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寸心
黑发少年将一盘杏仁豆腐摆在了魈的面前，让得魈的表情更是无奈。
“我都说了，不要靠近我，小川，靠近我对你没有好处。”
“怎么就没有好处了？我每次就特别喜欢看魈你吃杏仁豆腐的表情，特别有意思！”李小川如此笑道。
李小川此番发言，让得魈的面色更是无奈。
可是，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的恼意，甚至于，还藏有些许难以察觉的无奈笑意。
看起来，就像是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李小川一样。
“来来来，别想那么多了，快来试一试杏仁豆腐吧，你总不会是想要我来喂你吧。”李小川轻轻笑道。
魈神色一滞，心情稍稍有些慌乱，“喂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在下自己有手。”
“哈哈哈！看你这个表情，你该不会真想要我喂你吧。”
“不...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可是仙人，怎么可能需要人喂着吃杏仁豆腐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哈哈哈！没想到魈你也会不好意思！”
“......”
魈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眼前大笑的少年，嘴角轻轻翘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真拿你没办法。”
他轻轻吃了一口杏仁豆腐，一边感受着这如同美梦般的味道，一边心想。
“明天这个时候，也在这里等他吧。”
与李小川的相处，总能让他感受到久违的轻松。
或许，这也是他会认对方这个朋友的原因吧。
......
翌日，归离原，魈缓缓摘下了面具，他脚下，尽是魔物的尸体，
那些魔物的尸体中，丝丝缕缕的淡墨色业障逐渐飘了出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一样，宛如烟缕般朝着魈涌去。
那些业障，环绕在魈的身旁，逐渐朝着魈右臂上的淡青色花纹涌去，宛如具有活性一般涌入那花纹之中。
淡青色花纹淡淡光芒轻轻闪烁，仿佛化为了一张大嘴，将那些业障尽皆吞了进去，这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魈对此毫无所觉，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又到了这个时间，我应该去望舒客栈了，他应该拿着杏仁豆腐来了，但是...这一身的业障......”
魈望着右臂上的淡青色花纹，正散发着如恶鬼般的气息，他见此，忍不住抿紧双唇，缓缓叹了口气。
业障越发深厚了，这样下去，他迟早会伤到小川的。
既然如此，那么还是不要去望舒客栈了吧。
数千年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川有那么多朋友，他应该很快就会忘记我了吧。
魈如此想着，将插在魔物尸体上的翠色长枪抽出，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望舒客栈，缓缓转身离开。
背负业障而活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宿命。
而背负业障之人，向来是孤单的。
所以，孤独，也是他的宿命。
“或许，孤独才是我最好的朋......不对，我不需要什么朋友。”
魈抓紧了手中的长枪，他所能做的，只是遵守契约罢了。
......
“如遇失道旷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刀兵之难，鬼神药毒之难，恶兽毒虫之难，冤家恶人之难，便呼我名。三眼五显仙人魈，听召，前来守...帝君？”
魈眼神诧异，他没想到呼唤他前来的人，会是他最崇敬的岩王帝君。
帝君温和地望着他，轻轻道，“魈，你我的契约已经签下有很多年了吧。”
“是的，魈从未有忘记过与帝君签下的契约，也从未有违背过契约，一直在守护着璃月。”
魈单膝下跪，态度认真。
“幸苦你了，魈。”
“帝君言重了，这是在下的职责，在下为此感到荣幸。”
“很有你性格的回答，魈，不过这一次，我需要你帮个忙。”
“帝君请说，魈定当全力以赴。”
“我有一个友人需要去至冬国一趟，但是我担心他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所以，我需要你护他前往至冬国，并护送他回来。”
“魈必定完成此项契约！”
“嗯，我相信你。”
......
