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来 第404章

一个是做学问的，一个是学以致用的。

沈浪的处世之道，很值得学习。

他以前太过疯狂，痛快归痛快，可没太多可取的地方，现在感觉沈浪忽然成熟了不少。

官场，还真是磨炼人啊。

“那是自然。”沈浪笑道：“沈姑娘，我跟你说一个例子，你参考一下。”

“什么例子？”季望舒疑惑的道。

“若是某个王爷造反，你没有什么兵力，对方的兵力最少是你的十倍，你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平定了叛乱，可朝廷没给你任何封赏，你当如何？”沈浪对季望舒道。

“那能如何？我还能造反不成？”季望舒哭笑不得的道。

“可若是朝廷下旨，让你放了那个王爷呢？理由是陛下尚武，想跟他一较高下。”沈浪道。

这要是换成他，他八成是反了……

季望舒沉思了起来。

这可不好办了啊，打仗这种事情劳民伤财，特别是内战，空耗国力不说，百姓也会陷入水深火热的局面。

沈浪刚来新昌县时那些民众的样子，可能就是战争时百姓的生活，甚至还会不如。

说起来，真的会有那么傻的皇帝吗？

姬南弦就尚武，可他每次出兵无论是理由还是国力，都没有问题。

这已经不是尚武了，这是没事找事吧？

“死谏。”季望舒沉声道：“直接把那位王爷押到长安，定成既定的事实，恐怕当时的天子也没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把他放回去再次开战。”

这时候再敢放人，开战，那就是官逼民反了。

“这么处理的话，你可能会死，甚至会被诛九族。”沈浪对季望舒道。

啪嗒。

季望舒打开折扇，笑道：“为生民立命，我一死又何妨？”

“可若是换个思路呢？”沈浪对季望舒道：“若是那皇帝真的想让你把人放回去，那就说明他是一个好大喜功之辈，你上奏的时候说，这不是你赢的，而是借着他的名号赢的，对方投降是因为听到了他要亲征，直接吓得投降了，放回去的话，他再亲征还是会降，放不放都没有意义，这么说会不会好很多？”

“再者，若他不是一个好大喜功之辈，朝廷中就定有奸佞作祟。”

“有朝廷，就有党争。其中一方让你放了宁王，那你就找和他政见不和的，说是他的门下，不也可以解决了？为何一定要赴死。”

“沈兄在教我政治？”季望舒若有所思的道。

还有，那么给皇帝上奏，不是在拍马屁吗？

“不，我只是在说，有些事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就不要拘泥于死谏一类的了。”沈浪摇了摇头：“学问是教你怎么做对的事情，而不是教你做最极端的事情。”

“正人行邪法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法亦邪。”

“只要你能守住那颗不动心，就不会为邪法所动。”

“出发点是对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少一些苦难，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这样就对得起天地君亲，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黎民了。”

“受教了。”季望舒对沈浪拱了拱手。

最近这段日子，她是真的跟沈浪学到了很多。

沈浪以前帮她打开了一扇门，现在又帮她开了窗子。

道这种东西玄而又玄，一点点修行，提升修为，最后成就一品，八成会止步一品，好一些的才能以力证道。

只有真的悟透自己的道，才能得以超脱。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沈浪道：“你的路还很长。”

季望舒皱起了眉头。

沈浪说的这四句，有些过于高深了。

边上的钟神秀还在煎药，她听着沈浪的话，觉得沈浪的学问甚至远超一些大儒。

“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沈浪抬头一看，正是邵云。

他眼睛一亮，暗道：我的东风来了。

“邵姑娘，今日的文件都在这了，还有事吗？”沈浪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

“大人……”邵云咬紧了下嘴唇，心一横，对沈浪道：“大人，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沈浪挑了挑眉道：“什么辞行？”

“我有一个朋友，她本是南诏国圣女的候选人，想要竞选圣女之位，我们两个情同姐妹，我要去帮她。”邵云看着地面，不敢直视沈浪的眼睛。

“有这种事……”沈浪微微皱眉：“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要不要我去帮你一把？”

“嗯？”邵云愣了一下，你去帮我？

她再天真也知道自己和沈浪的关系很一般，沈浪凭什么帮自己啊？

“我要两件南诏的宝物。”沈浪直接开口道：“若是愿意给我，我就出手帮忙，你应该知道，我出手的时候，就没有输过。”

“两件南诏的宝物……”邵云脸色一变：“巫王印，蛊神杖？”

若是沈浪要这两样东西，那她说什么都不可能同意！

她要是同意了，她就是南诏的千古罪人。

沈浪摇了摇头，给她传了个音：‘我要的是《内经》和金蛊卵。’

邵云眨了眨眼睛，内经对她们南诏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可历代圣女都能翻阅，副本有好几个。

这沈浪要的，应该是原本。

这个代价确实不小，可比起圣女之位来说，不是负担不起。

内经毕竟是春秋时期的东西，现在医家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东西这个时候来看更像是一件颇有价值的古董，里面的研究价值远低于文化价值。

