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位面苹果
鸣子不让自己抽烟,于是给了自己这种东西。
不知不觉间,他喜欢上了这种毫无用处的糖果。
就跟自己不知不觉就爱上鸣子一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爱上了”那么简单。
小小的身影站在了布雷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布雷,一言不发。
对方没有说话,布雷却是知道自己身后站的那人是谁。
“早上好。”他用一种平静得出奇的声音对蕾比说。
“布雷...”蕾比尾巴没有摇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起来的刹那,就察觉家中少了一人的气息。
少了鸣子的气息。
无需走上前,蕾比便知晓鸣子已经安静地沉睡、永远地沉睡。
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睡下去了,再也醒不来。
最初,她像是石头一样,久久没有反应。
但过了一刻钟——
两行泪淌下,蕾比娇小的身躯在颤抖,只是她没有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鸣子会死,可是...她永远不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
“她只能活到三十岁,昨晚是最后一夜。”布雷淡淡地说。
蕾比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布雷也好、鸣子也好,根本没有提过。
“这个笨蛋还在笑着呢。”布雷碰了碰鸣子的脸庞,出神地看着她扬起的嘴角。
“鸣子...鸣子...”蕾比的声音开始哽咽,她无法像布雷这样平静。
“蕾比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蕾比,为什么不告诉蕾比...”
蕾比无法控制自己现在的情绪。
除了布雷之外,谁对蕾比最重要...是鸣子跟妮娅。
可一个早上,突然告诉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突然消失了。
难以接受,无法接受。
蕾比坐在地上,拭擦着止不住的泪水,不管火球怎么安慰蕾比,蕾比都没办法停止哭泣。
“因为没有必要。”
“说出来你们会‘可怜’鸣子,对她来说,这是最没有必要的。”布雷轻声道。
“布雷不难过吗?”蕾比一直觉得布雷很坚强、很厉害,可此时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布雷不会哭。
布雷不难过吗,真的不难过吗。
“难过么...”
“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很累。”布雷过了好几秒后,才缓缓地回答蕾比的问题。
这是一个故事,一个应该有自己跟笨蛋鸣子的故事。
一个他不想要结束、鸣子也不想要结束的故事。
然而,这个故事结束了。
这结束的征兆是如此明显,但到来的时候是那么让人心如绞痛。
任谁都想要自己的故事是美好的,不想有任何遗憾的。
布雷也是。
他不喜欢悲剧的发生,讨厌着悲剧,并且至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减少悲剧的发生。
但悲剧还是发生了,一个一早就注定的悲剧就这么发生。
布雷张开嘴,想要对“睡着”的鸣子说点什么,却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叭叭麻麻,妮娅起床了!”一道元气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甚至打断了布雷的沉思,止住了蕾比的哭泣。
“叭叭麻麻,你们快下来,妮娅好饿。”妮娅跺着脚,在屋子前那种着花的空地大喊着。
布雷抱起鸣子,扭头望了一眼蕾比。
“我们走吧,妮娅说她饿了。”布雷道。
“嗯。”蕾比的回答不复往日的活泼,而是很消沉地应了一声。
“...”布雷低垂着右眼,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从房顶跳了下来,落在了妮娅的面前。
蕾比擦干眼泪,红着眼也跳了下去。
妮娅手里拿着昨晚剩下的蛋糕,吃的嘴角都是碎末,开心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叭叭,麻麻还没有起床吗?”妮娅好奇地看了一下睡得很沉的鸣子。
是啊,睡得很沉,沉到永远都不会醒来。
“嗯,因为她一直都很懒。”布雷温柔地说。
“妮娅知道哦,麻麻总是很懒。”妮娅重重地点头。
“妮娅,我们将蛋糕全部吃完好不好。”
“你妈妈她说,要我们将所有蛋糕都吃光光。”布雷对妮娅说。
“好啊好啊,妮娅好饿。”小女孩小跳了起来,显然很开心。
“妮娅去将蛋糕统统都拿出来~”说完之后,她就钻进了房子,从里面搬出餐盘,嘴里还叼着隔夜的蒸蛋糕。
桌上是餐盘,蛋糕这一次被吃得很干净。
但妮娅在哭,哭得声嘶力竭。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只是在哭、只是在哭着,一刻不停地哭着。
哪怕是喉咙沙哑了,甚至开始呕吐,仍然在哭。
因为她的妈妈睡着了,永远都不会醒来。
这是爸爸在吃完那一些蛋糕之后,亲口告诉妮娅的。
对于一个年仅七岁,甚至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这就像是天塌了下来一样。
“麻麻,不要走...妮娅不要你走...”
