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蔻
刘彻听到卫青提到平阳,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她看到卫青怒气冲冲的跑来兴师问罪,以为就是为了平阳的事儿来的。
“太皇太后已经赐婚了,让皇姐改嫁给栾大,皇姐同意了,成亲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
平阳是改嫁,动静肯定不像第一次那么隆重,准备工作就绪,再选个黄道吉时就行了。再说现在曹英继承了平阳侯,别人也不再称平阳为平阳公主,而是直接叫长公主。
再过几天也会搬出平阳府,回信阳府也就是平阳自己的府邸。
“这么早,也不派人跟我说一声。”
“通知曹英了,只是皇姐似乎不希望让你知道...”
“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她的骑奴,这也太生分了吧。”卫青摇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然后又对刘彻说:“我想回一趟平阳府。”
“这...”
“放心吧,我不会劝平阳拒绝什么的。”
刘彻见卫青情绪虽然还有些低落,但至少稳定了,考虑了几秒后说:“那...好,你去吧,我想皇姐其实也想见见你。”
卫青的双手从刘彻的肩膀收回,转身刚走出几步,突然又转身,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相比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刘彻。”
卫青说完再不停留,转身大步迈出后殿,离开未央宫,只留下还站在原地的刘彻,看着卫青远去的背景,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叫自己刘汉,不是称呼为陛下,而是自己的名字,刘彻。
离开未央宫,卫青取回了佩剑,风吹过来,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眼的功夫已经乌云密布,今晚恐怕是要有雨了,恐怕还是大暴雨。
旁边的白洛总感觉卫青哪里不对劲,只是说不出来。
卫青出了皇宫,直奔平阳府而来。
平阳府还是那个平阳府,没有什么改变,白马回到平阳,跑去马厩找草吃。
卫青得知平阳在家,来到后院的花园,此时的平阳坐在石凳上看着池塘。
原本池塘里的荷花已经谢了,要六月到九月份之间才会盛开,因为要下雨的原因,鱼到是经常出来冒泡呼吸氧气。
“看什么呢?”
卫青走到平阳身边,现在卫青已经是冠军侯了,已经有了爵位,甚至有了迎娶平阳的资格,地位也早没有曾经高低之分。
平阳听到卫青的身体,身体微微一颤,随后转头看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曹英说你下个月要成亲了,我怎么能不回来看看。”卫青走到石桌旁边,拿过一个果盘里的梨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梨子是去年十月份下来的,放在冰窖里面储存着,味道多少不如刚下来的时候。
“你...”
“有问题吗?”
“没有,你...不...不是来劝我...”
“劝你什么?劝你不要嫁给栾大?”卫青将一个梨子吃完,将梨核扔进池塘里,擦了擦手说:“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了,怎么劝?再说劝你的话,你就不嫁了?”
“是啊,还是要嫁...”
平阳看着池塘里的涟漪,内心五味杂谈,当初卫青就是在这里像她承诺,如果对未来的婚姻不满意,就交给他。
劝自己嫁给栾大的是太皇太后,答应下来的是自己,连自己都答应了,卫青还能说什么?确实什么都不能说。
“卫青...”
平阳公主转头看着卫青的侧脸,眼泪夺眶而出,生在皇家、身不由己。许多事情,不是想不想就能决定的,刘彻如此,自己何尝也不是呢。
卫青帮平阳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的说:“以前我说过,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再见面的时候,可不能装作没看见。”
平阳听完这句话,直接扑向卫青,脸颊埋进卫青的胸膛,之前的哽咽变成痛哭。
卫青抚摸着平阳的后背,喃喃道:“哭吧,哭出来就痛快了。”
平阳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这一月来的委屈全都哭出来,而卫青眼眸中蕴含的杀意也越来越浓,仿佛化作利剑刺破穹苍!
第三十七章:所谓的电车难题?
平阳公主是个坚强的女人,这点没有人会怀疑。
在曹寿死后的这几年里,平阳府的财富非但没有减少,甚至还有大幅度的提升。
这些财富平阳公主一点都没有打算带走,她全都留给了曹英。或者与其说是关心曹英,不如说是对未来的畏惧和彷徨。
因为不知道未来如何,所以宁可将这些原本属于她的财产,留在了她信任的地方,留给她关心的人。
卫青能感受到平阳内心的这种不安,不过他没有说些安慰的话,在现实面前,任何安慰的话都不过是虚伪的说辞罢了。
再说...能解决问题,又何必需要出言安慰!
