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谁不顾及侦查员生命了？！”
刘老头一拍桌子。
“市中心步行街那块到时候会安排得密不透风，三科的结界队会预先布置好伏龙阵，小唐贴身保护她不说，我还让卫国带着人在附近接应以防不测，都这样了还能出什么事！”
“说的比唱的好听。”
抱着胸，老李嗤笑起来：“当年老詹死的时候，你他娘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
这话，成为了争吵的结尾。
刘老头一身怒气迅速衰败下去，甚至连如同利剑一样笔直的腰板也不自觉佝偻了起来。
他盯着手里的茶杯，垂着头，不让人看他的脸。
李鉴龙也没有继续多言，只是那么瞧着刘老头。
这么多年来，每逢吵到几乎要打起来的时候，老李和刘老头往往都会在类似的情况下重新冷却下来。
良久，刘老头站起身来。
“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这么说着，单手扣着茶杯，刘老头微微蜷着腰，走向办公室已经打开的电子门。
“……至少在我这把老骨头碎干净之前。”
刘老头离去的步履有着六十多岁老人少有的稳健，可那背影看上去却仿佛有种疲劳一般的颤颤巍巍。
老李就这么一直看着刘老头离开，直到大门重新闭合，他才缓缓转过头，拿起来办公桌上那一面有些老旧的檀木相框。
注视着里头的相片，老李放下了环胸的手，也收起了脸上没什么温度的笑。
“刘狐狸啊刘狐狸，谁又稀罕你和我这难啃的老骨头啊。”
“我们要的，是让这片土地的新血永不断绝，而不是瞪着眼，去跟每一个陌生人二话不说就拼刺刀啊，笨……”
第三十七章:那小子……真有恋爱对象了?
对于步行街的调查，最后经过商讨，郑毅等人将调查的时间定在了周末。
主要内容是对步行街的地形，以及关于之前的几起轻伤事件进行情报搜集。
要完成这一点虽然也可以在夜晚进行，但考虑到情报的来源是超战局，社长和翡翠认为还是应该留个心眼。
毕竟按照江导最近一段时间的晚间动向来看，超战局方面也已经展开了关于步行街事件的详细调查。
所以与其在人流稀少的晚上跟超战局撞个满怀，黄金与蔷薇这边一致认为不如在人流进出正常的白天，尤其是双休日时段进行详细的调查。
但在讨论过程中，众人在谁去进行调查这一点上产生了一些分歧。
最开始，社长和翡翠自然是主张由他们来做，但正如为何会考虑在双休日白天进行调查一样，郑毅同样也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步行街有异常”这个讯息，会不会是超战局有意向翡翠透露的。
其目的可能是想排除翡翠的嫌疑，也可能是想试探一下翡翠是否真如资料上那样，作为觉醒者是“孤单”的。
不论是哪一种考量，如果郑毅的猜测命中靶心，那么翡翠去进行调查很可能会让翡翠自己陷入一个相当麻烦的境地。
超战局确实对遵纪守法的觉醒者态度温和，但对于违法乱纪的觉醒者，超战局也已经用两次实际例子像郑毅展示过他们的雷厉风行。
这并不是没有根据的猜想，社长和翡翠在思考后也确实不得不承认，郑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于是考虑到各方面的要素后，最终，人选还是在一阵微妙的氛围中敲定了下来。
“那个……抱歉，冰柠，让你帮忙照顾小馨的事还没来得及给你点补偿，这一转头就又要让你跟着我干苦差事了。”
拉了拉帽沿遮掩住略微逼着眼睛的阳光，郑毅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冰柠讪讪一笑。
对此，冰柠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的大哥，能帮上忙的话，我很乐意。”
更不用说，是这样的……
……不行不行不行！前提错了啊苏冰柠！
从仿佛是日光晒出的小小恍惚中迅速回过神来，冰柠贴着大腿的右手不着痕迹的用力掐了一把自己，让疼痛进一步扎醒了她有些晕乎乎的脑子。
今天是为了帮大哥，为了完成任务才来的，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去动摇根本。
这样想着，苏冰柠刚刚掐完自己的右手摁住山峦般高耸的胸口，垂下眼帘稍稍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频率。
可即便如此，被郑毅握在掌心里左手却还是忍不住想再握紧一点。
“不过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了，但该说不愧是步行街吗，这个人群规模确实蛮不得了的……嗯？”
正想观察一下周围的郑毅，很敏锐的察觉到来自手心的小动静。
他眨了眨眼，然后恍然大悟的笑出了声。
“别担心，冰柠。”
郑毅伸展开五指，轻灵又紧密的穿过冰柠五指之间的缝隙，自然而然的扣住了她的手掌。
“我不会松开你的，所以不用紧张，没事的。”
“……”
冰柠没敢抬起头去看郑毅的眼睛。
她像是要把脑袋全部埋进胸口一样低垂着面容，绸缎般透着光泽的秀丽长发沿着女孩的耳鬓与脖颈乖巧滑下，半掩住郑毅熟悉的眉眼。
唯独调皮的裸.露出精巧可爱的锁骨和泛着红润的耳朵，那种比对之下对人目光的强大吸引力，让郑毅也没能忍住多看两眼的想法。
只是不等郑毅开口询问怎么了，冰柠就发出了声音。
“对不起，我会……努力的……”
“啊、哦哦！没关系，谁都会有不擅长或者初次做的事，冰柠只要像平常那样和我交流较好，放轻松。”
郑毅挠挠头，有些局促的鼓舞着承认了自己紧张的女孩。
他们的计划是先假装成一队步行街在双休日时段的常见人员――情侣，并根据郑毅在此前夜间注意到的几个特别区域进行调查和踩点。
一开始，郑毅是准备一个人做的。
