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 夜 人 屠
第78章 少年律者之烦恼
很烦。
总而言之，就是很烦躁，大脑嗡嗡的乱做一团，各种思绪交杂在一起，总是找不到线头在哪。
仔细回想一下，来到新世界的经历，和MEI的相处模式……
他好像一直以来都被研究员小姐牵着走。
或许他才是被皮毛顺滑、打理精细的波斯猫玩弄于股掌之中、乱七八糟绕成一团的毛线球。
我……现在是MEI的恋人了吗？
现在律者出现的间隔越来越短，这种生死存亡的情况，耽误了人类最后的救世主……
完全就是不负责，不管是对MEI，还是对没出生的孩子。
少年的烦恼越想越多，他又瞄了几眼研究员小姐，她正拿着电容笔在虚拟屏上做着数据比对，哪怕实验室没有外人，她的腰板也是挺直的，看起来坚定又可靠。
只不过常年无休的加班、不规律的饮食，MEI还是有些过于瘦弱了。
双标的江城完全没有想起，之前在床笫之间他有多迷恋那盈盈可握的细腰……
“MEI……”
“说。”
“我是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要答案也没有了意义，江城有些生硬地转开了话题，“我先出去一下。”
“好。”
少年飞奔着跑了出去，像逃跑的风筝一样，但又下意识的选择了靠近实验室的楼梯口。
风筝是有线的，他也有。
他靠在墙边，让自己的身体贴紧墙面，墙面有些凉，令他那旮乱的思绪有了几分平和。
心跳声，一阵一阵的。
不大，却如雷贯耳。
…………
老实说。
「父母」这个词在江城心里并没有什么实感。
毕竟他是一个送塔都不用担心飞马的、真正意义上的孤儿。
唯一可以和这个词沾边的，却是再次把他送回福利院的人。
虽然小时候也想过，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他们宁愿要那个病恹恹的、一看就活不长的妹妹……
后来想想，选择亲生女儿，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利己是人之本性。
无法将所有心思和爱意平分给养子和女儿，所以把养子送到可以照料的地方。
对于当时需要抱着婴儿跑全国各地大医院的他们而言，算是唯一的正解了。
而且他们也不欠江城什么。
最起码，江城的学费一直是他们资助的。
只不过在认定自己被抛弃之后，江城像是跨过了幼年期，直接超进化了一样，成为了不需要大人担心的、不给人添麻烦的、讨人喜欢的乖孩子。
一个完美的面具人。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地说谎、演戏，只要有用的话，抛弃所谓的朋友、羁绊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我，真的能成为一个好父亲吗？
责任这词像是压在心头的石头，快要喘不过气了。
江城忧心忡忡的想着。
…………
阳光被栅栏窗分割成一块块的，投射在眼前，将空气里的尘埃染成漂亮的金色。
无所适从的少年，像是出身阴暗却向往光明的趋光动物，他呆坐在鲜有人流的楼梯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城。”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江城的胡思乱想。
“！”
毫无疑问，现任逐火之蛾首席执行官，曾经的超电社大小姐，MEI是一位长相十分貌美的女性。
或许是江城只见过MEI少数几种形态，又或者是研究员小姐身上的知性气质太重了。
从未见过私服的江城，被惊艳了。
她身着一件淡紫色的露肩礼服裙，光滑的绸面、胸口刺绣的玫瑰花丛、纤腰上的深色缎带，将她纤细羸弱的身体包裹起来，面容娴静优雅，大小姐气场全开的MEI，像是住在玻璃花房里的迪士尼公主。
“很漂亮，像公主一样。”他喃喃的夸赞道。
“嗯？你猜对了。”MEI伸出手示意他站起来。
“这件是别人送我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的眉眼温柔，“说是要听她的演唱会的话，至少得穿得像个人，在拒绝了之后，她就给所有人都买了礼服。”
“是这样的啊……”
“我身上这件是睡美人主题的。”
“啊、迪士尼在逃公主吗？很适合你。”
说起来，MEI也是大小姐呢。
“穿的这样……是有什么事吗？”思及她日常习惯，江城开始转移话题。
“你好像有些不开心，”她没有放开他的手，单方面的十指相扣。
“所以我打算休息一天。”
体温从她温软干燥的掌心传递过来。
像是最后一块砝码，他的心终于安定了。
…………
一日约会是怎样的体验？
曲奇、芭菲、马卡龙、提拉米苏……
想必，女孩子是由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的事物组成的吧。
像是误入糖果屋的孩子，眼前的一切一切，都那么如梦似幻。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莓果和奶油的气息，摇曳的烛光，给少女线条精致的侧脸染上了一层珍珠光泽，将界限感擦得暧昧不明。
研究员小姐放下刀叉拿起湿巾擦了擦嘴，像是日常餐后的对话一样，声线游刃有余的冷淡了起来。
“江城，你该离开了。”
一切，
戛然而止。
…………
第79章 真正的真实
