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再加上【使徒】体内那些凝聚成一整块的灵魂力量侵入大地，被其祸害的区域在很长一段时间会变成只有觉醒者才能踏入的“绝地”。
若是一般人踏上那样的土壤，很快就会由于身体与灵魂的孱弱而被大地中的残余影响，产生想要与其融为一体的念头――也就是轻生。
可以说是一种相当精致的活体武器。
然而面对郑毅，卢瑟浮不得不拿出了【使徒】的另一种使用方法。
果不其然，在这阵短暂苦痛的尽头，卢瑟浮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被那鬼东西迫不及待的拽出身躯。
它们盘绕，扭曲，纠缠，相互拉扯。
最终在这场饕餮盛宴即将进展到吞噬卢瑟浮的意识和灵魂时，源自那位大人的力量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大闸，死死拦截住了这些贪得无厌的该死触角。
卢瑟浮甚至感觉自己能听见它们在自己的脑子里发出怒吼，那是不满足的嘶嚎，是对自己被阻拦的不忿。
只是任由这些贪婪的家伙怎样狂躁，那位大人最后的恩赐也始终岿然不动的守护着卢瑟浮的意识和灵魂。
最后，似乎是顺从了这样的结局，它们总算是退去了。
它们回到了卢瑟浮身体里，将卢瑟浮这具身体中除了灵魂之外的所有东西转化为新生的甘露。
这一次，轮到它们把自己的所有奉献给卢瑟浮了。
生长，壮大。
一切在痛苦中似乎都很漫长，但事实上在郑毅眼中，这不过是体感时间十数秒内发生的事。
卢瑟浮睁开眼睛。
如今他的视角从原本的平视，变成了高高在上。
那个极具压迫力的身姿，此刻却渺小的像是一只家养的仓鼠。
郑毅抬起头，注视着这个在十几秒内成长到了接近二十五米高的家伙。
第九十三章:你永远也抵达不了名为死亡的真实
“这就是……力量！”
浑厚的声音。
卢瑟浮从前一直很满意于自己的外貌，自小家境优渥的他经受过出色的精英教育，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对仪表品味的培养。
这从他变化前那一身高档的行头和抹了大抵有小半罐摩丝的背头可见一斑。
而所谓仪表的优异并不是只停留在外貌，举止、用品，甚至是到声音和表情，这些都有着卢瑟浮自己的标杆存在。
他曾自豪于他那富有磁性的男低音。
但现在，就像当年在见识到这超乎常理的力量时他兴奋做出的选择一样，此时此刻卢瑟浮只觉得这份在力量挤压下沉闷却洪亮的声音是如此动听。
简直，就如同神明的惊雷一般有力。
感受着身体里仍然在蓬勃生长的力量，隆起双臂上和顽石一般牢固的肌肉，卢瑟浮低下头，藐视着这个在十数秒前还能让他感到惊慌失措，以至于差点丢失品味的恶徒。
现在，他已经不会再从这渺小的身体上感受到那种山呼海啸一样的压迫感了。
在卢瑟浮看来，这便是力量的优越！
这就是他一直在追逐的东西！
金钱、知识、异性、身体能力，抛弃掉凡俗的恶臭累赘，把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这样的障碍都唾弃在边陲。
用那些无聊事物换来的，正是这样一种能永远秉持他存在感和品味的强大！
卢瑟浮从前并没有去观赏落败者丑陋嘴脸的癖好，对他而言那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下酒小菜，比不上力量充盈的快感实在。
但现在，卢瑟浮却有些迫切的想要看看这个十数秒前还自认为占据优势的陌生人，如今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然而另他感到遗憾的是，不光是那种压迫感消失了，这个让卢瑟浮在反转之后萌发出了斗争欲的对象竟像是被这一幕吓傻了一样。
虽然那副紫水晶一样的甲胄上看不出表情，但那泛着一层淡薄失意氛围的肢体动作却不做假。
看上去，似乎是放弃了战斗。
“……说到底，炎黄共和的觉醒者也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失望，也伴随着恼怒。
失望于逼迫自己做到这个地步的对手居然是一个连面对逆境都做不到的懦夫。
恼怒于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没有品味的懦夫逼到了这个地步。
身体明明满是力量，卢瑟浮却更加渴望力量。
郑毅没有回答他。
卢瑟浮也不再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他举起了拳头。
