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纤奕之羽
闻言，八百比丘尼一脸发懵，可神明的决意她也反驳不了，只能迷迷糊糊的遵从命令走出房门去为其准备茶水。
这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花鸟，你又是怎么想的？”
待八百比丘尼走后，御馔津望向窗外葱郁的树木，花鸟卷的身影从中浮现，随后围在她的身旁打转。
“是我打扰到主人了吗？”
若是她刚才不在，御馔津便会与八百比丘尼行使那放松之事，花鸟卷还是能够明白这些的，可既然她不小心干涉到了，要不取而代之帮御馔津放松？
“我是问你如何看待人类。”察觉到花鸟卷的思想有些歪，御馔津赶忙纠正，制止她的想法。
“人类？不知善恶美丑，我唯一知道的人类便是绘画出我的作家，可最后却连一面也未曾见过。”
“……是吗？”
“但如若是主人您的话，我想您一定很爱人类吧，或许神都爱人类，我作为妖怪并不懂这些。”
“神不一定爱人类，但是……”
绝大多数的神，都深爱着人类。
第274节 第二百七十三章当神明失去信仰
……
“人类，内心丑陋，他们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只懂得索求而不知奉献，没有危险便不会想起你们。”
树林的山中，有一座神社，直通山下住所的参道尽是青苔黄叶，昔日的威仪已被时间的长河所摧毁，这残破的模样或是连妖怪都不屑于踏进吧。
山顶的神社，曾经风光无限，如今却是空旷无比，就连本殿的砖瓦也是碎裂开来的痕迹。
独眼的神明，坐在神社的屋顶上眺望山下的村落，耳旁传来海妖的低语，他却唯有沉默回应。
“人类不过是没有危难便不会祈求恩赐的野兽罢了，这神明有什么可当的，他们早就将你遗忘，不止是现在，曾经是，未来也一定会这样。”
海妖的声音不断，他以自身的想法劝解天真的神明，这些话甚至无需蛊惑，全部是事实的真言。
“……我们，被遗忘了吗？”
山下的灯火通明，似乎正举行一场节日的庆典，这里曾经仅是没落的村庄，如今却发展成一座城市，人来人往的旅客，他们是活在其中的真实。
而他，风神一目连，为这座城市的发展带来稳定的基础，如今坐在这里，却是被遗忘的虚假。
“嗯~兴许是这样吧。”
伴随风神的龙不忍心诉说现实，可那一句不确定的回答，反而让一目连更加明确他的状况。
或许这样说也不对，被遗忘这种事情应当发生在许久以前了吧？时间长了，连一目连都忘记他已经被忘却。
每个日夜都在等待，或许那些曾经在这里玩闹的孩子还会回来，哪怕只是过来看一眼也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
世人失去信仰，神社没了信徒，就连此地的神明也逐渐走向结尾，一目连扭头向风龙询问道。
“几十年？也可能上百年，你问我有什么用啊，这地方的神明是你，我就一个混吃等死成天蹭你供品的神使，说起来我也饿了几十年肚子，搞的我都想跳槽了，哪有神使吃不起饭的？”
风龙一个劲的抱怨，末了还从屋顶飞了下去，尾巴指了下神社的支柱，又道：“你瞧瞧这柱子到处是裂缝，也没人修一下，一目连你可轻点，万一不小心坐塌，咱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嗯，知道了。”
轻点下头，一目连只是笑了一声，说来陪伴在他身边直到最后的，却是那当年“以德服妖”时招来的神使。
“人类虚伪，善于欺骗，他们曾经说会永远供奉你们，可如今这承诺，到最后又剩下些什么？”
海妖的蛊惑环绕耳畔，他继续道：“百年光阴弹指一瞬，时间见证一切虚伪，逆流时至今日的才是真实，你还有什么？人类又记得你什么？”
“……”
微闭眼睛，风神一目连保持沉默，然而这就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回答，海妖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
“人类真的值得你守护吗？”
这便是海妖最后的绝杀。
神明并不威严、高贵。
失去信仰、失去供奉，如今连力量也已彻底失去，作为神明却只能苟延残喘，究竟所求为何？
堕妖吧，抛却这名为“守护”的枷锁。
“你终于明悟到了，那就让我来为你报复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自私的人类，配不上神的怜悯！”
话落，大雨倾盆袭来，海妖的身影从川流当中浮现而出，一时间狂风四起，吹垮世间的一切。
……
京都，源氏……
狂风骤雨在一瞬间改变天象，源氏长老汇聚一堂，正准备处理大江山的事情，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干涉。
“看这情况，莫非是荒川的妖王？”
有一位源氏长老大致推测道。
“看阴气弥漫的方向，恐怕是逢魔之原与七角山的交界，那里虽是荒川的流域，却不在那位妖王的管辖之地。”
另一位长老否定了他的猜测。
“七角山的天狗一族极有可能，也或者是逢魔之原的大妖怪，但不排除荒川的妖王打算扩大地盘。”
“总而言之，暂且先忽略掉？大江山的事情尚未解决，妖怪之间的内部战争与我们无关紧要。”
“可那边还有村庄的吧……”
“……”
