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王丘比
他就这样静静躺在金属棺材之中，里面灌满了似乎是营养液的液体，而这泡在营养液里的大叔，脸上还留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不用多说，其他的棺材里也都是相同的状况，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被封存在金属棺材里的缸中之脑。
没有病痛，不会死亡，还有无穷无尽的物资可以享受，那不过只是因为这一切都只是阿卡迪亚系统演算出来的大型幻境，梦里自然“什么都有”。
但是，说白了这毕竟就只是“梦”而已，只不过是自我催眠和空想。
而且……
“……梦里的时间是可以调节的，就好像我们可能在梦里经历了数天的时光，但是醒过来才发现不过睡了几个小时而已，如果时间只是人类关于三维空间认知上产生的一种错觉，那么自然可以通过操纵意识的方式来操纵时间。”
通过加速思维，来大幅度提升梦中世界的时间流速，所以，这些梦中世界的人，才会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足以让他们忘记在梦中世界过去了多少时光。
而天使费力搞出这么一个大型系统肯定不是为了做慈善，他们的想法非常简单，通过构筑这样一个梦境，来把人放入其中，在梦境之中满足了的人们，便发自真心的献上了自己的信仰。
而且因为意识空间的时间加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压榨出巨量的信仰，原本数年的时光，可能在意识世界里几天就搞定了。
“等等，那么做的话，对这些人本身会造成影响吗？”
小夜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而零则是果断一点头……
“当然，如果将我们的大脑当成一台计算机，将我们的思维当成系统，那么这种做法无疑是在超频我们的大脑，透支硬件寿命来压榨出极限的演算力。”
现代社会压力极大，不少社畜肯定都体会过一点，那就是精神上的压力和疲劳一点都不会输给肉体的疲劳，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这种对于精神的透支本身也会转为肉体的负担，最后变成双重打击，直至将人彻底击溃。
而这些人实际上的身体都是在营养液里维生，本身状况就已经相当糟糕了，这一整套系统基本上就相当于是把大活人当成电池，以此来压榨出信仰。
这就是第十阶层，别说是把大活人当成畜生，这甚至都已经不把人当成一条生命了，这就是神域底层的真实，披着名为“阿卡迪亚（乌托邦）”之名的人间炼狱！
但是……
“……那些享受着这一切的人的精神，应该是已经被洗去了相关的记忆，以最接近‘本源’，也就是初生孩童的纯洁姿态无忧无虑的享受着一切。”
所以，他们才会表现的那么淳朴和热情，但是，他们的“身体”还留在这里。
“这就是之前阻挡我们的那些天使像？都是这里的人类被剥离精神之后留下的肉体？”
小夜看着这些金属棺材，看着棺材里的人脸上的笑容，一时间头皮发麻。
而零则是肯定的回答，“对，精神和肉体被剥离之后，精神以那样纯粹的模样享受着阿卡迪亚系统编织的理想乡，而身体则留下负责保护维持着这一切的阿卡迪亚系统，很‘合理’对吧？”
“等一下！”小夜又想到了其中重点，“……那也就是说，虽然被洗去了记忆，但这些人实际上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还主动维持着这一切？”
“小夜，你知道吗？所谓‘梦’这种东西的存在是很暧昧的，虽然深陷梦中的时候，能自然的接受梦中各种无视逻辑的事件，但当你能意识到这一切是一场梦的时候，实际上你很容易就能从中跳脱出来，所以……”
所以才说……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故意装睡’的人，这一整套基于梦境的系统得以成立，还能容纳那么多人一起在其中生活，这说明什么？如果其中哪怕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就有可能带动其他人一起察觉到异样。”
