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等不到天明
小家伙,你懂这个意思了吗?”
中行说不敢说话,他认为自己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
表明对于厂公的忠心,那把贵人放在什么地方?
表明对于那位贵人的忠心,厂公心中若是不快呢?就算厂公明面上不敢不快,那心中却可能不快。
所以不管怎么算,他都有些穷乏。
于是,干脆不说话。
韩谈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你是不是觉得攀上这位贵人,远远比不上攀上皇后强啊?”
“小人不敢!”中行说道:“做奴才的,那里有资格挑主子?有主子肯要,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宠了。”
“这话我喜欢听。”韩谈琢磨了一会儿,正要说话的时候,忽然从外边来了一个人,中行说微微看去,发现这个人是皇帝身边的宠臣周青臣。
周青臣现在为皇帝执掌国玺,掌印内臣,身份显赫,不少人都见了他,都挑着好话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青臣和太监大总管韩谈的关系,在表面上看来就显得非常亲密了。
明面上,东厂已经宣告成立,但是其下属的各种官员,却依旧没有完全定下。
苏文给东厂设置的厂公韩谈,因为监督锦衣卫,权力远超其上,所以也称呼为督主。
其下属官员,则参考锦衣卫成立相应的官职。
这反而和苏文所知道的明朝东厂不一样,他这个大秦东厂,权力远超明朝东厂。
锦衣卫自都指挥使一下,分别是指挥佥事,佥事的职责就是监察内部,目前而言,锦衣卫之中尚未有人出任这个官职,依旧是空缺的。
锦衣卫佥事之下,那就是镇抚使。
娄敬此前的官职就是镇抚使。
镇抚使之下,就是千户。
东厂这边,则分别有掌刑,理刑,位置对应的则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再往下473的掌班、领班对应的就是锦衣卫的镇抚使。
至于对应千户和百户的,则是司房和役长,再往下的番役,还有普通成员,则称之为“番子”。
除了这役长和番役可以非宦官担任以外,其余往上走的所有官职,必须用宦官担任。
中行说现在就是当然东厂掌班,对应的正好是娄敬此前在锦衣卫之中的镇抚使职。
周青臣斜着眼睛看了看中行说,中行说拱手正要准备退下。
韩谈却道:“此人现已为我东厂理刑,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了,无需遮掩。”
“哦?”周青臣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中行说,见中行说听到韩谈的话以后,神色如常,都没有丝毫慌乱,心中倒也不再因为他看起来年纪很浅,而显得轻视他。
“陛下在宫中,和吏部尚书李斯谈及商业发展的时候,是因为李斯上书抨击礼部侍郎萧何发展商业,将会导致农业减产的问题。
谁曾想,陛下反而下诏擢北方大军中归来的尉先生,为户部郎中,罢免了萧何的礼部侍郎职务,着令他也为户部郎中,和萧何两人主要管理商贾的事情。”
韩谈闻言,紧锁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那你此来?是想要东厂往下编搜集一些商业有利于大秦,还是不立于大秦的证据?”.
第826章
中行说立在一边上,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已经有些害怕起来,同时他心中也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在锦衣卫如日中天,连续为帝国拿下那么多叛贼的情况下,却依旧设置东厂了。
太可怕了!
