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我说过，你可以自己决定做不做医学检查，对你而言这不是必要的流程。”
要成为干员的话，多项测试中，医学检查是最基础的。
毕竟罗德岛也不是什么黑心企业，自然要先确保患者的身体确实能负荷干员的训练和任务外派，才能同意患者担任干员。
但对于郑毅，凯尔希直言将选择权交付于他。
“做吧，麻烦两位了。”
郑毅的选择是做。
因为他其实也想知道，对这个世界来说，他到底是什么。
郑毅并不担心类似克隆之类的情况发生，原因很简单：其实从踏过了究极的门槛开始，他的身体构造就已经变质了。
在那之后，一路成长到今天，他的身体早已不同以往。
即便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具身体遭到了限制，但常规意义上的克隆或者生物分析手段在他身上是完全不适用的。
而想要建立起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正确认知，首先，郑毅需要知道对这个世界而言，自己是什么。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就像怪兽和人类之间的关系。
了解这些，郑毅才能更准确的把握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定位。
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再给这个世界雪上加霜增添麻烦的。
某种程度上也是基于这种考量，郑毅选择了罗德岛。
一是因为相比起整合运动，或者说，相比起塔露拉，郑毅更愿意相信阿米娅，乃至是相信始终态度冷淡的凯尔希。
二便是因为罗德岛的专业性。
听到郑毅的答复，凯尔希微微颔首。
“华法琳。”
“成。”
被称为华法琳的白发少女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比了比身后的一扇门。
“去脱了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
检查的项目不少，但主要是基于源石病病理的一些检测，包括体细胞结合率、血液源石结晶密度，病灶分部，脏器轮廓的清晰程度等等。
对华法琳来说，这都是耳熟能详的项目了，往常做起来绝对是轻车熟路。
可偏偏今天，华法琳却每做一项，效率都会再变慢一截。
但在华法琳看来，这不能怪她。
毕竟……
“凯尔希，你认真的吗？！”
隔着隔音效果相当好的玻璃，坐在观察室内，瞪着由检测仪器反馈回来的体内透视图，华法琳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屏幕上。
“这种身体构造，人，不对，这根本已经不是生物的范畴了……”
“我甚至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还能像那样活蹦乱跳！”
转过脸来，华法琳看着面无表情的凯尔希。
“与其说是生物，这不如说是伪装成生物的兵器更合适。”
“你到底又是怎么捡回来了这样的危险人物？！”
第二十章:纯
gu 净 shen 之血
在华法琳的指示下完成了一系列的检测，郑毅不由得感叹或许不同世界之间在针对生物的医学检测领域上，流程都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
所以多多少少，郑毅大概猜到了其中一些项目的检测目的。
“辛苦了，凯尔希医生，华法琳医生。”
重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穿过电子门，郑毅刚走进观察室，就瞧见凯尔希和华法琳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
氛围虽然说不上险恶，但来一句僵硬是绰绰有余了。
看上去在他进行检查的时候，两人应该发生过某种争执，并且直到他回来，双方也还是处在谁都不愿意妥协的僵持状态下。
而郑毅的到来，算是打破了这僵局。
单手扶着额头，华法琳叹了口气，她朝郑毅招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一张椅子。
“坐这边，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复杂，要花些时间。”
“好。”
郑毅点点头，坐到了华法琳身边。
他看得出来，华法琳和凯尔希之间应该是相识许久，即便可能发生过争执，两人的情绪都没有太过剧烈的变化。
甚至从华法琳身上，郑毅还能感觉出她似乎有些习以为常的意思。
待到郑毅坐下来，华法琳闭着眼睛，食指轻轻叩击着自己的太阳穴，从紧皱的眉头和略显烦躁的表情看，她大抵是斟酌了一下该从哪里开始与郑毅谈起。
凯尔希没说话，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抱着双手，就好像她真的只是陪郑毅来医疗部一趟似的。
半晌，华法琳睁开眼睛。
“先问一句，凯尔希和你讲过关于源石和源石病的事了吗？”
“我从ACE先生他们那里知道了一点，但对于源石病的病理，我完全不了解。”
郑毅实话实说。
华法琳咂咂嘴。
“啧……好吧，那我直接从结果来讲。”
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几张纸质资料晃了晃。
“总之，你不是感染者——或者说，你不是【源石病患者】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说着，华法琳打量了一下郑毅的脸：“你看起来并不意外。”
“因为我确实没有任何关于【源石】这种特殊矿物的记忆，从ACE先生他们告诉我的内容来看，源石病一般常见于长期接触源石的人身上。”
