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966章

　　于是锁链团成铁球，自高空向下击向詹金斯与亚莉克希亚，但随着黑色的镰刀一闪，终末的力量下，蕴含着灾厄之力的锁链被劈成了碎片。

　　身着黑袍的奥古斯都先生像是不愿意被人看到，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星海中。

　　“我们替你拦住它！”

　　小妖精薇奈特高兴的大喊道，亚莉克希亚终于拉着詹金斯来到了高大的人影的面前。

　　头颅转向两人，黄铜色的眼睛中仿佛蕴含了万物。那是钢之大地的倒影，那是被倒映出的灾厄之兽差分机的灵魂。

　　“我替你拦住它！”

　　亚莉克希亚将詹金斯猛地丢向星海漩涡的方向，自己则独身迎向那颗头颅。数学的迷锁在星海之上绽放，灾厄之力与即将成神的少女，将要展开原定命运中的大战。

　　可是詹金斯不会飞，只能靠着亚莉克希亚的力道向前飘。

　　被短时间内的异变惊住了巧克力这才想起自己的作用，但还没等它用小爪子抓住詹金斯向前飞，海瑟薇便从天而降般的直接从火车车厢里，跨越到了他的面前，手腕上带着那只象征着爱情的手镯。

　　“我才是有资格坐在你身边的人！詹金斯，我来帮你！”

　　红发的女士表情坚毅，不顾面对灾厄时对灵魂的伤害，勇敢的抓住詹金斯的胳膊拉着他飞向漩涡。

　　刚才的战斗中，被詹金斯挂在胸前的镜子已经破碎，但残片却在此刻射出光线，直指漩涡深处。那道白色的光痕照亮了漩涡出口的黑暗，让詹金斯看到了仿佛无限大的庞然大物的边角。

　　“就是现在！”

　　魔法小姐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轰鸣着汽笛的火车跨越星海中的战场，从每一个愿意帮助詹金斯的人们的身边掠过，来到了漩涡的近旁。

　　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一左一右拉着兜帽先生的手臂，三人一同从车头跳下：

　　“我就说过，我找到了对付这家伙的最好武器！蜡烛先生，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兜帽先生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激动而大喊道，空中的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将他推向詹金斯的方向，兜帽先生的左手多了一把精巧的金色小锤头，右手多了一把精巧的银色改锥：

　　“用这个对付它！”

　　二者都有着强烈的灵光，也只是稍弱于白骨圣剑。而他们组合起来，灵光的强度简直前所未见，如果它们拥有专门对抗金属造物的特性，那么即使是差分机也不会愿意被其击中。

　　兜帽先生同样不会飞，被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最后的力量，推向旋涡中央而非詹金斯的方向。

　　“我来为你打开一个缺口！”

　　詹金斯说着，将老精灵给予的“除草剂”从口袋里拿在手中，随后身后显现出钢铁世界树的模样，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的炸弹一样，扑向被镜子残片照亮的漩涡中。

　　“它核心的最薄弱点，在具有扳手花纹的位置！”

　　火车上传来了不只是哪位杰西卡·温莎的声音，巧克力眼睛一亮伸出尾巴指向前方，詹金斯想也不想的跟随猫尾巴的指向，先是将除草剂丢出，然后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躯撞在面前的金属花纹上。对于漩涡中庞大的无法形容的差分机核心来说，这就像是蚂蚁撞在了自己的身上，但詹金斯还是在花纹处撞开了裂纹。

　　兜帽先生此刻也因为推力而“滑”入了漩涡中，巨大的精神压迫感和罪孽力量的污染，让他七窍流血，但秉持着信念的男人却毫不畏惧的扑向前方。

　　他左手握着锤头，右手握着改锥。改锥的尖端对准前方，锤头用力的砸向改锥尾部——

　　“一定要命中啊！”

　　兜帽先生高喊道，锤头重重击打改锥，改锥尖端射出的金色闪电，跨越漩涡内部虚幻错乱的空间击中了被詹金斯撞出的裂纹。

　　裂纹再次扩大，如同蛛网般的放射向周围。这就足够了，詹金斯紧贴着这片金属，用拳头砸开了金属表面的破洞，然后将手伸了进去，第一次触摸到了差分机核心的灵：

　　“世界树啊......”

