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无间道 第23章

　　“抱歉，我激怒它了。”

　　乔亚斯想想当时确实冲动了，因为看到卑王把黑城堡里面的灵魂抽走，让他们变成一个腐烂的尸体，太愤怒，都有点不符合他的风格了。

　　阿尔托莉雅连忙劝住他，“无妨，乔亚斯卿。”

　　“和梅林说的一样，整个黑城堡都已经被卑王化作死人的王国了，它操控死者，让城堡继续维持虚假的繁荣……”

　　阿尔托莉雅瞳孔瞬间放大，抓住乔亚斯肩膀的力道兀然发力——

　　“这个混蛋……”阿尔托莉雅的双眸仿佛燃起了火焰，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之后，“我也刚接到消息，它将萨克逊人，罗马人全都放进了不列颠，叛国者，杀人者我不会原谅它的。”

　　“不管是放进国家的敌人，整个不列颠的人民，伏提庚都想叫他们死……”

　　“？”惊诧中，阿尔托莉雅露出疑惑的神情——

　　“黑城堡只是试验品而已，”乔亚斯慢慢的开口道：“卑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传说中的圣杯。”

　　圣杯。

　　阿尔托莉雅也曾听说过的名字，是汇聚巨大魔力，人类意志的集合，真正意义上的连接根源之物，成千上万的魔术师和王者寻找它，渴求它，就连阿尔托莉雅也曾萌生寻找圣杯的希望。

　　传说中，只要拥有它，就能得到所谓的天赐。

　　后世的魔术师们，甚至还模仿它制作了通往根源的假货，举行一场又一场骇人听闻的圣杯战争。

　　“但是其实那个圣杯，是人类与神明，英雄与王者，所信仰追求的，名为等价交换这一规则的具象化……”

　　光是听到等价交换，阿尔托莉雅已经明白了。

　　“卑王要用这一条规则，作为不列颠岛化身的权限，将这座岛上的全部生命全都注入到圣杯中，塑造一个和黑城堡一模一样的不列颠……一个像是给小孩的玩具一样的死人王国。”

　　听到这一切的阿尔托莉雅紧握着拳头，身为王所锻炼出来的冷静，在这一个派上了用场。

　　“我明白你为什么愤怒了，乔亚斯。”

　　原本阿尔托莉雅是希望乔亚斯能够稳住卑王，而且他们根本的任务，其实也是探查卑王的底细。但是现在，她明白乔亚斯为什么愤怒了。

　　卑王就是个疯子。

　　“如果我是我，可能动静比你还大……一个看到那四万人的‘行走’尸体，我就要生气了。”阿尔托莉雅平静的说道。

　　乔亚斯的肩膀传来痛感，他低头一看，阿尔托莉雅一直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肩膀，表面平静的她实际上已经按奈不住了。

　　这时，他也发现阿尔托莉雅身上的皮肉因为卑王巨大的魔力而直接爆开，浑身血淋淋的，脸上也沾上了血迹，但是她似乎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疼痛——

　　愤怒已经将她瓦解了。

　　“喂，阿尔托莉雅，你抓的我胳膊好疼啊……”乔亚斯忽然语气的轻快说道。

　　阿尔托莉雅下意识的松开手，看着乔亚斯，乔亚斯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凝视着卑王，卑王也发现了他——

　　“我很抱歉，乔亚斯，虽然伏提庚是你的父亲，但是我还是要杀它，如果你下不了手，请不要妨碍我。”

　　“不，我不会仁慈的……”乔亚斯坦诚的说道。

　　阿尔托莉雅楞了一下，没有过多的询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卑王是因为他的儿子才做这些的……”乔亚斯说道。

　　“？”他在称呼卑王的时候用了‘他’。

　　“他希望整个不列颠都变成像黑城堡一样的死人之国，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他的儿子变成王……”

　　阿尔托莉雅沉默了片刻之后，语气冷静的说道：“不必自责，乔亚斯卿，卑王化身为龙，其血液本身就是暴虐的，象征了整个不列颠的暴虐，这不是你的责任。”

　　“不，我很自责……”

　　型月史上的卑王，就是暴君，但是这里卑王之所以还表现出所谓的父子情深，仅仅只是因为，那只伴随着日出而降生的小龙，让它以为不列颠的希望。

　　它心怀的痛苦无处纾解，只能化作这种可怜的爱，它就是人类神代的最后化身，对它儿子的爱也如同神代最后的挣扎。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怎样呢？”乔亚斯突然问阿尔托莉雅。

