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480章

　　老精灵的公寓内也是停气了的，随着闪电的划过，风从紧闭的窗户的缝隙吹入，让蜡烛的火光不断的摇曳。

　　老精灵满脸错愕，莱恩萨姆老人则是一脸的颓唐和无助，他也羞愧于去看自己朋友的脸。

　　“是的，三十年前的确是我利用了朋友们，为了解除困扰我的诅咒，从一开始我就没和他们说实话......那个诅咒的主体是让我接近永生，而代价则是我将永远孤独，任何和我亲近的人都将遭遇不幸，任何爱我和我爱的人都将遭受劫难，即使那份爱只是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一段漫长的故事都吐出来。詹金斯和老精灵很难想象他所经历的几千年，都有怎样惊心动魄和哀怨交缠的故事，这应该算是凡人能够经受的最严厉的惩罚了。

　　“我将一辈人是异乡人，我不属于正在向前的时代，我不属于任何的城市，我不属于任何的组织、任何的团体、任何的家庭......我将背负着孤独独自向前走，直到两个纪元后我死去，神明对于家族的诅咒才会真正的终结。我知道我那被诅咒的叔叔和婶婶也和我一样徘徊在世间，希望他们过得还好，我有一段时间知晓他们的位置，那大概是这个纪元初，但却不敢去见他们。”

　　老人低着头看向地面，所以詹金斯和老精灵都看不到他此时复杂的表情。

　　“所以你成功了吗？三十年前你告诉我，【异乡人】的能力你们没有找到，而且除了你之外的朋友们都在探险的途中遭受了不幸，就连那个提供消息女占卜家，都因为命运的反噬而不得不离开诺兰养伤......你不会告诉我，这些也是谎言吧？”

　　老精灵忽然问道。

　　“只有一部分是谎言......”

　　“繁花啊~”

　　精灵**着，继续和詹金斯一起听故事。

　　“大家的确都死掉了，但却不是因为出现了意外，而是因为我们真的有所收获。贪婪让我们丧失了本性，相互的厮杀染红了地下墓葬的每一片土地。这三十多年来，我经常梦到他们，梦到那持续了一整夜的厮杀，梦到那些被我剁碎的朋友......”

　　詹金斯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他看向老精灵，后者在努力抑制自己愤怒的表情。

　　虽然莱恩萨姆·卡麦尔是家族欲望的牺牲品，是背负诅咒的可怜人。但他已经扭曲了，三十年前的事情并非单纯的探险，为了得到【异乡人】的线索，莱恩萨姆杀了所有的人，并击伤了没有防备的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

　　他并不无辜。

第1155节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发疯的卡麦尔

　　“漫长的生命让莱恩萨姆·卡麦尔的灵魂都扭曲了，人类短生种的灵魂不适应漫长岁月的冲刷。只有通过提升灵魂的质量获取长生，比如提高恩赐者等级或者获得神明的恩赐，才是合法的长寿手段......”

　　詹金斯在心中思量着，思考卡麦尔的故事的同时，又想起了和奥古斯都先生有关凡人之死的那番谈话。而莱恩萨姆老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用了一些手段成为了最后的赢家，毕竟为了摆脱诅咒，我发誓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即使在大家出发之前知道找到目标的概率很小，我还是在沿路安放了一些触发式的黑火药，最终炸塌了墓穴活埋了落在我后面的那几个人......离开墓穴后，我又担心那个替我们占卜的女占卜家会走漏风声，于是便想要去杀了她。但她太强了，也太谨慎了，即使我靠着不死身和几千年来获得的诡物，最终还是让她逃走了......但她至少被迫忘记了我的脸，否则我不可能会留在诺兰。”

　　这个人的扭曲程度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高，但这也说明了银笛小姐在废弃墓道中捡到的那枚戒指的来源。

　　“所以你们究竟找到了什么？你们难道真的找到了救世者徽记【异乡人】的获取方式？”

　　“是的。”

　　莱恩萨姆老人重重的点点头，詹金斯虽然早就从命运中看到了这一点，但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加快了跳动。

　　“我们找到了一本书，一本童话书。那本书中以幼稚的口吻记载了每一任【异乡人】的故事，那肯定不会有错的，那本书中就有我们要的信息。”

　　“莱恩萨姆，跟我说实话，所以你现在......”

