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步君子
崖间，云雾缥缈。
头顶的云层很是稀薄，清晨的阳光透过云霭照射下来。
霜意渐消，树叶在阳光下显得剔透碧绿。
达摩坐在树下，睁着眼睛。
没有修炼，那对他而言没有半点意义。
只是在看，看云海。
这片崖下的云海他已经看了无数年，纵有千万种变化，也早已被他记在了心里。
可他依然没有厌倦。
像他这样特别能活的存在，耐心就像海水一样永远不会枯竭。
总要学会用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去打发漫长的生命。
这世间的事物很多，但经得起他看的却很少。
往往一眼过去，便了无生趣。
他被俗世间的人称为神一样的存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但事实上，一个人只要活的久了，会 的东西总是很多，知道的也不会少。
更多时候不是刻意去学，自然而然便知道了。
忽有风来，头顶飘下一片碧绿的树叶。
不知是不是巧合，树叶堪堪从他眼前划过，落在他的衣襟前。
达摩收回目光，捻起这片叶子。
随后眼中浮现了些许意外之色。
“居然死了……”
他说这话时没有过多的情绪，什么愤怒，仇恨，不甘……统统没有。
只是有些遗憾。
往后这世间能够陪伴他的人，又少了一位。
这样的事情，在他漫长的一生中发生过无数次。
只是最近……有些频繁了点。
“或许，我该离开一会？”他有些犹豫。
这片云海虽然很无趣，但总比尘世间那些东西有意思的多。
过几日，这片天空应该会飘下一场大雪。
那时这里的风景，会是他最喜欢的。
和这比起来，其余的很多事情都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如果自己不出面，当年自己在世间留下的一些东西就要毁于一旦了。
年纪大了总是容易恋旧。
他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所以那怎么行？
“唉，罢了！就去一日，应该耽搁不了！”
他起身，离开树下。
朝着山道走去。
脚下的土壤有些湿润松软，他的身后留下一道道不浅不深的脚印。
凹陷下去的地方有淡淡金光流转，融于积水之中。
大地深处有什么在颤动。
冒出了芽尖。
山风吹过，成片成片的白玉莲花绽放，开满天地。
……
大明新皇登基之日便在今日。
整个大明的氛围理所当然地热闹到了极点。
站在燕京城最高的城楼上，可以看到无数车马正从各个方向奔赴燕京。
一眼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燕京城虽然是整个大明最大也最繁华的城池，却也肯定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
这个道理天下人都懂。
但如此众望所归的盛事，如果不能亲眼目睹，乃至亲耳听到，又如何能甘心？
……
城内早已人满为患。
当值的守将只能硬着头皮在城外五里处设置关隘。
按照祖制，新皇登基当日需要驾驭车马，巡视整个燕京。
若再放人进城，别说驾驭车马了，走路都困难！
虽然阻挠百姓进城这件事情，若日后真有人计较起来，多半是要受处分的。
但和维持登基大典正常进行相比，那便微不足道了。
……
华盖殿，位于奉天殿之后。
是新皇准备的场所。
距离吉时还有两个多时辰，整个殿内却忙得像热锅里的苍蝇一般。
朱昊敞开双臂站在大殿中央。
周身围绕着十几二十个丫鬟，嬷嬷，宫女。
最多的时候，有七八双手一同放在了他身上的衮服上。
龙袍，绝对是朱昊见过最复杂的衣服。
上至帝冕，下至蔽膝，裳，大带，以及内外衣，靴子……
周身这帮据说伺候前任明皇穿衣小半辈子的嬷嬷们忙活了一个清早，才堪堪把里里外外全都打理完整。
忽然，殿内响起一阵惊呼。
随后惊呼声接二连三响起，直至寂静一片。
原来是有宫女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朱昊的脸庞，顿时楞在了原地。
尽管这样的目光，朱昊已经见过无数。
但在这样的场合，他稍微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分开人群，在那及人高的镜子前看了一眼，不禁“嚯”了一声。
难怪这些人都是这幅表情.. ......
他自己都有些被惊艳到了！
……
门外走进一道身影，长裙飘飘，款款而立。
看了眼朱昊如今的模样，不禁微怔。
随后笑着走来。
如今这样的日子，还能在朱昊面前这般自如的，自然只有黄雪梅。
及至近前，她步履停住，屈身行礼。
举止大方有度，令人心旷神怡。
黄雪梅本是江湖儿女，虽然身上自有仙子般的气质，但宫中的规矩礼仪繁多，该学的还是得学。
这些日子，朱昊可没少见她抱怨这些礼仪的繁琐。
朱昊也说过，若实在难学，便不学了。
但黄雪梅抱怨归抱怨，依旧学的半点不落。
那股子执拗不服输的劲头，让朱昊每每想起便会心一笑。
“陛下，祭天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惯例，在先皇颁布诏书传位新皇的那一刻起，朱昊便已经是大明的新一任明皇。
但碍于大明的特殊情况，先皇还在世，所以直到今天才改口。
登基大典流程复杂。
需要先进行祭天仪式，寓意为请求天道庇佑新皇，庇佑国家，风调雨顺，国富民康。
朱昊虽然不信什么天道庇佑之类的东西。
但他也清楚这种事情本身就只是图个好兆头。
信与不信并不重要。
他又不是那种整天叫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少年。
……
祭天仪式在奉天门上举行。
此时此刻，这里是正对着太阳的位置。
其上摆着香案。
早有礼部官员在一旁等候，恭恭敬敬递上几支香。
朱昊接过，无火自燃，几缕白烟飘然而起。
与此同时，身边不远处，一位年长的官员神色庄重地扯开了嗓子。
口中念着一大堆晦涩至极，乍一听只当是咒语的文字。
那是祭天檄文！
一番话，硬是说了小半个时辰才堪堪结束。
四周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将视线注视在了朱昊身上。
朱昊缓步上前，将手中快燃尽的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轰隆！
天空猛地炸响。
裂开了一道划过苍穹的口子。.
第202章
异变发生的有些突然。
城墙上的官员，兵卒们纷纷一凛。
尤其是一位年纪颇长的官员，更是吓得浑身一个机灵。
这自然不是因为胆小。
他是钦天监的监正。
登基大典之所以定在今日，正是他带领麾下官员细细推演数日才得出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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