皇帝耳目为御史言官。
但皇帝想看到什么,那也只不过是御史言官想让他看到什么,他才能看到什么。
直到有一天,皇帝想看看外边的世界,于是就有了锦衣卫。
可某一天,皇帝担心锦衣卫也会变成那些御史言官,于是——与锦衣卫天生为敌的一个团队出现了。
一个只能依附于皇族,才可活下去,才可显贵的特殊群体——太监。
太监临朝,病垢多的可怕。
但只要能为皇帝所有,再多的病垢,皇帝也不在乎。
相反,这条狗又听话,又能咬人,且最能领会皇帝的意思,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用皇帝发话,这条听话的狗狗,就知道谁该咬死。
周青臣笑了笑:“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做奴才的,为皇帝办事,那自然务必求得真实……”
“锦衣卫代理都指挥使娄敬入宫后,又向着皇帝禀告了这一次涉及老军案件的人,一口气就抓了五万多人。
这些大户自觉了不起,侵占老军免税的名额,现在全族都被贬斥为奴隶。
此外还有三百多个亭长,帮着这些大户为虎作伥,现在也是全族被抓,足足三千之众。
这一下算起来,我朝从北伐到现在,奴隶都有几十万人了。”
“那么……”韩谈依旧没有表露自己的心思,他再度试探的问道:
“掌印官儿的意思,到底是查什么?”
周青臣眼里不由得露出几分失落之色,却又一闪而逝:
“你我的关系都已经很亲密了,还不相信我?而且我知道,你早就已经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来了。”
莫说韩谈听出来,中行说都已经听出来了。
锦衣卫又干了一桩大事,从此以后,天下谁人还敢贪墨帝国赐给老军所有的东西?
以上的五万之众就是下场!
别总想着自己有钱有势,在面对帝国的时候,所谓的大族,所谓的牛皮,所谓的地头蛇地方一霸,蝼蚁都算不上。
那么锦衣卫干了这么大的事情,方才成立的东厂,总不至于在一边上看热闹吧?
所以,周青臣的意思非常明了,他希望韩谈上报一些商业方面的好消息,而有意把农业的东西忽略一些,这和他方才说的话比较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在放屁。
韩谈道:“我没听出来,而且我素来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我只是听到什么,就做什么々」。”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最高境界了。
宦官是最能揣摩上位者心思的一群人,毫不夸张的说,个个都是心理学大师。
周青臣却无奈,只能道:“陛下想要发展商业,至少目前而言,长安城的发展,不仅没有给帝国带来什么问题,反而令帝国国库充盈。
所以,东厂要是能搜集一些商业方面的好消息上报,那皇帝必定龙颜大悦。”
韩谈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周青臣笑了笑:“我自己揣摩的。”
韩谈也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为一个完整的男子,却出入宫廷,与宫娥女官相遇,偶尔还会和后妃碰面,已经有人准备弹劾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你却在揣摩皇帝的意思,明目张胆的来我东厂,知会我做事情。
掌印掌印,你好大的官威啊!”
周青臣脸色大变:“厂公所言当真?有人开始弹劾我?”
“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在二月二十五这天,和一个新入宫的小宫娥在宫廷下谈话,两人说的挺开心,那小宫娥临走前,还说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轮值,让你有空的时候,去找她?”
周青臣浑身发抖,他看了一眼韩谈,整个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厂公救我!”
“救你!当然救你,但救你的人,却不是我,而是仁妃娘娘。”
韩谈冷笑一声:“你们在谈话的当天,锦衣卫就已经把这件事情记录了下来,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神情变化,锦衣卫都记下来了。
但是当天晚上,这个小宫娥就已经跌倒水井中淹死了。
皇帝当然得到了娄敬的奏报,只不过是因为那小宫娥手腕上的守宫砂还在,所以你才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周青臣脸上冷汗一个劲儿的往下流:“我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你做没做,你自己很清楚,也无需和我说,而且和我说,也并不起作用。”
韩谈的神情变得有些漠然起来:“仁妃娘娘这一次能帮你,下一次未必还能帮你。”
周青臣脸上表情疯狂变幻起来:“.ˇ还请厂公指条明路。”
“只有一条路。”韩谈笑了笑:“先帝在的时候,掌印是太监,所以陪着先帝身边,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而你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你就不应该因为陛下的恩宠,而做掌印。
六部之中,所有的官员空缺了一半多,你就不能随便去某一个部任职吗?”
