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319章

　　詹金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担心破坏了墓园寂静的气氛。站在这处被雾气笼罩的地方就是有这种感觉，老爹的声音也很低：

　　“应该是这里，我先去看看。”

　　他说着快走几步和穿着便衣的警探交谈了几句，詹金斯才能带着猫跨过警戒线上前观察情况。

　　现场非常糟糕，前天才见过一面的盖尔特太太仰面躺在丈夫的墓碑前，从被打破的头颅中流出的血已经干涸成了乌黑色。她的身边则散落着孩子们的尸体，致命伤各都不同，但看起来不像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刃所杀。

　　但现场最大的问题则是被破坏的墓穴，以盖尔特先生左边的“邻居”为中央，左右五个墓穴全部都呈现出破土状。那看上去不像是被挖开，反而像是从内部爬出来了什么东西。

　　“不对啊，不是说从30年前的大瘟疫以后，大部分的尸体都是火葬后再掩埋吗？”

　　詹金斯暗自疑问。

　　此时老爹已经从警官们那里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见詹金斯还在观察墓穴，便轻声吩咐道：

　　“检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奇怪的东西或人。”

　　他知道詹金斯对灵的敏感性相当高，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詹金斯立刻张开真实之眼扫视周围，很快便摇起了头：

　　“这附近大概很‘干净’。老爹，这些墓穴......”

　　“空了。”

　　老爹知道詹金斯想要问什么，他弯下腰在詹金斯诧异的目光中抓了一把土，然后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果然，亡灵的臭味。”

　　詹金斯什么也嗅不出来，但他相当信任老爹做出的结论。从现场的情况看，这显然是盖尔特一家不幸遭遇了亡灵复苏事件，说不定连杀人的亡灵都是盖尔特先生的尸骨......

　　谁都知道这不是巧合，有【死亡与终末教会】庇佑的墓园，不可能出现自然的亡灵复苏。

　　“老爹，盖尔特的尸体为什么这么快就被送到了墓园？”

　　他想要在这方面找些线索。

　　警察们在两人身边忙活，年轻的警员好奇为什么会有两个不相干的人站在这里，但悄悄的询问后却被立刻禁止说话。

　　“盖尔特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定性，没必要浪费卡尔法克斯场资源。这方面没有问题，是尸体来到这里后才出现的问题。”

　　向着来时的路望去，雾气的深处又一队恩赐者正在走来。从神术能力的数量来看，这显然是正神教会的小队。

　　“为什么会有尸体，不用火化吗？”

　　詹金斯再次问道。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你要知道三十年很容易让人们淡忘那些可怕的回忆。”

　　老爹叹息道，他这时也听到了脚步声，便转过身准备迎接到来的人们。

　　从浓雾深处走来的是一队穿着黑色祭袍的男人，每个人都戴着兜帽捧着一本镶嵌着金边的黑色书籍。

　　在普通人看来，这是负责为墓园祈福、祈祷的神父，但詹金斯明白这就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核心战斗部队——守墓人小队。

　　“老爹。”

　　为首的那人认识老爹，伸出手和老爹握了一下。因为带着兜帽看不清脸，所以詹金斯不知道这是谁，但想来应该也见过面，因为他也冲着年轻的作家点了点头。

　　“亡灵复苏了，你们的监管不到位。”

　　老爹说着，指向那些被破开的墓穴。兜帽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低沉的语气说道：

　　“我们会调查清楚。”

　　之后就没有詹金斯和老爹的事情了，守墓人们接替了警察的工作继续调查。但不论调查的结果如何，死去的盖尔特太太和她的三个孩子都不可能复活。

　　这些人和詹金斯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仍然非常的气愤。詹金斯自认不是一个圣人般的人物，如果是街边擦肩而过的陌生一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可能只会感叹一声，并好奇事情的真相。但这一家人已经和他产生了交际，昨天那个善良的女人，甚至想邀请他到房子里坐一坐再走。

