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丝熊
公元前207年,统一天下15年的大秦……国灭。
冬十月,刘季率军至霸上驻扎。月明星稀,天色正好。
就在他刚刚安营扎寨安顿下来的瞬间,刘季突然心生有感。
不,不仅仅是刘季,全天下的修炼之士无不心生所感,在外的直接抬头望天,在内的出门抬首仰望星空。
星空之中,岁星行于东井,而太白、荧惑、辰星、填星从之。凡五星所聚,其国王天下,东井,秦之分野。五星汇聚,从岁以义,从荧惑以礼,从填以重,从太白以兵,从辰以法。五星若聚,是谓易行,有德者昌,无德者殃。
如今大秦无德,已然是失了天下,刘季大德之人,天下皆知,又斩蛇起义,兴天下之大义,除天下之大弊,诛无道伐暴秦。如今沛公驻扎霸上,是天下已知的唯一一个正在关中的诸侯。
这样想着,这样看着,天下的修炼之人尽管不想承认,可是在心底里也种下了刘季天命所归的影子。
“莫非……莫非沛公真的是天命所归?”错手打翻了面前的饭碗,范增眯着昏花的老眼,向关中望去。
色有五彩,气聚成龙,生机勃勃。生机勃勃……这绝非大秦的气运。
人心,是非常奇妙的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人心所向,更是难以言说。
可是天变如此,又怎能不让人敬畏。
敬畏,就会让人不自觉的认可。在这一刻,民心汇聚,刘季的气运成龙了!
民心民气的汇聚,化为了无数对刘季的认同,这认同,就是所谓的气运,自三代以来,无数人想要研究他是从何而来却不能得知,只能通过气运看得出天下的民心是否对一个人有所认同。
它既不能扭转眼前的战局,改变一个人的运气和未来,也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命数,更不能化解厄难,助人逃脱死局。该死的时候,哪怕有天下的气运在身也一样会死。
所谓的气,不过是民心民气,所谓的运,也不过是民心的变化和运转。仅仅是单纯的人心所向罢了。天下的炎黄子孙若是认同你,就将一丝念力寄托在你的身上。认同你的人多了,念力汇聚,也就成了所谓的气运了。
气运如龙,天下景从。
…………
第二天早上,刘季突然发现将士们的态度全都变了,往常尚且有人敢和他开开玩笑,现在甚至没人敢直视他的身影。这不好,刘季想要取得的是天下,要的是民心,而非敬畏。敬畏这个东西,有时候反而会让人不自觉的远离
现在的他,最需要的不是敬畏,而是黔首们、将士们发自真心的认同。
可是刘季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走动、安抚,收获的似乎都是敬畏。
无奈之下,刘季干脆回到营帐里,对张良和吕雉说道:“现在这个样子,不行,我正是急需民心的时候,敬畏却让我显得高高在上,难以得到他人的真心。我觉得弥漫在军中的这种情绪对我十分不利。我得想个办法让其他人对我的敬畏少一些。”
话音刚落,刘季就看到吕雉和张良一脸的迷蒙和崇拜,脸上带着陀红正看着自己。
刘季顿时就知道了,她们俩其实和外面的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自己是她们的丈夫,相对来说敬畏转化成了崇拜和对她们自己的自豪罢了。
营帐外,远远地咸阳的使者就已经跪下,甚至已经以刘季的臣子自居,昨晚的星象天下的所有修炼之人都看到了。
使者跪爬着来到刘季的帐前,而其他人也将此视为理所应当,使者恭敬地对紧密的帐门叩首:“沛公,罪人子婴素服白马,以白绫系颈,封皇帝印玺兵符使节,跪在枳道侧旁,大开城门,恭迎沛公。特地命罪臣前来告知沛公,咸阳苦待沛公久矣。”
沛公在帐内听了,一掀帐门,就看到使者跪在地上,叩头。
“哎呀,这可如何使得,我不过沛县黔首顺应天下人的意愿来到咸阳,使者既然是完成自己的职责何罪之有?快请起。”自从起兵之后,刘季就绝口不提自己做过秦官的事情,说着,刘季就要弯腰用手去扶使者。