但在翡翠“双休日一个正处在青春年华的高三大男孩孤身一人走在鲤市约会圣地里，换我我除了会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可怜对方，大概第一时间就会把这人列入观察名单里”的言论驱使下，仔细一琢磨发现似乎还真有点道理的郑毅还是拗不过来自熊猫姐和社长的赞同票。
最终，以三票赞成一票弃权一票反对的结果，郑毅和冰柠在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确定了假扮情侣的行动计划。
行动前，郑毅询问过冰柠是否有变装侦查的经历。
冰柠的回答是没有――那一直是翡翠去做的事，冰柠负责的往往抄起手里的太刀，缠裹着雷光挨个把敌人的脑袋熔下来。
只是，女孩是否真的是因为【不擅长】或者【初次】而紧张，才会露出刚刚的模样呢？
某种意义上，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对于正感受着郑毅掌心温度的冰柠来说，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会努力的！
所以……稍稍，就一点点，就一丁点。
让我带着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私心，也没关系吧？
紧扣着郑毅的五指，冰柠觉得，自己或许会逐渐喜欢上变装侦查的任务也说不定。
――
“嘶……我没眼花吧？”
踩着运动鞋，顶着深黑色的鸭舌帽，套着松垮短袖和热裤的江桢樺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拉了拉，盯着前面正逐渐没入又一团人流的熟悉背影双眼发直。
一旁挽着她手臂，仿佛是两个女闺蜜来逛街的小唐脸上笑容不变，却是贴着江桢樺的手臂小声发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不，抱歉，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没事，不过现在还在任务中，请注意。”
“对不起，我会小心的。”
见小唐面不改色的又重新假装浏览店铺一样，一边同自己谈着各种听不太明白的时尚潮流，一边进行着对人群和地形的勘探警戒，江桢樺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老李当时叮嘱的得对。
这位看上去可能比她还小一点的小唐在侦查和伪装上，是科班出身真金白银的可靠人物。
哪像她，这么半天除了看到自家臭小子之外，没逮着一个看上去可疑。
不过……
江桢樺应和着小唐，伸出食指把墨镜推回原位。
那小子，真有恋爱对象了？
第三十八章:梁山泊的及时雨
对于在自己身后的江导和小唐，郑毅其实是知道的。
毕竟最开始目的就是为了进行调查，郑毅当然也不会刻意把自己在人类形态下的感官压制到常人的水准。
所以不论是江导身上那股就没变过的玫瑰花沐浴露的味道，还是江导自言自语的声音，其实都暴露了她的行踪。
当然郑毅敢肯定这并不是因为江导和小唐在跟踪他们，恰恰相反，会出现这种遭遇的情况，其实应该算是郑毅在“跟踪”她们――郑毅所选择的调查路线，事实上很大程度参考了之前数个夜晚里江导和小唐的巡逻路线。
当然，为什么是这个路线，郑毅并不清楚。
毕竟当时他只是依靠人类形态的极限视力，在约莫8公里远的高楼上大概看到了夜灯下她俩的行动路线，会选择来亲自调查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不变身窃听？
郑毅可还记得超战局有叫做伏龙阵的结界，可以用来探测结界内的觉醒者方位。
没变身的情况下郑毅有自信能瞒天过海，但变身后就很难做到这一点。再加上之前于钺市的战斗郑毅认为超战局方面肯定多少得到了关于他的能量数据，很难说会不会借此研发出相应的探测装置。
作为炎黄共和人，郑毅对炎黄共和的强大技术力充满信心。
不过从江导的嘟囔听来，自己与冰柠的伪装还不赖。
毕竟能骗过熟悉自己的人，才能有更大概率去骗过对自己陌生的人。
只是……
“您的冰镇柠檬红茶还有梁山泊秘传奶茶。”
“哦哦，谢谢，有劳了。”
服务员女孩有些清冷却相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郑毅的思绪，他转过脸，对着这个看上去和高中生差不多的娇小女孩微笑着。
“哪里，客人您还是和上次来时一样客气。”
女孩把托盘上的奶茶推到冰柠面前，又把红茶轻放在郑毅面前，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容：“您这样我虽然很高兴，但作为服务员来说会有些不自在哦？”
“抱歉抱歉。”
郑毅讪笑着抽出真空包装的吸管。
“那么，根据两位的需求，甜点制作好后就会为您呈上来，请问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
“那么，有需要请摁桌子上的呼叫铃。”
女孩微微躬身，抱着空荡荡的托盘干脆利落的转身，向柜台离去。
看上去虽然年轻，但这么老练的服务业经验，应该是附近的大学生吧？
郑毅瞅了一眼对方的背影，回过眼来把吸管插.进杯子里。
【大哥，情况如何？】
冰柠摇曳着那根可爱的猫爪爪汤匙，微微抬起眼来看向郑毅。
郑毅轻轻摇了摇头。
【不太乐观，直接询问的话很可能会给询问对象留下深刻印象，那就难免会被超战局察觉，但完全等待对方自己提及，这种效率又太慢。】
郑毅叼住吸管，眯着眼睛。
【果然地形方面容易，实际的事件内容却很难调查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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