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还未开口只听风见继续说道：“我年幼时期就被强迫进行训练，他们把我当成杀人兵器培养，我十岁就开始杀人，那时候我连对死亡的正确认知都不明确。”
“后来我又加入了海军陆战队，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诞可笑，甚至我都怀疑我那个世界的真实性，美军为什么会让一个小孩子上战场，就算是有天大的权力都无法做到的吧。”
“我所处的世界是现代社会，媒体，舆论，甚至战场中的每一幕画面都会被记者当成第一手新闻拍摄下来……现在的你不会理解的，霞之丘小姐。”
风见雄二语气平缓，就像说故事一样，继续说道：“不管是谁的血都是热的，大概在37-39°之间，不管那个人多么美丽，就比如你，就比如雪之下小姐，你们的血都是带着特有的腥味的，只是浓度不一样。那些味道有些在我能忍受的范围内，有些则让我想要呕吐。”
“你不理解昨天热情招待我们的平民，今天却拿着AK对我们扫射是什么感觉，你不理解对一名七八岁的孩……战士扣动扳机的感觉是什么，所以你才能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说出这么幼稚的安慰，这一切对于你而言，太不真实了。”
霞之丘诗羽怔怔的看着风见，终究是红唇轻启轻声吐出两个字，“抱歉。”
风见微微摇头，“我并不是指责你，只是说出我的观点而已，因为做出选择的并不是你，而是雪之下小姐和队长。”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缓解雪之下小姐的心理压力，但如果选择权在你，你该如何选择呢？”
“选择权在我……”霞之丘诗羽语气一滞，目光渐渐的浮现出一抹慌乱……
风见雄二见到她一副认真假设的样子，突然掏出一把手枪扔了过去，在对方疑惑的表情中，突然指着一旁的须乡伸之说道：“杀了他。”
“杀、杀了他？”霞之丘诗羽眼睛缓缓放大，不可思议瞪着风见。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所见的一切都颠覆了自己的三观，以至于见到雪之下那残忍暴力的一面时候，甚至浮现出一种做噩梦的错觉。
有那么一刹，霞之丘甚至对雪之下产生了极强的恐惧心理。
并不是任务一开始她面不改色的踩碎了有安悠介的膝盖，也不是听到那次公园堵着她们俩的小混混其中一人死在了医院。
而是在雪之下对艾登博士开枪的时候，而是在她之前毫不犹豫的将子弹送入了‘泽越止’和‘西园寺世界’的脑袋中。
这两次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杀人，双腿发软了霞之丘甚至下意识想要尖叫，又活生生的忍住了。
不知为何，在自己眼前有人被杀，比被虫子围追堵截还让人感觉恐惧，而刽子手还是自己比较熟悉的友人。
然后在自我催眠中，这种恐惧渐渐的平息了。霞之丘诗羽认为自己已经‘习惯’，强迫自己习惯。
但感受着掌心中手枪沉重的重量，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看着须乡伸之那接近疯癫的样子……
她颤抖的举起了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过去……可黝黑枪口从微微的颤抖转变成了大幅度抖动……
最终，一直修长洁白的手掌将漆黑的手枪压了下去，而满头冷汗的霞之丘诗羽也终究是松了口气。
“还不是时候，惠第一次也是面对异形，就算是那时候的她，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杀人的。”
雪乃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将手枪取回去抛给风见。
她转向霞之丘，拉着她的手满脸认真的说道：“选择帮助虫族会摧毁我的心理防线，选择帮人类北原君也许会被虫神杀死，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抛弃选择权。”
“所以你不再犹豫了？”霞之丘诗羽重重的松了口气，对着风见露出一个笑容，“我并没有在施压，你理解错误了，风见君。”
“是我情绪化了。”风见点点头将手枪收回戒指后，看向雪乃，“接下来这么做？”
“虫族就算是全力进攻也不一定能突破地球防线，北原君那里应该还可以周旋，他不会站在虫族立场的。”
雪乃再次将目光放在投影上，继续说道：“刚才和元帅通过话，我不认为他们能不顾一切毁灭这颗行星；
