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不列颠，宝具神之键 第69章

刺目的光芒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亚纳恩和阿尔托莉雅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当两人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赤红的天空，烈焰和雷霆在其中奔腾呼啸，发出擂鼓般的沉闷声响，大地满是疮痍，处处可以看见像是被陨石击中一般的巨大坑洞以及宛如无底深渊一般的漆黑裂缝。

残破的神殿倾颓倒塌，考究的花纹被烈焰灼烧成斑驳的黑痕，宏伟的殿顶被巨大的石块砸得面目全非，完全失去了曾经那辉煌的模样。

无论天空还是大地，都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属于生命的气息，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像是坟冢一样，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不，准确来说，这里确实就是坟冢。

——属于诸神的坟冢。

亚纳恩和阿尔托莉雅注视着这片荒凉的废墟，久久无法言语。

“这就是......诸神的黄昏吗？”阿尔托莉雅喃喃着，眼眸里浮现出些许恍惚的神色。

亚纳恩缓缓吐了口气，摇了摇头，将那些无谓的思绪抛到脑后，说道：“行了，缅怀就到此为止吧，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跟在亚纳恩身后，朝着前方走去。

当跨入废墟的那一刻，那种荒凉死寂的感觉愈发变得明显，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那些痛苦的回忆，心底止不住地涌现出绝望、悲伤、哀戚等负面情绪，甚至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自我了结的冲动。

“老师，这个地方好像有些不对。”阿尔托莉雅黛眉微蹙道。

“这是那些神灵临死前产生的怨念在【诸神黄昏】残留的气息吸引下自动汇聚到了一起，所以才造成了这种情况，待的时间太久的话，就算是神灵也会受到影响。”

亚纳恩一边复述着尼德霍格的话语，一边用手指向虚空，一片绯红色的羽毛凭空落下，落入阿尔托莉雅的头顶，后者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所有的负面情绪被一扫而空。

“感觉老师你对这里好了解啊。”阿尔托莉雅歪着头道。

从进入北欧神国开始，老师就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感觉好像在这里待了很久一样。

“是因为这里有个家伙在告诉我而已。”亚纳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随后他便将尼德霍格的情况告诉了阿尔托莉雅，顺便将此行的目的也一并讲述了出来。

阿尔托莉雅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老师宁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进入北欧神国。

不过要是真的能把尼德霍格解救出来的话，他们对付伏提庚的胜算就更大了。

忽然，阿尔托莉雅的脸色微微僵了一下，眼神躲闪道：“那个.......老师，在你睡着的时候，尼德霍格冕下也能感应到外面的事情吗？”

亚纳恩微微一怔，这个问题他也从来没想过，于是在脑海里向尼德霍格询问了一番，片刻过后，摇了摇头：

“不行，她现在只是寄生在我的意识里而已，当我的意识陷入沉睡的时候，她也什么都感应不到。对了，你问这个干吗？”

“......没事，随便问问而已。”

阿尔托莉雅悄悄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发现了......

第二十章 英灵殿

亚纳恩和阿尔托莉雅行走在这片被遗忘的神国里，朝着彩虹桥的方向走去。

当初那场毁天灭地的诸神黄昏，使得这片土地上残留了不少神代的力量，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在长远的岁月中被消磨殆尽，但即便是剩下来的那些也足够让人感到麻烦。

所以亚纳恩只能一边用卢恩符文侦测周围的魔力反应，一边小心地带着阿尔托莉雅向前推进，不敢有丝毫大意。

走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一座宫殿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亚纳恩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宏大的宫殿，光是规模就已经足以比拟一座城邦，每一面墙壁都是用蹭光瓦亮的长矛打造，殿顶则是由金盾铺成，宫殿足有数百扇大门，每扇门都足足有上百米宽，在正面的那道大门上方放着两个雕像，分别为野猪的头以及在眼睛处镶嵌宝石的雄鹰。

“以矛为墙，以盾为顶，以铠为椅，540座大门，每座大门都足以容纳八百名战士并排进出，野猪的头颅象征战斗，雄鹰的锐目巡视九界。”阿尔托莉雅低声喃喃着，圣青色的眼眸中充斥着无法掩饰的震撼，“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英灵殿。”

