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火道人
“事到如今,这样的悔恨居然还充斥在余的内心吗。”
看到记忆深处被尘封的一切,和轮回者们所相处时阳光开朗的少女不同,尼禄展现出了另一层他们所看不到的‘皇帝’神情,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可更多的却还是漠然,“但是朕最大的误算,果然还是——”
一切都是她为她所做一切,最终招致的结果。
在市民中作为享有极大人气而自豪的皇帝,以及对亲族而言,仅仅只是代表死亡与恐怖的恶魔闻名。
从那之后经历了数年,叛乱由此发生。
尼禄被元老院推下皇帝之位,成为了被裁定为国贼的戴罪之身。
尼禄认为,自己今生最大的误判就是在这个地方:误认为自己爱人民的话,他们也会给予自己相应反馈。
“叛乱这等事情需要惊慌吗?”
“朕为市民们尽心尽力了,市民也对朕的政策感到了欢欣雀跃,所以在最后的最后,市民们肯定不会对朕的退位容许才对。”
以极大的自信。
万能的天才,尼禄皇帝陛下当时如此想到。
但是。
最终,从人民那儿的任何行动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尼禄正是从那时起才察觉到原因的,她的爱,和一般人所言的爱似乎有所不同,那是由她一生经历蜕变出的东西,在胸膛中点燃的爱火,与人们的相比要更加沉重和猛烈。
皇帝尼禄的爱是霸道的。
给予一切的同时,不剥夺一切便不罢休。
对于美丽的东西、值得爱的东西,她会全心全意献上一切,但那也只是烈火罢了,就算有想要取暖的人接近,她也会在给与温暖的同时亦将那人燃烧殆尽。人们所拥抱的爱是更加柔和的东西,尼禄当时却没有明白这一点。
或许,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对于市民们所说的爱。
一切都为时已晚。
“将错误的爱对市民施与,在历史上留下暴君之名,他们并没有爱尼禄的理由。”
“朕……为何对人们拥抱所谓普通的爱,无法共有呢?”
内心世界。
就在尼禄看着那个自己悲叹的时候,画面再次转换。
最后的场景所在,逐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有美丽的风景随着夕阳摇曳,风浮动着青草,以及皇帝陛下的身影,所有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已经逃不掉了么。”
“夕阳,与以往所见的朝阳,形成对比呢。”
夕阳西下。
尼禄皇帝张开双手,坦然面对眼前温暖的光景,“吾师啊,朕真的已经到达皇帝威严所不能及的遥远之境了,来吧!究竟会以何种的形式,迎来落幕呢!”
无法理解普通的爱,归根结底,那只是一个人的孤寂。
爱与被爱的喜悦,纵然比任何人都要深爱着子民,眼前的少女却连如此平凡的喜悦,也一次都未曾拥有过。
尼禄举起匕首,她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手在颤抖个不停,怎么都无法瞄准。
……而且。
“前来送终的,一个都没有吗?”
“朕……朕现在,可是要死了啊!!”
在69年发生的叛乱中被逐下王座,自罗马开始逃亡。在紧要关头时觉悟逃不掉,下定了决心自杀。不过,皇帝陛下的最后并不太痛快。用短剑刺向自己的喉咙,好几次洒泪又停下手来。
“这么好的艺术家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吗?”
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丑态毕露的洒泪,自杀却下不去手,对少女而言,那其实是不被任何人爱着这样悲哀的事实,实在让她过于难以接受而已。
尼禄的确是一名暴君,残害了众多的生命,并在最终迎来了和那陌路匹配的丑恶死亡,尼禄自己也认为这没什么不对,确实有所懊悔,但是却不容否定,直到最后一刻,皇帝尼禄都以尼禄的姿态存活着,这点就已经足够。她没有感到自己的人生有什么值得羞愧的。
于是,三次落日降临。
尼禄皇帝临死前,最终经历过三次落日,正是这死前的逸话,让其现在诞生出技能:‘纵使三度迎来落日’。传说尼禄自刎身亡三天后,在发现她的罗马士兵为她盖上布时曾一度睁开眼睛,并出言慰劳他们。
不过,逸闻也不仅仅只是逸闻。
不死的马吉斯。
曾担任过一段时间魔术之师的西门·马吉斯教导的魔术。西门主动接受了斩首之刑,并且复生了。尼禄正因如此习得了一定的魔术,并且还在死后有着‘Caster’术师职业的适性。
但不管这些庞杂的东西还有多少。
尼禄皇帝,终究还是迎来了落幕。
心灵空间,尼禄看着眼前一幕,发出轻叹。
献出一切,耗尽一切,燃烧殆尽的爱。
她的爱,真的无法传达吗?