人类与虫族最大的不同就是对于同类的观念，之前的战役已经损失了20万人，那次失误已经足够让大部分高层被抨击了，假如他们还敢这么做，就算是总帅也会上军事法庭。”
霞之丘诗羽疑惑道：“所以你认为？”
“我认为我们被误导了，根本就不存在选择，选择是虫神给我们的选项，不管任务看起来有多不可思议，还是那句话，观察者不会设立误解的任务，任务核心就是让虫神死亡，只要它死亡，这场战斗就会宣告结束。”
风见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趴在地上写写画画的麻生拓人，继续问道：“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总帅会主动联系我们的，毕竟我们除了红线秘密该说的都说了，我不认为她会放弃北原君，在他们的视线里获胜是必然的，研究我们的能力，对人类文明之后的发展更具诱惑力。”
雪乃缓缓叹了口气，“脑虫终究是做了一件好事，封锁消息给我们带来的是主动权，至少我们可以选择什么说，什么不说……”
少女话没说完，眼前的投影突然弹出一个框体，上任不久的大元帅特赫特o梅鲁出现在屏幕中。
她和电影中设定一模一样，元帅一个黑人女性，大概50岁左右，是激进派。
雪乃对着投影微微点头致意，“您好，元帅。”
“不，我不好，很不好。”特赫特梅鲁表情冷漠，冷声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那只怪物会‘召见’他，你到现在还没能给我一个解释，他们似乎交谈的很融洽？”
“并不是‘召见’，而是威胁，它想要知道我们的秘密。”雪乃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啊哈~真巧，我也想知道，代理舰长。”
元帅露出一个显然压抑着怒火的笑容，“我下令调查了你们，你们有着完整的服役记录，在地球上的成长档案。”
“但你们毕业的军校，训练你们的教官，甚至包括你们的同期学员，任何与你们‘亲密接触’的人对你们的记忆都很模糊，他们能完整的说出和你们相处的任何细节，却又觉得这只是存在于记忆中，就像梦中的经历。”
雪乃刚想说话，却抢先一步摇头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哪句话是实话，哪一句是谎言，排开你们的所作所为，我甚至能从你的表情看到你的真诚。”
“研究所那群顽固的老不死刚刚告诉我，你们不可能来自地球，人类永远不可能依靠身体的力量掌控各种能量，但没有证据表明，你们身上携带着任何关于‘科技工具’的力量。”
“而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将秘密告诉了虫族，对于我，却选择隐瞒？”
面对元帅质疑的目光，雪乃整整沉默了数十秒，才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我们现在最该关心的，不是如何营救这颗星球上的几十万士兵，和地球的威胁吗。”
见少女故意支开话题，元帅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所以你认为我们该如何营救，那只怪物拥有强大力量，它就是星球本身。只要它想，我们星舰等各种设备都会瘫痪，你以知道它为什么制造磁场。”
“任何一句谎言都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掩饰。”雪乃语气有些挣扎，“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取胜。”
“啊对——目的是为了取胜，关于这点我从未怀疑。”
投影中，元帅的目光显得有些深邃，“你们挫败了脑虫的阴谋，揪出了人类的叛徒，你们和我们一样，始终是站在正义一方的，我可以排除一切敏感因素无条件信任你们。但我想你不知道……我的前任为什么会辞职。”
雪乃眼睛缓缓睁大，有种不祥的的预感在心底滋生。
“我们经历过好几次惨败，而那个废物的懦弱让我们损失了三十万联军战士，而这次的失误足以让我步他的后尘，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是卸任，而我会上军事法庭，我也许会被处死，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大元帅……”
“不要这么看着我。”
特赫特梅鲁缓缓摇头，“我不怕死，毕竟是我的原因让这么多人被‘绑架’，绑架，呵呵……多么好笑的原因，为了人类的未来，我就像一只滑稽的小丑，在宇宙的舞台进行夸张的表演。”