一时间，众位长老纷纷沉默，他们虽是久负盛名的阴阳师，可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反倒拿不出注意来。
于是，他们望向源氏的族长。
“派些阴阳师去处理吧，大江山的鬼门沿用最初的办法‘封锁’便可。”源氏族长当即委派命令道。
……
荒川，海岸边缘……
“傻大个、傻大个，下雨了诶！”
金鱼姬围在荒川之主身旁，海族的妖怪最喜欢的便是雨天，这样行走在陆地时便也不会感到任何不适。
“……嗯，我知道了。”
荒川之主的表情凝重，只因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妖力，前些时日击退的海妖，居然又不怕死的回来了？
而且，那个方向是……
“傻大个你成天呆头呆脑的，就不懂哄一哄我吗？”金鱼姬向上一跳，纸扇直接敲在荒川之主头顶，和女孩子聊天的时候居然还在想别的妖怪。
……不可理喻！
荒川之主：我特么……
……
京都，神社……
“救命啊，居然下雨了！”
当暴雨袭来的那一刻，日和坊直接趴进桌子底下，双手抱头屁股一撅，自欺欺人的保护措施。
怎么可以这样嘛，每次出来玩，八成几率就会突然下起雨来，以后还叫什么晴天娃娃啊？
干脆叫雨天娃娃好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下雨吗？”
奥尔加玛丽对此完全无语。
“正常，她是晴天的妖怪。”
猫又解释一声后，便将日和坊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偶尔丢脸也就算了，万一被那只恶劣的狐狸抓住笑柄可就惨了。
“稻荷神大人，您来了？”
这是，八百比丘尼突然看见御馔津从房间走出，便连忙凑了上去，从前到后服侍的连一丝瑕疵也没有。
“嗯，稍微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天的风似乎有点大，我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呢，简直比风‘神’的力量还要强，真令人头疼。”御馔津缓缓说道。
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发生时间，居然与大江山的鬼王之争在一个时期，竟连休息的空隙都没有。
“等、等一下！稻荷神大人。”正当御馔津走出偏殿的房门时，八百比丘尼突然跑了出来。
“嗯？稍等一下就好，最迟明天我应该就能回来了吧，只是去那边看一眼。”御馔津轻揉八百比丘尼的脑袋。
“带上我好吗？您都带那只狐狸在外几十年了，还领回来一个人类，就让我陪您一段时间吧。”
八百比丘尼祈求地说。
“也可以，不过我真的只是看一眼，或者今天就能回来也说不定。”御馔津感觉这并非一个约会的好时机。
第275节 第二百七十四章仍愿意回应任何祈愿
……
强烈的暴风席卷尘世，大雨蹉跎掀起荒川流域的洪水淹没海岸，独眼的神明站在山巅俯视这一切混乱的景象，无忿无怒，无欢无喜。
海妖的邪恶沼气缠绕他的神躯，逐渐磨灭其神格并同化为妖躯，他生出一对可怖的鬼角，就连发色也褪去鲜艳而成深紫，风神之名已成过往云烟。
而今，站在这山巅的……
乃是夺回失去的力量的风妖！
雨云遮蔽天际，风龙盘旋于其上，它乃是堪比雷兽的大妖，如今显露狰狞之相咆哮世间。
“吼——！”
当狂风袭来的那一刻，山下的城市被吹垮成支离破碎，欢闹的庆典不复存在，人们相继呼喊想要逃离这片地狱，然而洪水已然向上漫延。
在这一切混乱当中，有人抬起了头碰巧望见立于山巅的身影，终于回想起这座城市流传上百年的传说。
独眼的风神。
听先祖说……
山巅有座供奉风神的神社。
大家都说那是位温柔的神明。
可是，他们被欺骗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家伙驱使神龙唤来狂风与雨云，使得这座城市的所有房屋尽数倒塌。
神明也会愤怒，一定是因为被遗忘而感到恨意，他是来复仇的，向遗忘了他的人类宣泄何为神威。
让世人感受这深沉的痛苦！
一时间，四处逃窜的人们哭喊不已，呼救声传达至一目连的耳旁，他却只是低头望向这熟悉且陌生的妖躯，除却这独眼以外再无风神的痕迹。
仅是捏紧拳头，肆虐的暴风从各个方向袭来，这是比神还有强大的力量，此时此刻尽在手中。
“见证到了吧，这群可恶的人类居然妄想得到你的怜悯，他们如此虚伪，只想着临时抱佛脚，可他们平时从未向你烧香，当真可笑至极。”
海妖的声音再度传来，充满狡黠与戏谑的语气，他已经完全被人类丑恶的姿态取悦到了内心。
“……”
一目连沉默不语。
“瞧啊，这大妖的力量，可比你作为神明时还要强悍数倍不止，现在的你什么都能够做到，去施展这无止境的风暴吧，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海妖开始蛊惑一目连的内心。
是了，这力量能做到任何事情。
一目连望向山下的城市，当初的辉煌唯有一片狼藉，他向这世间宣判道：“在狂风中消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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