　　他叹息道。

　　绿色的极盛的光芒从漩涡中喷向星海，漩涡内部爆炸产生的剧烈的灵的波动，让星海呈现出更加不稳定的状态。兜帽先生随着爆炸从漩涡中飞出，疾驰的列车立刻飞来，没有从火车上离开的人们伸出手，将受伤的兜帽先生回收到了列车里。

　　“詹金斯成功封印差分机了吗？”

　　因为刚才直面灾厄之兽以及之后的爆炸，兜帽先生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谁这样问他，他也只能回答：

　　“我怎么知道？”

　　灵的波动在虚假的星海中引发了奇异的光学现象，光怪陆离的色块出现在了像是要解体的漩涡周围。

　　差分机召唤出的金属眷属们，一一消散在了星空中，人们期待的看向漩涡，看到海瑟薇拉着有着狼狈的詹金斯，詹金斯抱着巧克力，从还在向外喷向灵光的漩涡中飞出。

　　半神们操纵那块闪烁着九枚救世者徽记的圆形的地面，迎接两人。双脚终于落地后，海瑟薇着实是长出一口气。前来支援詹金斯的人们，从星海各处飞向这里，簇拥在地面周围。

　　魔法小姐操纵着火车飞来，虚幻的能量轨道环绕在周围，火车中的人们向着詹金斯欢呼。

　　“别急着欢呼，我没能封印它。”

第两千两百三十二章 书籍的庇佑

　　在星海中的欢呼声中，詹金斯喘匀气后才忽然说道。正在欢呼和喜悦的人们都是一愣，随后看到漩涡收缩，像是要将这片星海中的灵吸纳进去。

　　一道道的空间裂痕出现在星海中，在那些裂痕后面，并非是虚空的无尽黑暗，而是摇摆着的金属触手，它们正在通过空间的裂痕，将自身挤进这片空间内。

　　漩涡终于稳定，在幽邃的黑暗里，漩涡内部探出密密麻麻的金属触手。触手逐渐的构成一个高大的人体形态，如同泰坦巨人般站立在漩涡中，触手巨人的脑袋中央镶嵌着一颗有着裂纹的黑色的圆球。那个，正是差分机的核心。

　　比起刚才，灾厄之兽的力量有了明显的回落，詹金斯和朋友们配合的一击并非没有起到作用。

　　人们围绕在詹金斯的身后，站立在地板、星海和火车中，与他一起看向差分机终于显露出的本体核心。

　　“救世者，你远超出我的预料。你的确是最大的变量，但你并没有改变这场战斗的结果，的确是我赢了。”

　　虚假的星空中越来越多的空间裂纹出现，展现出隐藏在星空下的巨大金属躯壳。无数的回音在星海之中回荡，就如同差分机无处不在：

　　“使用了力量，使用了武器，甚至使用了你在凡俗中所有的羁绊，现在你还剩下什么？”

　　即使银龙、星灵和奥古斯都先生等朋友都在，人类和精灵组成的队伍严阵以待，但的确是差分机在这片星空中占据了上风。

　　在漩涡的两侧，金属的巨大滚轮卷轴在蒸汽雾中缓缓展开，两块透明的光屏在卷轴上舒张，上面显现的正是物质世界现在的模样。

　　差分机的机械眷族们从云中、从雾中、从火中出现，一切以蒸汽为动力源的机械都不再可以信任。人们哭喊着在这片大地上逃亡，这将是末日真正的序曲，灾难即将升华为末日的大灾变。

　　那庞大的由金属触手扭曲而成的巨人，在星海间发出了令人狂乱的笑声。它没有再给詹金斯废话的机会，挥舞拳头，这便是最后一击，多余的废话完全没有必要。

　　巧克力想要冲出去，但再次被詹金斯按住，亚莉克希亚等人也想阻拦，但都被詹金斯拦下。

　　他伸出手，那巨大的拳头立刻缩回，巨人飞快展现出防御的姿态，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詹金斯没有嘲笑对方的谨慎，而是对着那巨人额头的圆球问道：

　　“既然你认为自己算到了一切，那么，请问我现在还剩下多少力量？”

　　“你的灵还算丰沛，还剩下最后两个与正神传承贤者有关的能力没有使用。”

　　差分机回答道。

　　“原来你知道啊。”

　　詹金斯感叹一声对着它喊道：

　　“那么就来吧，经过了这么久，我们总算是可以面对面。最后一招，既然你认为我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么就来吧，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

　　他站在悬浮在星海中的圆形地面上，同时对身边的所有人摇头，示意他们都不要动手。

　　詹金斯的如此态度，既有可能是真的自信，但也有可能是故意让敌人产生疑心。只是对差分机来说，即使升华成为灾厄之兽，它的底层逻辑也没有改变，它只相信自己计算得到的事实，而此刻的事实则是，詹金斯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可能性。