雪乃目光逐渐变得焦急起来，“那段文字我始终无法破解……我也不知道虫族的神依附在那颗星球……如果我能……”
“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原因。”
元帅凌厉的目光有些沉寂，她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几岁，轻声说道：“布莱尔只是个例外，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始终选择相信你们，到现在为止也是如此，因为你们也是人类。”
大元帅目光瞥向一处，似乎看着角落里神神叨叨的须乡伸之在发呆，而雪乃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可她准备再次开口，当雪乃与须乡伸之的目光发生对视时，意外来临了。
已经处于半疯状态的他突然激动了起来，就像看见什么恐怖的恶魔，身体不断后退，大声哭喊的声音将舰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
“别，不要，别看我！！！恶魔，婊子……不要，不要杀我……对不起，我只想活着，我想活着……啊啊啊！！！”
鼻涕眼泪齐流的须乡伸之突然用脑袋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音，一边捶还一边歇斯底里的喊道：“回家，我要回家……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任务，对任务，完成任务就能回家，完成任务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让舰桥鸦雀无声，转过身子的工作员人瞬间摆正了工作态度，他们看似平静，但每个人的内心都被恐惧填满。
而枪口冒着火焰的雪乃却像是陷入了呆滞，她嘴唇有些颤抖，几乎是机械般的扭头再次看向投影。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在完成某种任务之后会离开？”元帅语气有些苦涩，自嘲道：“最关键的信息，竟然是出自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疯子之口。”
〇节 第六十五章 无解的难题
MP-2星球的岩山群，北原空依旧站在虫神的尖刺上。
而此时，原本裸体的詹妮身上却覆上了一层骨质甲壳，如果不是身后没有骨翼，北原空甚至有种《虫群之心》资料片中，凯瑞甘女王出现自己眼前的错觉。
这时，北原空突然感觉，直面‘她’身后庞然大物般的本体，强大的压迫感竟消失了……
“你……”
“升华。”
‘詹妮’蓝色的瞳孔一阵变换，在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北原空竟读出了一种名为‘感激’的神色。
“这究竟是……为什么？”
北原空下意识摒住了呼吸，短短半小时不到，北原空竟然感觉虫神更加强大了……通过只言片语的信息，它就像顿悟一般，如同领悟了什么规则？
“任何智慧生命都理应得到尊重，你也一样，人类。”
任何智慧生命都理应得到尊重……吗？
“这就是你给她穿上衣服的原因，这就是你收起‘气势’的原因？”
北原空强压住内心的悸动，冷静道：“好吧，现在该你了，除了告诉我‘观察者’一定是属于某个文明的产物，其他的你什么也没透露。”
虫神化身就像突然发呆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北原空，直到三十秒后才缓缓开口，“宇宙中每一秒都有恒星死亡，每一秒都有文明覆灭，而每个文明，每个物种都有独一无二的DNA序列，遗失之后将永久消失……”
“什么意思？”北原空有些疑惑，“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面对北原空的再次提问，‘詹妮’依旧答非所问，它挥了挥手，天空中半透明的光幕突然一阵变换，变得黝黑而深邃，灿烂的星河倒映其中，浩瀚，飘渺，壮阔无垠。
“任何文明都允许灭亡，而最不应该存在的文明却能得以永存。”
听到这谜语人般的问答，北原空陷入了疑惑，一会儿后无比震惊的张大了嘴，“你在恐惧！你……究竟参悟到了什么！最不应该存在的文明……是指人类？！”
‘詹妮’缓缓抬头，看向浩渺无际的天穹，“恐……惧？”
化身低头看向北原空，老老实实的点头回应道：“我是生物，生物的本能就是恐惧，恐惧让个体得以延续……”
这时，北原空突然眼前一阵变换，视线中并不是荒芜而狼藉的岩山群，眼前也不是狰狞而恐怖的虫神，而是肥沃的泥土，迎着阳光破土而出的嫩芽……
