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使命必达！ 第702章

又是这里。

上不见顶。

下不见底。

往远处看不见尽头，低下头也看不见自己的手脚与身体。

四面八方，上下左右，举目而去皆是无边无际的漆黑。

幽邃，寂静，在这个不知究竟是广袤还是狭窄的空间里，那种蕴藏在漆黑里的朦胧，正一点点、一点点的侵蚀着大古的意识。

先是从指尖这样微末的部分，然后徐徐往上，手臂、小腿、肩背、胸膛——最终，直到整个身体都被浸没在那粘稠又厚重的黑暗里。

甚至，连知觉都开始如衣衫上的尘埃一样，被轻松的抖落剥离，消弭在黑暗的洗涤之中。

【这就是……黑暗……】

这是大古第一次以如此清晰的意识，去感受被黑暗吞没的过程。

【正义他，就是在这样的……】

在黑暗中沉寂，在黑暗中消融。

要去形容的话，这就像是一种不会痛苦的溺水。

大古能感觉到，在这漆黑里，似乎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消失了……

……也许是一分钟。

也许是一小时。

也许是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

甚至，可能只是产生了这种想法的下一秒。

大古于黑暗中，听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声音。

【你终于愿意放弃了吗？】

第两百一十三章:这次,你丢不下我了

放弃……放弃……什么？

【你是为了什么，才选择战斗？】

战斗……

对……我还有……

那询问，就像是泼在面门上的一捧夹带着冰棱的冷水，让大古逐渐恍惚的自我，于黑暗中艰难的抓住了最后的一丝念头。

还有尚未完成的事。

还有人正在等着他回去。

如果在这里停下脚步，那就真的再也没有能继续向前的机会了。

【……你就，这样讨厌黑暗吗？】

那声音显得有些低落，这种情感并不明显，放在以往，大古觉得自己多半是察觉不出其中的变化。

可在这目所能及皆是黑暗的虚无空间之中，哪怕是一点点不溶于黑暗中的东西，都会被那黑暗衬托得无比醒目。

更何况，是这样一种除他之外，在这空间里仅有的另一种声音。

“我并非是讨厌黑暗。”

不知道究竟是心中所想，还是已然从口中说了出来，被浸没在黑暗之中的身体无法传递回哪怕一丝一毫的应答，唯有残存于意识中的些许若有若无的触感，能让大古产生一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落差感。

他努力去驱使着往日里从未想过会如此艰涩的声带，试图发出描绘内心思想的声音。

“不对……我其实，我其实是在畏惧着黑暗。”

“哪怕是现在，我也还是很害怕。”

“害怕会失败，害怕会失去……害怕自己会就这么在黑暗中消失。”

“对，我对黑暗，有着恐惧。”

【那，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

“……有个人这么和我说过。”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人交流的原因，大古似乎渐渐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所传递回来的知觉，那是一种很微小的差异，要去形容的话，就像一字排开的几十颗花生米里，有一颗的外皮不是浅褐色而是深棕色一样。

平日里绝对是难以察觉的不同，如今却是这般让吸引他的注意。

混杂在落差感的错乱之中，这份真实的触感，让大古的话语和思维，变得越发坚毅且清晰。

“真正可怕的不是黑暗，而是对黑暗的畏惧之心。恐惧是谁都会有的感情，这并不奇怪也不丢人，而直面恐惧，用正确的方式将恐惧化为力量，那便是勇气。”

“我依然对黑暗有着恐惧，但是……”

是错觉吗？

还是真实？

就像从粘稠的海水中缓缓浮出海面，模糊不清的浓雾拖拽着那些本来纠缠着大古身躯的深邃黑暗，一种莫名的温热自大古的面庞开始向下冲涤，如同将身体里老旧腐坏的血液荡出肉体一样，这具一度被淹没在黑暗之中的身体，正以一种和缓的速度开始回到大古的自我之下。

“但是，现在的我，心中充满了勇气！”

【即使你明白，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

“我当然也害怕死亡，可比起死亡，我更害怕无法保护好我所爱的人。”

“光明也好，黑暗也罢，我要为了保护所爱之人而战，无论结果会如何……”

“唯独这个决定，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和遗憾！”

【……】

那声音久久没有回应。

一直到大古甚至都在以为那声音的主人是否已经离去时，于幽深的黑暗里，才隐隐传来了一声轻笑。

【没想到，居然连回答的话都这么相像……】

对大古来说，那笑声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可不等大古去多想，那终于连脚踝都漫过了的温暖，让大古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双眼。

他睁开了眼睛。

光。

于黑暗之中，自遥远到不知距离的彼端，出现了一颗细小如烛火般的星光。

大古几乎是下意识的向着那细小的星光伸出了手。

【这次，你丢不下我了。】

耳边响起了清脆的话语声。

下一刻，那细小的星光，如被点燃了一般猝然迸发。

霎时间，大古的眼前，只剩下了那璀璨的光！

——

【哼……】

瞥了一眼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待君归，亚波人鞭刃倒卷，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自郑毅脑后盘缠而来，赫然是盯上了郑毅的咽喉。

