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矮鹤
顾恒生听着声音也有些耳熟，不过此时，他也并未多想，只是微笑着，对惊蛰说道：“哪里，晚上吃过饭之后散布，有益于身体健康，监察使大人晚上不也如此？”
惊蛰轻笑了一下，但并未作声。顿了一下，顾恒生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晚上闲逛，不如……大家一起走走？”
可怜的惊蛰，涉世未深的她脑海中对于富商与官员的关系依旧局限于皇城那般单一的情况，那就是再富的商人也只是升斗小民，和大权在手的官员是两种不同的生物。虽然顾恒生风头正盛，但在惊蛰的潜意识里看来，他的名气和那些知名的演员、戏剧表演家并没有什么区别。
第704节 第699章 上钩了
惊蛰无法想象在一个高度资本化的城市里，一个富商到底能在实际上掌握多大的权力。所以她认为，在顾恒生这里，或许能得到这座城市最真实的情报。
于是，她轻轻点头，道：“可以，顾先生。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顾先生一下。”
龙门的夜风略显微凉，各怀心事的两人并肩向前走着。惊蛰的眼眸不断扫过两边的建筑，他们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而越是看，惊蛰越是啧啧感叹。
确实不错，纵观整个炎国，现在似乎都没有几个这么繁荣的城市了。
“监察使大人感觉，龙门这座城市怎么样？”顾恒生忽然问道，意有所指，“您刚才也看过了，这里贫民窟的样子，不知道，您对此有何评价？”
惊蛰的脚步陡然一顿。
“等一下。”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道，“你刚才说……贫民窟？”
刚才那地方……是贫民窟？
惊蛰无法相信，那种地方竟然会是贫民窟！
贫民窟不应该又脏又乱又破又旧么？
“嗯，对啊。”顾恒生点头，很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们是感染者啊，感染者不就应该住在贫民窟里么？”
“怎么样，龙门的贫民窟应该不至于太差吧？毕竟我也是见过伦蒂尼姆的贫民窟的人……”
惊蛰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其实感染者应该住在贫民窟里这件事情，她从一开始就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刚才的城区根本不符合她对贫民窟“脏乱差”的刻板印象，那个感染者所在家庭的样子虽然称不上富裕，但也和“贫穷”绝对挂不上钩……
那特么叫贫民窟？
惊蛰一时间不能接受，她的胸口略微有一阵起伏。而她的这些变化全都落在了顾恒生的眼中，立刻，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好，鱼儿被饵吸引过来了。
“监察使大人？”
他佯装刚刚才发现惊蛰的异常，于是关切地开口问道：“您没事吧？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惊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后连连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震惊。”
“伦蒂尼姆的贫民窟比这里差得多吗？抱歉，我还真没有去过那里，不知顾先生可否给我讲解一二？”
她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而后，顾恒生轻轻点头：“没什么问题，啊，其实那里和这里差距也不是很大，就是没有路灯，感染者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好。我记得春天的时候他们似乎准备给贫民窟装上路灯来着，但后来嘛，你应该也看新闻了，出了特雷西斯那档子事儿之后，这件事似乎就耽搁了……”
惊蛰微微点头，不过她的心却也因此微微一颤。看来伦蒂尼姆的贫民窟已经治理得很不错了，但与之相比，炎国国都却……
这是为什么？
“我想问一下，顾先生。”犹豫了一下，惊蛰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龙门……为什么能够让那么多人，甚至感染者，都过上这种……有尊严的生活？”
“请不要讲官话和套话，我知道那些大多是用来应付一些政治正确的。我想知道，您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您认为的，真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面色严肃，而顾恒生嘴角的微笑则是越发灿烂。
很好，鱼儿咬饵了。
“其实原因也没那么复杂，就一个指标：就业。”思考了一下，顾恒生回答道，“龙门一直在发展，每年都在开办新的工厂。龙门本地的居民根本提供不了这么多的劳动力，于是感染者们也可以找到工作，然后过上体面的生活……”
“魏彦吾想要新城区，也是因为同样的考虑。”
说着，他叹了口气，道：“只不过现在，也有一些疲态呈现了。毕竟从大炎内陆移民进入龙门的正常人越来越多，也在挤压这些感染者的生存空间。而我们这些大商人虽然手里有资金，也有项目想要建设新工厂，却也因为城区面积有限，根本花不出去……”
惊蛰的耳朵动了一下。
