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犹豫几秒,还是决定就这么戴着。
反正他有不会留下任何有效情报的自信,稍微任性一下也没所谓吧。
这个面具的意义,从最开始到现在从未改变。
秦枫戴上它是为了区分自己和工具人。
追求这种“独立性”,是他心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
工具人们暂住在旅馆之中,身上穿着普通旅客的服饰,装备之类的东西全都藏了起来。
潜入这座地位特殊的城市的这些天,工具人们装作游客在城里四处搜集情报。
切尔诺伯格,这座移动城市,在某种意义上是乌萨斯国内中立派的“旗帜”之一。
作为产量较大的重工业城,切城是乌萨斯最重要的几座城市之一。
它从第四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的手中取得“独立”,摆脱了主战派贵族的控制,但同时又和帝国议会保持着距离。
它摆脱了对军控矿业与军工代产的依赖,在动摇了军队利益的同时,又和部分贵族达成了利益交换。
由于各方利益纠葛,皇帝最终只能允许军队在它周围保护它,或者说监视它,但不许违背城主意愿入侵贵族领地。
这座城就这样成功地独立于各方的游戏规则,成为了最显眼、最彻底的中立派。
在它出现之后,一座座与它相似的工业城市很快便涌现出来,通过生产工业品、操作利益关系,投入到中立派的怀抱。
切城会轻易地被献祭给整合运动,和它不站边的政治立场脱不开关系。
这座城市的城主鲍里斯是一名新贵族,一个敢赌的商人,从破落贵族那里买来侯爵爵位的暴发户。
他不懂政治场上的游戏规则,要不是会平衡利益关系,切城根本撑不到今天。
秦枫走过夜晚的街道,长着圆圆的、毛茸茸耳朵的乌萨斯人在街上来来往往,他这个没耳朵还戴面具的异类,实在是有些引人注意。
扫描展开,秦枫规避了一路上所有巡逻的军警,来到了切城核心城区块上的一处工业园区。
切城的几座研究所,集中建立在这里。
这附近不远处就是中枢塔和市政厅,不难看出城主对这些研究所有多么重视。
在这附近来回巡逻的军警比其他地方更多,但来往的行人却几乎没有。
秦枫在不会被看到的地方停下脚步,掏出驱动器和密钥。
既然是使用01的身份,那么当然要用强制升华器。
至于密钥,倒是有三个选择。
drive,高跃蝗虫,飞翔猎隼。
灭是不会选的。
虽然只要导入至今为止的战斗数据,就能将灭升级成足以短暂压制千骑的中期灭,但是现在秦枫并不需要出色的战斗能力,他只要速度。
而在三个能提供速度的密钥之中,前两者基本也可以否了。
基础drive能加速到55.5米每秒,蝗虫则是亚音速,但它们加速起来都不如迅版飞翔猎隼的1.7马赫更快,而且它们不会飞。
会飞的话,行动起来会更自由一些。
令量子态保存在泽亚那里的密钥物质化,秦枫将它唤醒,推入强制升华器,拉开执行握柄。
Wing!
“变身。”
未授权的密钥被强行打开,骑士模型的数据流入升华器中。
粉色的一人高的巨大猎隼在身前照射成型,它无声啼鸣,转身扇动翅膀拢住秦枫,令身体强化战服包裹他的身体。
而后,整只巨鸟崩解开来,化作数块装甲部件,在战服纤维的牵引下狠狠地撞到他的身上。
Forcerise!
Flying Falcon!
Break Down.
秦枫活动了一下手腕,张开背后的单翼准备起飞,手中亮出了第二枚密钥。
第413章 谢尔盖
这枚密钥自然是drive密钥。
重加速会是今夜的mvp。
秦枫唤醒密钥,随后再次按下按钮。
光式驱动机关开始运转,无形的波动登时便覆盖了整个街区。
原本正有说有笑地巡逻着的军警,骤然便体会到了堕入深海一般的沉重感。
他们疑惑地想要活动身体,想要发出声音,结果却发现自己连改变表情都是那么的困难。
正常的思考速度在此时却显得太快,沉重的身体完全跟不上。
惊恐攥住了军警的心灵,但他们却无法用任何方式寻求安心和救赎。
在连声音似乎都凝滞下来的世界之中,他们只能透过以无比缓慢的速度眨动的眼睛,守望直到上一秒为止还一切正常的世界,任由得不到释放的负面情绪蚕食自己的心灵。
研究所中,正在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从上往下清理着楼梯。
重加速展开的瞬间,他一不小心踩空了楼梯,后仰着开始坠落。
他做好了痛摔一跤的觉悟,却发现自己下坠的速度如此缓慢。
最初的几秒里他的心中唯有慌乱,发现异常之后,他心中逐渐涌上疑惑。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精神高度集中后的特殊现象?难道说我能趁现在调整身体,让自己摔得轻一点?
