。
我想和小圆,想和沙耶加,想再一次和杏子一起,诉说曾经的痛苦也好,抛却营造的优雅也好,想要再一次和大家一起,想要让大家能记得真正的巴麻美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想要——
想要……想要和正义老师一起……
想要,像那个再次向她伸出手掌,试图将她拽出黑暗的男人,倾诉好多好多话语。
好多好多……
过往的悲伤与那日的幸福,连同愿意包容这一切的你,化作了深深烙印在我心中的太阳。
时至今日,你们仍是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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