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869章

　　鲸鱼口缓慢合拢，而詹金斯手中的剑已经向前劈出。回旋的剑光斩断了黑云，将鲸鱼彻底的切割成了碎片。但与此同时，更多的鲸鱼出现在了云层中，它们不在乎云中的一行人，而是按照轨迹在云中移动。

　　这些机械巨鲸成型的过程被詹金斯清楚的看到，它们并非来自地面，而是诞生在这黑云中。就好像迷雾之子诞生于灰雾，黑云也终归是催生出了致命的怪物。这是被差分机恶意催生的，每一只都具有原型蒸汽机仿制品作为能源核心，向着地面泼洒即将掩盖文明的灰烬。

　　世界各地的天空中，想必都已经出现了或者正在出现这些游弋的鲸鱼。如果说昨天只是灾难的开端，那么从现在开始，灾难便已经开始了。

　　“我将在塔的最后一层融合蒸汽机，救世者，我向你发出挑战。”

　　刚才的鲸鱼已经被詹金斯彻底击毁，差分机的声音，现在来自于黑云的深处：

　　“今晚午夜，第九层高塔将会升起，届时我的本体核心将会进入高塔第九层。你可以进入高塔，在我融合完成前消灭我。这是一个游戏，你可以选择不理会，但如果我更快一些，那么当我再次出现之日，便是末日到来之时。如果你选择加入游戏，那么说不定，可以提前阻止我。

　　救世者，这是再公平不过的命运的对决。既然你找不到我，我也杀不了你，那么不如我们就以此来一决胜负吧。”

　　故意说出自己打算融合蒸汽机原型，其实是为了给詹金斯一个渺小的希望，逼迫着詹金斯不得不进入那座塔，否则詹金斯大概率不会去冒险。即使他知道这是陷阱，但对方此刻绝对不是灾厄之兽，也就是说，要通过融合原型蒸汽机完成最终升华，大概率是真的。

　　当它完成蜕变，以它现在对灾难的掌控，的确可以在升华的一瞬间，用灾厄的力量让末日真正降临。

　　所以詹金斯不得不去，他没办法不去。而对于差分机来说，在见识了救世者的力量以及完全不符合规律的谎言之神出现后，它认为普通状况下自己与救世者的战斗，失败的概率很大。

　　所以便设置了这最后的挑战，这对双方都是挑战，只不过对差分机更有利而已。它在逼迫詹金斯走入对它来说最有利的局面，计算出的未来多种多样，但只要选择合适的道路，结果总会通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这就是计算占卜的优势。

　　詹金斯如果不去，他只能等待差分机彻底进化为灾厄之兽，然后去赌用一滴神性击败灾厄之兽的概率。但即使是胜了，这之后已经发生的末日，也是不可能被扭转的。

　　这就有些像是在布莱克镇最后一个故事中遇到的那个救世者，他比詹金斯还要成功，让灾厄之兽还没出世就被封印了。但他就是解决了灾厄之兽但没有解决末日到来的典型例子，既然时间的主宰费尽心思的将詹金斯送到过去，他当然也要学到一些教训，否则那最后一个故事的旅行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差分机的声音已经消失，机械巨鲸们在一群人身边游弋着，按照既定的轨迹向着地面播撒着燃料燃烧后的可怕灰烬。

　　因为刚才的战斗而被击散的黑云重新填补了空缺，只有詹金斯手中那根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蜡烛，能够让黑云短暂的出现空隙。

　　他拿着蜡烛带着一行人离开了云层，那些机械巨鲸可以被击毁，但很快就会重生，所以一次次击毁它们毫无意义，众人便没有再多做停留。

第2067节 第两千零三十六章 未完成的事情

　　返回了教堂后，詹金斯和索菲娅公主再次调换身份。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亚莉克希亚便找来了：

　　“你要进那座塔？”

　　“你听到云层里的声音了？”

　　刚才对话的时候差分机只是说给黑云内的一行人听，这么高的距离，还有那古怪的云层阻隔，理论上来讲即使是亚莉克希亚也不可能一字不差的听到对话。

　　“是音乐教会的人听到的，海瑟薇把消息告诉了我......你要进入那座塔？”

　　“还有其他办法吗？”