金蛊卵，这种东西价值也不小，可这个是能再生的，代价反而不如内经。

金蛊属于五行蛊的一种，入了肺能强化肺的功能。

五行蛊同修，人的修为会暴涨一截，可五行平衡的人太过稀有，南诏近三百年来只有两人同修五行蛊。

这两样东西一起要的话，哪怕是圣女给出去也会肉疼，可不是不能给。

沈浪一下子就切到了邵云的软肋。

她觉得，有沈浪帮忙，那她的位置是真的稳了啊！

圣女之争和养蛊是一个道理，拼的时候是各种手段都是无所不用其极，要的就是一个最狠最强的圣女。

失败的圣女候选人全都会成为唯一圣女的养分，身上的金蚕蛊都会被吞噬掉，最后争出一只蛊王来。

邵云之所以不到二十岁就有三品修为，强的不是她，而是她体内的金蚕蛊。

当七个圣女的金蚕蛊吞噬进化完，邵云就会有二品修为。

到底人是工具还是金蚕是工具，说不清楚。

邵云挣扎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好。”

“你就不问问，她凭什么给那两件东西做主？”季望舒挑了挑眉。

“我可以跟我朋友商量的，今天就商量，她一定会同意！”邵云连忙道。

没有沈浪跟着，她没自信能撑过去这次，那些人都有根基，就她没有靠山。

她的师傅死的早，她本身也不是权贵子女，不然也不会被打发到这边来当暗子。

“那就没问题了。”季望舒继续看书。

“嗯，你那朋友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沈浪笑吟吟的道。

“……”

邵云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该死，忘了这茬了，我上哪偷个圣女候选人朋友去？

“是不是她不方便露面？”沈浪道。

“对，没错！”邵云的眼睛亮了起来。

钟神秀扫了这个邵云一眼，这货是怎么当上圣女候选人的？这智商有点感人啊。

很显然，是七只金蚕蛊选人，选的也是有资质的，而不是脑子好用的。

可以说，眼前这个小姑娘在沈浪的眼中和当初的叶阑依一样，很傻很天真，引狼入室不自知。

嗯……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很多人明明知道是引狼入室，可为了权利和金钱，什么事干不出来？

“也无妨，只要能把东西给我就可以。”沈浪点了点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我……明天就得出发。”邵云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浪：“怕是没有太多准备的时间了。”

“好，那我们明天一起走，到时候我易个容，冒充一下商队，去你们那边。”沈浪道。

“可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事情……”邵云眨了眨眼睛。

她可不敢想象，这招贤馆离开沈浪是什么样。

“放心，现在不是一个月以前了。”

沈浪站起了身。

现在的招贤馆，离开他也能运转，他一个月来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而且，他不动身，那些间谍怎么好对那些他准备好送出去的研究成果动手？

“沈姑娘，钟姑娘，这一趟还请两位随行。”沈浪对两人道。

这次他打算带着的不止是这两人，还有湘夫人，洛曦。

两人出身蜀中，对毒术有独到的见解。

去南诏那种地方，必须得多带写会毒术的。

“嗯？带上我是何意？”季望舒愣了一下。

要是沈浪知道她是季望舒，那带上确实没问题，可她现在是沈舒，这沈浪没道理带上她啊。

“因为我刚好需要一个儒家子弟。”沈浪道：“有一样东西，我需要儒家子弟帮忙坚定真伪。”

“不瞒沈姑娘，我沈浪的人缘很一般，认识的儒生就没有一个能跟我去南诏的。最近跟沈姑娘投缘，沈姑娘若是不愿，那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倒是没什么事。”季望舒挑了挑眉：“承蒙沈兄看得起，这一趟，我跟你走了。”

若是能找到那两样东西，念头通达之下，或许可以一步迈入二品。

季望舒这种人的积累一直没问题，她现在缺的只是一些机缘而已。

修行修的是境界，若是境界到了，只需要灵力的累计就可以冲击高品。

当然，前提是资质跟得上，资质跟不上的话，也容纳不下那么多的灵力。

别人卡在四品到三品的门槛，差的就是境界，而沈浪和季望舒现在早就具备到了二品的条件。

像沈浪，只要灵力积累够，可以轻易的突破瓶颈。

他这种修行方式可以说是不可复制，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几天内SL五十几年出来。

要是季望舒有这条件，早证道超脱了。

“多谢沈姑娘。”沈浪对邵云道：“那你回去准备吧，我们明天就跟你去南诏。”

“这……真的不需要多做准备吗？”

邵云被沈浪的雷厉风行吓到了。

可想想之前沈浪为了采药，直接跑了一趟玄菟郡，似乎也挺合理的？

不对，不一样好吧！

玄菟郡多近啊，可她在的地方是南诏啊！

距离秋收还有多少时间？这沈浪来回来得及吗？

“放心，正好最近没什么事做。”沈浪伸了个懒腰：“大事都已经做完了，小事上我远距离操控也无妨。”

“在这辽东我只是新昌县伯，兵部主事，锦衣卫千户，我又不是北平王，怎么可能什么都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