　　“不，我没有获得那个资格，那本书被我持有了三十年，我尝试了那些童话中所有的手段，甚至不惜以血祭为代价询问恶魔，但都没有成功。半年前我偶然发现了一本名叫《异乡人故事集》的童话书，当时我就意识到，也许我根本不是那本书等待的人，命运从来都没有眷顾我，从来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居然直接将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费劲的取出一本皱皱巴巴纸页泛黄的书。

　　书的封面是手绘的图案，孤零零的人影独自站在漫天的大雪中。只不过因为那是儿童的简笔画，所以看上去并不怎么凄凉。

　　“詹金斯·威廉姆特。”

　　老人看向詹金斯，眼睛中闪烁着詹金斯也读不懂的情绪：

　　“你来看看，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不，詹金斯，不要碰它。”

　　老精灵立刻阻止到，然后大声的呵斥道：

　　“莱恩萨姆，收起你的手段吧！你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这上面附着了你恶毒的诅咒，任何翻看这本书并获得知识的人，都会被强迫的说出自己看到的东西然后暴毙而亡！难道你忘记了吗？这可是五十年前，你从我这里得到的诅咒，这是精灵大图书馆的基本保卫手段之一，你居然敢......”

　　老精灵气的满脸通红，但当他的手企图搭在老人的肩膀上的时候，后者居然化作一串泡沫消失不见了。

　　“小心，这是他的独有能力，只要空气流动，三十秒内他可以出现在任何的位置！”

　　老精灵说道，然后骂骂咧咧的将斜倚在茶几桌角的那根短木棒拿起来。手一甩，木棒凭空伸长，最后化作了一把被绿叶缠绕着的古朴长弓。

　　当这把弓出现以后，原本阴冷昏暗的室内，居然给詹金斯一种春天到来的错觉。

　　“莱恩萨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即使詹金斯真的读懂了这本书，他也不可能将任何东西告诉你，即使你获得了【异乡人】，也休想摆脱那诅咒。哦，你是真的疯了吗，快醒醒！”

　　他随手拨动没有搭箭的弓弦，随着仿佛流水声音的颤动，一根绿色的箭矢凭空出现，然后绕了一圈直接飞向天花板的西南角。

　　锵~的一声怪响，角落中像是蜘蛛一样趴在天花板上的老人身影一闪，然后又立刻消失了。

　　“威廉姆特，既然命运有可能选中了你，那么你肯定也符合【异乡人】的标准，这是救世者徽记的规则，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我这半年来通过多种渠道了解过你，你究竟有哪一点符合【异乡人】？”

　　莱恩萨姆的声音从房间的各个角落传出，老精灵那具有自动追踪功能的箭矢，都无法寻获到他的踪迹。

　　“我是否是【异乡人】？”

　　詹金斯低垂下了眼眸，猫咪担心的叫了一声，然后伸出小猫爪向着门口的位置一指，到处乱飞的绿色的箭矢立刻朝着目标飞了过去。

　　滚滚的黑烟从门口冒了出来，黑烟中一个怪异而扭曲的身影凭空出现。

　　“该死，这可是我家，你要召唤什么？”

　　老精灵暹诺德大骂道，将手伸进口袋然后将装着液体的搪瓷瓶子向着门口一摔，随着淡青色液体流出并将地面化作镜子，一只带着藤蔓状手链的白嫩的右手从镜子中伸了出来，随着精灵语的歌谣，那黑雾和手同时消失了。

　　虽然精灵不具有像是龙族一样力量随着年龄增长的能力，但漫长的寿命总是会让长寿种中的长/、者们具备超脱凡俗的知识和力量。比起在物质世界以外成长的老精灵暹诺德，一辈子都被神诅咒、在物质世界颠沛流离的莱恩萨姆显然不是对手。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真的是异乡人吗？命运为何单单要选中你？你体会过那种明明身处闹市，却像是被所有人隔离的孤独吗？”

　　老人的声音在詹金斯的背后响起，但不用詹金斯出手，老精灵的木质茶几直接化作小树替他挡下了攻击。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真的是异乡人吗？命运为何偏偏要宠爱你？你体会过那种明明爱人就在眼前，却不敢给她承诺，不敢和她相守一生的痛苦吗？”

　　莱恩萨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詹金斯阴沉着脸，就连猫咪都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第1156节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詹金斯的提议