　　阿尔托莉雅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了，然后认真的说道：“我以前认识的乔亚斯卿和高文卿、兰斯洛特卿、贝狄威尔卿一样——是光辉之人。”

　　“……那就好了。”乔亚斯笑着说道。

　　“阿尔托莉雅。”他喊道，“你好好呆在这里吧，我来杀卑王……”

　　阿尔托莉雅瞳孔放大，楞了一下，说道：“不行，你一个人没法杀掉卑王的！”

　　“这没什么，与强者对战，我不会恐惧的。”乔亚斯平静的说道，然后站起来，侧身看着卑王，“如果我死了，你再继续，因为我必须和卑王作战，这是身为他儿子的责任，我必须纠正这个父亲。”

　　“你好好呆在这里聚集魔力，一会儿砍圣杯吧……”

　　“什么？！”阿尔托莉雅不懂，乔亚斯直接解除了阿瓦隆赋予阿尔托莉雅的防御，巨大的魔力将不胜注意的阿尔托莉雅吹飞出去——

　　阿尔托莉雅用圣枪保持平衡，看到乔亚斯拔出圣剑，冲向巨大身体的卑王——

　　对于心怀痛苦之人，我没法去赞赏。

　　“伏提庚——！！”不想以所谓儿子的身份，来杀卑王，乔亚斯大声的喊道：“我不是你的儿子！！杀你的人不是你的儿子！！是我！！”

　　“是我！！！——星之圣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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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破壳而生的希望

　　四万多人维持着虚假的繁荣，依靠全来自于卑王的魔力，现在卑王再度将境内维持尸体运作的魔力全部抽走，这些倒在地上的尸体，终于开始陷入无休止的腐烂中。

　　“可恶……伏提庚！”阿尔托莉雅低声咒骂道。

　　伏提庚的名字在过去十几年里，一直纠缠着她，这头因为堕落而化身为龙的伯父，是她宿命中的敌人，卑王的暴虐存在于传说中，一记龙息能让千百人蒸发。

　　“乔亚斯！！”

　　阿尔托莉雅喊道，她不想让乔亚斯去杀自己的父亲，除此之外，还有她的责任感。

　　杀死卑王，保护不列颠是她的责任。

　　震动的魔力宛若波纹一样，在空气中流动，阿尔托莉雅把圣枪插在地上，依然被吹飞到了远处。

　　卑王这一铁锤足以震动山海，将周围的土地击中成为化作如同麻将块一样的岩石。

　　乔亚斯提着圣剑冲向卑王，按照道理来说，他不会这样做，他甚至也觉得奇怪，他不应该指责卑王，应该继续好好的冒充他的儿子，然后在想办法里应外合才对背刺才对。

　　但是他却选择了这么一个看似愚蠢，但是又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他要屠龙。

　　为什么我会这么冲动？因为看到那些臣民的死亡吗？看到满含泪水，不断哭泣着呼唤他的名字的人吗？

　　【殿下，整个北境都在呼喊您的名字……】

　　不是的！

　　乔亚斯举起剑，放到自己的眼前，剑鞘上刻有复杂花纹的圣剑，挡住他的半张脸，他是为了自己而战斗的……

　　“伏提庚！！”

　　乔亚斯大声喊道，身形巨大的伏提庚低下头，感受到来自自己身下一丝凌厉的气息，它发现了乔亚斯·潘德拉贡——

　　“杀你的人不是你的儿子，是我！！星之圣剑使！！”

　　目的旨在于不想以所谓儿子的身份来屠杀卑王，倒不是因为被卑王所谓的‘慈父’之心感动，而是因为乔亚斯的身份——

　　【在你看来，以前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呢？】

　　【乔亚斯卿，是个光辉的人。】

　　既然用了别人的身体，就去做一点骑士应该要做的事情……

　　“再开打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

　　乔亚斯抬起自己的被湖之仙女命名为【胜利与誓言】的星之圣剑，那位看守湖之圣剑数千年的仙女说过，拿着这把剑，就一定要赢。

　　他站在高高的楼阁之上，比起白龙来说，实在是过于渺小的身体……

　　他笔直的站直，圣剑尖端对准了卑王。

　　圣剑吸收着乔亚斯龙之魔力，开始逐渐散发起耀眼的白光，来自于世间万物的以太开始汇聚，化身成一片泛着金色光芒海洋。

　　“王，不是神明！”他大声的吼道。

　　卑王一眼便看破了乔亚斯·潘德拉贡的伪装，这个人的灵魂并不非真正的乔亚斯，因为真正的乔亚斯·潘德拉贡从出生开始就被卑王设下了囚禁龙血和真身的诅咒。

　　但是现在诅咒已经破除，它拨开这层外皮，看到的……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它开始不断追忆有关那头破壳而出的白色小龙的回忆，那只小龙的模样和眼前这个圣剑使的灵魂一模一样，但是不是他的儿子……