不管妮娅怎么摇晃妈妈,妈妈都不会醒。
“麻麻,不要赖床,麻麻,起床了。”妮娅摇着鸣子,用哭哑的嗓子说道。
她不知道重复了这个动作多少次。
无论谁,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劝说妮娅停止这一切。
布雷只是蹲在妮娅的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替她擦泪水。
不要对痛苦的人表示理解。
所以布雷没有说什么“我知道”、“我明白”。
他相信妮娅会跟鸣子一样,一样地坚强。
布雷摸了摸妮娅的小脑袋,将沙发上的鸣子抱起来。
“不要,麻麻不要走!!!!”
“叭叭,妮娅不要麻麻走!!!!”妮娅仅仅地扯住布雷的裤脚。
然后布雷停了下来,什么都没有做,没去呵责妮娅、没有给妮娅说道理。
只是安静、平静地站着。
风吹过他的头发,露出那无神的右眼。
眼中只有一潭死水。
但这一潭死水,比起以往更加死寂,失去了所有活力,连拥有活力的可能性都失去了。
“叭叭...”
“叭叭...妮娅不哭了...”妮娅的哭声渐渐低下来。
“能让妮娅抱抱麻麻吗?”女孩哽咽着,松开了抓住布雷裤脚的小手。
布雷愣了。
他的眼神缓和下来,同时蹲下身子,好让妮娅够得着鸣子的身体。
妮娅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妈妈。
冷冷的,不像以往那样的温暖。
这更让妮娅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人只有在这时候,才明白习惯了的日常才是宝物。
“蕾比,看好妮娅。”
“嗯。”蕾比轻摇着尾巴,将妮娅搂了过去。
“妮娅不要哭,蕾比会陪着你的。”她笨拙地安慰着妮娅,僵硬地摇着尾巴。
布雷收回放在妮娅跟蕾比身上的目光,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尼可波拉斯。”
“吾一直都在。”
“让我进去法瓦罗娜的森林。”
“进去吧,无需多言,吾也不会问你要做什么。”不知何时,祖龙已然出现在布雷面前。
尼可波拉斯不用抬起眼皮,就能够想象布雷的状态。
这种时候,祂再过问各种东西就太不识趣。
尽管知道布雷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但尼可波拉斯依旧不会问。
“谢谢。”布雷迈入了尼可波拉斯身后的空洞,朝着祖龙说了一声谢。
对于龙来说,人的寿命一百岁跟三十岁都一样,短暂无比。
祂早就知道鸣子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没有任何意外,甚至不感到半点悲伤。
可果然对身为人的布雷 克拉斯而言,这一天的意义是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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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踩在森林的枯叶上,一步一步地带上鸣子前进着。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春狼所在那一棵大树下。
法瓦罗娜盘曲着前腿,将自己的狼头朝向了布雷这边。
“布雷 克拉斯,你知道吾没有办法转死为生。”
“这是白银种根本无法解决的事情。”法瓦罗娜沉声说道。
祂知道鸣子已然死去。
法拉罗娜不讨厌这个什么都不怕的女子,但很遗憾,祂并不能救这个粗神经的人类女子。
“你跟她也应该接受了这个命运。”
“事到如今找吾又是为何?”法瓦罗娜这一次没有像从前那么充满傲气,语气很平和。
黑铁种的生命对白银种来说,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