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319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可Mei几乎随便想想都能找到利用律者本身能力去造成更大破坏的手段,崩坏意识选择爽快的弃子去收割渺小利益的行为,并不符合毁灭文明的宗旨。

  再次转换思维,如果毁灭文明仅是用来达成目标的一种手段呢?

  而这个真实目标,用之前就提出的筛选之说进行解释就能解释清楚。

  那么崩坏意识无所谓弃子的真正缘由呢?

  因为要进行筛选,所以难度必须处于渐进的状态?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场全世界范围的大型闯关游戏,其中帝王级崩坏兽是精英怪,审判级崩坏兽是特殊事件,其余崩坏兽是杂兵,崩坏事件则是扣血机制,最后十三位律者就是十三道关卡的守门员。

  可是谁规定过...

  这场游戏就只有十三关?

  没有人。

  崩坏没有这样说,人类没前例可以参考出这样的答案,疑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苏青安给予的信息残缺不堪。

  但正因如此,才有继续假设的价值。

  那么,假设就连十三位律者都只是沿途间的精英怪呢?

  其实勇者费尽心思,拼尽全力,耗尽所有才打死的魔王就只是序幕拉开前的守门人,当他以为自己可以提着断掉的圣剑回家结婚的时候,却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比魔王强一万倍的BOSS。

  届时背包的红蓝药早磕完,装备的耐久度都已经归零,血条只剩下一半,队友也早死了个干净,那结局也自然可以想象。

  Mei不愧是Mei。

  即使是在纯粹的自我假设中都能在不断地辩证和逻辑堆叠中得出真正的正确答案。

  哪怕普罗米修斯依旧没能计算出终焉的存在,可Mei却凭借着直觉和假设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但在此时来说,Mei没办法去论证自己想法的正确性。

  对于她这般严谨的人来说,就算这能解释崩坏意识送子的行为,可依旧不代表这就可以直接代入现实在这般重要的拐点替自己做出决定。

  不过这个论点的存在,却确凿的使得Mei有了说服自己的基础理由。

  她望着浑身浴血的小女孩,眸中依旧忍耐不住掠过一丝恻隐。

  于Mei而言,希儿o芙乐艾的存在意义比正常的陌生人要重要很多,她拿着平板看似冷漠的记录着希儿所表现出的一切数据,正是为了这样才能使得自己的判断不被情感所扰。

  她轻声回应道:

  “是我。”

  “希儿,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

  小女孩眼瞳中的暗沉朱红愈发灼烫,她望着自己除却染满鲜血就毫发无损的手腕,语无伦次的低声说道:

  “我是希儿o芙乐艾,我变成了....律者。”

  “不能让哥哥看见现在的希儿,可死不掉,为什么死不掉,为什么都这么痛了还是死不掉?”

  她无助而茫然的看向少女,问道:

  “Mei姐姐,我死不了,怎么办?”

  Mei扼住了使得心脏产生绞痛的情绪,她深呼吸了口气,口吻柔和的问道:

  “希儿,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

  希儿闻言后恍惚间大脑内闪烁出诸多残缺却温馨的画面,她条件反射般地喃喃低语:

  “是哥哥。”

  小女孩瞳中的深红就此缓缓熄灭,晶莹的泪水从中溢出,伴随着滴答声,落入血泊,她像是真正意识到了对方的问题,再度认真的重复说道:

  “是苏青安。”

  Mei望着这一幕,怔然不语。

  良久,她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129.死之律者的权能.

  信任。谎言。伪装。欺骗。

  越是聪慧的人越是容易在分支道路的中央遇到无数种可能性,于Mei而言就更是如此,这其中能不去违背自我情感的选择寥寥无几。

  那是风险与利益并不成正比的道路,选择走上这条路所需要承担的代价过于沉重,可此时还没有深刻意识到自己对人类是不可或缺的Mei却产生了为此冒险的想法。

  她要去见希儿o芙乐艾。

  以单薄的人类之身,去独自见一位无法确认百分百安全的律者。

  只要选择了试图相信的道路,直接面对的风险与之后面对的风险本质上都是一样,因为假设这个选择从最开始就是错误,Mei便必死无疑。

  所以既然已经打算做出决定,那就贯彻到底。

  毕竟有些事情,终究需要亲身对话才能真正理解虚伪与真实的区别。

  所谓的演技和纯粹的伪装无法蒙蔽一切,她是这样想的。

  Mei下定了决心,轻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希儿。”

  “你在这里等着,我会来见你。”

  希儿望着Mei迟疑了会儿,这是理所应当的反应,年纪尚幼的她不可能不渴望得到近在咫尺的救赎。

  即使下定了决心不给哥哥添麻烦,不愿意让对方有一点可能受到伤害,但这份不可避免的天真和稚嫩依旧会下意识起到作用让她产生动摇和犹豫。

  但女孩瞥了眼满是血液横流的地面,摇着头怯弱的低语道:

  “不要过来,Mei姐姐。”

  “希儿是律者,是怪物。”

  Mei没有再正面回应对方的问答,她明白现在的希儿几乎不具备正常交流的可能性:

  “你应该知道,我一向很讨厌没有效率的谈话。”

  她走至升阶通道,沐浴着清澈的阳光踏进了微型战舰。

  希儿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为什么而哭泣,可胸腔间的堵塞和心脏内的悲哀却在Mei的这句话下源源不断的扩散。

  她低语:

  “Mei姐姐很重要,你不能过来看我的,希儿不想让大家见到这样的自己,会被讨厌的。”

  女孩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她的瞳光染上灰霭,哭腔呆滞而无力:

