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讶子是认真的想要捅穿西乡仁的喉咙。
“我的耐心很有限,西乡仁。”
那是郑毅还未见过的模样。
在面对着郑毅的时候,讶子有各种各样的风貌,妩媚、温柔、娇俏、娴静……即使是厮杀时的兴奋和专注,讶子也能大方的展现在郑毅面前。
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罢,
能让自己这般肆意绽放的人,在讶子心中,只有郑毅而已。
然而,唯有一样,讶子未曾让郑毅见过。
那就是郑毅失踪的那五年间,曾险些被焦虑、愤怒,乃至于惶恐所吞噬的自己。
“壬龙已经把你的事告诉我了……”
笑容完全从那张漂亮的脸上褪去。
就像是一柄悬在正堂之上的宝刀,当种种加诸于其上的华美词藻和悠久浪漫的传说故事都被抛诸一旁,抵着刀镡将那一抹寒光推出刀鞘的瞬间……
所谓【宝刀】便会回到她最原始的模样。
一柄用来夺走生命的凶器。
“把正义君还给我。”
那是再怎么蠢笨的人也能用本能来领会的执念,挂钩上了性命,当然也就多少会变得敏锐。
这个霎那的毒岛讶子,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嗯……这样啊,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居然不是直接找上门,而是先去找了壬龙啊。”
看着微微翻转,压在自己咽喉上的刃口,这个距离西乡仁连刀身上波浪般的刃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需要什么大幅度的动作,想来只要讶子手腕一抖,伴随着刀身的游移,西乡仁的血就会沿着那纹理流淌出来。
他抬起眼,对上讶子的双眸,默然半晌后,竟是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从交谈开始至今,最为真挚的笑容。
“想让正义回来?”
“那就不要犹豫。”
西乡仁的手指扎在自己的脖颈上,那力度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像刺透自己的皮肉一样。
“把我的脑袋割下来吧。”
——
“黑田小姐,如果自己重视珍惜的人因为怪兽而受伤,你会如何?”
“我想……会悲伤,会愤怒,也可能会对怪兽产生憎恨吧。”
黑田惠轻轻摇了摇头:“情感就像浪潮,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涨潮的瞬间站稳脚跟。”
“但仅仅是延续憎恨的话是不行的,柊先生。”
“对作恶作乱的怪兽产生憎恨,这无可厚非,可如果将这种憎恨盲目的加诸于怪兽这个群体上,被憎恨左右了自己的判断……人就会迷失。”
“憎恨会让人丧失理智,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柊博之沉声呢喃着,他低着头,就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紧握着双拳。
“道理确实如此,可是我……我只要闭上眼睛……”
“柊先生。”
黑田惠柔和的声音,将柊博之从过往中拽了回来。
他抬起头,迎上的是黑田惠清澈的眼睛。
“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坚持战斗到今天的呢?”
“是为了复仇吗?”
“当然不是!”
柊博之几乎是以急切的态度给出了答案。
但这个答案还不够。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您自那以后,是否有真的静下心来,停下脚步,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
答案是没有。
自那惨剧以后,柊博之从未有一瞬停止过自己的脚步,因为仿佛只要不再往前,过往的记忆机会紧追上来。
他只有不停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将自己全部托付在怒火之中,才能不去回忆和大家的曾经。
可是——
“您觉得,和您牺牲的战友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快乐吗?”
“当然。”
“那为何如今的您却试图逃避那些回忆呢?”
柊博之一怔。
“明明是快乐且幸福的回忆,为何事到如今,您却将那些回忆当作是勾起怒火的燃料,一边试图逃避,一边偏离自己原本的期望呢?”
【我在逃避吗?】
柊博之看着自己的手掌。
郑毅曾说过的话,机械巨人的暴走,战友们的面容……
“……黑田小姐。”
柊博之重新抬起头。
“我战斗,是为了守护,是因为想要守护重要的东西,我才选择战斗到了今天。”
“看来您已经心中有了决断。”
黑田惠打量了一下柊博之的脸,露出了温柔的笑:“连表情都变得帅气了起来。”
“啊……这,见笑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柊博之有些窘迫的垂下脸,对着黑田惠微微欠身。
“那么,我先告辞了。”
“哎?”