在北欧神话的描述中，奥丁派出自己的侍女瓦尔基里去人间挑选那些英勇善战的战士，然后乘坐洁白的天马将他们的亡灵带到英灵殿瓦尔哈拉。

白天这些战士面对面进行实战操练，晚上又像没有受伤一样宴饮狂欢，直至诸神黄昏降临，这些战士将披上铠甲，手持武器，从英灵殿的540扇大门一起涌出，为诸神征战。

亚纳恩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自己此行很可能会遇上英灵殿，但他没想到，神话里对于英灵殿的描述，居然全都是真的！

用这么多的武器来打造一座宫殿，这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

奥丁这老家伙简直是疯了！

亚纳恩暗骂一声，看着那些长矛和金盾，脸上忍不住露出肉疼的神色。

要是这些武器全部交给他，他绝对能让卡美洛的军事实力再翻个五六倍！

只是可惜，现在他们眼前的这座英灵殿早已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景象，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部分都已经被完全毁灭，那些长矛和金盾也早在时光长河的冲刷里变得锈迹斑斑、迟钝破败。

外面都是这样，估计里面那些披在椅子上的铠甲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尼玛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奥丁这个败家玩意，难怪你会被狗吃！”亚纳恩忍不住蹦出一句国骂，感觉自己血压都气得升高了不少。

“彩虹桥就在英灵殿的后面。”尼德霍格说道，“直接走过去就可以到了。”

亚纳恩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怨念，带着阿尔托莉雅走入了英灵殿内。

英灵殿内同样是一副荒凉残破的景象，残垣断壁，碎石乱瓦，光芒透过破败的殿顶照射进来，除了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到令人窒息。

地面上堆积着大量的碎石，偶尔可以瞥见酒器、铠甲、长剑、椅子之类的杂物，让人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浮现出当初那些被瓦尔基里牵引来此的恩赫里亚们在这里白天战斗、夜晚豪饮时的场面。

只可惜，如今这一切，都早已变成了过往云烟。

“老师，你看那。”

阿尔托莉雅似乎发现了什么，抬手指向前方。

亚纳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居然还有一面完整的墙壁，上面勾勒着浓郁的色彩，看上去似乎是一副壁画。

两人一起走上前，亚纳恩随手弹出一个魔术光球，将周围的景象照亮，随后抬头看着壁画上的内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独眼白髯的老者，头戴鹰盔，身披金甲，手持长枪，腕戴金环，脚边侍奉着两只凶狼，肩膀上站着两只乌鸦，他高坐在王位上，仅剩的一只眼睛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深邃，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如此具有标志性的特征，几乎可以让任何人在一瞬间认出这位老人的身份——

大神奥丁！

老实说这幅画实在将奥丁画得太像了，起码已经具有三分神韵，以至于让亚纳恩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忍不住产生了些许心虚的感觉。

毕竟他刚才才在心里把这位神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后亚纳恩的目光继续下移，发现壁画上还描绘着其余的神灵，除此之外还有精灵、矮人、凡人、巨人.......

这幅壁画刻画的是那段已经被遗忘的岁月——

神灵高居天空，俯瞰凡尘，统率天地；优雅的精灵被众神视为朋友，帮助他们一起管理世界；憨厚的矮人整日在矿井里穿梭，凭借高超的工艺技巧创造了无数新奇的玩意，甚至连诸神的武器也是由他们锻造；凡人居于富饶繁盛的中庭，虽然时常面对巨人的袭击，但在诸神的庇护下，他们的生活依然富足安稳。

“这是......诸神黄昏前的北欧神国。”阿尔托莉雅轻声道。

亚纳恩沉默不语，眼中浮现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在这种地方，看到这样一幅壁画，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莫名的，亚纳恩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如果以后的不列颠也变成这副样子......

不！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阿尔托莉雅似乎看得有些入迷，走上前用手轻轻在壁画上抚摸了一下。

“咦？”

她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颜料，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脑门上像是浮现出了几个问号。

“这壁画.......是才画的？”

呼——！！

一股寒霜般的凛冽杀气突然袭来，一道纤细的身影如闪电般从黑暗中冲出，寒光闪烁的长矛径直刺向阿尔托莉雅的脑袋。

哗啦啦——

一道道金色的锁链忽然从虚无处钻出，转眼便将袭击者绑了个结结实实，后者顿时感觉体内的力量消散殆尽，无力地松开了手里的长矛，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当亚纳恩看清袭击者的容貌之后，微微怔了一下：

“瓦尔基里？”