　　“愤怒会冲昏你的头脑，让你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合格的恩赐者应该合理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句话我曾经说过。”

　　两人结伴走出墓园时，老爹这样警告道。

　　“我明白。”

　　他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被空气中的怪味呛得直咳嗽。

　　“咳咳......但这件事实在是太......抱歉，我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要相信正神教会的能力。哼~公共墓园出现亡灵复苏，甚至还因此导致平民死亡，这次死亡与终末教会的脸都丢尽了。他们会动用一切力量抓住凶手，否则这件事会被我们这些异教徒嘲笑好几十年。”

　　老爹说的非常有道理，詹金斯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刚才看到的尸体横陈一幕，让他的怒意到了此刻都没有消失。

　　“而且，这里的事情和你遇到的那些亡灵说不定也有关系，诺兰市同时出现两名亡灵学研究者的可能性很低。”

　　老爹的话还没有结束，回头望向人群站立的地方，大部分警察也准备离开了。

　　“那么贤者教会也会参与进这件事情吗？”

　　“不一定，但如果亡灵复苏的事情出现在更多的地方，形成吸血种那样的城市性灾难，那么本地所有的教会都会参与进调查。”

　　今天是周六，同样也是斯图亚特小姐的狩猎结束的时间，詹金斯闷闷不乐的来到鲁恩时，一行人正在向着集合地出发。虽然没有猎到任何的猎物，但王女殿下玩的非常开心，因此这次狩猎也算是圆满的成功了。

　　詹金斯不会骑马，又不愿意被女士们带着骑在马上，所以在征得了同意后，便放出了自己的那匹骸骨马当做坐骑。

　　它虽然看上去可怕，但却异常的听话。即使詹金斯已经有了独角兽，依然不愿意将召唤它的骨哨仓促卖掉。即使在兜帽先生的聚会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之后一直没有主动寻找买家。

第747节 第七百三十二章 亚莉克希亚的舞台观

　　为了不破坏斯图亚特小姐的好心情，詹金斯没有表现出因为墓区惨案而产生的郁闷。他骑着那匹骇人的骸骨马与车队一起前进，与亚莉克希亚聊天时，不知怎么的，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总是对亚莉克希亚很放心，这是他的知心好友。

　　雪原一点点的走向身后，迎着灿烂的晚霞雪面都像是在放射橘黄色的光。一队人慢吞吞的移动着，身边走路的小女仆既害怕又好奇的撇着詹金斯的坐骑，直到被女仆长茱莉亚提醒，才发现自己走歪了路。

　　詹金斯对着她们笑了笑，忽的身上涌起了火焰，整个人都和那匹骷髅马一起燃烧起来。马蹄踩踏在雪面上留下坑洞，而这些马蹄印居然在燃烧着。橘黄色的火焰并没有溶化冰雪，这是不灭之火被詹金斯控制着展现出的特性。

　　女人们发出了惊呼声，火焰中年轻的脸露出了笑意，然后缓缓的收回了火焰。马车中的斯图亚特小姐一边张着耳朵偷听这边的对话，一边悄悄注视着詹金斯。对于刚才詹金斯的表现没有发表意见，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是这样。所以说，我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看到这样的惨状还是忍不住想要找到罪魁祸首然后用火焰把它烧的连渣都不剩。”

　　向小女仆“表演”的时候并没有忘记继续讲述，而亚莉克希亚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很有趣。”

　　亚莉克希亚的关注点并不在发生悲剧的盖尔特一家人身上，她更关注詹金斯：

　　“不知你发现了没有，虽然故事的核心人物不是你，但整件事却一直与你有关。也许你不想承认，但如果没有你做出的一系列抉择，这出惨剧根本不会发生。”

　　见詹金斯想反驳，她坐在自己的马上抢先一步再次开口：

　　“你瞧，第一个抉择发生在去年，奥利弗老爹让你决定是否去押送那批货物，如果你同意了，那么那尊危险的雕像在通用历1865年就会来到诺兰并被收容，这之后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这我承认，但......”