使者连忙随沛公的力道站起,涕流满面,当即对刘季说道:“沛公……竟然能为下臣折腰,臣誓愿为沛公效死,如有违誓,便叫下臣立即化为齑粉。”
刘季一愣,突然觉得自己就保持这种威望似乎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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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皇城的战栗
子婴屈辱的跪在地上,高贵的头颅重重的叩在地上,面色惨然,苍白无比。
“沛公,何不杀了他?如果秦王活着,大秦的遗老们就会有念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暴秦的好处来,这也会对沛公的事业不利啊!”刚刚投入刘季麾下的使者积极地站在刘季的角度考虑。
但是刘季的考量却不是这么简单。
他知道,自己现在手握大军无人能够制衡。所以此时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如果不好好的对待秦王的话,大秦昔日的那些高门豪族很有可能因为一时的顾虑而不敢投靠自己。
大秦虽然不得人心,但是大多数都是针对胡亥这个败家子,对嬴政有好感,但是对大秦痛恨无比的人,在关中不在少数。
所以,秦王必须得到赦免,到了那时,昔日的大秦高官们看到连秦王都能得到赦免,他们还会担心自己的安全吗?一定会试探着向自己靠拢。
历来争夺天下,士人、黔首的民心都要考虑,地球历史上,无数位开国帝王都用自己的言行告诉了刘季,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萧何和张良都看出了刘季的心思,萧何上前一步,“沛公,子婴继位不过一日,秦虽然暴虐,但是和子婴关系却并不大。更何况子婴也曾劝谏胡亥,只是胡亥肆意妄为容不得意见罢了。”
刘季看了看跪在地上,俯首系颈,一步一叩的秦王,半是不忍半是伪装的叹了口气,“老何说的有理,暴秦走到今日这般田地,与他这个继位不到一天的秦王有什么干系?天下都说我刘某仁义大度,虽然我自己不觉得自己是真的大度,但是说的久了,有时候也真的会动一动恻隐之心。子婴。我不杀你,你快逃难去吧。”
大秦暴虐与否,正义与否,与刘季无关,他的屁股决定了甚至绑架了他的脑袋,他必须要将大秦打击成邪恶,打击成暴虐。说起残暴,大秦未必会比夏商周三个奴隶制朝代更残暴,但是,谁让他输了呢?而且是被推翻!
至于真相,那就只有等到后来人再来述说。
大秦的臣民听了刘季的自嘲,却不觉得刘季是假大度,反而觉得刘季是难能的明主,在此时仍然能宽恕失败者。
看着叩谢不止的子婴,刘季回头对跟着自己的将士们大声的说道:“权力,不是体现在杀戮之中。而是我本可以取走你们的一切,但是我却选择了忍耐和宽恕。大秦就是因为不懂得宽恕才落得如今的地步。我等顺天应民,本就是来此诛无道伐暴秦。我们是人,关中的黔首也是人。
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又何必苦苦相残?请诸位答应我,如果进城,那么就要听我的命令,服从我的约束,不得杀、伤、抢、掠。你们的封赏,我刘某不会少你们的。若是不然,我刘季就带着你们回去,免得被关中的父老们戳着脊梁骨!”
众将士齐身单膝跪地,诚心诚服,齐声说道:“谨遵沛公之命。”
声音震散了天上的云朵,一时之间,咸阳城外寂静无声,一时之间,此地的老秦人无论官阶大小,无论出身地位,尽数为刘季的胸怀倾倒,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
不是刘季的号召大能蛊惑人心,虽然他的确很有号召力。事情正如刘季所说,他本可以将所有人处死,派兵马踏平咸阳,掠夺财物妇人。
整座咸阳都颤抖着跪伏在刘季的大军面前予取予求,可他却选择了宽恕,这样的状况,就算是天生的白眼狼也会有一时的感动,更何况有血有肉的人?
“进城!”
