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21章

　　史尔特尔，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回归正题吧，泊尔塞福涅。话题扯得太远了。”

　　然而，通讯器的另一侧却传来了轻笑。

　　“有趣，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史尔特尔。”

　　“你的潜意识告诉你，那份名单上，还有被遗漏的内容。”

　　史尔特尔小姐偏过视线，她注意到天文台其实就在她附近不远。而从那座充斥着科研风格的建筑中隐约传来了打斗和爆破的声音。而她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一个窗口，看到了穿着为红黑色调的刀术师的行动。

　　原来如此。

　　名单上果然还漏了一个人。

　　少女吐了吐舌，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虽说自己向来不练活动赠送的干员，也对她们兴趣不大，但既然他们也是罗德岛的一员，便果然还是不能够当这些人不存在。

　　——炎客。

　　………………………………

　　4000了，下午要出门办事，就算两节好了_(:з」∠)_

第三十八节·入职考核

　　炎客。

　　炎客的名字就是炎客。

　　对于萨卡兹而言，名字和代号并没有多大区别。因为在绝大多数萨卡兹眼中，人和器物其实也不存在很大差异。

　　为了方便，器物可以获得很多个名字。

　　为了便利，人也可以拥有很多个代称。

　　在这片名为泰拉的大地上，萨卡兹是一个特殊的族群——它们拥抱源石，而不是畏惧或者排斥它。它们和世界格格不入，却也不在乎整个世界迎面扑来的恶意和敌视——这一理念的起源不知源于何处。但这思想却也早就随着萨卡兹的延续而深植种群的血脉深处。

　　萨卡兹的眼中，人命等同于器物的使用年限，并且他们很少认为自己的理念存在谬误。

　　所以，萨卡兹的佣兵向来便与众不同。

　　他们漠视生命，无论是敌人，同伴，亦或是自己的生命。

　　他们渴望战争，无论是对敌，对友，亦或是对己的战争。

　　炎客是一个合格的萨卡兹，同时也是一个合格的萨卡兹佣兵。相较于这两重决断了他本质的身份，他所持有的一手顶尖刀术反倒是无关轻重。

　　对，无足轻重。

　　自从萨卡兹内战结束以来，数年间，这位曾经混迹内战战场之上的刀术师便时常被一场故旧的梦所束缚——他不止一次地回到那一处战场，那一片废墟之上。然后，面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手，面对上级的背叛，面对饥渴，面对弹尽粮绝，面对……那从战争迷雾后偶然投来的冥后一眸。

　　他曾经有过队伍，有过手足，有过可以生死相托的战友。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和巴别塔的敌对而消逝无踪——只是一份情报，一次调动，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护送任务。巴别塔的恶灵便用一个简单的列车难题让他的上级被迫朝他和他所在的队伍下手——他用了半年时间才从废纸堆和死人的口中推演出那一战的全貌。然后他才知晓自己的队伍在那一战中所扮演的角色根本无足轻重。

　　冥后的车驾碾过特雷西斯的军团，其难度并不高于用镰刀收割成熟的麦穗。而炎客和炎客的战友，不过是麦田中并不特殊的一株。

　　他并不恨巴别塔的恶灵——棋子为什么要去恨棋手呢？萨卡兹的道德观让他并不会轻易地沉浸于‘复仇’这种简单的情绪之中。毕竟人命只是数字，而巴别塔恶灵所代表的那个数字远比他和他的同伴加起来都要多得多。

　　他只是好奇。

　　如果当初，自己和自己的小队加入的是巴别塔一方的阵营。那么，自己此刻所持有的那个数字，是否要远比现在要更加厚重？

　　他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加入了整合运动。

　　他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在黄昏之火显现时背离了整合运动。

　　他有一个推测，而这一推测在他于切尔诺伯格城内看到了熟人之后被逐渐确认。而当罗德岛制药那和巴别塔大致相似的袖标出现在他眼中的时候，他便不由自主地做出了行动。

　　回忆和感叹就此结束，当他从追思过往的怅然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刀已经架在了隶属罗德岛制药的鲁珀天灾信使领口。

　　他有点后悔，自己要做的并不是这种事。而且在天灾爆发前夕攻击信使显然并不理智。

　　不过……

　　他偏过头，在他视野的尽头。他看到整面坚固的防护墙被一只纤细的手如同撕开面包一样连着钢筋和碳骨架一起扯下。看到那蠕动的流火，看到那被赤红环绕的人形轮廓。

　　啊……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昔日巴别塔所持有的至强之‘力’。果然便是如今笼罩在整片泰拉大地上最大的梦魇。