　　詹金斯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依然镇定：

　　“我们都被逼到了墙角，它只要在地下，我就抓不到它，即使教会有办法深入地底，差分机也绝对逃得比我们追的快。而它只要不晋升灾厄之兽，就绝对拿我没办法，在不敢在地面直面我的情况下，它是无法击败我这个救世者的。”

　　更关键的是双方都不能等，再等下去末日就真的要到了。对詹金斯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末日，而对差分机来说，末日的来到意味着世界会诞生灾厄之兽，如果它不去晋升，那么有的是办法出现更古怪的东西。

　　所以，在詹金斯行动前，差分机才会用这种方式，硬逼着双方展开决战。他们两个都不能等下去，所以在末日真正到来前，詹金斯与它要做一个了结。

　　“但你现在......九个......”

　　“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时间吗？”

　　现在是早晨八点，距离午夜还有16个小时。无冕之王今天肯定没问题，现在就只剩下命运了。

　　但詹金斯认为命运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并非是莫名的自信，而是因为差分机选择的决战时间。过了凌晨便是周日了，这是通用历1866年八月，【隐者与惊雷之月】的最后一周，接下来的一天，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一周年的日子。

　　决战发生在这个日子，这本身就充满了命运的意味。不管怎样，这都将决定一切。

　　亚莉克希亚看着詹金斯，好久都没有说话。即使再怎么对詹金斯有信心，她也接受不了詹金斯会在24小时内进入黑塔的事实。

　　她也知道这是必须做的事情，理性告诉她这是正确的选择，但感性却无论如何都想要阻拦他。

　　亚莉克希亚不想评价自己理性和感性的矛盾，詹金斯也没让她继续纠结，而是在走廊中轻轻抱了一下她：

　　“没关系的，很久之前，我们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吗？”

　　两人抱在一起，直到走廊另一边出现脚步声才分开。

　　开会前是要吃早饭的，即使詹金斯没胃口，也要照顾自己的猫。

　　对于自己将要面对最终的考验，詹金斯也承认他确实非常的紧张。但和亚莉克希亚的谈话后，紧张感便明显被削弱了。

　　吃饭的时候，还在思索自己何时去找教会索要恩赐。最后决定在法布里小姐宣布退出救世者争夺后再去做这件事，这样一来也名正言顺。

　　神性还有一滴，差分机不知道他可以使用任意的恩赐，这是詹金斯目前两个底牌。恩赐用来通过前九个诡境，神性用来在最后的诡境击败差分机。这是詹金斯的粗糙计划，但他也制定不了更详细的计划，毕竟对于诡境，目前还一无所知。

　　如果能够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么教会至少可以通过魔法小姐提供的地图，在诡境原本存在的区域，查找到和诡境内容有关的信息。可惜差分机不愿意等，当然，也可能是察觉到了教会正在一点点破解塔的秘密，所以才将时间定在明天。

　　眼睛看向低着头在长餐桌上吃水果的巧克力，心中想着既然绝对不可能带着巧克力进塔，那么就一定要找人帮忙照顾它。

　　“这样一来，我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一封遗书？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也要提前预料到最坏的结果。所以，要用遗书来分配财产，并找人在以后照顾巧克力......还要写，如果我死了，那么海瑟薇她们可以去选择另外的结婚对象，不必为我......”

　　他低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我早就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在最后一战死去，却还是招惹了这么多姑娘，这算不算是我的罪过？”

　　他在心中患得患失，然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紧张，心中也确实存在恐慌。

　　如果决战是忽然发生的，那么他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去面对，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现在那是一个确定的时间，就好像提前通知了死刑犯的处刑时间，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所以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

　　写好遗书，为巧克力找到饲主；

　　将罗伯特和玛丽他们带到教堂；

　　按照约定全家人一起拍全家福；

　　索要恩赐，尽可能多的带在身上；

　　和每一个朋友见面并至少说一句话......还好我的朋友很少；

　　和杰西卡交代王国的事情；

　　让布莱妮帮忙照管卖花女工会，她最适合这个；

　　把所有的知识都送给亚莉克希亚；

　　和她们所有人，都要说一句‘我爱你’。”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这句话，因此心中埋怨自己的粗心。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巧克力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心中明白这只通人性的猫看出了些事情，于是笑着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猫咪发出了委屈的“喵呜~”声。