　　竖立的蜡烛不知被谁熄灭，黑暗中，老精灵的怒吼声变得越来越大。而当光亮再次出现的时候，愤怒的精灵正提着弓，蹲在房间视野最好的书柜上面，看像是像是正在狩猎的豹子。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真的是异乡人吗？命运为何仅仅给予你机会？你体会过那种不敢交友、不愿社交，明明正常生活，却好像和整个时代都隔绝的悲哀吗？”

　　莱恩萨姆老人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恨，但给他每发出一个音，正在狩猎的精灵都能准确的捕捉到他的位置。

　　暹诺德想来年轻时也是精灵中善使弓箭的好手，现在配合那张奇妙的弓，在狭窄的客厅中没道理会让莱恩萨姆伤到詹金斯。

　　“这都是为什么？詹金斯·威廉姆特，为什么被选中的是你？难道这就仅仅因为你的中间名是【瑞丹普特】吗？”

　　脑后传来风声，詹金斯微微一侧头，然后猛地一个反身踢，老人像是炮弹一样的被踢飞出去，直接砸烂了对面墙上的木柜，那似乎是杉木板拼起来的。

　　“我被选中，不是因为我的中间名是【瑞丹普特】，而是因为我能够拯救这个世界，所以我的中间名是【瑞丹普特】。”

　　詹金斯这样说道，站在客厅的中央看着努力爬起来的老人。即使被詹金斯全力一踢，老人看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神明的诅咒即是诅咒也是恩赐，孤独的代价是长生，长生的代价是孤独。

　　“我有没有体会过被整个时代都隔绝的悲哀？是的，我体会过，我比谁都体会过这种感受。我根本不应该属于这个该死的时代，我比你更不属于这个该死的时代。”

　　他一边用低沉的嗓音说着，一边快步来到老人身前，重重的一拳直接将他按在墙壁上。

　　“我有没有体会过不敢给爱人承诺的痛苦？是的，我体会过，而且体会过不止一次。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居然敢问我这样的问题。”

　　詹金斯少见的用了很难听的话，其他问题他都不生气，唯独这个问题很让他生气。

　　老精灵依然缩在书柜上，拉开长弓指向自己那位老朋友的咽喉。詹金斯伸手掐住了因为肺部受到重击而呼吸不畅的老人的喉咙，然后仅仅靠自己的单手力量，就将他单手提了起来。

　　“我有没有体会过孤独？”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情绪，但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半年里来的所有遭遇，想到了自己的猫，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那些美丽的姑娘，想到了老爹......

　　“你要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该死，你真的以为自己这样就算是倒霉了吗？你至少还在自己的......”

　　他没有将【世界】这个单词说出来，而是更加用力的将老人提起。后者从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脸色立刻变得发白，旋即开始发青。

　　他并非没有反抗，但即使努力的用手去扒拉詹金斯扼着他喉咙的手掌，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开。

　　詹金斯自认为是个很会管理情绪的人，但刚才的那三个问题着实惹怒了他。他无缘无故的丢掉了过往的所有，来到这个陌生而落后的世界，被迫和一群根本不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伦理道德和他严重相悖的人们交往，并在这个下水道系统极度落后的城市生活，但他从未抱怨过这一点，而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背负着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个名字继续活下去。

　　即使现在有了自己的猫、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老师、自己的事业和爱情，但他那不肯褪色的记忆总是提醒他，这不是他的故乡，那根深蒂固的思考方式总是让他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即使努力的融入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但他也总是明白自己究竟是谁。他不可能完全抛弃过去二十年的记忆，自欺欺人的假装那只是梦境。

　　而现在，面前这个人居然敢问他那种问题。

　　“你以为你很无辜是吗？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无辜呢？”

　　詹金斯自认为比起面前的老人，自己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莱恩萨姆成为“异乡人”至少还可以说是因为他的家族，而詹金斯成为“异乡人”，真的是无处去寻找原因。

　　他一边说着，一边稍稍放开扼住喉咙的那只右手，让老人有喘息说话的机会。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抓住发声的机会，莱恩萨姆·卡麦尔用沙哑的声音吼道。詹金斯的手能够感受到脖子里面的器官在振动，老人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脸上狰狞的表情像是要吃了詹金斯一样。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像你这样被命运选中的人，永远不会懂得我们这些求而不得的人的想法。你知道吗，那些对于你而言唾手可得的东西，是我一生的追求，是我最后的救赎。”