但并没有，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异样所在，那么答案就很明确了，因为……
“从一开始……所有人就是已经知晓了这一切只是梦境，并且主动愿意接受了这一切，所以他们的精神与肉体分离，精神失去了相关的记忆，而肉体还保留着这部分认知，作为天使像守护着创造了梦境的阿卡迪亚系统……”
……他们，是在主动保护这个梦境，并且本人不愿从中醒来！
“？！”
本章完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真是可怜又可悲的一场幻梦……
之前奈奈美就是如此评价的，而现在，小夜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奈奈美会有如此一说。
天使们并没有“胁迫”这些人接受阿卡迪亚系统的支配，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的，他们甚至还主动留下了自己的身体，作为维护阿卡迪亚系统存在的保障。
他们本就是一群普通人而已，却能在意识的世界之中，变成拥有匹敌下界天使战斗力的天使像，这已经足以说明，他们为了守护阿卡迪亚的意志有多坚定。
他们是发自真心的希望能守住这一切，哪怕一切不过只是黄粱一梦……
天使是在利用他们，这一点他们当然知道，天使给予他们的乌托邦不过只是建立在梦中的世界，这一点他们也知道。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愿意留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从他们的身份上就已经能一窥究竟。
在场的没有老人和孩子，全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女，从之前和这些人精神体的聊天来看，他们在现实里都是社畜和打工人。
有一份吃不饱饿不死的工作，有足以拖住他们一生的重担要承担，他们没有停下来的余韵，一生都要如同牲口一样用自己的劳动换取养家糊口的三瓜俩枣。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般惆怅。
他们都是普通人罢了，没有显赫的身家，没有过人的才能，两点一线的活在公司和家庭之间，精神永远都是绷紧的一条线。
他们没有任何出错的余地，没有任何婉转后退的选项，一步没有踏稳……迎接他们的就是万丈深渊。
现在，有这样一个选项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可以抛下所有一切的责任，这一刻，他们只需要为了自己而活，可以尽情的享受从没有享受过的自由生活。
当然，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成年人当然理解免费的东西是最贵的，所有命运给予的馈赠，早就已经暗中标好了价钱。
但偏偏就是因为标好了价钱，而这份价钱让他们觉得“可以接受”。
如果天使们给予的是免费的馈赠，他们可能还真的未必敢接受，但既然已经提前告知了他们，这不过只是一场梦，而且做这个梦的代价，就是在这里一梦不醒，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在理解了最糟糕的状况之后，他们反而觉得“没什么所谓”了。
“他们是如同电池一样被压榨，甚至已经连牲口都不如了，毕竟牲口好歹还算一条命，而他们只是作为消耗品的电池存在而已，但至少在梦里……他们现在是在享受正常情况下永远享受不到的自由生活。”
他们理解了这一点，并且接受了这一点，所以这才是这一阶层最麻烦的地方。
“我们……能救这些人吗？”
小夜看着零，零苦笑着回答，“救人的前提，是被救的人自己有想要被救的意愿，而这里的人都是自己放弃了性命，真心放弃一切想自杀的人，哪路神仙能救得了？”
哪怕曾经在钢铁帝国，零面对的也是一群不愿意被拯救的人，但至少它们的状况只是被钢铁帝国蒙骗，他们实际上是想要活着，并且都努力的在活着，而且试图追求更好的生活。
所以零能给他们带来变革，戳破钢铁帝国的谎言，让他们认识到原来自己需要被拯救。
但这里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天使并没有欺骗这些人，并不存在什么谎言，这里的人都是自愿的，他们已经自己放弃了自己。