  “为什么死不掉,为什么死不掉,为什么死不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Mei望着坐在血泊间唇瓣翕动喃呢着细碎言语的希儿,心绪复杂难言。

  她很难想象苏青安看到这般光景后所能做出的反应,且不提纯粹的情绪波动,据交流后所得知的信息,对方阻碍崩坏能侵蚀自我的【圣痕】能力其本质源自灵魂。

  而灵魂若是和情绪与人格有所关联,那Mei就很难保证【圣痕】会不会因此产生变故,从而出现断线的风险。

  希儿o芙乐艾身上所发生的异变几乎造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结果,这也是Mei会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之一。

  作为科研者的Mei很严谨,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冒险。

  正相反,从最初找希儿进行实验的做法无疑就能看出她骨子里对高效率的执着与高回报的赌徒心理。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如去死,讲的极端一些Mei的做法就是如此。

  因为越是具备着出众的才能,越是在崩坏的领域上走得更远,Mei就越是明白凭借着按部就班的进展速度并不足够完成一切计划,更不足以挽回文明如今所面对的黄昏。

  假设冒险就有可能获取高回报,那少女自然会选择孤注一掷。

  而这期间究竟夹杂了多少私人的情感却又是一个未知数。

  少女合上了眼眸,她早就习惯了人体解剖和各项实验的流程,可此刻对方仅是沐浴着血液就令自己难以直视。

  这不得不说是奇怪的地方。

  情感....

  在这样的时代里,真不知道是累赘还是宝物。

  Mei沉默了会儿,她睁开双眸望着对方,用着认真而坚定的口吻,说道:

  “这份痛苦正是你作为人类的证明。”

  “我会帮助你的希儿,就一如我们当初所订下的盟约。”

  ...

  ...

  十分钟后。

  少女的小皮靴踏在黏滑的木质地板,鲜艳的玫瑰色铺满了视野的每个角落,她忽略了脚下的滑腻,望向了蜷缩在玫瑰色中被渲染成相同色彩的小女孩。

  Mei缓缓走至对方的身前,她并未顾忌白色的衣摆是否会被地面上的血液弄脏,就这样蹲在对方的身旁,温声细语的说道:

  “希儿?”

  女孩恍惚间抬首,映入眼帘的是许久不见的秀丽面容。

  那双在镜框下的淡紫色眼眸流露出些许的忧虑,知性且冷静的神情一如既往给予着能让人信服的感受,她单薄的身躯支撑起淡淡的书卷气,有意无意间挺直的背脊似乎像要遮掩住自身疲倦的状态。

  “Mei姐姐?你不害怕我吗....”

  少女闻言后抿唇微笑,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了,至少在希儿眼里,这份神情罕见至让她短暂间遗忘了现在的场合。

  Mei姐姐笑起来,原来有这么温柔啊.....

  Mei并未发觉希儿的愣神,她伸出手掌捧住小女孩的脸蛋,葱白纤细的手指轻柔地舒展,试图帮其抹去已然染上的血污,面上的笑容已然转瞬即逝,无法追溯。

  她淡淡道:

  “害怕我就不会过来了。”

  “而且...希儿想要伤害我吗?”

  小姑娘沉默的摇头,她低低的说道:

  “不想,但我能感觉到有着什么东西和我的身体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所以我不能保证,会不会伤害到你....”

  Mei内心暗自蹙眉,希儿所言的联系能和苏青安之前说的崩坏链接应对得上,或者说由于信息的有限,她第一时间所反应过来的这个联系便是律者和崩坏本身之间的链接。

  但毫无疑问这个揣测实在过于不严谨,并不具备可参考性。

  现在的希儿就是唯一可以直接交流得到最直观应答的真正律者,可由于没有前例,Mei本人也无法确认这所谓若有若无的联系是否统一如此。

  即使这就是崩坏与律者之间的链接,也从来没人规定两者的联系不能是若有若无的,希儿与其他律者不一样依旧能保持着自我意志的理由还有待商酌。

  而就算链接本应该是直观且强烈的,苏青安费劲心力付出代价才斩断的一次崩坏链接,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自行消失大半也实在不能算合情合理。

  不清楚不理解,过分的纠葛只会败于对方展露的表象。

  Mei暂且止住了这部分的思考,愿意相信希儿o芙乐艾是自己做出的判断。

  而现在她既然站在对方面前也依旧能保持存活,就没必要去一直进行多余的揣测,崩坏的意图在之后继续追溯也为时不晚。

  少女在小女孩怔神间抱住了对方,抚摸着希儿湿润的发梢和脑袋,在她的耳畔处轻声低语:

  “现在的你不用去思考这么多也没有关系。”

  “烦恼、忧愁、焦虑还有难过,这些都是大人应该去背负的东西,希儿只需要冷静下来就好,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好吗?”

  希儿的面颊埋入她柔软的胸膛,冰冷的洗涤剂与淡淡的清香混杂在一起涌入鼻腔。

  她感知着这份融化尖锐的温暖,蓦然间想到就连这朴实无华的气息也很有对方的风格。

  Mei姐姐从来就不知道害怕吗?

  在记忆里,一直走在人类最前沿路上的她从未流露出对失败的恐惧,就连现在面对着已然变成了律者的自己也是如此。

  从容、淡然、智慧且不惧死亡。

  希儿有点不能理解。

  明明是...明明是这样聪明的人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和哥哥一样笨蛋的地方呢?

  她瞥向少女白色衣服所涂抹上的大片血液,犹豫了会儿,低低说道:

  “Mei姐姐,你的衣服脏了。”

  Mei看着那刺目的猩红,这都是从这样幼小的孩子身体内流淌出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