看着脸上瞬间变得像是死灰一样的周青臣,韩谈继续抓起一边的大刷子,开始刷漆。
“中行说,你新官上任,可否帮助掌印大人解决眼前的问题?”韩谈忽儿说了一句。
周青臣跪在地上,满目渴望的看向中行说。
中行说眯着眼,看了看周青臣,忽而问道:“掌印有儿子了吗?”
“有两个!”
“哦!”中行说点了点头,随后道:“我记得我大秦未曾新政,变更官职之前,掌印出任廷尉,但却因为没什么能力,所以才从廷尉的位置上退下来。
这也就是方才我家厂公说让掌(吗赵好)印往六部之中任职,掌印面如死灰的原因所在了。
因为掌印实在是没什么本事,而眼下新政,六部官员个个都能一个顶十个来使唤,且人人龙精虎猛。
掌印似东郭先生,本无什么才能,对不对?”
这听起来像是骂人的话,可周青臣却只能提下头,无奈的接受,点头道:
“不错,就是这样!可富贵就在眼前,谁愿意放手关?”
中行说又道:“但是掌印这个官职就不一样了,只需要每天巧言令色,把皇帝讨好了,那自然就能风光无限。”
“可你身为男人,出入宫廷,难免和宫娥后妃有机会碰面,这就是你必死的理由。”
“所以!”中行说面色阴毒起来:“你既然已经有两个儿子了,那为什么还不把下边多余的东西切了?究竟是女人好玩,还是权势好玩,这就要看掌印如何思量了!”.
第827章
周青臣双手捂着裆下,抬头看着中行说,呼哧呼哧大口喘粗气,这样子就像是随时都会有一口气上不来一样。
中行说眯眼笑了笑:“我几岁的时候,被宫里的老太监捡到,也不知道我爹娘酒精是多么缺得的人,把我丢在狼窝里边都行啊,结果把我丢在了净身房外边。
所以,我还在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让老太监阉了,所以我这辈子注定体会到做男人是什么感觉。”
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笑眯眯的看着周青臣:“但是同样,我也不用通过做男人来展示自己的能力,许多带把的男人,在我面前也像条狗一样听话。”
“更况且……”中行说俯下身,把周青臣扶了起来:“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深得皇帝信任,如果能在进一步,超过厂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一眼一边上认真刷漆的韩谈:“对吗?厂公?”
“这是肯定的。”韩谈小秘密的说:“我本来就是依靠着一些小聪明,这才侍奉皇帝,得到了皇帝的恩宠,但是你不一样。
你本身就已经得到了皇帝的恩宠,更况且你还有儿子,我虽然是七八岁的时候进宫。
但是也从来没有体会做男人是什么滋味,更加没有儿子。
你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只要这两个儿473子不是自己作乱造反,那就一定会富贵下去。
甚至于你的家族,将来也会因为你富贵下去。”
“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中行说继续道:“我还没有到弱冠,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周青臣看了一眼两人,随即阴沉着脸:“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以后和你们就是一路人。”
“没错,如果你这样的做了,那以后和我们就是一路人。”中行说点头确认:
“你为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厂公为皇帝的耳目,天下之间,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不好?我觉着,这肯定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遇到事情就是会大呼小叫的女人好多了。”
周青臣看了一眼中行说,随即脸色变得越发阴沉起来,他看着韩谈:“你说你没有儿子?”
“我没有。”韩谈点头:“我七八岁就净身入宫,怎么可能会有儿子?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亲族。”
“我看这个人真的就像是你的儿子!”周青臣面色阴毒,这个时候他这个人从外边看起来,已经和一个太(bgdi)监没有多少区别了。
中行说笑了笑:“我要是能成为厂公的儿子,那简直就是上天开眼了,可是上天却不开眼!”
周青臣看着韩谈,韩谈想了想,道:“跪下磕头,以后你就是我干儿子,只要我还有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你。”
中行说看了一眼周青臣,随即跪下,用力地向着韩谈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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