黑云越来越浓,狂风吹得树枝呼呼作响。
现在是二月奔三月,是柳条发芽的季节,春天已经在不知不觉到来,这场春雨过后,万物就要开始复苏了。
卫青为平阳做了一顿丰盛晚饭,他没有吃,只是静静的看着平阳吃。平阳问他为什么不吃,卫青只是摇头说不饿。
呼啸的狂风过后,雨点滴答滴答的落下,诗句中每每写到关于春风春雨,总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不过今夜的春雨是磅礴大雨,似乎是要将这一个月来长安城的血腥冲刷干净。
是需要一场大雨了,人长时间活在血腥当中会发疯的,而一发疯就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祥和安定才是平民百姓想要的生活,他们更喜欢呼吸春雨过后的土腥味,而不是西市菜市场口那刺鼻的血腥味。
瑞雪兆丰年,春雨贵如油,一场春雪、一场春雨,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
华夏的百姓就跟野草差不多,最耐活,无论风吹雨打酷暑寒冬,总能活下来。只是不知道去年来长安逃难的那些百姓,有没有返回故乡,有没有撑过寒冬,有没有足够的种子,能不能熬到秋收的时候。
卫青站在窗前,回忆着过去发生的种种,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年了。
“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饭桌上的平阳,听着外面噼啪作响的雨点声,有些无法理解:“走?这种暴雨天还回去?”
“得去,如果你以后感到烦闷了,就多出来走走,总待在家里容易焖出病来。”
管事知趣的递来了蓑衣跟纸扇,卫青摇头说不用,然后取过韩信曾经用过的那把佩剑,冒着暴雨推门而出。
暴雨中,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漆黑的夜瞬间照亮,平阳看着卫青离去的背影,感到了一丝不安,她有一种预感,似乎要有大事儿发生了。
平阳想要追出去,却被旁边的管事劝住,雨太大了,卫青常年熬打身体,被淋了也无伤大雅,但平阳只是普通女子,最近身体又虚弱,再被寒雨一浇,怕是得要去请太医了。
行走在雨中的卫青衣服并没有被淋湿,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大雨在落到卫青上方三十公分左右时,仿佛是打在了隐形的雨伞上四溅开,并未落到他的身上。
他没有去马厩,只是独自一人走出平阳府,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而陪伴他的除了手中的剑,还有身后的白洛。
撑伞漂浮在卫青背后的白洛,几次张口,却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为他遮风挡雨。
乐通侯的宅邸也在城东,是太皇太后赏赐的,据说以前也是位侯爵的宅院,后来那位侯爵犯了事儿,国除、家抄、夷三族。
“咚咚咚”
“咚咚咚”
雨夜的敲门声显得有些沉闷,没人愿意在大雨天出门,乐通府看大门的仆人也是如此,只是敲门的人似乎非常有耐心,已经敲了半刻钟了,见没人开门还不离去,依旧不厌其烦的敲门。
只是如果真有大事儿,见没人开门,应该会敞开嗓子喊了,如果身份高贵的家仆,更是直接踹门,哪儿还会耐着性子窍门。
不管什么情况,守门的仆人还是披上了蓑衣,推门冒雨来到了大门外。
“谁呀?”
“卫青。”
“卫青是谁啊,报你家...您是冠军侯?”原本还不耐烦的仆人,顺着门缝看到外面,那张清秀中略显稚嫩的脸颊,再听到卫青这个名字,立刻想到如今炙手可热的冠军侯。
“是我。”
仆人连忙打开大门,将卫青先让进来,无论如何冠军侯亲自前来,都不可能拒之门外,他没有这权利,更没有这胆子!
“不知冠军侯深夜冒雨前来,可是要见我家主人?”
“替我转告栾大,今夜卫青在规随楼设宴,宴请你家主人,希望能按时赴约。”
卫青说完也不等仆人开口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手足无措的仆人,抬头看着这要命的鬼天气,一脸的茫然。
规随楼就是馆陶长公主的产业,就是当初卫青初到长安讨口饭吃的那家酒楼。雷雨天的酒楼基本是打烊的,更不要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路上根本没有行人。
不过既然卫青来了,别说打烊,就算是停业也得开门。
掌柜立刻命小二将蜡烛点上,又叫醒了掌勺的大厨去做几个下酒菜,最后自己亲自跑了趟酒窖,搬来了两坛酒。
当酒菜上齐后,卫青宴请的客人也来了。
“栾大能得冠军侯深夜宴请,三生有幸。”
栾大?是乐通侯!
