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854章

　　巧克力耸鼻子在空气中乱嗅，詹金斯知道这只猫的嗅觉相当灵敏，几乎可以相当于一种奇特的能力，因此也学着它的样子在空气中乱嗅。

　　首先被感知到的下雨时特有的潮气，随后便是充斥在诺兰四处的灰雾的味道。但这没什么奇怪的，这两种味道很普通。

　　“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再次问向自己的猫，巧克力点点头用“喵”的声音回答了詹金斯的问题。可惜直到如今，他依然无法懂得巧克力的想法，只能大概确定，这一次这只猫再次感知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敢贸然用精神去触碰空间中因为仪式而聚集的灵，甚至还特意飞远了一些，远离了那片区域。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不如试试看。”

　　心中这样想着伸手指天：

　　“呼风唤雨！”

　　白色的亮眼闪光出现在空中，粗重的雷柱从而劈下。直到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隆隆的声音才从极高处传来。

　　被唤来的雷在穿过了那个仪式节点的同时，惊雷中蕴含着的力量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空中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像是镜子被打破般的大洞，洞内则是五光十色的梦幻色彩。

　　这显然不是诡境，也并非物质世界的空间壁简简单单的就被轰碎了，而是某种原本隐藏起来的东西被撕碎了伪装。

　　考虑到魔法小姐的朋友们和教会一起给出的节点的位置，与事实的位置有那么一丁点的偏差，也许这个仪式的真相，并不仅仅是献祭给差分机更多的力量。

　　魔法小姐一直以来都相当的出色，虽然要价昂贵，但委托她进行的研究，也从未出现过大问题。但只要是人，都有可能遇到小概率事件，更不要说涉及到了那个计算量巨大的机械。

　　现在詹金斯有两种选择，一是接近那个空中破洞，独自进行处理。二是留在原地给教会发信号，然后等待教会处理。

　　他本人是不愿意冒险的，他的性格也向来谨慎，所以当然是要选择后者。正想要落回到地面上，用三角形符咒给教会传递信息，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类似玻璃碎裂的奇异声响。

　　转头向后看，只见那个被雷电劈出的洞口，再次向着外围扩大。在五光十色的幻象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像是鲸鱼的东西在其中一闪而过，没有给詹金斯捕捉到其具体形貌的机会。

　　“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不规则多边形碎裂的边缘，一只焦黄色的手突兀的从中伸出扒住了边缘，随后暗淡的焦黄色的人形身体，侧着出现在了那洞口。

　　“黑色灵光。”

　　这下便不用犹豫了，披上黑袍的同时，身后出现了狂笑着的黑色阴影。随着奇异的滴滴滴的声响，双生恶魔在落雨的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撞向空中的洞口。

　　巨响的爆炸在空气留下了犹如黑色花朵的色彩，在詹金斯成为【世界树幼苗】后，似乎所有其他的救世者能力都增强了一些，他将此归结为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得到了升华。

　　爆炸的双生恶魔成功将那个焦黄色的恐怖人形重新炸进了洞内，但同时也让本就在不断增长面积的洞口变得更大。

　　空中的詹金斯耸动了一下鼻子，他嗅到了烟草燃烧时的味道，来源自然是那个巨大的洞口。而在他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之前，洞的边沿再次出现了焦黄色的人手，这一次足有数十双。

　　那些人形的怪物，如同蜘蛛一样攀附在不断破碎的洞口处。他们仿佛是丢掉了皮肤裸露着真实肌肉的异形人，只不过那肌肉的颜色是肮脏的焦黄色和黑色。

　　“这到底是什么？”

　　从洞口出现的人形怪物越来越多，当詹金斯从空中取出自己的剑时，爬满了洞口边缘的怪物们已经向下准备跳入城市。

　　“剑舞·回旋。”

　　亮白色的两道闪光拼凑而成的圆环，精准的切割着妄图离开洞口的怪物们。它们死后并没有留下尸体，而是化作带着烟草燃烧味道的黄色烟雾，融入到了空气中。

　　詹金斯右手持剑对着那洞口劈出一道剑痕，确定了这只会让那洞口越来越大后，左手对着空中的雨水一指：

　　“凝冰！”