　　他的喉咙以一种有规律的频率震动着，詹金斯注意到这一点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正在向着银白色转变。他越来越感觉无法控制那只手，就好像有人将银块塞到了血肉中。

　　“哼~”

　　冷哼一声，生命之灵迅速的涌入右臂。

　　“我们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我不想和你多说废话。既然异乡人没有选中你，那么自然有它的道理。我无意改变的你的想法，但我想我有办法结束你的诅咒。

　　卡麦尔家族既然以【牺牲】为代价，企图唤来蔓延整个家族的血脉力量，最终却惹来了神罚；所以，如果你想要结束这漫长的诅咒，让家族的灵魂安息，让你也能踏入那永眠的死亡，那么同样要以【牺牲】作为结束。”

　　“牺牲什么？我什么也没有，除了警惕的暹诺德以外，其他的朋友三十年前就被我牺牲了。”

　　莱恩萨姆一边挣扎着一边问道，如果普通人被詹金斯这样扼着喉咙提起来，现在早就窒息而死了。

第1157节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注定的牺牲

　　“卑鄙的异乡人。”

　　听到莱恩萨姆再次听出了那些被牺牲的朋友，书柜顶上的老精灵忍不住的通骂道，但詹金斯和莱恩萨姆都没有理会。

　　“你还可以牺牲你自己。”

　　詹金斯用奇异的眼神看向他。

　　“我自己？”

　　莱恩萨姆老人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猛地看向窗外。

　　“你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才会在天使们出现后如此的惧怕。我想你应该知道，以你的牺牲作为结束，能拯救整座城市的人，这对于纪元末的诺兰来说意义非凡，因此诅咒可以消失。但你舍不得自己几近永恒的生命，虽然背负着长生的诅咒，但你也体会到了它的便利，所以才想找到不用牺牲自己就有可能解脱的【异乡人】......”

　　“外面那是神明的天使，年轻人，即使我真的拿着菜刀勇敢的跑出去，估计也不会有用。”

　　“命运早已标注好了一些的代价......”

　　惊雷声再次响起，两道黑影从窗外闪过，即使是詹金斯也分辨不出来这是哪一方。

　　“既然你也相信命运，那么应该猜到了你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三十年前，本应该和你们一起去探险的暹诺德先生，因为着急筹钱购买一件精灵族的造物，而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而他买下的那件东西......”

　　“B-01-1-8381【精灵的破灭之箭】，牺牲一个凡人的灵魂，牺牲一件特殊的造物，牺牲一枚昂贵的货币，以最强的姿态射出一箭......只有具有精灵血统的生物可以使用那只箭，而且一旦被射出那只箭保护不可回收，但至少可以发挥炸毁一整片森林的效果。”

　　老精灵说出了这段信息，然后目光炯炯的看向詹金斯：

　　“即使是在精灵的世界中，这也是几百年才能锻造一根的神物，是值得奉献给我们信仰的伟大者的凡人造物。如果以我现在的状态，不进行风险就对着地面射出那只箭，勉强可以炸毁三分之一的诺兰。而一旦通过【奉献】加强力量，灵魂越是奇异和扭曲、特殊造物越是神奇，箭矢的威力就越大，但罪币......”

　　“我有亵渎之种，这不用担心。”

　　詹金斯说道，然后看向被自己掐住的老人：

　　“特殊物品我也有，可以做出牺牲。但新鲜的灵魂，我想你必须要牺牲一下了，这对你也有好处，你不是一直想要获得解脱吗？”

　　詹金斯自认为不算是个坏透了的人，但说出这段话，却莫名的感觉自己真是实打实的大恶人。

　　被他掐住的莱恩萨姆老人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从嗓子中挤出声音：

　　“不不，我不想牺牲，那个诅咒我自有办法解决，我不......”

　　“你还在期待着【异乡人】吗？”

　　空着的左手再次一拳打在老人的腹部，趁着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功夫，詹金斯转身驱赶走了好奇的猫，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本古书。

　　这是一本手抄本，通篇都是相同的字体在记述童话。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些大概率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虽然不算无趣，但大都很惊悚，文字风格更加贴近纪实文学，而且每个故事都是以悲惨的结尾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