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小席
缓缓地将脚抬起，向着下一个台阶踏去，随即右手似乎也失去了控制，从栏杆上滑下，一阵失重感传导在了他的身上，身躯失去了平衡，向着后方倒去。
手中的课件登时倾落而下，砸在了台阶上，掉到了下一个平台上。
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眸，或许是对这样的局面已经认命了。
在这个短短的瞬间，他的脑海里开始模拟起了他倒下后，后脑撞击在台阶上，双额叶脑挫伤，自此死亡消逝的结果。
虽然死在别人面前，似乎很难看，但是这也算是向丰之崎的各位告别了吧。
然而下一刻接踵而至的不是冰冷的石阶，一道温热的触感袭上了他的脖颈，往下倒的身子被遏制住了。
他的脑袋里埋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双柔腻的小手抚在了他的脸上。
随之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与右手被一股温暖包笼了。
刚才还越发地憋闷的呼吸，深沉的窒息感一下子被打破了，呼吸变得流畅了起来。
“老师，你还好吧。”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随着这声音的落下，那抹温暖随之消失，他的身躯仿佛得到了释放一样，比之刚才轻盈舒适了不少。
上杉信司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回过头看向了那抹身影。
金发垂于腰际的小身影，静静地蹲在台阶上，微微地侧着脑袋噙着笑意，看着上杉信司，就好像当初初见她时那样的圣洁与美好。
“天真......”
“刚才可是我托住了老师，否则老师的脑袋可就得中标了。所以......是不是得感谢我啊？”珈百璃歪着脑袋，手肘撑着膝盖，小手托着光洁的下巴，柔声说着。
“今天......老师陪我一起回家好吗？”
珈百璃一下子站起了身子，像是个乖巧的孩子一样，对着上杉信司微笑着。
缓缓地走了过来握住了上杉信司的手。
“当然，免了我今天的物理作业，也可以。”
“砰！”
一道重击叩在了她的小脑袋上。
“痛痛痛~~~~”
珈百璃抱着脑袋，蹲在了一旁哀嚎了起来，全然没了刚才温柔圣洁的模样。
“老师，你打我做什么？”珈百璃眼角噙着泪花，一脸不满地嚷道。
“大概......可能这样的你，我比较适应.......”
上杉信司撇过了脑袋，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地说着这些近似于无赖的话。
随即蹲下了身子，捡着他刚才掉落的课件，然而正当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惊奇地发现他早已萎缩化的左手的拇指与食指竟然能够轻松挥动了。
“老师，还真是无情。居然对刚才帮助过你的学生，还是女学生，做出如此暴行。”
珈百璃蹲着身子，虽然嘴上嘟囔着，但是还是帮着上杉信司捡拾着刚才散乱在地上的课件。
“只是突然有些不适应罢了。而且你现在不是又变回了吗？所以综合判定你那是作秀，可是带有一部分的愚弄性质，所以四舍五入你就是在愚弄我，所以你不该被打吗？”
“哪来的强盗逻辑，老师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这哪来的四舍五入。换做以前你可是要主送进地狱的。”
“那至少我现在还没有被送进地狱不是吗？”上杉信司接过了话茬，罕有兴致地调侃似的说道。
正在捡拾的珈百璃动作顿住了，手不住地用力捏着手中的试卷纸，淡淡地说道：
“老师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下地狱呢。”
“因为我这种人啊，就该下地狱。毕竟给天真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布置那么多作业，还上课把气氛搞得严严实实的人。属实算不上什么好人呢。”
上杉信司笑着抚了抚珈百璃柔顺的金色发丝，柔声说着。
语气很平淡，就好像是平常在和她说的玩笑话一样平淡，无所谓。
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忍不住为之忧心。
因为越是这样，她就知道越是帮不了他什么。
“才没有......老师是我遇上最好的人。一直，一直，一直是！没有人会认为老师是坏人，好人就该升入天堂，老师去的地方......应该是天堂才对。”
“天堂？也许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倒是挺想去看看的。也许会碰见以前的旧友也说不定呢。瞧瞧，我们刚才在聊些什么，活着的时候就不要随意谈及死亡啊。
对于天真来说，你的路比起老师还很长呢。可不是现在应该讨论天堂或者地狱的时候。”
上杉信司将剩下的课件捡起，从珈百璃手中拿过另一部分。
“今天的问题，答得很好。今晚老师请你吃大餐，当做奖励怎么样。”上杉信司俯下了身子，捏了捏珈百璃柔腻的小脸，笑着说道。
“.......好吧......话说如果有高汤味的薯片.......就更好了呢。”珈百璃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不过再度望向上杉信司的脸庞，却是又咽了下去。
“可以有，去收拾书包吧。等会儿，结束之后，去办公室等我吧。”
上杉信司转过了身子，转身便准备离去。
看着他离去，珈百璃则是一直站在原地。
他蓦地回过头看向珈百璃，顿住了身子。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更希望，天真，你能够留在日本上大学。”
说完一句，又想接着说什么，但是似乎又觉得说这种话可能有些奇怪，手指抚了抚额角，最终转过了身子，向着楼梯下走去。
珈百璃站在原地，看着上杉信司的身影逐渐没入楼梯。
“咳咳......”