　　他是那头小龙。

　　圣剑使，就是那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的那头小龙……

　　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开始了回忆，即便这份诅咒破除了，他也发现，乔亚斯本质上，还是那头小龙……

　　身体洁白的像是雪花，发出咯咯笑声的小龙，太阳从海面上升起的时候，光芒照到他的身上，甚至还像是一直白色的小鹰。

　　卑王以为自己找到了不列颠的希望。

　　“你的罪行，任何人一个人都要为之愤怒……”

　　“——你这个没法理解的恶魔，你凭什么剥夺无辜人的生命！”乔亚斯耳边想起那个为他戴上被冰霜凝结着的王冠，那双冰冷的手。

　　乔亚斯深知，卑王浑浊的眼睛里面开始日渐清明。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头一直很疼。

　　脑海里面不断映照着的那个为他戴上王冠男人——

　　那个人他认识，就好像是曾经做过的有关卑王的梦境一样，那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因为他在不断恢复关于乔亚斯·潘德拉贡那些尘封的记忆。

　　乔亚斯·潘德拉贡脑海里面唯一的卑王的回忆只曾经见过一面，而将他抚养长大的人，就是为他戴上王冠的人。

　　【乔亚斯殿下，整个不列颠都在呼唤你的名字……】

　　卑王猛然落下一锤，它的身姿没法隐藏，它本就代表了黑暗，不管是型月历史上，还是现在的卑王，伴随着铁锤的是它吞噬一切星光的黑暗——

　　将乔亚斯的发出金色光芒的带有名为斩击概念的传至卑王的身边——

　　黑色与金色的光芒相互钳制。

　　卑王的力气远超想象，宛若一场拉锯战——

　　“吼吼吼——！！！”

　　卑王嘶吼，乔亚斯潘德拉贡也在不断的怒吼着……释放浑身上下关于龙的力量——

　　“你……”卑王伴随着龙吟喊道，声音之中带着深不可见的黑暗，开始不断吞噬乔亚斯身体里面魔力的圣剑开始撬动金色以太……

　　费尽全力卑王的力量依然更超一层，魔力将乔亚斯的手臂上的皮肉分离，露出白色的结晶，但是很快又被阿瓦隆治愈……

　　“所谓英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这个是你曾经说过的话吧？”

　　乔亚斯抵住卑王的铁锤，艰难的开口道，声音因为过于用力而开始粗狂，似乎要把声带划破……

　　卑王一瞬间回想起来了什么，他那吞噬星光的黑暗一顿——

　　“轰——”

　　如洪流一样的刀光重重的向卑王斩去，瞬间从他的身边削过，顿时将身边的和卑王一样高的城楼劈成两半。

　　“……你这个家伙，算什么英雄，那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在乎的不是你的儿子，而是所谓的王……”乔亚斯持刀而立。

　　像梅林和乌瑟要创造一头红龙来做王一样，卑王这个混蛋就是想要塑造一个王·乔亚斯。

　　卑王忽然直起身体，回想起了乔亚斯·潘德拉贡，这个他的‘儿子’，仅仅只见过两次的儿子……

　　一次是接近世界内侧死人之国的时候，从诸神手中接过的龙蛋，看着他在日出时着陆的礁石上破壳而出……

　　【等他成为英雄或者王的时候，便是不列颠获得希望的时候了……】已经退入星河内海的女神这样说道。

　　他破壳而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即便没有神明在对他说话，这个超越一切精灵，宛若神代的回眸一样的小龙，就是希望……

　　“我的儿子啊，你要成为王……只有这样才能拯救不列颠啊……”

　　乔亚斯皱着眉头，现在觉得已经卑王已经没有什么好沟通的了——他眼中的那种虚假的王，乔亚斯·潘德拉贡根本不能接受……

　　“那根本不是王……”乔亚斯低声说道，嗓音里面仿佛是龙的沙哑。

　　三观不合，想要说服他，属实放屁。

　　但是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王，不管是卑王还是阿尔托莉雅，他们都做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