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凉温热
“啊......”平野发出模糊的声音，“是吗？”
桔梗看向墙壁，“你想在阿宫的注视下死去，对吧？”
平野在颤抖，妙子在疑惑，桔梗在沉默。
安静得可怕的屋子里，即使是微弱的声音也能听得分明。
眨。
眨眼的声音。
一只只眼睛在墙上张开，转动着盯着房间中的平野。
眨、眨、眨。
眨眼的声音。
眨眨眨眨眨眨。
眨眨眨眨眨眨眨
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像是被惊扰的虫群。
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墙上凌乱地排列，盯着平野。
“妙子。”桔梗出声，“结界。”
“是！”妙子指尖夹着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手臂一挥，五张符纸分落四方，无形的结界将三人包裹。
“平野，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桔梗望着交织在无数视线中的平野，“你所在的一方战败之后，大家以为你死了。你的妻子阿宫，因此接受了另一个人。”
也就是说出平野秘密的那个阴郁的男人。
妙子反应过来，盯着平野，“是你杀了阿宫？！”
“我没有杀她！”平野抬起头，双眸之中密密麻麻的小眼球拥挤在一起，“我没有！”
“因为逃兵的经历，你对小孩子心生恐惧，那个不行。”妙子想起刚刚听到的一切，“所以你恼羞成怒......”
平野声音空洞，“我不行，有人帮忙不是正好吗?”
【“戈薇......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儿。那孩子的力量，慢慢治愈了犬夜叉心中的伤痛。”】
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能够完成。
就算不是自己，也同样值得欣喜。
桔梗可以理解，只是心中的绞痛越发清晰，“你接受了他们的关系。”
平野沉默，墙上却又更多的眼睛张开。
眨。
眨眨眨眨眨眨眨眨眨。
“可是......那阿宫为什么要自杀啊！”妙子不明白，“明明已经被接受了......”
“因为......被看到了。”桔梗目光扫过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她看到了，自己被看到了。”
第95节 第94章 再见！要你在身边
那是，一次偶然。
那天他从外面回来，伸手开门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或是更加动人的声音。
他犹豫着绕到屋后，想要在其他地方打发一下时间。
可他的家并不是城主的城堡，只是间比普通的木屋好不了多少的简陋房子。
在后门，反而听得更加清晰。
房子背后......
木板墙上有个孔洞。
日子一天天过去。
某一天，平野透过孔洞的视线。
与妻子不经意的视线相交。
不该被看见的时候被看见了。
不想被知道的事情也......
阿宫。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直到平野透过孔洞，看到了妻子吊在房梁上的尸体。
眼睛。
从那以后，平野就一直感觉到眼睛的注视。
刺痛。
脑后，脖颈，肩膀，大腿，脚底......
刺痛刺痛刺痛刺痛......
目光如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平野身上。
墙壁，木门，柱上，梁上，门槛上，就连榻榻米的缝线上都是眼睛，眨啊眨。
阿宫。
所以平野才会说......
“这是报应。”平野咧开嘴，发出难听的笑声，一颗颗眼珠子从他口中滚落，“阿宫来找我了。”
眼球从墙壁上挣扎出来，连接着扭曲的血肉靠近怪异的平野，像是丑陋的蠕虫。
“不，她没有。”桔梗搭箭拉弓，“如果这是阿宫的眼睛，那么你不会有任何感觉。而如果这是你的眼睛......”
纤指松开弓弦，利箭疾飞，命中了扭曲的血肉和眼球。
眼球和血肉破碎。
“啊！”平野一声惨叫，身体颤抖，“这......这是......我的......”
“这是你死去的荒魂与幸魂。”桔梗搭好另一支箭，“我可以将这些魂消灭，但你也会死。所以......要靠你自己挽回。”
平野正在死去。
当了逃兵，荒魂死去。失去阿宫，幸魂死去。
死魂跟随平野，被他的邪念侵染，凝聚邪气，化为注视着他的眼睛。
彼世之魂，又不完全是魂魄。
所以妙子才看不见。
所以桔梗才能看见。
“因为你会偷看，所以认为阿宫的亡魂会回来偷看你。”桔梗握弓的手微紧，“但是她没有，她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更多的眼球带着血肉从屋子的各个位置凸出来，向平野靠近。
长长的睫毛触及结界，细小的电光流转。
妙子靠近桔梗，“有......有什么东西！”
桔梗看着那些眼睛一点点变化，从女人的眼睛模样，变成了平野眼睛的模样。
这才是它们原本的模样。
暗红的血肉在结界外拥挤，一颗颗眼睛盯着结界内部。
“接受这一切，平野。”桔梗眼帘微垂，“不然你会被自己杀死。”
平野正在死去，变成这些眨动的眼睛和扭曲的血肉。
“我本来就不该活着啊......”平野眼眶中一颗颗眼睛如泪珠般坠落，“我本来就该死，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已经死了的人，就该死啊......”
皮肤被血肉撑破，大大的眼球连接血肉钻出平野残破的身体，从内部突破结界，和周围所有的血肉连接在一起。
妙子瞪大了眼睛，“这些是什么？”
蠕动的血肉布满眼球，突兀地闯入她的视野。
暗红的血肉像是翻滚的海浪，碾碎了结界向两人靠近。
咻——
利箭离弦，崩碎血肉。
我本来就不该活着......
咻——
眼球被洞穿，净化之力爆发，炸出巨大的孔洞。
我本来就该死......
咻——
尚未聚合的血肉又一次被炸开。
桔梗抓住妙子的衣领，将她从孔洞中扔了出去。
“桔梗姐姐！”
咻——
桔梗转身射箭，将身后靠近的血肉炸碎。
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
更多的血肉涌来，一颗颗眼球盯着桔梗。
桔梗伸手摸向箭矢。
没有了。
箭筒，已经空了。
血肉眼球包围而来，要将桔梗吞噬。
平野已经死了，完全变成了妖怪。
没能救他。
桔梗手中亮起温润的光芒，净化的力量即将绽放。
又在下一刻熄灭。
已经死了的人，就该死啊......
桔梗眼帘微垂。
血肉一点点逼近。
今日因，未来果。
不可妄为，命不由你。
往日因，今日果。
莫要挣扎，命不由我。
【“多谢。”】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也他妈不由你。”】
腥红的血在飞散。
泛着血光的黑豹钻出桔梗的影子，锋利的利爪撕碎了所有靠近的血肉眼球。
影豹低吼，猩红的双眸中血光闪亮，利爪放肆地吸收着眼球血肉中的鲜血，将其完全吞噬成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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