　　早饭吃到一半便被贝凡娜小姐叫走了，不出所料是因为黎明时发生在空中的事情。一行人返回后，法布里小姐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其实是和安娜塔西娅私会），所以差分机对救世者发出的“邀请”，是教会的半神们转告了地面的其他人。

　　现在这个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教堂，甚至可以说常青森林和教廷都已经知道了。只剩下两个救世者候选的现在，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会进入金属塔，教会也知道这是必须做的事情。

第2068节 第两千零三十七章 仅剩的两人

　　和詹金斯“单纯”的想法不同，教会的想法是，让法布里小姐和詹金斯一起进入金属塔：

　　“非常难能可贵的一点是，我们这一纪的救世者争夺一点也不血腥，甚至气氛还很融洽。你和法布里小姐的目的都是为了拯救世界，那么为什么不一起去面对挑战？最后击杀了差分机的那个人，就是真正的救世者，让命运去决定，让你们自己去决定，让差分机去决定。”

　　如果是其他人，教会还会担心他们在塔内发生内讧，都没见到差分机便倒下了。但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表面上来看都是十分尊重契约的人，所以教会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理论上来说这个想法相当不错，但实际上詹金斯绝对不能同意，否则无冕之王的最后要求就无法达成了。他很遗憾的告诉了贝凡娜小姐这一点，贝凡娜小姐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原来你早就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好吧，詹金斯，你的确想的比所有人都长远。”

　　“但我要保证，在法布里小姐自愿放弃救世者竞争后，我成为救世者的消息，能够在几个小时内传遍成个世界，最好还能附带我的照片和长相。”

　　“这当然没问题，但你有信心能够击败法布里小姐吗？”

　　“没问题的，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很早以前，她便和老爹一起，在奥黛丽小姐那里确认了詹金斯是救世者候选，还是最重要的救世者候选。一年的时间，看着他一次次的进步，才走到了现在。

　　她知道占卜家奥黛丽的“投资”有了成效，也知道自己选择支持詹金斯是正确的。

　　只是，真的到了最后一步，看着这个仿佛被命运强推着走到前台的年轻人，被迫面对几乎没有胜率的决战，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哀叹命运......

　　“把你的救世者身份传遍整个世界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教会会处理好的。另外，关于......进入金属黑塔的具体时间，教会还在讨论，也在为你或者法布里小姐准备趁手的武器和道具和魔药......其实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希望你或者法布里进入塔内，这明显是个陷阱。”

　　最后一句本不应该说出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还是不应该当着詹金斯的面说出来：

　　“詹金斯，我知道即使没有人逼迫你，你自己也会逼迫你自己。那么，我们能够为你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教会帮忙的事情？任何的愿望，我们都可以帮助你实现。”

　　詹金斯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关于救世者的谈判就要开始了：

　　“贝凡娜小姐，我想要的，其实一直都不多。”

　　明明已经是上午九点，但外面依然漆黑的如同深夜。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荡着灰烬，即使人们主动打扫街道，也无法阻止白灰铺满了街道和房顶。

　　这是谁也没有见识过的场面，更不用说，现在整个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在发生着这一幕。漆黑的诺兰中最为亮眼的一处在东部矿山，熊熊燃烧的大火依然没有停息。

　　烈火的燃烧使得远处的天空发亮，但也无法驱散上空的黑云。站在教堂的窗口，能够看到东方的天空有些泛红，这就是那些火焰造成的。

　　今早从教廷传来了消息，莫名燃烧的大火不仅仅在切斯兰和诺兰存在，物质世界的其他区域，就连北部的大冰盖附近都发现了这些异常的火焰。

　　好在这些火焰的侵蚀程度，并没有切斯兰的那场大火严重。考虑到现在的情况，火焰反而不是最危险的，笼罩天空的黑云和那些灰烬只要持续到秋收，造成今年粮食绝收，就足够让接下来的冬天变成最危险的冬天。

　　都不需要雾中的怪物和云中的鲸鱼做什么，人类的自相残杀就足够让这个冬季变成大多数人的坟墓。

　　九点整，第二轮谈判正式开始。在刚刚过去的几乎无人入睡的夜晚，留在万象之门的谈判场中的人们，已经就不少条约达成了一致意见。

　　虽然最终成文还差很远，但高效率的合作，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教会的高层几乎都知道了第九层高塔以及差分机对救世者的挑战，因此没有几个人有好脸色，大家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伪神教会对此还一无所知，唯一知晓的音乐教会没敢泄漏这种情报。而提前和詹金斯通过气的索菲娅公主，站起身发言的第一句话，便挑破了这件事：