普度众生的佛也度化不了自己放弃的人，还能咋办？
“而且，他们的状况已经很严重了，这种高强度的精神透支顶多支撑一两个月就是极限了，不过外头一天，里面一年，换言之，他们是用一两个月的余生，换取梦中几十年的享乐。”
至少这些人自己，觉得这笔买卖挺划算的……毕竟意识之中他们确确实实是过了几十年的好日子。
而人的“自我”是建立在意识的认知之中，还是建立在肉体的时间之上？这也是个能逼疯一群哲学家的问题。
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在梦中过了几十年的舒坦日子，然后在自我认知不到的情况下迎来死亡，还是在现实里凄惨的被压榨了个把月，被榨干油水之后死去呢？
亦或者两者都是，但他们更倾向于哪一种是对他们而言的“事实”呢？
“那么，妈妈他们在的两百层，难道也是这样？”
小夜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而零却是摇了摇头，“不，他们的话，应该是真的单纯被洗脑而已，第十阶层和两百层的运作形式确实是不同的，也不知道，这六百六十六层里到底有多少花样……”
只能说不愧是天使，玩的就是花，这不同阶层的状况，甚至可以看成是某种大型社会观察实验了。
阶层越高，情况越好，而顶层则是代表着秩序和法则的天使本尊，不但这神域的不同阶层，这圣枪神域整体都是一个阶级立场分明的社会实验模型。
最底层是食物链垫底的消耗品，都不配享受现实的物资，靠着做梦活着，而稍微上头一点的应该是牲口，靠着出卖死力气换取与付出并不对等的些许资源。
至于两百层在人类能接触的位置，应该属于比较高的阶层了，毕竟虽然城市里的人还要承担种种社会分工，但看起来他们不用从事底层劳动，可以吃下层阶级提供的红利。
至于最顶级的天使，那就是秩序的化身，不用从事任何生产活动，却有着直接分配一切资源的权力。
“各个阶层之间怕是完全锁死了上升通道，只能由上而下的进行降级。”
毕竟是越往上空间越大，资源越多，能容纳的人也越多，如果下面阶层出现人员不足，就从上面的阶层里挑选淘汰者放入下级阶层。
简单来说，就是屁民活不下去死光了，就从各路大家族的分家和庶出中分出一部分填补这个消耗，毕竟大家族家大人多，总有分不到蛋糕或者分不够的滚出核心利益圈，理论上这个模型在被剥削的阶层觉醒之前，能一直不停的玩下去。
小夜的母亲所在的两百层，被天使们称呼为“天之民”，和这些“地上之民”到底还是有不同的，至少目前神域刚刚建成，具体的运作还远远不算完善，要破坏起来应该也不算多困难。
“这样一来，差不多就算是大概弄懂所谓的圣枪神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构了，接下去的问题，就该是如何去救人。”
说到这里，零抬起头，朝着上方看了一眼。
而头顶只有冷冰冰的天花板，照理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但零的视线却仿佛能穿透天花板，一路延伸到更高的所在。
之前是不知道神域的具体结构和运作机制，虽然靠着解析能力解析了一波，但终归还是没法窥探全貌。
现在终于凭借探知第十阶层的真相，弄清楚了这个模型的具体运作形式，加上解析能力，零也算是更多的了解了这圣枪神域。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神域的最顶层，六百六十六层神天之间。
尼奥悬身飞在一群天使的中间，身边左右大片的天使散开，模仿着星体运转的轨迹，而位于最中间的尼奥，身上开始散出金色的圣光。
“时机已经成熟了……”尼奥张开了眼，瞳孔深处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能够感觉到，世界之壁的阻断正在减弱，原来如此，看来就在不久之前，发生过一次对世界之壁的冲击……”
零如果在场的话，多半能够反应过来，不久之前对于世界之壁的冲击来源正好与他有关。
那就是之前捣毁佐尔的要塞之时，佐尔带着整个领域自爆……正是这一发自爆，冲击了岌岌可危的现实之壁。
本来的话，佐尔的力量并不足以撼动世界之壁，但是他还把自己所掌握的权限一并拿来当了这发摔炮，不管如何，权限都是维持世界运转的法则，在这个世界之壁本身存在已经不稳定的时刻，这种级别的冲击足以产生奇效。