掌柜没想到,卫青宴请的居然是乐通侯。
卫青抬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栾大,栾大很年轻,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应该二十岁上下,甚至还要小一些。想想也对,历史上刘彻是将卫长公主改嫁给栾大的,如果栾大现在已经三四十岁了,那娶卫长公主的时候,都是糟老头子了。
方士,尤其是喜欢炼丹的方士,因为摄取的汞元素过多,导致精神失常、皮肤溃烂,所以看起来有些神神颠颠、喜怒无常,一开口没几颗好牙,跟妖魔鬼怪差不多。
但栾大不同,他气质温文尔雅、谈吐字正腔圆,仿佛是位饱读诗书的学者,再配上那张英俊的脸,去章台都不用花钱的。
也难怪太皇太后打算将平阳许配给他,刘彻没有过多的反对,硬件方面栾大是够了。
“坐。”
“恭敬不如从命。”栾大坐到卫青对面,然后从小二手中取过碗筷。
卫青示意掌柜跟小二离开,自己有些话想跟栾大说,掌柜知趣的带人退去。不大会的功夫,昏暗的酒楼里,只有卫青跟栾大俩人。
卫青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各自斟满后说:“我听说太皇太后下旨,要将长公主许配给你。”
栾大真诚的说:“能娶的长公主,栾大感恩戴德。”
卫青又说:“我还听说,神鬼乱长安时,是你驱散鬼神,保住了皇长子。”
栾大并没有居功自傲,而是谦逊的说:“皇长子有大汉气运庇护,栾大不过是锦上添花,不敢居功。”
“我还听说,皇室对你委以重任,希望你能够镇压淮阴侯所化的厉鬼?”
卫青说到这里,栾大手上的动作微停几秒,随后放下碗筷点头承认说:“确有此事。”
“你有几层把握?”
栾大在卫青面前没有隐瞒,他直言不讳的说:“再没有亲眼见过淮阴侯所化的厉鬼之前,栾大一层把握都没有。”
淮阴侯的大名无人不知,栾大如果信誓旦旦的承诺十成把握,只会被人当做笑柄,太皇太后也不会信任这种只会说大话的家伙。
“没有把握,你还敢担此重任?就不怕失败后,身死族灭吗?”
“若真如此,那栾大死不足惜。”栾大没有因为卫青的恐吓而有丝毫的迟疑,言语之中充斥着悍不畏死的觉悟。
卫青看着栾大,突然笑了,笑得栾大莫名其妙,也有点毛骨悚然,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被看透了。
卫青笑是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大学时的自己,虽然满嘴跑火车,却句句是真话。
什么话最容易欺骗人?当然是真话了。
栾大对皇室当然感恩戴德,因为他的权力、荣耀都是皇室给的,有什么资格不感恩戴德?
保护皇长子是锦上添花也不假,如果没有他的话,刘据也不会有事儿,当然可能要多死几位无辜之人。
如果打不过韩信死不足惜?
现实是无法阻止韩信,九成九会死,所以栾大的确做好了死的觉悟,至于韩信会不会势如破竹杀入长安。反正那时候栾大都死了,人死*朝天,管他洪水滔天!
“栾大,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挺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通过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
栾大听到这里,知道正戏来了:“冠军侯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想到。”
“冠军侯既然如此雅兴,那不如让栾大将个故事如何?”
“愿闻其详。”
栾大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双眼有些迷离,仿佛是在回忆过去:“从前有个村庄,里面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他们过着种田耕作的生活。有一年战火连天,死了很多人,有被杀死的,有饿死的,走在路上都能看到尸体。
大灾之后有大疫,这个村庄里有人不知是吃坏了身体,还是怎么着上吐下泄,后来才知道得了瘟疫。他是村里最有名望的人,平日里对大家无比照顾,当时国内有令,发现得瘟疫者立即处死,百姓不想让他死,就把此事隐瞒了下来,并且寻找救治的办法。
当时国内出现了e^,这种会带来瘟疫的异兽,国王为了驱逐这种异兽,想尽一切办法,最后一位方士毛遂自荐,说要牺牲一个村庄的人,才能救下整个国家,王答应了。
于是那个人找到隐藏得了瘟疫者的村庄,此时整个村庄的人都感染了瘟疫,他下令将村庄里的所有人全都杀掉,然后将尸体烧毁。人死了,尸体烧掉了,e^也离开了。那个方士是我,而那个村庄...是我的家乡,那位一开始得瘟疫的人,是我的父亲。”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卫青将嘴里的酒喷出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冠军侯,有什么好笑的吗?”栾大被卫青的态度弄的有些恼怒了,这是他秘密,也是他的伤疤,现在毫无保留告诉卫青,换来的是无情的嘲笑,没有当场发怒,已经是非常有修养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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