　　于是他反手一锤，便将信使打晕。

　　然后，举起长刀。

　　……………………………………

　　史尔特尔小姐感到有点困惑。

　　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自家的干员和即将成为自家干员的家伙会在这里打起来。而更加不理解的是，泊尔塞福涅为什么会在这种小事上不和自己说。

　　“我在这一区域存在实时监控。我判断那位萨卡兹刀术师对普罗旺斯干员并不存在敌意，并且刀术师有几率存在于你的名单之中——所以，我将这件事交由你来处理。”

　　好吧，问题解决了一个。泊尔塞福涅能够通过监视器判断出敌意……她说是就是吧。

　　那么——

　　她扫了一眼普罗旺斯，在这只大尾巴狼身上并未看见伤痕或者特殊的气血浮动。看来那真的只是被单纯的击晕，或许连头昏脑涨半小时的后遗症都不会有。

　　于是她偏转视野。

　　“你想要什么？”她询问。

　　“炎客。”十米之外，持刀之男沉声回应。“我想要加入你们，我想要见识天下无双的剑术。”

　　在萨卡兹之间，持有武器时报上名字，等同于提出决斗。

　　他是萨卡兹，而十米之外的史尔特尔也是萨卡兹。

　　“如果你没有伤害信使，那么我很乐意满足你的愿望。”史尔特尔回答，她的双眉稍稍挑起，锐气宛若剑刃般弥散。“但你做了错误的事，所以我会收拾你一顿。”

　　“错误？难道不是帮助吗？”刀术师越过昏睡的天灾信使，让十米的距离变转为九。

　　“知道巴别塔内有强大萨卡兹剑士的人，很多。知道那位萨卡兹剑士在离开巴别塔后成为名动一方的传奇佣兵‘火巨人王’的人，很多。知道‘猎王者’抵达切尔诺伯格，并毁灭整合运动的人，这整座城都是。但认识‘火巨人王’并知晓她和‘猎王者’同时出现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少之又少。”

　　“你在隐瞒身份，而且我猜得出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在我动手之前，这位信使小姐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然后我判断，你或许并不期望她知晓这个秘密。”他抬起手，展示了一份墨迹未干，但却有着确切数值的草稿。

　　“我猜你会动手打晕她或者将她支走，所以这件事我替你做了。而若是你认同这份交易砝码。那么我期望以和你一战作为我的报酬。”

　　史尔特尔小姐，挑起的眉梢轻轻一扬——她挥了挥手，漂浮在她身侧的无人机便脱离她身边航向昏睡中普罗旺斯的身侧，算无遗策的泊尔塞福涅毫无疑问地在无人机上安置了简易的医疗部件。而炎客对无人机视而不见。

　　九米，变成七米。

　　“你打不过我。”史尔特尔注视着眼前的刀术师，语气平淡而普通。“技巧不说，力量和速度你都比不上我。而且你也不精通源石技艺，完全无法对抗我的火焰——哪怕我以火巨人王的身份来和你战斗，你也最多就能够接我一剑。第二剑，你就会死。”

　　“能接你一剑的萨卡兹，有资格加入罗德岛制药吗？”刀术师继续前进，七米的距离随即变转为六。

　　“严格来说，罗德岛并不是一个战争集团……大概不是。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会在入职推荐信上额外注释这一条。”史尔特尔叹了口气，将指尖按在悬浮在身后的莱万汀剑脊上。

　　抬眸。

　　于是刀术师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踏步，前冲，剑刃平举。

　　六米的距离，削减为一。

　　而金属的碰撞声随即响彻整座天文台。

　　刀术师手中的红色长刀碎裂成数以百计的铁片，汗水和热量从他身上大量升腾，化作朝着四方冲击的气浪。他紧握刀柄，深呼吸一次，面色发白。深呼吸两次，手脚寒冷。深呼吸三次，他‘扑’地一声倒在史尔特尔脚下，然后大量的汗浸湿地面，他随即昏厥。

　　而史尔特尔的手依旧按在莱万汀的剑脊上，没有移动一分，一毫，但脚尖相对于先前所在的位置退出了半步。

　　“我都说了你打不过我。”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一招，普罗旺斯所计算出的草稿便轻盈地落在她的手中——她也不看，就这么随意地扔向最近一架无人机所在的方位。

　　“你打算招募他吗？”炎发的萨卡兹问道。

　　“如果你需要我签署联名推荐信，我不会拒绝。”无人机接住了那封草稿，同时传出泊尔塞福涅的回答。

　　“好吧，那至少这次行动还不算是做了无用功。”她耸了耸肩，却是并没有什么完成了支线任务的喜悦。毕竟她就算不出现在这里炎客想来也会加入罗德岛。而她的到来只不过是增添了一场入职测试的流程。

