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小席
那种感觉会把人逼疯的吧。
早上算是拜托了小百合好久，她才同意，一个身体已经几近报废的病人想要出阳台吹冷风，这种事情就离谱。
她没有想到他会提出，他也没有想到她会同意。
他正了正脑袋，微微向着右边撇去，却见一条厚厚的毯子静静地躺在轮椅的一边，毯子的一头被他抓在了手中。
身子被盖住的感觉也让现在身体不适的他很难受，现在的他其实也没必要关心这样身体会怎么样，因为反正他都会死的。
只是这过程的某一短暂时间舒不舒服而已。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让小百合知道的。
现在在死亡之前，估计还是要待在她的身边，这样她是会生气的，他还是希望最后一刻的时候她能够快乐一些。
随后身后的房间传来一阵门板轻阖声。
上杉信司右手用力，直接把毛毯给拽了回了身上，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眸。
随即小百合的身影走了过来，蹲在了上杉信司的身前。
“司......”
“小百合.......”上杉信司装作刚看到她一样，缓缓地正了正身子。
“透气也透够了，可以去里面了吗？再这样下去会着凉的。”小百合轻声说道。
“我能说不吗？”
小百合微微摇了摇头。
“那么我也只能进去了。”上杉信司轻笑道。
“嗯。”
小百合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推着轮椅，往着屋子里间走去。
把椅子停在了床边，小百合握住了上杉信司的手臂，就准备把他背起来。
连一米六都不到的小身子，对比起上杉信司近一米八五的个子，场面突然有些滑稽。
“别把我真的当成残疾人。”
“可是.......”
上杉信司微微地摇了摇头，并没有给小百合说话的机会，随即拨开了小百合的手。
见状小百合也只能退到一边，她知道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这种事情若是自己说多了。可能会刺激到他。
他双手撑住了轮椅，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腿脚缓缓地落地，只是脚掌却是好像完全没有力道一样耷拉在地上，手用力一撑，快速地从轮椅手柄处挪开，落着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身子朝着床铺上倾倒，右腿的膝盖随之压在了床边缘，挥动着手，慢慢地挪动着身子，朝着床的内侧爬去。
此刻从窗外映在他身上的光缕也暗了几分，恍惚间竟然有着一丝绝对不愿意承认凄凉。
站在身后的小百合，不自主地微微撇过了脑袋。
时间真的就好像是一瞬，只是这一瞬却是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
真的难以想象曾经头顶着那么多荣光，那么出色的人，走到哪里都无比耀眼的人，会变成现在的这番模样。
他是个那么骄傲的人，她当然知道他的心一直在流血，她其实也理解他对着自己不告而别，抛弃所有，躲得远远的原因。
他不容许别人看到他的这番落魄模样。
毕竟他在谁的眼里，印象里，都是那么地耀眼。
她其实是明白的，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要他离开自己，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一个人这样走向末路。
若是那天没有遇见他，就让他那样离去，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他太要强了，为什么不就松松口呢。为什么就不尝试着依靠别人一下呢。
他静静地在床铺上躺下，脑袋枕在枕头上，侧过了身子，伸出了手一把握住了正在恍神的小百合的手。
薄凉的手攥紧了小百合的小手，扣住了她宛若葱白的手指，放在了他的脸边，感受着她手的温度。
“其实这样也可以.......可不能让学姐做这样辛苦的事情。”
小百合也是顺着他的力道蹲在了他的床边，小脑袋微微地靠在了床边，看着他墨黑色的瞳眸。
脸庞的距离拉近，彼此之间的气息也逐渐地浓烈了起来，她能够感受到他微弱的吐息。
“我会......我会一直陪在司的身边的。无论司变成什么样，我只要司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可是我也希望小百合能够好好的。尽管我们再怎么忽视，时间依旧在走，所以.......其实没有必要，太过纠结。”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眸，轻声地呢喃道。
“我......我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很落魄啊？”
话音落下，小百合的手微微地收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指，身子下意识地微颤。
“怎么会？没有.......没有人会这么觉得。”
她的心不由地一紧，她怕他受到什么刺激。
“哈哈哈.......我就知道学姐看到会心痛。”
躺在床上的他闭着眼眸却是笑出了声来，也是紧紧地反握住小百合的手。
“你.......你这家伙.......”