“我的意思是你该离开了。”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少年抬起头来，呆愣的看着MEI，似乎对面前的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真的该离开了。”少女重复道，她的面色平静，亦如往常的那位恶魔科学家。
因为时间吗？也对，毕竟是一名科学家，时间观念应该很重，江城看了一眼天空，已经有几分昏黄了。
迟暮的光辉洒向地面，铺上了一层金色，只余余辉的残鸳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太阳逐渐西斜。
“没错，”江城伸手挠了挠头发，“现在也的确该走了，毕竟都这个点了。”
说着他就欲要起身，右手拿起勺子将最后一口蛋糕，狼吞虎咽似的一口吃下。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一如既往的冷淡，原本甜蜜的气氛戛然而止，江城意外的感觉，心头有些慌乱。
“你该离开这个世界泡了，你停留的时间已经过长了。”
“你在说什么？”
“你的能力本质是实验场，你可以通过夺取其他律者的能力，来达到无副作用的多次实验，你就是崩坏的实验。
一个近乎可以无限，并且永远不用自己来承担责任的实验场，第三律者，雷之律者的电磁力，你已经有了。”
“接下来便是第五律者，冰之律者的弱核力，第七律者，炎之律者的强核力，第九律者，岩之律者的引力，统一四大基本力，成为科学上帝。”
“这枚天文表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可以锚定现实的，这是被你称之为千界一乘的东西，有了他你就可以回去了。”
没有管面前少年的疑问，MEI自顾自的打开了一旁的手提包，从中拿出了一辆微缩版的小火车，以及一枚制作精良的天文表。
“我问你你在说什么？”江城直起身来，对着面前旁若无人的少女大声吼道。
本来不应该这么暴躁的，但少年却有一种预感，极其不好的预感，仿佛此时会失去什么一样。
“这个世界泡是虚假的，它只是一个莫比乌斯环，一场不停重复放映的劣质影片。”
研究员小姐下意识摸到了鼻梁，似乎是想扶眼镜。
摸空后，她顺手将发丝挽到耳后，露出精致小巧的耳朵。
她漫不经心的开口：“而我就是这场垃圾电影永远的女主角。”
“演技拙劣的、行为逻辑苍白的、只活在电影里的‘女主角’，是以太锚点？或者说阿卡夏记录的一小段信息而已。”
语气十分平静，就如同餐后的闲聊一般，然而话语的信息量，却令江城身体一软，直接“扑通”一下坐到了板凳上。
“不用怀疑的，你没有发现吗？我好像感染程度从未上升过，哪怕是分毫，而你在战斗中也未曾受过一点伤，无论是多强的敌人，也只能令你心累，也仅限于心累。”
少女的话语残酷且冰冷，紫色的瞳孔透露出理智的光辉，她是那名魔鬼科学家，从始至终，一如既往。
是啊，他怎么会那么狂妄狂妄的认为，一个未觉醒的律者，仅仅是拿了一位律者的一部分能力，就可以去面对这些强大的，足以令人恐惧的存在。
烧尽大陆的烈焰，无影无踪，无形体的模因，不断膨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千人千面，藏匿于无形的支配。
他怎么可能不受一点伤的，轻而易举的去打败这些存在，即便是完整的雷之律者，雷电芽衣遇到这些敌人可能也会折剑于此。
更不要说他这位，连觉醒都没有完全觉醒的，支配之律者。
无情的铁证摆在面前，她撕开了江想一直以来的防守，将其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现实的残酷之中。
江城伸手捂住脑袋，撕扯着头发，企图以此来避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然而就如同打开了禁忌之门，被有意无视的想法随着幻想被撕开，如洋流般喷涌而出，任江城如何去堵，也制止不了分毫。
为什么这个世界，贫乏到如同独角戏一般，好似除了他与MEI之外，没有任何人，明明身为一位律者肆意的行走，却无人指出。
做出破坏，进行杀戮，一切都无人去提，无人去说，循规蹈矩的似机械般……
“看来是过往，与我消耗了太大精力，所以没有注意到吗？之前夺取识之旅者的能力的时候，你没有发现到不对？”
顺着少女的话，江城想起了数月前的那一次战斗，夺取的力量渺小的微不可闻，只有一个框架，还是江城自己注入能量，才成功击杀了十几万人。
就在这瞬间一切的谜团，一切的不合理仿佛都解开了，弥漫于天空上的云雾被揭开，但显露出的并非是温暖的阳光，而是刺骨的寒冰。
“所以说，我玩了一个代入感很高的vr游戏吗？”他看向面前的MEI，眼神中有几抹恳求。企图得到少女的否认。
研究员小姐就跟看不见一样，完全无视了他的恐怖外表下，暗藏的祈求，她双唇微张，话语从口中吐出。
“可以这么理解。”
话语很刺耳，如千年的冰霜一般狠狠的扎了过来，此时他只觉得自己异常搞笑，狂妄自大，那些死人应有的毛病，他占了个精光。
现在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刺激了，他以为自己来到了平行世界，可实际上只是去打了几个月的游戏。
如果这些细支节目的小事，放到平常可能无所谓，但如今一口气爆发，即便是江城也直接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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