哦？有钱花不出去？
那这样的话……恰好，炎国内部很缺这种东西唉……
惊蛰的脑海里一瞬间冒出了很多想法，随后，她轻声问道：“那顾先生……为什么不去炎国内陆进行投资呢？是因为管控吗？”
顾恒生脸上的笑容于是更加灿烂。
很好，鱼儿上钩了。
“是啊。”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大炎自古以来的规矩如此，虽然现在确实很让人难受，但魏先生一贯的想法都是，绝对不能坏了规矩，我们的资金只能留在龙门……”
“更何况他现在不是正打算建造新城区么？这样我们自然就更不可能把钱花在其他地方了，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地让我们协助他建设新城区……”
惊蛰的耳朵又动了一下，随后问道：“两个新区……够你们使用么？”
“当然不够啊。”顾恒生顿时笑了，“怎么可能够嘛，那么多人都在龙门，结果就只有两个新城区，还要规划出居民用地等各种……总之根本不可能够的。”
说着，他摇头叹息，道：“我们也希望能多一些城区来进行建设，但大家都知道不可能，毕竟炎国方面不可能给批，不是吗？”
惊蛰微微点头，这个确实，对于这些移动城市，尤其是像龙门这样的关键移动城市的扩建，王都方面都会非常谨慎，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要素才行。
“我知道了，顾先生。”惊蛰如此说道，她感觉自己已经基本了解情况，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您所遇到的困难，我会如实向上面汇报。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您就可以听到一些，您一直期望的好消息了。”
她还是比较清楚王都的现状的，相当一些权贵们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参与分红来捞金了。他们希望龙门的金融家们进入炎国，到他们的领地上去，听他们的命令，给他们纳税……而看龙门这边的意思，似乎这些金融家们也有这个打算，所以不如两边一拍即合……
惊蛰感觉，自己的行为可能会改变炎国。
“我等您的好消息。”顾恒生的笑容越发灿烂。
第705节 第700章 调查团们
其实惊蛰的心里感觉是有点不对，但倚靠着她潜意识里的那些大前提，她到最后也没有绕过这个弯来。她不是没听过顾恒生的传奇故事，比如他对卡西米尔的报复等等。但作为一个法律至上的保守主义者，她很难相信“金融”这种新生事物居然会有那么巨大的威力，想来应该是这帮商人的自吹自擂，给自己加大名声罢了。
月亮逐渐走到天空的正中央，便已经基本是要休息的时间了。顾恒生和惊蛰互相告别，随后彼此分开，各回各处。
当然，各怀心思的两人都不可能真的回家睡觉去。首先便是惊蛰，她回去之后自然不可能立刻睡下，而是和她四散出去调查的队员们汇合，碰头，交流着她们这一晚调查的所见所得：
“你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了吗？”
“这里的东西都好贵唉，肉扒包居然要八块钱一个！”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我都没舍得买！”
“但很值啊，一个肉扒包有巴掌那么大，一个就管饱了。”
“肉多吗？”
“多得流油，我吃了一个，现在感觉又要长胖了！”
……
惊蛰：“？”
当她阴沉着脸走过来的时候，几个年轻的干员顿时都闭上了嘴，随后用畏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惊蛰深吸了两口气，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随后道：“这里的民生、治安情况呢？要你们调查的重点，不会忘了吧？”
几个人又对视了几眼，彼此似乎都有些心虚。惊蛰这么一看，顿时又有些来气。
我这是带了个怎么样的队伍啊？
“我们就是在调查民生啊。”过了良久，其中一个才弱弱地说道，“物价也是民生的一部分嘛……这里的肠粉口感好分量足，说明这里经济发展良好……”
她仿佛带起了一众人的勇气，于是，她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道：“对对对，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话说太古广场真的好大，我逛了一晚上也没逛完，光喝奶茶了……”
“我相中了好几套裙子呢，但可惜这次没带够钱。可恶，下次一定要带男朋友来一趟……”
“你没听没听说过一款叫xiangnaier的香水？我买了一瓶，没想到在这里的好便宜啊！”
……
惊蛰：“……行了，闭嘴吧，那治安呢？能看出什么倪端么？”
这么想着，她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来气。可恶，难道从头到尾就只有我自己在勤勤恳恳地工作，调查龙门的情况？
嗯……似乎我也只有开头的时候工作了一阵，其他时候都在和顾先生闲聊……
不对，我聊的可是正经事！和这帮就知道逛吃逛吃的丫头不一样！
愤愤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她的目光扫过一圈，等着她们的回答。
万幸，这一次，她的部下们并没有让她失望。一个女干员站出来，道：“大人，我们观察到什么频发的案件。起码救我们今晚所观察过的街道来看，龙门的治安情况可以说相当之好，甚至……好到让人有些吃惊了。”