　　多做了事，但也无妨。毕竟都是自家干员，将力气和时间花费在他们身上并不算是无价值的开销。

　　她走到普罗旺斯身边，抱起这只不幸挨捶的大尾巴狼，并把她轻盈地放到一旁的研究员座位上。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她不由得抓起这支过分发育的狼尾巴RUA了一把。

　　她感觉自己有些理解红了，鲁珀的狼尾巴……RUA起来似乎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哎。

　　软软的，绒绒的。

　　她忍不住又多RUA了几下。

第三十九节·狼与香辛料（入味）

　　普罗旺斯。

　　普罗旺斯是一只长着大尾巴的小狼。

　　小狼的任务是探索并鉴别洪水到来的征兆。

　　并将构筑堤坝的情报汇报给森林贤人手上。

　　——我要醒来……我得把参数送回去……

　　小狼穿过荆棘遍布的丛林，这里的动物们吵吵闹闹。不能加入它们的派对，否则时间肯定会被浪费。

　　于是小狼寻找，躲开动物的派对，最高的大树成功被她找到，只要攀爬在树冠上，便可以看到最远处的河道。

　　——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做到……我……不能够停在这里！

　　河道泛滥起来，汇集的潮水汹涌地咆哮。小狼专心地观察着洪水的动向，用爪子在坚实的树叶上画出洪峰的趋向。

　　她看呀看，找呀找。发现树林的边缘有一处山岩地势构成的尖角。如果依托那道尖角构筑堤坝，肯定能够把洪水挡得又稳又好。

　　——我是……普罗旺斯……天灾信使，罗德岛的干员……我要去找阿米娅，我要把参数告诉博士……我必须回去……

　　——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回去！

　　吵闹的动物们突然安静下来。小狼不安地刻下记录的最后一划。抬起头，一只饥饿的刀兽不知何时趴伏在树冠的另一方。像是匕首一样的尖牙旁垂下涎水，猩红的眼眸中射出贪婪的光。

　　小狼带着叶子想要逃走，但刀兽却朝着她迎面扑上！

　　——我不能死在这……数据，参数……切尔诺伯格……必须回去，必须……

　　——我……是天灾信使……

　　刀兽的动作灵动而且狡诈，还未长成的小狼轻易就被按倒在树干上。她最后能够做的，便是将记录了洪峰的树叶藏在身下。然而，刀兽的尖牙，已经按在了她的脖颈上。

　　——我失败了吗……要死了吗……呜，数据……数据还没送回去……

　　——对不起……阿米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

　　大树似乎烧了起来，火炎蔓延，席卷，吞没了狼也吞没了刀兽，在记忆的最后，小狼只看到了自己燃烧的尾巴。

　　………………………………

　　普罗旺斯猛地睁开眼睛，十指骤然抓紧，几乎将身下的医用床单捏出数个孔洞。她下意识地便要跳起来，但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重新按回到病床上。她挣扎，尖叫，从虚弱的身体中迸发出咆哮。

　　“阿米娅！我要去见阿米娅！我要把数据给博士！要——”

　　“已经结束了！”按住她的人用同样响亮的声音回应着她，女性的娇柔嗓音竟是有些声嘶力竭的味道。眼前的景色由模糊化作相互叠加的重影，然后普罗旺斯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天灾已经结束了，几个小时前就结束了。有人解决了这一切，所有人都活下来了！”

　　“结，结束了？”天灾信使，不可置信。

　　她用力摇了摇头，纤细的肢体内突然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她在惊呼声中挣脱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然后她径直跑向最近的有风传来的地方。

　　她感觉得到那里有光，感觉得到那里有流通的气流，那里应该是一个窗户，然后从那里可以直接从房间里看到天上。

　　然后——

　　她看到了黄昏。

　　如同天河一般，将阴郁的苍空一分为二的黄昏。

　　庞大的天灾云被未知的力量被从中间完全地剖开，在如今呈鱼鳞状散开的放射源石云中硬生生地撕裂开了一条宽度至少超过十公里的空白通道。空白之中，隐约可见群星闪烁于极天之上。然后又被傍晚的红霞掩盖在色彩斑斓之下。

　　黄昏。

　　原来现在，真的已经是黄昏时分。

　　普罗旺斯身上的气力在一瞬间尽数消褪，她的双脚一软，就要坐倒。而在那之前，先前那个她看不清楚面貌的人从背后扶住了她。

　　“已经结束了，听别人说，是传说中的‘尘世巡狩’动手击破了天灾云。我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居然还有人胆敢向天灾云角力并且还能够战而胜之——这个疯子，不过托它的福，所有人都活下来了。”

　　声音絮絮叨叨的，内中又蕴含着某种奇异的熟悉——普罗旺斯想起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她曾经在罗德岛上见过。而那个人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