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来 第480章

雨停了。

下了好久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天时已经不再跟大周作对了。

或者说，天道的力量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该做的都做了，更多的力量要放在大周内部的天灾人祸上。

这场战争，无论谁看都会觉得没得打了。

沈浪带回来那些俘虏算是雪中送炭，甚至可以影响战局，可这也就是把零的胜率提升到了一两成而已。

沈浪离开后，又聚拢了一些零散的骑兵，有了将近一万骑的时候，才开始往姬南弦那里赶。

这些骑兵也不全是骑兵，有些本来是步兵，抢了柔然的战马就成骑兵了。

幸好大周缺的只是战马，不是骑兵的训练，弄一大堆步兵哪怕是发挥不出完整的骑兵战力，融入军阵也一样。

无论是陈庆之还是姬千禾，这个时候都没有质疑沈浪，他们觉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人慢才是正常的。

虽然沈浪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对柔然的地形了如指掌，可这跟能找到姬南弦是两回事，毕竟姬南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幸好，沈浪带着大军还是找到了。

整个营地现在到处都是火系妖核像是不要钱一样到处都是，就是为了弄的干爽一些。

那些士兵看到军队吓了一跳，看到沈浪和姬千禾才松了口气。

姬南弦躺在帐篷中，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处理过，目前是失血过多，旧疾复发，情绪激动，等，一系列的疾病，仿佛在这一刻都找了上来。

人皇能动用的力量，在一万步兵打骑兵还打赢了的时候，已经用光了。

“陛下，沈浪，陈庆之，北平王，他们来了。”一个公公钻进姬南弦的帐篷，看到姬南弦现在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

第一次远征的姬南弦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再看看现在……

这贼老天啊！

“嗯？”姬南弦勉强转过了头，看向了那个公公：“他们怎么回来了。”

“沈大人打了胜仗，他打到了狼居胥山下，抓了好多柔然的俘虏，交给了李将军，然后带兵寻找陛下，我们可算被找到了。”

“好，好一个沈浪……”姬南弦的大手按住床沿，低声道：“扶我起来。”

“陛下，您现在得多休息……”

“扶我起来！”姬南弦的声音大了不少，怒视那公公。

那公公仿佛看到了一头猛兽一般，吓得连忙扶起了姬南弦。

第659章 冠军侯

沈浪等人站在营帐的外面，梁赞，钟神秀，墨眉，几人终于和沈浪等人汇合了。

看到沈浪的时候，钟神秀松了口气。

外面实在是太乱，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不死，她也一直担心沈浪太过拼命，再把命给丢在柔然。

这不是她杞人忧天，是沈浪好几次这样了。

倒是墨眉没担心过沈浪，沈浪每次弄的很惨的时候，墨眉都没看到，她单纯的觉得沈浪是那种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人。

不过，看到沈浪安全，她还是很开心。

现在保护姬南弦的，一个是墨眉，一个是梁赞，两人一个三品巅峰，一个跟四品武者差别不大。

姬南弦这个时候是真的没什么可以用的人了，只能把命交在他们的手上。

幸好，墨家和梁赞的忠心，不用质疑。

钟神秀在这，是因为她是医生，军医里面，绝对没有任何一人比钟神秀的医术更高明。

“见过师傅。”沈浪先是对梁赞行了一礼，然后对墨眉和钟神秀道：“没事就好。”

“嗯，你也是。”钟神秀点了点头，有些落寞的吸了口烟。

“浪儿，你这一趟，太鲁莽了。”梁赞无奈的道：“幸好你赢了，还活着回来了。”

“是啊。”沈浪笑了笑：“活着回来，确实不容易。”

“现在你还把队伍拉起来了，怎么样，都听你的了吧？”梁赞对沈浪道。

“嗯。”沈浪道：“最高长官多数都战死了，我只能暂时兼任。”

“现在这些骑兵的统帅权，在千禾那里。”

说是姬千禾统御，可那些人现在可是只认沈浪，不认别人。

这就是宋朝畏惧武将掌权的原因，当一支军队服从的不是帝王而是将领的时候，那将领就离死不远了。

现在这支军队，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沈家军。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因为沈浪不止救了他们，还百战百胜，他们都相信沈浪。

想要让他们安全变成沈家军，需要更多的接触，更多的胜利。

“之后，带上我吧。”钟神秀开口道。

“带上你？”姬千禾疑惑的看了钟神秀一眼。

“那我也一起。”墨眉走到了沈浪身边，在他身上按了按，沈浪的盔甲被墨眉卸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黑盒子，蹲在地上，掏出了一大堆沈浪不认识的工具，在上面调整了起来。