　　自额头黑色圆球流淌出的如同墨汁般漆黑的灵，大罪的烙印顺延着灵的流淌，在金属巨人身上留下罪孽的符文。这是最古老的符文，是代表着世界最深刻含义的符文，但詹金斯身边的人们，甚至不敢仔细去看清楚它们。

　　漆黑的光团汇聚在巨人的掌心，巨人对着詹金斯砸下自己的拳头。

　　那一击破碎星海、引来终亡，这一击象征终结、源于罪孽。但拳头并没有击中任何的人，甚至连力量的余波，都没有伤害任何人。

　　詹金斯高举右手，掌心向上，透明的金色屏障抵住了金属巨人的拳头。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能唤出类似的护盾，而詹金斯使用的能力也并非有什么独特性。硕大的半透明金色书页，几乎覆盖住了半个星海，其中流转的文字，确实谁也不认识。

　　巨人的拳头，正是被【书籍的庇佑】挡住了。在【四季】哺育世界树后，詹金斯返回金属塔前，让银龙带着自己飞回到教堂，随后正是利用老爹说过的办法，用献祭五枚空白气泡的手段，无条件直接学习了教会神术【书籍的庇佑】。

　　此刻，那金色的巨大书页完完全全庇护住了所有人，书页随着星海的起伏而上下飘飞，巨人的全力一击，甚至没有在其上留下任何的裂纹。

　　无数的文字和图画在那书页中飞舞，就算是最博学的人也看不懂那些文字的含义，就是最见多识广的人，也无法辨明那些图画中的城市究竟属于哪里。

　　岁月的长河仿佛镌刻在了那张展开的书页中，人们虽然无法解读，但却莫名的明白，其上记载着的，正是一整个世界的完整文明历史。

　　不仅如此，在书页的角落，更加密集的文字记载了疯狂而又有趣的知识。在一个完全唯物主义的世界，人们放松心灵后创造的文化，那些对于唯心世界的毒药，对于灵魂侵蚀的疯狂文化和臆想，共同构造出了最坚不可摧的外壳。

　　秩序、混沌、善良、守序，这些共同奠定了文明的基石，共同组成了来自遥远时空的信息。

　　【书籍的庇佑】本身，是根据使用者的读书数量以及灵的多少，来形成强弱不同的护盾，其中起决定作用的其实是灵的多少。但那是因为，凡人究其一生所读的书形成的力量，也无法与“灵”这种超凡要素相比。

　　而在詹金斯手中，异世界的文明构成的篇章，那些不同的规则和想像下诞生的文字，堆垒起来却有着远超灵的作用。

　　此刻星海中悬浮着的巨大书页，正是异乡来客前半生的见闻和阅读带来的力量。那磅礴的力量居然丝毫不弱于灾厄之兽，并且，罪孽的力量在影响空间腐化时空的同时，金色的书页居然也在腐蚀时空改变规则。

　　他带来的不仅仅是那些来自异世界的知识和文化，他的灵魂还带来了不同的规则，以及不同规则下文明的进程信息。在一年前的雨夜，詹金斯试图使用那幅画将自己所知的异世界信息呈现出来，那时便差一点引发规则的混乱，好在被贤者及时发现。

　　也正是在那时，贤者才第一次确认了自己在遥远过去遇见的詹金斯的真的出现了。

　　一年以来，詹金斯多次试图学习【书籍的庇佑】却都没有成功，这并非是所谓倒霉的运气，而是命运在规避“詹金斯学会【世界的庇佑】”的可能性。詹金斯携带来的规则和知识，与本世界的规则有着明显的冲突，这份冲突如果随着他作为凡人的生活，是可以慢慢转化并被世界吸收的，即使是【知识赐予】这种展现知识片段的能力也可以。

　　但如果是利用那副展现人心的画，或者类似【书籍的庇佑】这类将知识化为超凡力量的能力，那么贸然的使用会出现大问题。

　　因此，一年以来，只要詹金斯试图学习【书籍的庇佑】，就肯定会遇到不得不处理的麻烦。而如果他能够找到另一种，同样是将全部的知识化为力量的手段，那么学习另一种能力，也会出现同样类似的情况。

　　世界接纳不同规则下的知识，但不能立刻接受来自另一个完整世界的全部知识体系和幻想信息。即使两个世界的力量并不相同，但那毕竟也是一个规则完善的世界。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让詹金斯迟迟拿不到【书籍的庇佑】，而他想明白这个原因，也正是在奥薇娅现身后。