　　“第二个抉择则是你是否同意和老爹一起去火车站，我想即使你不同意，老爹也不会有意见，毕竟你们一同外出总是遭遇意外。但你偏偏同意了，这很不寻常，所以老爹才会选择在外面就餐，而不是将雕像送回去后再就餐。”

　　“这我也承认，但......请不要打断我！”

　　他预料到了再一次的打断，因此才更抢先的说话。见亚莉克希亚做出聆听的样子，他说道：

　　“这不公平，亚莉克希亚。你从结果来看经过，当然可以认为这件事的发生要归咎于那一次次抉择，但实际上，又有哪一件事不是由一次次的抉择组成的呢？”

　　“你说的很对。但詹金斯，我们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世界。当巧合出现的太多，那么就有理由相信这是命运。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就像是这场【盖尔特的悲剧】戏剧舞台中的主角一样，一步步推动着故事的发展，并最终见证了结局。虽然结局还没有出现，但我可以断定，最终抓捕到凶手的行动一定与你有关，而你还会在事情结束后，到那一家人的墓前献上鲜花，甚至低声的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她们。”

　　詹金斯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他的确有这种打算。但这只能算是她太了解詹金斯了，或者算是一个小小的预言。

　　“戏剧舞台？我听过一种说法，现在的诺兰市就是一个舞台，纪元末的舞台。”

　　他想要转移话题。

　　“奥黛丽说的吗？这很对，那里的确有可能成为传说之地。”

　　亚莉克希亚面容严肃的说着，忽然又微笑着转过头，问向正在偷听的斯图亚特小姐：

　　“您在诺兰市也有眼线，应该知道最近半年以来，那座大路西海岸的城市发生过多少事情。”

　　“嗯？当然，那座城市实在是太可怕了！”

　　斯图亚特小姐被吓了一跳，但见自己没有因为偷听被训斥，于是立刻附和，随后又偷偷看向詹金斯：

　　“威廉姆特先生一定要小心一些，即使您很强，但命运总喜欢和强者开玩笑。”

　　知道了远方还有关心着自己的人们，詹金斯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这是很温柔的话，对于孤独的异乡来客来说，这很重要。

　　当一队人接近集合地时，他收回了骸骨马变换了身形，又要来了仆人的衣服换上混迹在队伍中，也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从六点开始，集合的营地就不断能够看到队伍从远处归来，而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听说了斯蒂佩·斯图亚特的失踪，但这显然与不起眼的三皇女的队伍无关。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令人厌恶的人，而在贵族聚集在一起后，遭遇这种人的概率还相当的大。

　　詹金斯本以为狩猎就这样结束了，于是站在属于他们的篝火旁指挥仆人们生火。却看到从营地的另一边又走来一群人，和斯图亚特小姐站在一起谈话。

　　他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表情，但能够下意识的明白两群人的关系很不好。

　　“那是琼斯侯爵的小女儿和博尔博公爵家的女勋爵，主人和他们的关系......极差，那两位都喜欢大皇子殿下，但您也知道......”

　　刚才一直对詹金斯的骸骨马好奇的小女仆立刻双手抓着围裙的下摆解释道，詹金斯于是丢下手中的柴火，走近一些装作整理帐篷，其实在偷听。

　　那似乎不过是年轻的女孩间很正常的攀比而已，不算什么大事。那两位贵族小姐带着自己的猎物前来炫耀，然后再询问斯图亚特小姐有什么收获。

　　虽然发展很俗套，但的确是经常出现的事情。指望这些单纯的贵族少女弄出更狡诈的阴谋也不可能，毕竟，她们的计谋大都来自于母亲们的斗争和那些骑士小说。

第748节 第七百三十三章 两只鸽子

　　夕阳西下，鲁恩教区的皇家猎场的帐篷区热闹非凡。仆人们和侍从们在悬挂着旗帜的帐篷间走动着，而高傲的贵族站在一起相互炫耀着今年的收获。似乎最出色者是一名从乡下来的子爵，那个“乡巴佬”居然运气好到，在这个季节遇到了野猪。