他努力尝试,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于是他又觉得,这莫非是摔死之前的走马灯时间?
可他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什么符合情景的重要事情。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他怎么能做到如此自由的思考?
恐惧逐渐攥住了他的心灵。
他不由得看向实验室的方向,心中花式国骂。
一定是这群白大褂干的好事。
上次是爆炸,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辞职。
不知道自己被扣了一口黑锅的研究员们,此时也是震惊莫名。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缓慢地做着异变发生前的动作,但意识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不清楚这是什么意外的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在隔壁废弃的研究所中严加封存的石棺。
难道是有人触发了那东西的功能?
在研究员们的所知范围内,也就只有神秘的石棺拥有引起现在这种异变的能力。
要知道,仅仅只是从休眠状态下的石棺里流出的一点点微弱的能量,就足以满足整个切尔诺伯格的能源需要。
如此庞大的能量,无论能做到什么事都不奇怪。
研究员们有的因为石棺的启动而对即将发生的未知事情感到恐慌,有的则是因为石棺终于要展露真容而感到狂喜。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阵风在室内吹过。
秦枫飞入了研究所。
他黑入研究所的电子系统,用伪造的监控录像替换了正常录像,随后大摇大摆地从大厅和走廊飞过,飞往从监控中找到的谢尔盖的房间。
谢尔盖在研究所里拥有一间办公室。
以他原本的学识和能力,就算是所长也不是干不了,可如今的谢尔盖只是一具苟活着的行尸走肉,担负不了研究工作,但又不能放他离开,所以只是把他关在这里。
白天谢尔盖不在研究所里,因为石棺的事情,失去原本身份的他被鲍里斯侯爵提名为市议会的书记,要去市政厅工作。
说白了就是跟在侯爵身边受监视,防止他向任何人吐露秘密。
而那边下班之后,谢尔盖便要回到他宁可再也不靠近的研究所,缩在办公室里瑟瑟发抖,在煎熬中等待秘密警察带他回宿舍。
偶尔会有研究员来找他指导,他必须要完成工作——为了保护他的家人,他必须要有价值。
一直以来,谢尔盖都是如此说服自己的。
不然,他根本无法在至今也能清晰地回忆起来的“那个地狱”的梦魇中保持理性。
重加速的展开,他丝毫没有察觉。
倒是秦枫打开房门的动静让他回过神,想要抬起头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意识到了异常的状况。
自己不能动,但打开房门的人却可以动?
为什么要到这间偏僻的屋子里来?是为了杀死我而来的吗?
是了,应该就是这样。
如果是那些人的孩子的话,能拥有这种能力来向我复仇,完全说得过去。
我害死了那些富有才华的同事,我早在那时候就该死了。
在他思索着的时候,来人一把将他拎了起来,随后带着他离开了研究所。
在被秦枫触碰到之后,那种凝滞感立刻便从谢尔盖的身上褪去。
他睁大眼睛打量秦枫,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东西啊……
看上去像是胶皮的全覆式衣服,以及零零散散盖在身上、似乎没什么防御能力的轻薄甲胄。
最怪异的是,这个装甲人只有右半边的钢铁羽翼,竟然能飞起来。
在他打量秦枫的时候,秦枫也在打量这个死气沉沉的男人。
他看起来理智尚存,但整个人无比憔悴,形容枯槁。
明明也就四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秦枫实在是无法将他的容貌与米莎对应起来。
来到研究所之外后,谢尔盖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我不是。我只是来这里带走你,带你去见个人。”
这话似乎抽走了谢尔盖身上的活力,他耷拉着脑袋说道:
“见人?不,我不会再为了任何组织效力。你还是快些杀了我吧,不必浪费力气。”
“你可以放心,没有组织需要你效力。我会带你去见你的儿子。”
“儿子?”谢尔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表露出了明确的感情,“我可怜的亚历克斯,早就被打为感染者而放逐了!他要如何活到今天?”
“他活下来了。他带着对切尔诺伯格城内的每一个普通人的复仇心,加入到了一个完全由感染者组成的组织之中,等待着向这座城市复仇的机会。”
“他要用暴力和鲜血,让普通人体会他作为感染者体会过的痛苦。”
“——”
谢尔盖张大嘴巴,瞪圆眼睛,在惊恐与悲痛之中发出了无声的悲鸣。
他想要流泪,干涩的眼睛却挤不出来哪怕一滴泪水。
他的泪,早已经哭尽了。
比过去更为深邃的绝望攥住了他的心灵,他的心智再一次崩溃。
直到秦枫把他在街口放下,令他再一次堕入到凝滞之中时,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早已凝滞在了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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