　　“我想，这里的所有人都有权力知晓刚刚发生的很重要的事情。”

　　目的是为了伪神教团手中的恩赐，这些伪神的信徒虽然不如正神教会富裕，但手中也会有一两件好东西。就比如魔法小姐的挂坠，几乎可以配合任何的仪式使用，本身还具有自动防护的功能。

　　索菲娅公主看向负责主持这场谈判的贤者教会教宗庞特夫四世，老人看上去异常的疲惫。见“法布里小姐”看着他，便歪着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很快，教会的圣子斯特莱丝小姐便站了起来。

　　有圣子在场的情况下，一般默认圣子是教会恩赐者的领导者。目前贤者教会在诺兰有两位圣子，詹金斯回答这个问题不合适，所以只能由斯特莱丝小姐来说：

　　“法布里小姐，你真的认为公布这件事合适吗？”

　　“至少让大家有个准备，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索菲娅公主用精湛的演技说着自己的台词，坐在上排“观众席”上的银发少女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一次布莱妮和茱莉亚也来了，两人和银龙坐在一起，由银龙照顾她们。她们后面是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杰西卡现在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她们当然无法也坐到桌边，所以便被詹金斯安排来暂时保护布莱妮和茱莉亚。

　　至于书中的小妖精薇奈特，她自从进入贤者教堂后便一直很兴奋，进入了万象之门后便更加兴奋了：

　　“三本书现在我都见过了！”

　　妖精对布莱妮这样说道，但布莱妮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

　　“既然你这样说，那好吧。”

　　斯特莱丝小姐点点头，她没有和其他正神教会商议是否要公开，想来教会早就想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于是由斯特莱丝小姐和死亡教会的那位半神一起，将今天黎明前后发生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重点当然是黑云中游弋着的金属巨鲸，而骑独角兽的法布里小姐和差分机的谈话，则是放到了最后才提到。

　　两人讲完后，现场没有人再起身讲话，低声的谈论声让人感到心烦。斯特莱丝小姐示意“法布里小姐”说点什么，但后者有些无辜的看着她，像是期待她来打破安静。

　　“所以，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必须尽早决定最终的救世者人选，并为其进入九层金属塔击败差分机做准备。”

　　她没给人们讨论的时间，简单的说了一下救世者的传说——即使大部分人已经知道了，随后便宣布接下来的议题：

　　“十八纪，命运为我们送来了九个救世者资格，现在已经被教会得知的共有七位。其中的五位......牺牲在昨天的英勇作战中，剩下的两位都在这里，也就是贤者的圣子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Jenkins· Redemptor·Willamette），以及谎言之神的信徒奥妮斯特·劳艾尔·法布里（Honest·Loyal·Fabry）。”

　　中间名是昨天教会来询问时，索菲娅公主按照詹金斯编造假名的方式给出的，听起来倒是不奇怪。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场谈判的主要目的，但这里还要再次宣读一下：我们要选出最合适的救世者，带领人类在接下来可以预见到的灾难中努力活下去，带领我们的文明等待十九纪的开端。人选只剩下两个了。”

　　她示意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站起身：

　　“也就是这两位，需要我介绍一下他们吗？”

　　见无人做声，斯特莱丝小姐放下手中的文件：

　　“那么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开始选择，究竟谁才是人类文明的拯救者，能够带领我们迈向全新的未来。”

　　关于救世者的谈判，当然不是辩论会，更不会让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轮流进行演讲，然后通过投票竞选上岗。

　　原本教会以为谎言信徒至少会来六位，所以打算通过在其他条款的让步，让谎言信徒们自身先削减掉几个名额，最后剩下的人再和詹金斯进行一对一的谈判，也就是做最后陈述。

　　陈述不是演讲，他们需要做的是说明自己对未来的打算，这就足够了。

　　但现在谎言信徒只剩下一个，也就是说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计划，只需要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分别陈述一下自己想要怎么解决面前的灾难，以证明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