　　那金色的书页在出现后不断的延展，即使挡住了金属巨人的一拳后，也依然向外不断延展，像是要覆盖这片虚假的星海。

　　星海中的裂缝里，摇摆着的齿轮触手，躲藏在裂缝后，不敢与书页接触，星海远方被召唤而来的差分机眷属们，也下意识的远离那些金色的光芒。

　　詹金斯身边的人们都被那光芒映成了金色，就连盘旋在星海中的火车也变成了亮金的颜色。

　　齿轮人受到了书页的反震，身体向后倾斜，但又扶住了那巨大的漩涡，使自己没有倒下：

　　“救世者威廉姆特，这是什么？”

　　虽然声音依然来自四面八方，显现差分机灾厄之兽的力量，但明显可以听出其中的惊慌，这并非在他的计算内。

　　“你既然知道我还剩下两项能力，资料库中不可能对比不出来，这是什么能力。”

　　他伸出指尖指向巨人的额头的圆球，金色的光闪耀在指尖，就如同片刻前那高大的虚影所做的一样。

　　“【书籍的庇佑】只是防御性质的能力，这有些不对，救世者威廉姆特，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两千两百三十三章 詹金斯的本质

　　“不同的能力在不同人手中，有着不同的作用。如果与能力的契合程度太高，反而会使能力产生进一步的变化，这是我前不久拿到【四季】时听到的道理。”

　　那金色的光从詹金斯指尖迸射而出，巨人伸出双手遮挡，但那光像是穿过幻影一般，穿过了由层层齿轮构成的双手，命中了巨人的脸颊。

　　本来的目标是额头的黑色圆球，但因为巨人的转头，只是命中了脸颊。它的脸颊也是由金属触手和齿轮结构组成的，但被金色的光命中后，电光却在那些机械结构中闪烁。

　　像是蔓延着的充满恶意的苔藓一样，闪耀的电弧不断在巨人脸上向着周围乱窜。原本黄铜色的金属机械结构的表面，银色的纹路向着巨人脸颊的四方蔓延，让那些电光流窜的更快。

　　即使差分机此刻已经是灾厄之兽，它依然感觉到这奇异的力量在腐蚀它自身，让它的力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不是腐蚀，就如同你说的，这是进化。你的存在，证明了人类的智慧，使得力量的运用从人力变成蒸汽，而现在我来证明，蒸汽可以变为电力。”

　　这不是腐蚀，是进一步的进化，异世界的知识证明，这可以带来更强大的力量。但对差分机来说，它已经依靠吸收最初的蒸汽机完成了升华，它便是蒸汽力量的化身。它无法接受电力的进化，因为那代表着对它本质的否定。

　　如果并未转化为蒸汽动力，差分机不会惧怕此刻詹金斯使用的手段。但它得到了灾厄的力量，就必须接受这份力量对它本身的影响。

　　“这不公平！”

　　伴随着咆哮声，浓烈的白色蒸汽从星海的缝隙中喷出。黑色的光芒聚集在金属巨人的双手之上，那双拳头并拢在一起，砸向下方的詹金斯一行人。

　　但金色的书页再次挡下了这攻击，书页纹丝不动，巨人则再次向后仰倒，差一点真的倒下。

　　它站在漩涡前，对着前方张开嘴。能够腐化世界，让世界迎来“钢之大地”末日的黑色光芒向前喷出，但书页依然发挥着作用，甚至吸收了部分的黑色光芒，染黑了书页边角属于“幻象”的那部分文字。

　　“救世者，你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咆哮的巨人问道，它向后退到了漩涡中央，双手扶住了漩涡的边缘。被发散出的力量全部聚拢向巨人额头的黑色圆球，灾厄之兽的显现，让星海都黯淡了几分，黑色的云和灰色的雾，从物质世界涌入诡境，但书页金色的光芒却驱散了它们。

　　明明此刻依然是凡人的状态，但詹金斯使用的这些力量，却仿若是神明。甚至连教会的人们，都分辨不出这份力量与神明的差别，但此刻的詹金斯真的只是凡人。

　　肩膀上的猫感觉到了不安，它担忧自己似乎是没有出场机会了。急忙想要吐出那颗明黄色的珠子，但詹金斯却非常准确的在此时，按在了巧克力的喉咙上。

　　“喵？”

　　用力一按，将喉咙中的珠子重新按压回到肚子里。巧克力“凄惨”的叫了一声，终于知道詹金斯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我的本质，其实相当简单，并非是生命、死亡、机械、命运、真实，我的本质就是我最初的姿态，就是我原本的样貌。”

　　他对着巨人说道，没有阻止差分机积蓄力量：

　　“她们说得对，我的本质就是我最初的姿态，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姿态，是我灵魂的样貌，是我灵魂中携带着的，足以包容凡俗一切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