在刘季的命令下,所有将士整齐划一的起身,齐刷刷的向城内有序走去。
刘季将军队暂时驻扎在秦宫的外围,命他们轮流值守。
带着将军们行走在大秦的宫殿里。
众将校都花了眼。
“这大秦的宫殿真是奢华无比,简直就像是神仙住的地方。”灌婴忍不住摸了摸秦宫的大梁,贴上去闻了闻。
香的!这大秦宫殿的柱子都带着清香的。
投降之前,两代皇帝没有带入地下,准确的说是始皇帝没有带入地下的宝物,已经宫廷内所有的美人,属于大秦的所有的财物,全都被整齐的安置在宽敞的朝堂上。
胡亥的棺椁已经被从大殿之中挪出。
看着眼前的一切,纵然是刘季,此时也忍不住呼吸急促了起来。
无论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无论见过多少世面,刘季觉得,全世界的任何人,都会为这绚烂庞杂的宝物,环肥玉瘦的美人,汇聚六国财富的财物面前呼吸停滞。
刘季如此,刘季手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将领就更是如此了。
美人他们不敢看,因为说不定沛公就拉走了谁,宝物他们没敢想,可是这财物,这真是让人迷醉啊!
忍不住颤抖的双腿,刘季拉着吕雉,另一只手正要拉向子房,就被她打掉。张良身为韩国公子,见识的多,没被吸引住注意。
这一幕没被那些正在沉醉于财富之中的将领们看到,刘季也没在意子房的拒绝,拉着吕雉,直接来到了御座上,扶着她轻轻地一坐。
坐在高高的御座上,仿佛俯视众生般的感觉让人迷醉。
刘季沉醉的闭上了双眼,静静地享受了片刻。
‘可惜,还不是享受这些的时候啊!胡亥的棺椁可就在偏殿里,胡亥他是在用自己亲身经历在告诫我刘季啊!’悠长的叹息着,刘季心中颇有些不舍的睁开双眼,就想要离开这里,去看看大秦的图册和书籍。
“沛公,宝物虽好,可是这不是大丈夫的追求,还请您封存宝物,还军霸上啊!”突然,樊哙大声的呼喊起来。
谁也没想到,樊哙一个屠狗之辈竟能有这样的见识。
刘季心中一动,面上故意装出挣扎之色,依依不舍的从御座上走下来。
双眼滴溜溜的看了看眼前的珍宝、财物、美人,刘季心里默默的又叹了口气,要做大事,就要忍得住诱惑,不能一入关就恣意享乐,失了关中父老们的民心。
修炼之辈虽然强横,但是也得吃饭,最终的根子上还是来自于百姓,只要能处于僵持阶段,那么谁赢得了黔首,谁就赢得了天下。
“走了!对了,胡亥虽然残暴无度,但是终究是一代帝王,将他按照帝王的礼节安葬。”说着,刘季就带着张良准备去看看大秦的其他地方。
萧何已经去了丞相府,疯狂的席卷丞相府的图册典籍档案文书。
刘季也派人多多搜罗大秦收归六国的藏书。
这很麻烦,因为许多藏书都藏在宫殿里,而刘季最不希望的就是让将士们进入到秦宫中来。就算有刘季的约束,他们控制住自己退出秦宫,可见识了这样的奢丽,将士们还会有多少心思会放在打仗上?
多半会被花花世界迷乱了眼,腐蚀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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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胡亥,三代以来第一败家子
只能让吕雉和张良身边的侍女整理。
就在即将走出宫殿的时候,吕雉突然向自己的丈夫发问,“我可以回去挑选几件吗?昨夜五星聚于东井,我觉得挑选五件上应天命,总比一件都不选的好。”
聪明的吕雉借用天象,免得让丈夫为难。毕竟不找一个借口的话,自己选了,那丈夫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其他人拿?可是借用天象就不同了。你也想以此为借口取秦宫的物件?怕不是想造反?
在当前,在这关中,对于这样的星象,可以坦然的往自己身上揽的只有刘季。
刘季摆了摆手,示意吕雉随意。
等到刘季他们都走了以后,在卫兵的戍卫下,吕雉款款走到美人们的面前,询问道:“你们……在胡亥生前的时候,谁最受宠啊?”