　　白色的寒气以他和高脚凳为中心四散开来，地面的积水首先结冰，随后落到冰上的雨水不断增高冰柱的高度。

　　这如同不断升高的冰树，最终来到极高的空中，将洞口冰封在冰柱内部。不断下落的雨点，最终使得从地面生长出的冰柱，像是托举着一颗巨大的冰球。

　　虽然没能完全阻止洞口的扩大，但至少使得里面那些怪物暂时无法出来了。

　　在詹金斯做这件事的时候，远处飞来了三个人，是正神教会的半神们，只不过这三位詹金斯并不熟悉。

　　“抱歉，请问你看到詹金斯·威廉姆特了吗？”

　　他们没有首先询问目前的情况，而是寻找詹金斯的踪迹，负责处理这处节点的是詹金斯，他应该在这里。

　　“威廉姆特？看到了，不过你们要先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詹金斯指向冰球中的空洞，它的温度似乎很高，正在融化冰球的内部。

　　“刚才我们接到报告，不只是这一个地方出现了这个......”

　　为首的中年人说道，这是【战争与胜利教会】的半神耶格先生，这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但看上去异常的刚强：

　　“不过你处理的最好，目前我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大概率是与梦界相连的通道。”

　　“梦界？”

　　星界和影界是真实存在的空间，具有物质性，具有能量，具有灵；而与之相对应的镜界和梦界，不过是从物质世界的智慧生命们对于那些未知概念的认知中延伸出来的，是不具有真实性的世界。

　　镜中世界和梦中的世界，虽然比完全的幻觉要真实很多，但远远达不到真实存在的程度。镜界构成的参照是真实的世界，梦界的构成参照则是虚幻的梦境。因此比起詹金斯曾经到达过的镜中世界，梦中的世界因为受到不同认知的影响，要更加的虚幻，更加的不可捉摸。

　　甚至，的确存在少部分研究者承认“镜界”存在，但几乎没人承认“梦界”的存在。

　　“教会认为，依附于诺兰市所在真实空间的背后，隐藏着一处由梦境交织形成的世界，极其的庞大，其中积聚的力量强大到可怕。这次的仪式极有可能与这个有关，我们击碎节点时，无意中将两处世界的薄弱屏障破出了缺口，那些怪物和那些光，都是从梦境中实体化的产物......请问，詹金斯·威廉姆特去哪里了？”

第2036节 第两千零六章 差分机之梦

　　“放心，威廉姆特没有危险。刚才我们撞见了，他处理不了这里的问题，就把事情丢给了我。他现在大概正举着伞在路上狂奔准备回教堂，样子大概很狼狈吧。”

　　坐在高脚凳的詹金斯说道，转身看向被冰柱托举着的冰球：

　　“我不管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但如果你们连这种小事也处理不了，也欢迎来找我们处理麻烦。”

　　说着便从高脚凳上跳向下方，随着高脚凳的消失，下落的詹金斯被独角兽稳稳的接住，然后被小兽带着，如同白色的弧光一样飞向了高空。

　　他降落在距离教堂一条街以外的巷子，然后故意丢掉雨伞，很没有形象的冒雨跑回了教堂。人们没有怀疑他与那位谎言信徒的关系，实际上也没有人关心这一点，现在诺兰再次面临着有可能导致整座城市毁灭的灾难。

　　詹金斯是从亚莉克希亚口中听说了整件事，因为他将那个最重要的节点选在最后一个处理，因此他并非是第一个发现梦界通道的人。

　　教会收到消息后，与仪式之神的信徒们重新进行了沟通。这一次亚莉克希亚也帮了一些忙，确认那个以整个诺兰为基阵，以引发各种超自然事故为核心的仪式的目的，的确是献祭。

　　但献祭的目的不是为差分机提供更多的力量，而是让与诺兰现实世界纠缠在一起的梦境，不会因为梦主的强大而干涉现实。

　　“但那处梦境世界是从哪里来的？”

　　詹金斯疑惑道：

　　“梦境世界，必须要有依托才能成为现实，这是谁的梦境？难道又是那些烟草吸食者？但我......咳咳。”

　　考虑到这里是教堂，他换了一种说法：

　　“谎言信徒不是确保了，那些梦境只会是美好的梦境吗？刚才我可是亲眼看到从其中钻出来的恶心东西。”

　　“目前没有确切的结论，但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想，你还记得你询问地下那台机械的问题吗？我想当欣赏那个问题。”

　　亚莉克希亚问道。

　　“我问过很多问题......等等，你的意思是......”