　　和斯图亚特小姐炫耀的两位姑娘当然也有收获，而她们来此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炫耀”。

　　詹金斯此时最好的做法是立刻返回诺兰市，购买一只足够分量的“猎物”，然后再厚着脸皮让星灵传送过来。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作家先生有更好的主意。

　　两位贵族小姐的猎物也不是野猪之类的生物，因为即使她们拿得出手也没人会相信。她们身后的仆人分别用鸟笼装着鸽子，那是一种名叫安特卫普鸽的鸟类，是少数可以生活在这个季节北国的耐寒鸟。詹金斯这几天过来的时候，就经常见到它们在天空飞过，甚至有只想要落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但差一点被首次展现出狩猎天赋的巧克力扑下来。

　　用枯树枝和藤蔓构建的简易鸟笼中的两只鸽子，从外表来看都没有致命伤，但有些萎靡不振。其中一只敏锐的发现了詹金斯正在看它，还扑扇着翅膀不知道要做什么。

　　将肩头跃跃欲试的猫放在一旁，让它稍等一下。詹金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亚莉克希亚就站在他的身后，嘴角微翘想看看作家先生有什么主意。

　　“......瞧，猎到安特卫普鸽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们为了优雅而牺牲了力量，但同样可以用智慧来做到男人们能够做做到的事情。就在昨天傍晚，我用一些谷物的颗粒在雪地上......”

　　“咳咳，抱歉打扰，公主殿下！”

　　詹金斯十分不礼貌的插入了对话中，然后在对面两位贵族小姐向他展示“贵族的仁慈”之前，率先弯着腰在斯图亚特小姐礼貌的耳语了几句。

　　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现在十分感谢茱莉亚刚才让她戴上了这条红色的围巾，否则近处的人都会察觉到那通红的脸蛋。

　　她装作听明白了似的点点头，然后让有些无礼的男仆波洛退下。

　　她一直很厌烦应对这些同龄人的骚扰，这太不成熟了，今天是第一次从中找到乐趣。脸上挂着毫无破绽的淑女的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女性的智慧的确不可小觑，但我认为，比起智慧，我们更应该拥有的是怜悯和温柔。哦，你瞧这两个可爱的小东西，可怜兮兮的被你们装在笼子里，这真是......”

　　她摇了摇头，但没有在说什么。

　　琼斯小姐和博尔博小姐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应答。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咳嗽了一声，下意识的站的距离鸽笼远一些。

　　到底只是两个不成熟的姑娘，如果是对付上了年纪的已婚妇人，这种说法就没有多少用处了。

　　“波洛！”

　　斯图亚特小姐又喊道。

　　“在。殿下，您请吩咐。”

　　詹金斯又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

　　“那两只安特卫普鸽看上去太可怜了，你去给它们弄点吃的。”

　　“好的，殿下。”

　　说话间，不知不觉的营地的仆人们都站到了附近。两位贵族小姐的随从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鸽笼便被人抢了过去。

　　笼子被打开，两只困顿的鸽子被某个男人从鸽笼中抓了出来。它们好像忽然恢复了生机似的，精神饱满的去啄那些谷物的颗粒。

　　吃饱后，展翅飞上了天空，一起在斯图亚特小姐的头顶盘旋了两圈，让周围营地的人们都看这一幕，才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抱歉，一不小心放走了你们的猎物，我会赔偿的，请将账单寄给我的女仆。”

　　虽然这样说，但斯图亚特小姐完全没有内疚的表情。她远远的眺望着那两只飞远了的白鸽，仿佛在庆幸它们能够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