第二十一章 瓦尔基里——斯露徳 二合一

被锁链捆绑住的是个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姿妙曼，容貌秀美，灿金的秀发垂至腰际，深红的眼睛如同玛瑙一般晶莹剔透，左手手臂上挂着一面布满锈痕的圆盾，纤细修长的双腿包裹着黑色的过膝长筒靴，身上穿着印有金色雄鹰图案的白色便裙。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她的头上还顶着一对仿佛兔耳一样的金色羽翼。

“咦？你居然知道她是瓦尔基里？”尼德霍格疑惑道，“你以前见过？”

“咳，瞎猜的而已。”亚纳恩轻咳一声，“能够出现在英灵殿的女性，除了瓦尔基里还能有谁？”

虽然这个理由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尼德霍格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阿尔托莉雅好奇地看着这位传说中大神奥丁的侍女，发现对方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沾染着颜料的手指，迟疑了一会，试探性地朝着壁画的方向伸去。

“唔——！！”

瓦尔基里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像是守护食物的野兽般紧紧地咬着银牙，一双玛瑙般的深红色眼睛愤怒地盯着阿尔托莉雅。

阿尔托莉雅终于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几分尴尬，道：“这幅壁画......好像是她画的。”

亚纳恩漆黑的眼眸中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走上前，直直地注视着瓦尔基里的眼睛。

那双宝石般瑰丽的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如同野兽一般的疯狂，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一点理性的存在。

“已经疯了吗......”

亚纳恩低声自语了一句，随手打了个响指。

一片绯红色的羽毛从虚空坠落，融入到瓦尔基里的脑袋里，后者忽然安静下来，眼神一片空洞。

凭借着羽渡尘的力量，亚纳恩将瓦尔基里的记忆全部翻看了一遍。

十多分钟后，他再次睁开眼睛，眼中浮现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

“老师，您发现什么了？”阿尔托莉雅好奇问道。

“这只瓦尔基里是当初诸神黄昏的幸存者，但因为遭受的打击太大，所以直接疯了。”亚纳恩转过身，看着那副高大的壁画，“这幅壁画，也确实是她画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阿尔托莉雅继续问道。

“为了传承。”亚纳恩轻声道。

传承？阿尔托莉雅微微怔了一下。

“因为无法接受诸神黄昏的结局，后来她产生了一种疯狂的偏执——必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注视着这幅恢弘博大的壁画，亚纳恩微微叹了口气，“这幅壁画就是这种偏执下的产物。除了这里的这幅，她还在其他地方也画下了同样的壁画。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做这件事，直到现在，她已经画了894幅壁画了。”

894幅壁画！！

阿尔托莉雅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眼神迷茫的瓦尔基里，圣青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强烈的震撼。

她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才能支撑起一个人数千年来不断地做同一件事。

“她希望有一天，如果有外来者能够来到这里，可以将一幅壁画带出去，说不定这样，能够让北欧诸神的事迹继续流传下去。”亚纳恩轻声道。

“所以，看到我不小心弄坏了壁画，她才会这么生气。”

阿尔托莉雅脸上浮现出几分愧疚的神色，走到瓦尔基里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因为我的疏忽大意，玷污了你的希望，你是一位真正的值得尊敬的战士。”

全身都被捆绑住的瓦尔基里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里依然充斥着深深的空洞。

“老师，您能帮助她恢复正常吗？”阿尔托莉雅看向亚纳恩，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虽然我确实能这么做。”亚纳恩双手抱胸，淡淡道，“但你觉得，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当初她正是因为无法面对这悲惨的现实才选择了逃避，如今你真的要把她重新拉回这个世界，让她再一次目睹这惨淡昏暗的现实吗？”

阿尔托莉雅迟疑了一下，随后认真地看着亚纳恩，说道：“可我们总是要向前行进的，不是吗？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过去，如果只是一味地沉浸在曾经的世界里无法自拔，那我们的生命也将失去所有的意义。

“我并非想对她的决定指手画脚，我只是希望，能够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亚纳恩注视着阿尔托莉雅，眼中浮现出些许欣慰的神色。

他走上前，轻轻揉了揉阿尔托莉雅的金发，感叹道：“你终于长大了，莉莉。”

阿尔托莉雅微微低着头，莹润的俏脸浮现出些许红晕，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亚纳恩转头看向瓦尔基里，收回了犹大的锁链，随后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瓦尔基里浑身一颤，眼中的空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理性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