小百合紧紧地抿着嘴唇，微微地侧过了脑袋，眼眶不自主地微红，传来酸胀的感觉。
“只是........这样被人关心的感觉，感觉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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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我，上杉，作为一名老师的后半生。
“生病时有人相访，垂暮时有人照顾，逝去时有人抚慰，其实这个人已经足够了。我其实也是很喜欢被学姐照顾的感觉。
只是学姐不应该把我看成你生命的全部，你还有你的女儿，学姐，你除却是我的恋人以外，你还是你女儿的母亲。
你剩下的人生，可还要为你女儿而活。”上杉信司闭着眼眸静静地说着。
只是一边的小百合却是直起了身子，就要反驳什么，只是却是她的手却是被上杉信司紧紧地箍住。
“先听我说完好吗？学姐。”
原本想要直接吐露的小百合，看着他依旧显着苍白的脸庞，终还是顿住了身子。
“学姐，你知道我这四年在做什么吗？”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眸，看向了床边的小百合。
小百合抿了抿唇瓣，目光在他的脸庞上凝了一下，微微地摇了摇头。
看着小百合的模样，他展露了一抹笑意，看向了天花板。
“我成为了一名老师。”
“一名.......老师？”
小百合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那天在医院里那位医生已经和她解释得很清楚了，上杉信司的病症已经拖了很久了。
至少在四年前他就已经患上了，他昨天也承认那天他之所以不告而别，也是因为不想让她看到因为病症而变得面目全非的自己。
这样子的他，居然会选择做一名老师？
“是的，学姐你肯定很惊讶，其实我直到现在也很惊讶当时我的决定，当时我走出东大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找个地方解决一下自己。
我也不知道之后怎么了，走入了一个高中，然后等到我恍神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一名高中老师。
稍自冷静一下之后，就想着就这样吧。至少也再撑个一年吧。若是刚离开就让学姐知道了我的死讯，那么留下来的或许只有痛苦了。
那我倒是在不负责任方面又升上了一个久违的高度.......”
“那我就抱着往日的幻影过了四年，有没有让司你失望？”
小百合目光低暗了下来，语气显得有些无力。
只是她的拳头却是握紧了。
这样的说法.......她有些不高兴了。
难道他那个时候还认为自己接受他只是一时兴起？
“其实我知道这样是没有意义的，等了我四年的学姐，才不会就这样淡忘掉我。
只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一年是我对我当时身体情况的估测，结果却活过了这么久，其实我当时还是挺惊讶的。”
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伸出了手也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小拳头，手指叩在了她的小拇指上，想要将它掰开。
她微用着力道，只是在他的力道作用下，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白玉似的小手被他缓缓地展开了。
“那就给我好好地活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小百合低下了脑袋。
“起初在那里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完全没有什么动力的，我也从未意识到这我以往所看不起的职业拥有着那份意义。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从那个同事第一次揍我的时候吧。也是就算是自己再怎么颓唐也不能将这份颓唐就这样传达给本该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我一个没有什么未来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肆意地去侵染他们的未来。即便是对不上老师这个职业，也姑且尽到一份责任。
只是那样充满着活力的地方，时间久了，那份仅有着颓唐的心也就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羡慕他们的那份的活力也未来。
那段时间，我也时常想起了我的曾经，大概没有人比我当时还要恣意放纵了。我开始设想年少时的我做出不同选择的结果假设。
我还是怕死的，我终究还是憧憬着生命的，是啊，谁又不想活着呢？若是知道自己的生命短暂就不会离开京都之类的.........各种假设，其实想想也挺天真的。
多像是失败者的哀嚎。
我几乎每天都可以从这帮学生身上看到我当初的一点点影子，看着他们为那些在我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烦恼，就像是当初的我一样。
我开始.......想要去介入进去，想要去帮着他们认清，也想要让他们改变。所幸我遇到的，我所看到影子的，都是值得帮的。
不知不觉我开始乐衷于这种事情，明明我以前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对周围不熟悉的人共情的人，我其实是一个对于我身边方寸之外比较冷漠的人。
也许就是因为我讨厌沦落成现在的我，所以我就开始改变了。变成了这样，不过所幸我并不讨厌，这样也许也并不坏，我时常这么想。
虽然像百里香那样有些婆婆妈妈的，可能被过去的我看来很逊，但是哪又怎样......我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我开始喜欢上了被那群学生围聚的感觉，看着她们逐渐地在我面前成长，就好像是在看当初的我一样。
我尽我的全力去改变着她们，我从未如此为除我身边人以外这么全力以赴过，因为我坚信着他们会拥有着比我更加光明的未来。
虽然这期间也很困难，那帮孩子还真是难管呢。执拗起来的确是让人头疼，那些已经快要成型的价值观可是把我折腾得够呛呢。”
上杉信司侧过了视线，看着小百合微笑着说道。
“但是我能察觉到因为我......她们在逐渐地改变.......就在不久前.......我时常在想也许在一个人将要面临死亡时，却还要与另外一群本该陌生的人结缘，是极度愚蠢的。
我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何种想法，一切都好像是转瞬间一样，一晃眼居然都和她们相伴了这么久。
我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病入膏肓，已经快要迈进死亡深渊的末路之人了。那种感觉真是有些奇妙呢。
只是这样的时间愈久，我对人世的留恋就愈发厚重，眼眸所过终究不可能只有美好与光明，每天早上我都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变。
每晚入睡，我其实都不是很确定是否还能感受到床头窗户透来的朝阳是否会依旧打落在我的脸庞上，让我感受到那一丝能够确认自己还活着的热度又或者是寒意。
时刻提醒着我，我终会离开时间，但是早已做好死亡准备的我却因为那股留恋与温暖而开始畏惧死亡，这几个月每天几乎都是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里盘亘。”
他摇了摇头，抿了抿泛着白色的唇瓣，对着小百合轻笑着，明明应是愉悦温馨的笑容，却是透着苦意。
看着他熟悉却虚弱的脸庞，她的心也仿佛被揪住了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再次遇见你之后，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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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一切伊始之前，他还多了一个名为塔露拉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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