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子,吕雉抚了抚自己的衣裙,柳眉一立,厉声喝道:“说!!!”
…………
“完美的律法,商鞅,李斯,这些法家的天才们真的是将人性钻研的淋漓尽致。”刘季扯着《秦律》摇头晃脑的和萧何说着话。
张良坐在一旁,笑着对刘季说道:“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没有给黔首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详细到极致的律法引来了最强烈的反弹。不施仁义,反而在战乱之后可着劲的折腾。上马的工程一个比一个大……”
张良的语气中没带着一点可惜,反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和大秦血海深仇的她终于是扬眉吐气可以面见父祖了。
媚眼看着自己的郎君,张良美滋滋的盘算着自己刚生下几个月的孩子以后叫什么。张家有了继承人,家仇国恨也都一并扫清,要不是萧何现在还在面前当电灯泡,张良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扑到刘季的怀里。
萧何头也不抬理也不理这两个人,只是如饥似渴的搜刮着丞相府所有的典籍。
突然,萧何的手停住了一下,命人将装满了一盒子的小竹简递给了刘季,“沛公,始皇帝的起居注。”
“快拿来!”刘季迫不及待的将这盒小竹简拿在手里,从头到尾,详细的翻看着。
虽然推翻了秦朝,可是说句实在话,秦朝的律法制度实在是太完美了,数代法家的天之骄子们,既考虑到了百姓的负担,又考虑到了官员的心理,甚至连惩罚制度都极其考验人性,直接就将可能发生的错漏堵死在错误还未发生的时候。
说句稍微不要脸的话,要是天下现在没有诸侯,刘季就可以将《大秦律》改个名字,然后当做自己的律法,按照宽松些的标准,施行天下。
即便是刘季,也不希望这样的法律被破坏。这些法家的天才们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法律,是由人来实施的,而他们恰恰没有考虑到如果皇帝的欲望失控了,怎么办。
这导致在实施秦法的过程中,皇帝威权的无限大可偏偏却又都是合法的,让群臣连通过劝谏,依靠舆论和道德压制住皇帝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我大秦以法律治天下,你说我不该做,好,你来说说我违背了哪条法?
恣意妄为如胡亥,他所言所行竟然全都合法,这也正是胡亥觉得大秦的天下不会出问题,敢于肆意妄为的原因。
毕竟大秦的律法统治天下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都没出问题。我的所作所为也全都合法,那么为什么会导致亡国?
刘季在思索的,就是如果他坐天下,那么秦法对于黔首们严苛的管制就不能继续下去,这个时候就需要稍微对他们松松绑。可是怎么松,在哪里松,从什么地方下手,这都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而皇帝的权力也必须得到一定程度的制约,否则无限膨胀的皇权迟早将好好的王朝炸得粉碎。
摸着石头过河显然不行,战乱之后天下民生疲敝,可以预见,想要统一华夏的自己就将要挑战项羽的霸权,除非项羽直接自己坐天下,否则这就是又一次战争,百姓们经不起折腾。
若是有了当初始皇帝的诏令和思想作为参照,更改法律的前路就会轻松很多。
翻过始皇帝没有掌握大权的那些时间。
看得出来,这些小竹简都是临场记下的东西,很多用的都是大白话,还是需要回去之后整理的原始版本。
可这正是刘季所希望的,白话才能还原人的心境和心情。
花了三天的时间,刘季大概了解了始皇帝的一生,了解了始皇帝的思路和治国的策略,了解了始皇帝为什么战舰在手,平定六国却依然如此艰难,更让刘季心痒难耐的是始皇帝死前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这样的异变?
不得不说,秦始皇能统一六国真的很不容易,在了解了六国的武器之后,更是揭开了刘季心头的一阵疑惑。
明明当初始皇帝收天下之兵铸之咸阳,可是为什么黔首们的家中却依然还有兵器。
原来始皇帝禁绝的是六国发展出来的灵能科技。
比如,韩国所谓的劲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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