“对，甚至于我们连一个小偷小摸的都没有发现，这显然很不正常的。”另一个干员说道，而这时，第三个人开口，开了个小玩笑：“会不会是你们太菜了？”
刚才说话的人立刻白了她一眼，而惊蛰也开口训斥道：“严肃点，开会呢！”
几个人顿时脸色又重新严肃了起来，而后，另一人也提出了自己的猜想：“会不会是魏彦吾提前做了准备，将那些惯犯全部抓进去，关起来了，所以才会这么安宁？”
惊蛰微微点头，道：“严打肯定是有的，不过我感觉，这里的治安这么好，或许还和另外一件事有关……”
几个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顿了一下，惊蛰缓缓说出了自己今晚的所见所闻：“我今天去了贫民区一趟，还看到了一个感染者……”
这边，惊蛰在和自己的部下们讨论所见所得，引得几人都有些惊讶，纷纷表示明晚她们要跟着惊蛰过去，好好看看那些地方。
而另一边，顾恒生也没有回家，而是走到另一边，去见另外两个人。
林雨霞，诗怀雅。
要构造出贫民区和谐美好的景象，离不开前者的帮助。走私生意自然是要先停下来了，起码躲过这一阵再说。林雨霞现在在贫民窟的威望特别高，这件事情，没有她的支持，是绝对办不成的。
而诗怀雅，作为这次行动情报的提供者——甚至包括惊蛰她们是今晚行动的这个消息，也是诗怀雅搞到的——所以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分得一杯羹。
更何况牵扯调查员干员们的注意力，更需要她的努力了。
这个夜晚，不仅仅他行动了，为了让连夜出动的调查团成员们获得一个满意的成果，两位姑娘也是忙了一夜。不过现在，她们似乎要比顾恒生更早一些回来。
顾恒生回来和她们碰头的时候，这两个童年的好友现在好像正在打架。诗怀雅和林雨霞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都扭回头去，发出不屑的声音，似乎是在赌气。
顾恒生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不过他也懒得问。既然回来了，那么他便直接开门见山，对她们二人问道：“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林雨霞瞥了一眼诗怀雅，随后先开口道：“我让他们今天晚上都老实一点，应该都通知到位了，起码今晚不会有什么乱子。”
“嗯。”顾恒生点头，林雨霞办事，他一向是放心的。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砾辅佐，这方面应该问题不大。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诗怀雅。后者也没有再摆架子，扭过头来，抽了抽小鼻子，随后道：“我不能保证她们都被大古广场的优惠券吸引过去，毕竟肯定也有女孩子是不喜欢购物的……不过，恒生，你那边进展怎么样？她们团长怎么说？”
顾恒生点头，道：“她们团长的态度非常好，而且观念也很开放。如果顺利的话，她回去之后应该就会向炎国的上层们建议，让我们去内陆投资了。”
PS：现代人都怎么了，我打开个群，玩《赛博朋克2077》的没一个捏漂亮妹子的，全踏马futafutafuta……
第706节 第701章 惊蛰的发现
闻言，林雨霞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正是你想要的，对吧？”
“那当然。”顾恒生道，而诗怀雅眼珠儿转了转，随后道：“那个，恒生，她没认出来你是谁吗？你也没认出来她？”
“啊？”顾恒生微愣，随后开始回忆，“她确实认识我，不过以我的名气，她不认识我的话反而不正常……”
“而我对她的话……说实话，我看她确实有些熟悉，不过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印象……”
诗怀雅愣愣地盯着他，随后咕哝道：“我还以为你能套上近乎呢……”
顾恒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出了他的迷惑，诗怀雅立刻解释道：“她就是‘惊蛰’呀，高中的时候她跟着一个考察团来过咱们学校。那时候她就有点相中你了，还跟文月阿姨提过要把你带到大理寺去学习雷法……”
“这我也是查资料才知道的，幸亏当时文月阿姨没有同意，不然现在你就也是一个大理寺的执法者了……”
顾恒生目瞪口呆：“还有这事儿？我……”
猛然间，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接着便想起，在八年前，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金发的，使用雷法的学姐，和自己提过去炎国内陆学习雷法的事情……
“竟然是她吗……”他的目光逐渐悠然，口中不自觉地喃喃道，“我还真没认出来……啧，怪不得她那金发看上去那么熟悉，原来是她……”
看着顾恒生陷入回忆的样子，诗怀雅顿时心中一点不爽。她想踢他一脚，可林雨霞却抢了先机，一脚踢在了顾恒生小腿上：“见色起意招蜂引蝶的家伙，你这样对得起陈吗！”
诗怀雅顿时大怒，张牙舞爪地揪住了她的领子：“说话就好好说话，你打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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