“拥有力量的蠢货和懦夫，远比一无所知的蝼蚁更为可悲，也更加可恨……！”
“消失吧！”
几乎能媲美一辆家用代步车大小的拳头直坠而下――
沉重的一击，即使是金属和岩石，也无法在这一击下能幸存下来。
只是……
“……嗯？”
没有命中的实感。
卢瑟浮不确定这是不是由于突然增强的力量，致使他的感官出现了偏差。
但这一击之下，空荡的感受简直就像是对着空气挥舞拳头一样。
这种空虚的感受让他下意识顿住了动作。
“持有力量的蠢货和懦夫，既是可悲也是可憎。”
【什――在身后？什么时候？！】
从背后传来了那极具特色的声音，肉搏战经验丰富的卢瑟浮拧动腰身，一记利落的回旋里拳迎着话音传来的方向挥洒而――
“咚”
像是有一尊洪钟被用力在耳边敲响。
卢瑟浮的视野中，本就分不清前后左右的绛紫色光景高速选择，伴随着脖颈传来的痛楚，紧接着涌上来的便是一阵潮水般的漆黑。
意识陷入黑暗前的瞬间，他听到了来自那陌生人的最后一句话语。
“你的这句话，大概是我们唯一能依靠语言达成的共识。”
……
“呃！”
发出一声带着慌乱的喉音，卢瑟浮像是从海底被好不容易拉出海面的溺水者一样扒拉了一下四周。
眼前还是那片不分天地的绛紫色。
脚下站着那个模样瑰丽的陌生敌人。
这一切，衬托得就好像刚才发生的所有都只是场太过真实的梦境一样。
【刚刚到底是……】
就在卢瑟浮恍惚茫然的时候，他听到那个陌生的敌人用那少女的娇柔和青年的爽利所勾兑的嗓音说道：“第一秒。”
“这是你的第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对你来说会更轻松一些。”
在卢瑟浮听来，这就像是胡言乱语。
他抛开脑子里那些在此时的他看来不正常又微不足道的念头，嗤笑着举起了拳头。
“你们炎黄共和的觉醒者，难道都是靠嘴巴让人屈服吗？”
对于他夹枪带棒的应答，陌生的敌人就像早有预料一样，叹了口气。
“嘴硬就不说了，为什么你们这些恶性组织的手段总是这么几套呢……”
还不等卢瑟浮听清楚这一声嘟囔，他耳边就再一次响起了在方才那怪异之梦中听过的洪亮钟声。
随后，便是熟悉的疼痛，和蔓延上来的黑暗。
……
“呼啊！”
卢瑟浮睁开双眼。
还是这里。
还是这个敌人。
卢瑟浮却不再能做到像刚才那样把一切归咎于梦。
可就在他还头脑紊乱的时候，那个不知年岁和性别的敌人再次发出了声音。
“这是你的第二次机会，愿意老实一点了吗？”
这话语对卢瑟浮就像是一种刺激，他下意识的想要拽住这个敌人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然而带着恶意和躁动的手刚刚探出，他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钟声。
……
第五次。
卢瑟浮已经开始理解了，这似乎是一种类似于幻术的东西。
“在你和我耗时间的时候，我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卢瑟浮笑得有些得意。
然而对此，郑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钟声响起。
疼痛和黑暗如影随形。
……
第三十五次。
“你难道不担心祖国的安危，就愿意在这里和我干耗？”
……
第五十九次。
“有种你就杀了我！你以为我会做背叛和屈服的懦夫吗！”
……
第九十八次。
“为什么？”
还是那副巨大的身体，但卢瑟浮的精神已经连支撑他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盘旋在反复的死亡漩涡之中，提心吊胆于下一次死亡的到来，甚至有某种奇妙的力量让他无法麻木于这生与死的虚假中。
每一次死亡的痛苦都是新鲜的。
每一次死亡的恐惧也就同样是真切的。
卢瑟浮嚎叫着。
“我已经把我能说的都说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三千九百一十六人。”
郑毅平静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卢瑟浮。
“……什么？”
突然的话题让卢瑟浮为之一愣，他开始努力寻找着记忆中关于这个所谓三千九百一十六人的信息，试图拿来换取一份解脱。
可无论他怎么思考，也找不到与之相关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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