光阴变换，日月交替，这颗不知名的嫩芽就像按下了快进键迅速长大，随后视线一暗，一张大嘴迎面罩下。
“你入侵了我的思维！”
在生机盎然的森林里，北原空对着天空大喊，却没有得到回应，只有如天神之声音的鸣响在耳旁萦绕。
“动物有恐惧的本能，遇到猎食者会奔逃，虫类有恐惧的本能，它们因此进化出各种防御器官，因为恐惧所以得以延续。”
场景一阵变换，北原空看见，一种无法形容的远古生物正在低头啃食着翠绿的食物，又突然像是听见什么，警惕的抬起头，随后开始夺命狂奔。
只是下一秒，便被一张长着尖锐牙齿的生物擒住，撕碎吞进肚中。
“任何物种存在的恐惧本能都具有针对性，它们进化的方向也具有针对性，为了狩猎，为了生存……但只有人类的恐惧包含一切，一切物种，一切未知。”
这时，画面再次流转，类似侏罗纪时期，广袤的平原上传来兽群奔腾的轰隆声，一大群食草恐龙被一群小型猎食者追赶。
它们灵巧的跃上了体型比它们庞大数倍，甚至十倍百倍的猎物身上胡乱啃咬，直至猎物在哀嚎中倒下。
它们吃着吃着，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一窝蜂的四散而逃，一只体型巨大的暴龙属生物踏着并不迅捷的步伐缓慢走来……
再然后，天空中冒出出现一个针尖般大小的光点，仅仅几秒时间，光点越发耀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一颗带着强光的彗星撞上了大地。
北原空下意识的捂住了脸，但视线一黑，自己有置身于宇宙之中，脚下便是那颗湛蓝色的美丽星球——地球。
‘詹妮’突然出现在身旁，指着地球语气不悲不喜，“我是生物，我的存在用地球年来计算，已经上亿年。我花费十万，百万，千万年进化出智慧，我学会思考，我吞并过文物种，也创造物种，我即使文明。”
北原空缓缓转头，看着詹妮的侧脸，似乎懂得了什么，却好像又还差那么关键的一点。
“你们人类已经推翻了族群起源假说，却无从寻找自己的起源……人类文明不应该出现于地球。”
詹妮目不转睛的盯着北原空与之对视，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吞并过无数物种，吸收过无数生物的智慧，但唯独人类让我重新思考。”
“我曾在亿年前的冰川下吞并过一具完整的生物的遗骸，他们曾经存在于这颗星球，他们有着四肢，每个个体都有独立思维，他们与你们的DNA吻合度高达98%，但他们不是黑猩猩。”
北原空不禁吞了口唾沫，“是……人类？”
詹妮并不回答，而是依旧自顾自的说道：“他们让我理解族群的意义，于是我开始‘创造’，他们让我理解‘社会、阶级、文化、文明’，于是我在创造物的DNA里刻下了‘文明’的种子。”
“但它们似乎并不理解，花费上千万年依旧像低等生物，于是我修改了造物的DNA序列创造出特别个体，并将自己的一部分智慧赐予它们，允许它们拥有思考学习的能力。”
北原空心中了然，这是虫族的起源，虫族或许并不是虫族，是眼前这位‘造物主’刻意将它们设计成这样，设计成最适合生存的样子。
“我窃取了他们的知识，但不知何为感激，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他们曾繁荣，曾辉煌，但他们已经灭绝。”
化身看了一眼北原空，继续说道：“但时隔上亿年，他们又重新回到我的视线，在我沉睡之际迅速发展，并展开入侵。”
北原空喃喃道：“果然……是人类吗！”
它手臂一挥，北原空顿时一个机灵，仿佛灵魂与肉体同一时间回归，他再次站在虫神狰狞的肢足上，而整个世界却异常安静。
扭头之后赫然发现，远处的人类援军阵地正发生着诡异的一幕，包括步兵在内的所有人都像丢了魂一样从星舰、装甲车内走了出来，齐刷刷的昂头望着虫神的方向，就连另一侧的瑞克他们也是如此。
它的精神网络已经遍布整个星球，甚至能让几十万独立精神个体暂时瘫痪……
只是这时，北原空猛然发现，在队列最前方，一个漆黑的影子就像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在地上不正常的扭动着，那是队伍中精神力最高的小林大悟！
顿时北原空猛然扭头，眯着眼睛的盯着虫神，“你在逼我？”
“胁迫你的不是我，而我也并未打算抹除你的同类。”詹妮眉头微微一皱，挣扎中的小林大悟立刻一怔，也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缓缓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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