珈百璃手指微微地拂过了唇瓣渗出的一抹温热。
第三十七章素食主义者————珈百璃
由于最近已经离着一月份的中心考试越来越近了。
学校组织的校内考试也变得频繁了起来，上杉信司作为文科班唯几的物理老师，也必须去参加试卷的编写。
这周三的下午剩下的时间就是专门为了出试卷而安排的。
于是乎珈百璃就坐在上杉信司身边，窗外的明澈的光缕逐渐地转为了低暗昏黄色，一直从下午二点等到了下午五点。
原本还想着把家庭作业留到和老师吃完饭之后再写的，但是在这漫长等待的无聊中，选择把它写完。
毕竟她还没有心大到在被一群老师包围的情况下，玩手机游戏或者刷视频什么的。
不过在办公室里写作业的感觉的确很不错。
“好了，珈百璃，我们走吧。”
上杉信司这一句话落下，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无聊了......难以想象她居然写了一下午的作业。
究竟是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
出了丰之崎之后，天边的昏黄色也早就已经被浓稠的夜色所取代了。
黄昏的凄迷冷寂结束，接踵而至的便是夜景的喧嚣了。
霓虹灯闪烁着缤纷的光芒成了东京街道上的主旋律，附立在大厦上的巨幕立板跳动的画面，以及伴着车鸣与人群熙攘声的开店音乐。
只是对比下未被彩光映照的阴暗处却是在衬托下更多了丝冷寂，即便是科技远超古代的现代，月夜依旧具有着它独特的冷色。
上杉信司拎着公文包的手上还多了一个粉色的小书包走在前面，金发少女则是在他的左手边缓缓地跟着，距离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
虽然另一边灯火迷离，但是珈百璃目光却是一直打在身前上杉信司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名为樱良的女生。
早上的那一幕也随之浮现了出来。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也许她就不该救活这个少女。
现在的她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良久之后，她打破了这片从出校门开始就保持的宁静。
“老师.......”
“怎么了？天真。”上杉信司侧过了视线，看着手边叫住自己的小家伙。
“就这样拒绝山内同学真的好吗？我看她好像很想和老师一起去甜品店的。”
“天真，你想吃甜品吗？不过这个方向好像没有甜.......”
“难道老师你觉得我是那种嘴馋却说不出口的笨蛋吗？”珈百璃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有些头痛地说道。
老师老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难道就因为自己看起来小吗？
这种感觉好讨厌，总觉得好像被那个樱良比下去了。
“比如躺在我壁橱里面的方便面？”上杉信司莞尔一笑道。
“那是储备粮啊。而且那是老师你不让我吃啊！那可是属于我的个人财产，老师你那种直接没收的行为这可算是盗窃的！”
想起这件事，珈百璃又不由地有些小生气，挥起小拳头锤在了上杉信司的腰间。
一点痛感都没有，就好像被按摩了一样。
“那可真是抱歉，没收是老师这个职业公认的被动技能哒！”上杉信司手指一戳珈百璃的小脑袋，调侃道。
“所以我常说老师是黑恶势力一点都没错嘛。”珈百璃
“你是想说从入学起，被我没收的，三十包高汤薯片，二十七包椒盐薯条，二十一包方便面，十九包干脆面，十八包辣条，数不清的泡泡糖吗？”上杉信司手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数着，然后看向珈百璃语气轻佻地说道。
“学生在辛苦的学习知识之中，身体劳累，想要补充一下体力。
吃点零食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难道你还......还指望我......我......去食堂吃饭不成.......
食堂那个时候又......又没做饭......不对吗？”
珈百璃被上杉信司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不由地泛起了粉红，瞥过了视线。
不过还是嘴硬地辩解着，只是能够明显地察觉到她的语气在逐渐地变弱。
“我怎么记得你大多是在午餐的时间被我抓的来着。”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老师你可就不诚实啦，没有证据你怎么能够这么断定你的可爱的学生会在午餐时间吃这种垃圾食品呢。”
珈百璃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上杉信司口中的不确定，登时抓住漏洞反击。
三年被上杉信司血虐的经历，还是让得她成长了不少的。
一连串质问语气攻了过去，上杉信司好像没了声音。
不由地有些暗喜......
“仔细算算，被老师没收的零食，怎么说也有.......”
珈百璃掰了掰自己白嫩的手指，计算着自己长久以来被没收的零食。
“也有三四万日......”
正当珈百璃举出三根手指，气势汹汹地准备给出结果之时，一只薄凉的手指覆在了她的嘴角，轻轻地拂过。
“又是浓烈的高汤味呢......”
珈百璃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刚才的气势汹汹模样登时荡然无存，小脸瞬时转为煞白。
“那个.......老师，我觉得我们还是聊聊等会儿吃晚餐比较好，你说对吧。”
珈百璃陪笑着，双手抱拳撑在光洁的小下巴下，睁着波光粼粼的瞳眸，带着丝祈求的神色，柔柔地说道。
上杉信司却是没有立刻反应，而是向着珈百璃靠近。
“老师，没有什么的，真的......真的.......”
珈百璃一边摆着手，一边向着后方倒退。
.........
盈满着柔和光线的室内，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坐在最里侧靠窗的位子。
珈百璃右手抓着一大把薯条，左手抓着一个炸鸡腿往着嘴巴里塞。
俨然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上杉信司则是静静地坐在对边看着珈百璃略有些狼狈的吃相，又看了看把公文包挤得满当当的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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