对于天使这边来说，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从松动的世界之壁后头召唤一直在待命的强大天使。
那才是天堂序列此刻最强的战力，因为自身过于强大而受到了世界之壁的阻力，才一直无法来到现实世界。
但是现在，有了尼奥和一众天使的协力，足以开启供对方通过的“门”……
那一刻，尼奥身上的圣光冲天而起，两边打通连接的第一个瞬间，有三股强横的意念，横跨两个世界触碰到了尼奥的精神。
“！”
尼奥一时间感觉到了身后冷汗直流，那恐怖的意念是如此的强大，完全超越了尼奥之前的想象。
而对面，三股意识沉默了几秒，有一位女性笑着开口。
“看来，我们的救世主大人，尚且还没有足够强大到同时迎接我们三位，那么，谁先来？”
沉默之后，一个沉稳的男声紧随其后开口。
“……那就，交给我吧”
本章完
跨越了世界之壁，三股强横的意念与尼奥产生了接触。
仅仅只是意念上的接触，尼奥就感受到了背后冷汗直流，那意念的强度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一瞬间的触碰，简直就根本不像是在接触三个确实有生命的活物。
那种感觉，就仿佛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巍峨险峰，又仿佛是站在海边眺望一望无尽的大洋，与之相比，单单“一人”的存在是如此的渺小。
这就是人与自然的差距，是凡物之力几乎无法跨越的鸿沟，面对这让人绝望的差距，那三股意念之中，传来了一个轻笑的女声。
“看来，我们的救世主阁下还没法同时迎接我们三位，那么，我们之中谁先过去？”
紧随其后，有沉稳的男声接过了话头，“让我来吧，圣枪神域已经展开，下一步就是尽可能完善天堂的结构，为建立千年王国做准备。”
“确实，这个的话，现在的你最合适，那么……”
那边，三股意念似乎已经成功达成了共识，紧随其后，两股意念就此消退，只留下了其中一股意念。
哪怕是现在，以对方自身所持有的庞大数据量，想要穿越世界之壁也不容易，但他却有取巧的办法。
那就是凭借此刻身处于现实世界的尼奥，以尼奥的身体作为固定空间坐标的锚点，让那股强横的意念直接降临在尼奥的身上。
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是那三股意念一起降临，但现在的尼奥尚且不具备能同时容纳这三股意念的力量，他至多只能容纳一人降临。
所以简单的商议之后，三股意念达成了共识，让其中一位率先前来主持大局。
毕竟虽然天堂序列通过身为“神子”的尼奥召唤圣枪展开了神域，抢占了回归之日的第一个先手，也凭借天使们的力量开始着手建立千年王国的雏形。
没错，这座六百六十六层的圣枪神域，就是千年王国的雏形，一但其彻底完成，就是零之前分析出来的那个社会模型的完全体。
是一个只要底层没有自我觉醒的话，就能持续玩到天荒地老的模型，但基于底层和上层之间让人绝望的资源和力量差，一但各个阶层设置完善运转起来，底层哪怕自我觉醒，也一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对于天使来说最大的问题，这个神域一但完成，从内部是几乎不可能被攻破了，身为高层的既得利益者当然会全力维持这个模型保证自己的利益，底层的被剥削者哪怕自我觉醒也不掌握任何反抗的余力。
那么断绝了内部被攻破的威胁之后，要防备的自然就是外部来的威胁。
毕竟在“棋盘之内”的规则天使已经给玩明白了，但遇到不讲道理的，根本不和你在棋盘的规则里玩，上来直接把棋盘给你掀了，天使也是毫无办法的。
而这也是此刻天堂序列最大的软肋，目前在外头主持大局，是明面上连天使都不是的“神子”尼奥，实际上在指挥天使的则是那位之前一直躲藏在人类身上的仲裁天使，以及其的子嗣转化而来的新天使。
这个战斗力要对付一般武装力量是绰绰有余了，哪怕是荷枪实弹的军队也胜不过这群不讲武德的天使，但如果面对的是数码兽，那就不够看了。
最要命的就是在世界另一头建立了贪婪魔域的魔王，对方的力量是足以压着这边打的，无非还没有完全恢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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