　　见他表情都变了，亚莉克希亚知道他想到了，于是完整的复述了詹金斯曾问过的问题：

　　“那么你会做梦吗？如果你会做梦，你有可能梦到机械齿轮羊吗”

　　对于什么是梦境，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非常确切的定义。【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曾保证过，差分机至少目前未知并没有形成完整的灵魂，但没有灵魂是否会做梦，这一点谁也无法回答。

　　那些特殊的烟草吸食者共同构成的梦境，其实一直以来教会都没有发现其真正的目的。到了如今，这个秘密终于向教会揭开。

　　那些无主的庞大精神力无所谓，那些做梦的人无所谓，那些根植于灵魂和精神的成瘾性也无所谓。差分机真正想要的，不过是那个梦而已。

　　它是机械，无法做梦。但如果有一个由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构成的庞大梦境，却可以让它通过超凡手段也进入到梦境中。

　　于是，本应该无法做梦的差分机，做了一个庞大而古怪的梦。因为差分机自身过于强大，这个梦与它的核心所在地诺兰纠缠在了一起，甚至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就能直接干涉现实。

　　根据教会的推测，差分机陷入梦境的时间，应该是被谎言之神重伤之后。而邪教徒们为了不让教会察觉到差分机的异样，特地组织了今天的仪式。

　　换句话来说，仪式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梦境成真，而是为了掩饰差分机正在做梦。

　　“但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它为什么想要做梦？”

　　詹金斯还是不明白，亚莉克希亚歪着头想了一阵子，给出了自己的猜想：

　　“也许，它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灵魂。”

　　差分机拥有了真正的灵魂会发生什么，詹金斯暂时还想不到。但他很明白，一旦对方真的从纯粹的机械智慧，升格为机械智慧生命，那么说不定能够让它直接升华为灾厄之兽。

　　有了灵魂，生命体才是完整的。虽说也会因此多出很多的弱点，但灵魂是造物的核心，灵魂才是智慧最宝贵的财富。

　　一般意义上认为，躯体和灵魂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个实体。躯体的实体本性是有广延性，是被动的。灵魂实体的本性是能够思想、不占空间，是主动的。同时拥有“躯体”和“灵魂”才是完整的，而只有“完整”才有资格去迈步伟大。

　　同时，在神秘学意义上，让自身从“没有灵魂”到“拥有灵魂”，相当于从凡俗到超凡，从超凡到伟大的蜕变。詹金斯因为看过卡麦尔家族的炼金资料，自身更是能够有限度的操控生命，因此更是明白，一旦让差分机成功，将会导致多么可怕的后果。

　　这将会使差分机变得“完整”，残缺到完整，智械到智慧，这足够演变为升华了。

　　他以前还想过，是否要在遇到差分机时，询问它有关做梦的话题。没想到对方直接自己想到了，而且还提早做出了准备。

　　烟草的事情，可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就已经发生的，所以也不会是【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泄露了那次的谈话内容。

　　詹金斯知道这很可怕，教会同样也知道这很可怕。即使有关差分机在试图创造自身灵魂的想法，只是教会众人的猜测，但谁也不敢去赌这个猜测是错误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要做的最关键的事情，就是将差分机唤醒，或者说破坏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非常恰好的是，虽然十二正神教会中没有对梦境有专门研究的课题，但这次前来参与谈判的伪神教团中，却恰好有伪神【幻梦境之主】的信徒。

　　这些信仰梦境之神的人们，本身大多从事心理治疗、魔术师等职业，这次前来教堂的代表团和音乐教团一样，也有二十多人，出现在教堂门口时使用了一个极其巧妙的幻术仪式，这件事被很多人记住了。

　　教会在休息室找到他们时，一群人中大部分人都在静室深度“冥想”，在詹金斯的理解中也就是坐着睡觉。在简单的获取了目前发生的事情信息后，立刻便给出了三条建议。

　　PS：从这本书开始就一直提到的事情：黄色烟雾的昂贵烟草，终于揭露了目的：让差分机做梦，让机械产生灵魂。

第2037节 第两千零七章 黑猫和入梦

　　“如果想要短时间内破坏梦境，结合你们给出的情报，一共三种方式：第一，主动进入梦境中，重伤甚至杀死做梦者，或者至少让它产生剧烈的想要逃离梦境的意图；第二，试图在现实中唤醒做梦者，比如让其感到危险，或者直接杀死它，死人是不会做梦的；第三，既然你们说的东西能够依靠万千人的梦，使其成为自己的梦，那么也许可以再次篡夺梦境的拥有权，如果能够彻底掌握那个庞大的梦境，肯定就可以驱逐你们所说的目标。”