“这倒也是，你在那个石头棺材里都不知道睡了到底多少年，说不定这片大地上还没有使用源石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埋进去了。”
华法琳的话，让郑毅看向了凯尔希。
“别看啦，乌萨斯石棺的事虽然不能说人尽皆知，但知道的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轻轻用卷起来的纸质材料敲了一下郑毅的肩膀，华法琳撑着下巴。
“不巧，我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你也别紧张，你是从第二石棺里爬出来的事，现在来说应该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只要你自己不乱说，短时间里——”
“塔露拉。”
“啥？”
郑毅忽然插话，让华法琳微微一怔。
“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
郑毅说道：“她也猜到了我是从核心区石棺里苏醒的。”
“而且我那时并没有和她提到石棺，她好像只凭借【我是突然出现在核心区】的这一条线索，就猜到了这一点。”
“……”
华法琳扭头看向凯尔希。
这位冷淡的猫耳女士此时皱起了眉，看得出来，郑毅所说的话或许让她产生了一些不太乐观的思考。
少顷，她冲华法琳抬了抬下巴：“先继续。”
“好吧好吧……我就是工具人劳碌命，成天不好好说人话，你这样下去……”
“继续。”
虽然表情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郑毅觉得凯尔希大概是有点生气了。
缩了缩脖子，华法琳转回脸来，手指动作粗暴的抓了抓自己那漂亮的银白额发。
“怎么说呢……太复杂的东西就不说了，我用你应该能理解的方式来讲。”
“就到今天为止，罗德岛对感染者的判断基准已经算是有了一套相对完整的体系，其中根据至今为止罗德岛对源石病病理的研究，最能直端体现患病与否的检测项目差不多是这么几项。”
像扇子一样把手里的纸质资料摊开来朝向郑毅，华法琳伸手依次指了指上面的几处。
“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血液源石结晶密度，脏器轮廓清晰度，以及循环系统内源石颗粒检验。”
“首先从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来说，0％，这没什么，你不是第一个，事实上大多数非感染者都是这样。”
“相对的，循环系统内源石颗粒的检测也没有任何异常。”
“而真正有问题的，是接下来的两项。”
说着，华法琳指尖用力，以像是要把纸张戳几个窟窿的气势狠狠扎了扎纸面上的文字。
“来，告诉我，血液源石结晶密度这里，写着什么数字？”
郑毅眨了眨眼。
“零。”
他老实的回答道。
“没错，就是零，零！没有，不存在——”
抽开纸张，华法琳前倾身体，瞪着郑毅稍稍提高了声音：“也就是说，你的血液里，连一丁点的源石结晶都没有。”
“你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吗？”
“到目前为止，罗德岛接纳过的所有人员中，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血液源石结晶密度这一栏里都没有能填写零这个数字的人。”
“如果说你是在哪个经过重重保护的超级研究机构的温室里被制造出来的新生儿，那我捏捏鼻子也就当是这样了，可你刚刚从经历了天灾直击的切尔诺伯格里一路打出来。”
“要不是我亲自检查，设备也才做过细致维护，我肯定要再拽着你反复做几次检测才行。”
“总而言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感染者或非感染者的问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郑毅确实不懂源石病的病理。
但是华法琳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多多少少，能察觉到其中的些许意味。
“这是不能暴露出来的特殊吗？”
“凯尔希现在说不定在考虑要不要切开我的脑袋，把给你做检查的这部分记忆摘出去，一劳永逸。”
华法琳翻了个白眼。
“等你以后学习了更多关于源石病的知识，你就会知道，我今天对你的身体到底是压抑着怎样的感情——如果你真的愿意去学的话。”
郑毅有些哭笑不得的咧咧嘴。
“言归正传，下一个，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把手里的纸质资料哗啦啦揉成一个大纸团搁在桌子上，华法琳让开了一点位置，让郑毅也能看到屏幕上的画面。
那是他的体内透视图。
“你身体里的这个东西，你自己了不了解？”
第二十一章:我从未后悔过
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实在很难说是来自一名【人类】的身体构造透视图。
如果只是过分粗壮到恍如金属支撑物一样的骨骼，以及强壮的躯体轮廓本身，虽然罕见，但在泰拉倒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人物存在。
真正让这张透视图极具超现实感的，是那些仿佛根植于骨肉之中，有粗有细、四通八达，犹如植物枝干般层层叠叠，茂盛绵延于郑毅身体每个角落的岔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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