“陛下他……”姬千禾的俏脸有些发白，她一开始没想到中军大帐会出事，更没想到姬南弦如此刚烈，竟然亲自上阵杀敌。

可要是没有姬南弦上阵，这一仗就败了，他对士气的提升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现在钟神秀和墨眉的话，无疑是宣布了姬南弦的死刑。

她们在侧面提醒沈浪，姬南弦命不久矣。

姬千禾现在也没心情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比如她们的提醒有没有问题一类的，她只想快点见到姬南弦。

…………

姬南弦的脸色灰败，看上去已经油尽灯枯。

“陛下。”公公给姬南弦盖好被子，对姬南弦道：“先召见谁？”

“陈庆之。”姬南弦低声道。

“是。”

很快，陈庆之来到了大帐中。

看到姬南弦现在的样子，陈庆之也不好受。

去年秋围后给他封爵，今年春闱封他探花，赏他官职，出征的时候长安点将。

只是一场战争，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爱卿，说说你们都做了什么。”姬南弦轻声道。

“是，陛下。”陈庆之一点点把他和沈浪的经历说了出来。

虽然说的时候是轻描淡写，可姬南弦明白其中凶险。

在黄沙天气中，精准的找到敌人回去的路线，伏击。

然后一路上物资越打越多，破坏了好多寨子，特别是最后一战，姬南弦多问了一句，都是一些让他难以理解的打法。

在陈庆之说完后，姬南弦感慨了一句：“这种打法，也就你和沈浪两人配合能打出来。”

“他这人是个急性子，打不了慢吞吞的，什么都要精打细算的战争。”

“照他的打法，很适合硬仗，当年的霸王也不过如此吧？”

“有他在，我军定然士气如虹。”

“而你，就像是补全了他的所有不足一样，你的打法就是不够激进，咳咳……”

姬南弦用手帕捂住了嘴，咳出了一口鲜血。

“陛下，要叫太医吗？”陈庆之心头一紧。

“不需要。”姬南弦摇了摇头，轻声道：“拟旨。”

“是。”公公坐在边上，拿出了纸笔和圣旨。

“陈庆之随沈浪兵至狼居胥山，破柔然王庭，擒获贼人无数。封，义兴侯，义兴刺史。”姬南弦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一大堆，而是很简洁。

仿佛，除了打仗的事情，再也没什么能让他说多少话。

“陛下，这……”陈庆之的脸色变了。

“下去吧。”姬南弦摆了摆手：“让沈浪进来。”

“谢主隆恩……”陈庆之咬紧牙关，收起了圣旨，离开了帐篷。

很快，沈浪第二个进入到了帐篷中。

“沈浪，这一次，做的好。”姬南弦轻声道。

“陛下，臣做的确实很好。”沈浪耿直的道。

姬南弦瞪了沈浪一眼，朕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少气朕一会儿？

“太子和五皇子，你中意谁？”姬南弦道。

“太子。”

“朕要是让你辅佐五皇子呢？”

“忠臣不事二主。”

姬南弦看了沈浪一会儿，有些头疼。

他头一次发现，忠心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要是平时的话，沈浪要是帮太子，那他乐不得。

可太子有了沈浪，或许真的可以和老五分庭抗衡。

这种时候怕的不是谁碾压谁，怕的就是分庭抗衡。

现在的大周，真的禁不起内战，内战一场，怕是真的要亡国。

“若是只剩下你自己一人回到幽州，你有几成把握助太子登基？”

“十成。”

“那你有没有想过，大周会变成什么样？”

“臣会在最短的时间结束内乱。”

“呼……”姬南弦看向了帐篷的顶端。

他现在已经没法动沈浪了。

真是，有趣啊……

“沈浪兵至狼居胥山，破柔然王庭，擒获贼人无数，救北平王，助征北将军，又于落凤坡救驾，勇冠三军。封，冠军侯，爵位位于所有公侯之上。”

第660章 真相

“落凤坡？”沈浪愣了一下。

“朕取的。”姬南弦轻声道：“怎么，大周第一诗人想赋诗一首？还是想评价一下朕取的名字。”

他给此地取名落凤坡，就是因为他觉得他已经等不到和大军汇合了，更不要说离开柔然。

想必，这里就是自己结束的地方。

姬南弦的梦从柔然开始，也从柔然结束。

数次北伐，这是最后一次。

他没想到，他会死在北伐的路上。

更没想到，临死前竟然还能再见到沈浪等人一面。

若是没有这劫数，沈浪这一战就不是打到狼居胥山，而是真正的封狼居胥了吧？

这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