黑田惠闻言一愣:“您不进去吗?”
“不了。”
已经踩着阶梯往下走的柊博之侧着身对着黑田惠微微一笑:“老住持其实是喜欢清净的人,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寺前的石砖这么干净,想来他老人家身子骨依旧硬朗。”
“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哦、哦……”
瞧着柊博之挺拔的身形渐渐在阶梯上远去,黑田惠有些茫然的抱着八卦盘和帽子。
而在壬生寺的正殿之中,和老住持于大佛之下相对而坐的壬龙睁开了眼睛。
“……你和郑毅赢了,他捡了一条命。”
言罢,便于青玉色的光辉中消失,看光辉飞逝的方向,大概是回到杰顿妹妹那里去了。
而老住持似乎没有听到壬龙的话,他仍是端正的跪坐在那里。
威严的面容沉如寒潭,波澜不兴。
第一百五十六章:想要弥补过错,难道不对吗?
“……你是认真的吗,西乡仁。”
讶子的目光没有波澜与动摇,面对西乡仁如同挑衅一般的话语,她只是提出了疑问,语气就像询问他人要不要吃辣一样稀松平常。
“当然是——”
“哧!”
西乡仁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两人之间便出现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绝非是日常生活中可以听见的类型,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用刀刃去切开水流。
在常人想来这应该是没有声音的举动吧?
可偏偏就是这个瞬间,大概只有这样区形容那让人感到不适的声音。
——因为讶子的刀太快了。
皮肤、肌肉,这些大块的阻碍都在顷刻之间便被一分为二,没有一丝一毫能够粘连在透亮的刀身上。
唯独血液是不同的。
血液就像同样被那刀锋切开了一样,沿着波浪般的刃纹向两侧涌动。
皮、肉、血——
然后是最为坚硬的骨。
森白的脊椎绝非它看上去那么脆弱,事实上即便是用专门的刀刃,想要将一根粗大的脊柱切断也是极为困难的事。
蛮干的话,不只会让刀刃受损,也很可能导致手臂肌肉挫伤。
可就是这样坚固的东西,却没能阻拦住讶子的刀刃哪怕一秒的间隙。
讶子的刀,霎那间穿过了西乡仁的脖颈。
刀身之上没有任何血脂的痕迹,西乡仁的脖颈上也没有任何裂口,那一瞬之间的刀光,似乎不过是轻轻贴着他肌肤游动而过的幻觉。
场面忽然沉默了下来。
半晌,西乡仁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容。
“果然,是你的话就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斩下来,我那天确实没看错你,毒岛小姐。”
他讪笑着垂下眼帘:“可惜了……”
“……你到底是什么。”
讶子沉声架起了剑。
如果说之前她是以满腔的怒气和焦躁驱动着身体,那么这一刻,完全敛起杀气的她才是真正将眼前这个男人当作了需要拼上性命的敌人。
刚刚那一剑,她可没有留手。
切开皮肉的触感,划过脊椎缝隙的些微生涩,最终撇开可能黏在刀身上的秽物时弥留的阻碍感。
讶子很确定,自己刚刚是将西乡仁的脑袋摘下来了才对。
然而,本应该成为无头尸身的男人,却依旧站在那里,甚至能犹有余裕的对她展露笑容。
那模样……
就像是在遗憾自己没能如她所愿毙命一般。
不是出于嘲讽的意思,而是相当真挚的在为自己没能死掉而感到遗憾。
“你难道从最开始就想死吗。”
“是啊。”
西乡仁很直接的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只是,你的剑看来还没有那种分量,虽然足以斩断我的身体,却斩断不了那些缠绕了我二十多年的业。”
“业?”
“我没法同任何人言说,所以只能称之为业。”
“至今为止,让我觉得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正义。”
“可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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