　　梦境之神的信徒们提供的三种方式听起来都很危险，主动进入差分机的梦境，相当于在精神层面在对方的主场与其作战；唤醒差分机，至少要找到对方现在的位置；而与差分机抢夺梦境的控制权，更是困难重重。

　　好在梦境之神的信徒们承诺会尽全力支持正神教会，在舍去寻找差分机本体这个选项后，教会决定从进入梦境和抢夺梦境两个方面，同时进行尝试。

　　现在差三分钟就要一点了，但大部分人的精力都从谈判上转移到了接下来的作战上。十二教会联合行动，众多已经到达了贤者教会的伪神教团也全力支持，这正是詹金斯希望通过谈判达到的结果。

　　虽然差分机在保护梦境，但因为已经有了梦境的入口，再加上梦境之神信徒们的帮助，教会可以将最多十个人送入梦境。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有来无回的冒险，但依然有众多不惧死亡的勇士愿意前往。

　　其中当然包括詹金斯，然后他的申请也理所当然的被驳回了。差分机即使真的通过梦境使自己拥有了灵魂并因此升华为灾厄之兽，人类也不一定真的无法战胜它。但如果詹金斯牺牲在了这次事故中，教会就真的一张牌都没有了。

　　詹金斯有信心的原因是现在尚有一滴神性在手，繁花诡境中“西格莉德”赐予的那剂可以让他短时间内跃升的药剂也还在，因此不管出现任何的问题他都自信可以安然无恙。

　　但这两个原因是不能说给教会听的，所以便借口和亚莉克希亚谈些事情，然后再次翻墙离开教会，变成蜡烛先生的样子后再次前来教会。

　　“我今天还真是累啊！”

　　他冒着雨从墙头跳下来的时候心中想着。

　　以谎言信徒的身份来到了教会，随后便声明自己已经知晓目前的状况，因此想要进入那梦境中一探究竟。

　　教会并不是很在乎谎言信徒的死活，但到底也是人类一方的重要战斗力，教会也没有同意谎言信徒们的要求。即使想要让谎言信徒们在救世者的争夺上减员，也绝对不能做出这样的牺牲，这是没有意义的。

　　见无论怎样也无法进入梦境，詹金斯只能暂时放弃了动作，去找些别的事情来做。他虽然很早以前就有和入梦有关的能力，但实际上只是将这个能力当作“灵魂离体”的工具，对于梦境的研究并不深入。

　　亚莉克希亚对梦境也没有太多研究，不过她建议詹金斯去找那些梦境之神的信徒谈一谈。即使现在必须要配合仪式才能进入那个大型梦境，但和他们谈一谈，说不定也能找到合适的另外手段。

　　于是，趁着教会在安排对梦境的处理，詹金斯在一点二十分，距离谈判正式开始还有40分钟的时候，找到了【幻梦境之主】的信徒们。借由教会的引荐，那些人也知道这是贤者圣子的拜访，因此表现出了极大的重视。

　　除了正在配合教会进行入梦仪式不能离开的祭司长以外，其他的重要成员都参与到了接下来的谈话中。

　　詹金斯没有直接询问入梦的方式，而是拐弯抹角的先从梦的话题开始，找到话题其实很简单：

　　“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直以来，我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的内容并非每一次都完全的相同，但形式都差不多——我会梦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猫，然后它与我发生战斗，醒来后有时候梦境细节很清晰，有时候只记得一些模糊的情节。”

　　“喵~”

　　肩膀上的巧克力有些窘迫的用尾巴尖轻扫詹金斯的脖子。

　　梦的信徒们听了他的话，没有多想，而是更深入的询问道；

　　“像您这样的恩赐者，如果重复的做同一类型的梦，那么肯定是不正常的，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频率很高吗？”

　　“持续了快一年了。频率的话......并不是很频繁，但一个月总会有几次的。”

　　巧克力低着头观察詹金斯肩膀的衣服布料。

　　“这就很奇怪了......”

　　为首的那个中年女人说道，她带着纱巾，身上有一种被香料腌入味的气味，一看就是资深的解梦专家或者占卜师，或者马戏团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