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位面苹果
空气停滞了一秒。
气氛无比凝重。
“你想要看我的记忆吗?”
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当!”
“当!当!当!”
布雷疯狂地用双剑敲击地面,丝毫没有爱惜自己的武器。
“可惜,你看不到的。”布雷用一种很轻蔑的表情看着撒巴托斯。
要是认识布雷的人在的话,一定会很诧异。
布雷从来不会笑,更不可能如此疯狂。
现在的他表现得宛若另外一个人。
“你可以试一下,。”
“不过前提你这个化身还可以活着。”布雷疯笑了一阵后,似乎收敛些许。
可是那表情还是有点狰狞。
这是谁?这是布雷 克拉斯吗?
还是布雷 克拉斯吗?
当然是,只不过是一个人们都不希望看到的布雷 克拉斯罢了。
撒巴托斯无数的眼睛都充斥着疑惑的眼神。
祂无法看透布雷。
此时此刻的布雷,如同深渊中的那一片黑暗。
如此的黑暗,却丝毫没有追求光明的意思。
在撒巴托斯还试图理解布雷身上发生的改变时,祂忽然之间发现——
布雷已经距离祂之后一公分。
存粹的杀意,笼罩着撒巴托斯,无法消散。 布雷到底算不算是一个普通人。
在很多人眼里,他不算。
一个拥有那么恐怖实力的人,怎么可能称得上是普通人呢。
要是布雷是普通人,那么其他人算什么?厨余垃圾吗?
毕竟可以吊打神明投影的家伙,怎么也没办法跟普通人联想在一起。
然而,布雷确实一个普通人。
即便是由强大力量,即便是由比钢铁还要顽固的意志,他依旧是一个普通人。
他身边的人也会死,他也会迷茫,他也会质疑自己的选择。
他也许不会因为打击而消沉,可他会因为打击而疯狂。
一如贝特利那样。
在那么多次的轮回中,有的布雷被堕主的概念影响至堕落,有的布雷看到太多悲剧而陷入几乎偏执的疯癫。
此时此刻的布雷,就处于这个状态。
不同的记忆主导,布雷的表现就会不同。
他是一个人,但又不是一个人。
布雷单手抓住了撒巴托斯某个结在树杈上的眼球,神情冷酷。
跟从前的他那种面无表情截然不同,这不是平静的湖面,而是冻结的湖面。
“你有问题。”撒巴托斯发出了声音。
“我感觉很好。”布雷即答。
“你的灵魂状态极其不稳定,你被大量的命运纠缠着。”
“你…或者是你们…”撒巴托斯在布雷身上看到了很多诡异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灵魂。
但布雷身上有,这不合理。
撒巴托斯的眼球在不断地转动,在进行某种思考。
祂超乎寻常的思维速度,让祂在短时间内得出了很多的假象。
可是在撒巴托斯还打算继续推导的时候,祂的化身感受到了一阵剧痛。
一般来说,化身的疼痛感是无法传到本体上的。
对,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然而在卡普拉斯外的撒巴托斯,却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本体受伤。
“你无视我了。”布雷冷漠的声音说道。
撒巴托斯的化身上的果实即是眼,眼即是果实。
而这些果实,正在从这棵扭曲的漆黑枯树上掉落。
血从树杈上顺着流淌,一直留到了树根。
“你们再一次选出来的神明代行人,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提问之前,两把剑已经替撒巴托斯的化身修剪了一遍。
撒巴托斯的概念影响方式是类似侵蚀,而不是暴力。
可是这种侵蚀在布雷身上完全看不到效果。
本来残留在布雷披风上的眼睛随着一阵颤抖,像化掉的颜料一样消失。
“持戒人…”撒巴托斯停止了去思索布雷身上的异常现象,因为祂被“激怒”了。
祂能够那么淡然地跟布雷对方,之建立在自己本体不会被布雷伤到的前提。
但布雷终究还是超出了撒巴托斯的预料。
枯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眼球的数量增长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任何的光源都被屏蔽。
一瞬之间,这个地方就被黑暗笼罩。
室内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那一只只凝视着布雷的眼睛。
没有肉眼可见的实质性伤害,可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精神的压迫力。
什么都会被窥视得一干二净,无名的恐惧会笼罩人心。
这种对精神的打击,无视任何的心理强度
无论你在何方,无论你躲在什么地方,哪怕是你闭上了眼睛。
你都知道有人注视自己。
凡人无法抵抗。
概念只有概念可以对抗。
然而为什么。
撒巴托斯理解不了布雷这个状态。
“你还没有回答我。”布雷用一种很不满的语气说道。
“回答我!”大剑切开了树干。
“说话!”长剑斩断了树枝。
“快点!!”果实被捏碎。
不管撒巴托斯增殖的速度有多快,都无法追上布雷毁掉祂躯体的速度。
布雷像是一个暴君那样,询问着、破坏着。
撒巴托斯确信布雷没有用什么方式抵消掉精神的压力。
虽然那把长剑压制了概念,但那是压制,而不是无效。
“不要装死…”布雷用剑挑起了撒巴托斯,这一幕如同野兽舔舐猎物的血管。
原本覆盖整个房间的撒巴托斯,树杈一点点地粉碎、掉落。
光重新从窗户照射了进来。
只是这阳光并没有能够给这房间带来任何温暖。
再和煦的阳光,都无法驱散由疯狂跟杀意带来的寒意。
黑色的剪影,血色的背景。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屠夫的戏剧。
即使是最亲近布雷的蕾比,在这个时候也会本能地害怕。
哪怕撒巴托斯的化身早就濒临崩坏,布雷还在用剑切砍着祂。
一次又一次。
没停止,就在那里不断地重复刚才的问题。
明知道撒巴托斯的化身这个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了,所以仍然在问。
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为得到答案,而是为了毁灭。
撒巴托斯的树干被斩开的时候,发出来并不是锯木的声音,而是血肉撕裂的声音。
“凡人…你会为自己侮辱神明而付出代价。” 撒巴托斯的声音极其不稳定。
撒巴托斯见过无数癫狂掉的凡人,那时候的祂可以不带任何情感地看待。
因为不管这些凡人多么疯狂,都无法影响到祂。
可是有一个疯子,能够伤到祂。
撒巴托斯畏惧了,或者说恐惧了。
从布雷那里感受不到任何理性,只有纯粹的疯狂跟毁灭欲望。
撒巴托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布雷承受了精神的伤害,看上去还是像没事一样。
因为布雷本身就疯掉了。
精神完全崩坏的人,自然没法再一次崩坏。
“代价?”
“你竟然跟我讲代价...?”
“我如今这个样子,不就已经付出了代价吗?”
没错,疯癫成魔便已经是代价了。
整个房间的枯木已经消失,只剩下最后的树干,还有挂在上面最后一只眼。
“神明代行人…将会代替诸神…跟你这个疯狂者对抗。” 撒巴托斯沙哑地说。
祂已经不称布雷为持戒人了,而是疯狂者。
“我是想要你告诉我,具体是干嘛啊!”布雷愤怒地一剑贯穿了果实跟树干。
只不过撒巴托斯没法回答愤怒的布雷。
毕竟这一剑早就毁掉了这个投影。 这本应该用来享用晚餐的大厅,此刻充斥着血腥味。
但这里并没有任何断.肢与碎.肉。
只是有数不清的枯木。
那些眼睛在撒巴托斯的化身被杀死的那一刻,便同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