可是——尼禄死后有闻,罗马市民们对尼禄的死深感悲痛,她生前虽然未被理解,但她死后,人们却对她的艺术感到喜爱并且颂扬,虽然无法传达,但人们却仍然感受到了其中的美。
对于尼禄而言,这样就已经足够。
“真是短暂的一生。”
将过往的所有都沉浸重新经历了一遍。
尼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暴君’和‘巴比伦大淫妇’之名吗,如今重新回首,余再次可以确认,余的一生直到最后都活出了自我,没有什么值得改变的地方存在。”
以当事人的心情,重新回顾了一次人生。
多么宝贵的经历。
因为从这样的过去中,尼禄可以清晰地看清自我,看清自己最核心的组成部分是什么没有。
再次经历一生,就连已经忘却的过去都重新目睹。
洗尽铅华、极尽升华。
尼禄感到内心有了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之感。
这种感觉让她和体内的复合半超越者神性产生共鸣,甚至让她融合了‘超脱’的那一丝性质,踏出了至关重要一步。
“余的一生与爱链接,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也只有这一个遗憾让我留恋人间。真的会有吗?在历史上留下如此污秽不堪之名的人,余命中注定邂逅的对象。”
“可是,余不会停下来的。”
“只要路还在不断延伸,余就会继续前进!直到余的身躯枯朽之际!!”
内心世界的颤抖逐渐停止。
在心灵震撼药剂将尼禄与复合半超越者神性剥离前,二者就已经完成了融为一体的过程,让药剂的发挥对象消失无踪。
碧绿的眼眸中,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就在皇帝陛下终于走出了这一步的时候。
外界。
被尼禄所牵制,感到脑袋愈发浑浊的白明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怒火。
“够了!!”
一声震喝。
刹那间,以白明世的中心,一股迅猛气息泄露。
轰!!
无形冲击席卷一切。
被这股震撼的气息冲击,仅是一瞬间,高塔的内壁就出现龟裂,原本禁锢着白明世身体,神识朦胧的尼禄动作也顿然一僵。
叮铃铃——
高塔的最顶端,铃声响动。
白明世挣脱束缚,单膝跪地喘息。因为窒息濒死的体验,他的意识束缚从而变弱,体内重担瞬间泄露。
‘净空明觉’态设置高塔便承受不住这种震撼,内部规则出现紊乱。
表现在外部,就是塔层表面出现龟裂,一道道深深裂痕刻入塔体之中!
“咳!咳咳咳!”
白明世捂着喉咙,艰难的咳嗽了几声。
他缓缓抬首,用充满血丝的眼眸看向躺倒在地的尼禄,万幸,看来是高塔内的规则率先承受了一波刚才的冲击,这才没有将皇帝陛下的肉体打成齑粉……
“嗯?不对。”
白明世眼中出现讶异神情,“尼禄居然已经完成了融合吗?!”
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皇帝陛下的是她的朦胧意识本能,开启了超越者复合神性,绝对无敌的霸体,让她躲过了刚才的冲击,从而逃过一劫。
但不管怎么说,幸亏如此。
白明世浑身僵硬在原地,只感无穷重压压在身上,让他寸步难行。
位格离开了体内,但对主神的侵蚀和自身的链接还在。迄今为止,主神所有链接过的世界都压在他肩上——那是大千世界的重量!
只要他一个不注意,眼下高塔空间就会即刻崩塌,连带着主神的菱形空间都会当场粉碎。
“差点酿成大祸,你这只区区尼禄!”
白明世深呼吸好几口气,最后才勉强从地面上站起。
他调整好了体内外压力平衡,神色不善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尼禄·克劳狄乌斯,“知道吗?迄今为止,主神所有链接过的世界都压在我的肩上,是所有!”
无论是《崩坏3rd》、《吊带袜天使》。
还是《斩服少女》、《魔法少女小圆》、《反叛的鲁鲁修》等等……
这些所有,在主神这无数岁月里链接的世界里,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绝对的重量,那是无以反抗的力量。
白明世现在就像是正在背负着无限的世界前行。
盒子外的无限多元宇宙,如今都在他的背上,并且按照白明世的推演,只要他稍有如疏忽,如果将这些背负的世界重量全部掷出。
无论他们现在身处哪个世界,都必然会迎接毁灭!
“唔……”
轻吟一声,尼禄神色微动,似乎又要苏醒。
白明世见状,不能确认对方到底是否已经完成最后的融合,可是他已经付不起任何风险。
“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吗!”
白明世爆喝一声,猛扑上前。
他的双腿紧紧箍住了尼禄的腰,仅剩的一只手钳住了尼禄的又一只胳膊,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像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白明世不给尼禄喘息的机会。
最后用自己的体重死死把尼禄压在地面上。
他带着尼禄滚到了自己的假肢位置,随着白明世一接触,假肢居然层层瓦解,内部的纳米金属组合成了一条鞭子将对方缠绕。
“给我清醒一点!”
白明世沙哑怒喝,一拳揍在了尼禄的脸上。
咚的一声。
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第三百八十章 月球名画
轰隆——!
一声巨震,高塔外训练室的轮回者们都猛地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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