魈从未有想过自己要保护的人是谁，因为他只想着，要履行自己与帝君立下的契约，保护那人前往至冬国，保护对方会来。
为了履行这份这份契约，他可以拼尽全力。
因为这份契约，是那位他最尊敬的帝君提出来的，他自然要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魈并不在意自己需要保护的是什么人。
哪怕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哪怕对方是个绝世美人，哪怕对方是璃月七星那样的人物，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当他看见那黑发少年的时候，却愣住了。
“哟！魈，好久不见啊！要吃杏仁豆腐吗？我让香菱做的，没有加辣椒哦！”李小川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魈愣住了，露出了一抹无奈却又有些欣喜的笑容。
看来，为了这份契约，他不仅仅是需要拼尽全力了啊，哪怕是要付出生命，也是在所不惜啊。
不过，为什么...帝君会让他保护小川呢？
小川，就是帝君所说的那个友人吗？
帝君与小川，是什么关系呢？
帝君如此在意小川，甚至于让我来保护他，想来是极为在意小川吧。
那么小川也很在意帝君吗？
魈稍稍想了想，可是很快，他便不去想了。
因为他知道，对方有很多朋友，他不过是对方那么多朋友中的一个罢了。
但是他只有对方这么一个朋友，他也不在乎对方有多少朋友，他只在乎自己把对方当做了朋友。
所以，不仅仅是因为与帝君的契约，也因为这份友谊，他自然会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好好保护对方。
可是，魈的业障，爆发了。
魈深知，业障的爆发，是不可阻拦的。
他也知道，业障的爆发，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
如他这种浑身都是业障的人，从一开始就应该远离人类，远离任何人！
可是，那担心着他的人，也是他最担心的人，却靠近了他。
“不要靠近我！”
魈的吼声是那般嘶哑，业障已经侵染了他的身体，让得他的双眼中尽是血丝。
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眸，满是凶戾地注视着李小川。
此刻的他，宛如恶鬼！
可是，面对恶鬼一般的魈，那黑发少年，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偶吼吼！不靠近点的话，怎么能让你不那么痛苦呢？魈。”
魈咬紧牙关，他再度感受到了无奈。
面对总是那般笑着的对方，他总是这般无可奈何。
只是这一次，他不愿再这么无奈了。
因为，他不想伤害对方。
所以，魈转身想要逃走，他要离对方越远越好。
但是，他终究是失策了，这一次业障的爆发，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无数死在他枪下的生灵，在业障爆发的这一刻，化为怨灵一般的存在，与业障一同在他的耳边嘶吼，让他直接因为那刺耳的声音，还有那仿佛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痛苦，跪倒在地。
“你凭什么杀了我们？！我们不过是遵循这世间弱肉强食的规则罢了！而你却以降魔的名义来审判我们？和你以前的那些同僚一样去死吧！夜叉！”
“都是你，都是你的业障！害得我们被污染了！你快去死吧！”
“什么守护？可笑，浑身都是业障的你，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还说什么守护，你根本不配守护任何人！”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冲啊！让业障侵染他的思想，让他再度成为那个只知道杀戮的夜叉！”
“你不是很在乎那个少年吗？那我们就让你亲手杀了他！亲手杀死自己朋友的感觉，实在是太适合你这种浑身业障的人了！”
无数声音在魈的耳畔说着最恶毒、最憎恨的语言。
本就难以压抑的业障，在那些死于魈枪下的恶灵的煽风点火之下，更是彻彻底底地冲入了魈的心灵。
业障之浓郁，甚至于化为了熊熊燃烧的业火，在魈的内心熊熊燃烧。
他腰间的夜叉面具上，淡青色的光华不断闪烁，似乎是想要压制那些可怖的业障。
但是这一次业障的爆发太过于忽然，淡青色的夜叉面具无法彻彻底底地压制住这些业障。
它的面具表面上，甚至于被那业障所化的业火焚烧出了了一丝丝细微的裂缝。
魈紧咬着牙，身体颤抖。
业障所带来的痛苦，让他快要失去知觉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在强行坚持着，因为眼前的少年，还没有离开。
“快...快走，小川。”
魈颤抖地说道，这一次，他的语气之中，带上了少有的请求和害怕。
他请求李小川离开，离这样的他越远越好。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被业障控制的他，会如同自己曾经的同僚一样，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伙伴。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被业障控制的他，会化身为这世上最丑陋的恶鬼，毫不留情地斩杀周围的一切生物。
他很害怕，被李小川看见那样的他。
可是，面对如此可怕的他，那少年却不仅没有逃跑，甚至于还对他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不用怕，魈，尽管交给我就可以了。”
魈愣住了。
下一刻，业障似乎抓住了这一丝间隙，如洪水般朝着魈的内心涌去，在顷刻间摧毁了魈的最后一丝抵抗。
他赤裸的右臂上，淡青色的花纹在此刻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在顷刻间便化为了恶鬼一样的印记，蔓延了魈的全身。
而魈腰间的夜叉面具，也在此刻砰然碎去！
那碎去的面具，化为一片片淡青色的光芒，缓缓出现在了魈的脸上。
面具的背后，那双闪烁着淡淡青色光芒的眼眸之中，只有被业障所引导的森然杀意。
夜叉之面，唯有在需要杀戮的时候，才会戴上。
而在业障弥漫全身这种状况下戴上的夜叉之面，也让得魈彻彻底底地失去了理智。
魈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在业障爆发之时，再度被无数的业障夺走了理智。
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知道，当业障散去，亦或者是周围无生灵可以杀戮时，他便可以摆脱这股业障，恢复清明。
但是以往，他恢复清明之后，周围都是遍地死去的生灵，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无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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