双手下压，身体前倾，将自身的重心压在了待君归上，以这柄巨刃为支点，郑毅偏转身位，同应是从脑后死角袭来的鞭刃贴身错过。

高速转动的刀刃不过是稍稍触及刀了郑毅右侧的面颊，便在头颅坚固的外骨骼上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见的伤痕。

尽管那伤痕可以说是在瞬间就愈合消失了，但这仍然是双方交战至今，亚波人的鞭刃最接近郑毅脑袋和咽喉的一次攻击。

看着再次拉开了距离的郑毅，亚波人抬起手，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看来在这种情况下，你已经没有新节目能拿出来供我娱乐了。】

【很好，那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满足了。】

松开了手中的鞭刃，任由这柄难缠的武器化作青蓝色的雷光消散，亚波人张开双手，抬起下巴，俯视着空中高度比他梢低了一些的郑毅。

【接下来就让我用全力，来为这场好戏做个完美的谢幕吧。】

以亚波人为中心，他周遭千米之内的景象，突然呈现出了一种仿佛照片被揉搓碾压一般的褶皱和扭曲，泛着彩色霞光的半透明六边形壁障开始以一种不规则的方式环绕着亚波人的身体排列。

那是原本无法被人类及绝大多数生物用肉眼看见的精神力场。

过量的精神力，被亚波人以一种肆意又粗暴的方式填充进了他周围的精神力场中，并以精细且严苛的方法将每一份流转于力场内的精神力进行了重叠式的反复压缩。

那些显露出来的彩色半透明壁障并非是因为力场中的精神力停止了转动，正相反，那其实是因为过高纯度的精神力以惊人的速度加快了回转，从而导致连寻常人类都能以肉眼观测到这种扭曲的变动，并在人类的视网膜上留下相对清晰的残像。

如果说之前郑毅的剑能突进到差之毫厘便能触及亚波人的距离，那么以相同的力气，现在再动手的话，恐怕在刚刚撞上力场的瞬间，就会被迫停下突进的脚步。

紧接着，亚波人胸膛上的生物甲胄悄然分裂，以一种模块式的规整姿态折叠转移，显露出来胸膛之下的模样。

那是一颗流动着黑白二色光晕的圆球，圆球上连接着数条如血管般的合金管道，而这些管道最终，都连通上了正义杀手胸腔中最主要的装置。

一门以那颗倒三角水晶为炮口的重炮。

喷涌的白色蒸汽包裹下，这门造型奇特的重炮，将炮口对向了下方的郑毅。

【你大可以试着躲开，以你的速度，我相信你能及时避开。】

【不过……】

黑色的迷雾，白色的烈光，交织的双色能量从管道汩汩涌入炮口的倒三角水晶之中。

亚波人嘶嘶作笑。

【你躲开之后，地球会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大地渐渐苏醒

都内，第三地下避难所。

“迪迦为什么只是站在那看着？”

“那到底是什么？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TPC倒是给个说法啊！”

“人类要完了……”

原本算得上宽阔的避难所，如今因为人们而显得狭窄且拥挤，放置在四面的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此时此刻大海之上激战的景象。

从迪迦的出现，到加坦杰厄被重创，到迪迦的消失和加坦杰厄的退缩，再到亚波人的出现和郑毅的出现。

最后，是人们从未见过的黑银二色的迪迦站在那儿僵直不动，仿佛连这个人类最后的守护神，都决定袖手旁观人类的最后之日。

瘫坐在地上，一名青年扯着嘴角，双眼略微呆滞的望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他身上的西装有些凌乱，冒着少许汗水的额头隐隐发青。

“你看这两个怪物这么像，我们人类说不定只是被它们卷进战斗里的可怜虫罢了。”

瞧着与正义杀手交锋的郑毅，他露出了不知究竟在讥讽谁的笑容：“哼，既然都要完了，还不如当时让我们留在齐杰拉的梦里——啊！”

抱着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的小腿，青年的面容顿时狰狞了起来。

“你做——”

“奶奶说了，齐杰拉是坏东西！”

踢他吼他的，是一个看上去可能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孩子瞪着站起来的青年，不甘示弱的喊道：“奶奶还说了！迪迦和空我都是英雄，你不能说他们坏话！”

“臭小鬼！”

远处TPC的工作人员其实已经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正在往这里赶，可是青年和孩子所在的位置比较中心，要从人挤人的空间里下脚过来需要一点时间。

而青年气急败坏的巴掌已经要扇到孩子脸上了——

“啪。”

“你、你谁啊！啊！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