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这样总行了吧。”
笙笙一脸‘我亏大了，不过现在你总该满意了’的神情，想要糊弄春雷一事。
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还真以为笙笙会错意了，被她强行岔乱节奏。
然，宁筠不会。
女人冷着脸，眸光微厉瞪了笙笙一眼。
随即反手捏住笙笙手掌，将其翻转过来......同时右手伸出，二指并起在其上重重写道。
“春雷，还我！”
“啥子还你？幽竹你在说什么啊笙笙没听太懂呢。不过现在是秋天吧，春雷应该还要等段时间才会有。”
夏漓一本正经，嘴上胡说八道。
心里却想着春雷剑都被自己藏到明烬壶里啦，就是不承认幽竹也没办法。最主要是她肯定宁幽竹不会伤害自己，因此有恃无恐。
“你以为我无计可施？”
令笙笙惊讶的是，宁筠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竟突兀出声。
其音色一如之前那般动听，但语气冷冽，仿佛暗蕴着霜刀雪剑，有种警告笙笙的味道在里面。
“我真不知幽竹何意啊！”
笙笙被吓大的，岂是那么容易威胁。
宁筠的警告就是耳旁风，少女眉儿低撇，一脸被莫名冤枉的无奈苦闷，演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等闲之辈压根看不出丝毫破绽。
恐要信以为真！
可惜，宁筠素有妙法，不受笙笙迷惑。
“且问你最后一次，还与不还？主动归还，可免皮肉之苦。”
——嘶！
笙笙暗吸一口凉气，心中微凛。
她感觉宁幽竹并非无的放矢，毕竟是处了多年的朋友熟知对方品性。对方好像真有什么办法哦。
“不懂你想让我还什么，此身身无长物。”
笙笙一脸苦相，说得真诚坚决。
她举举手摇摆抖动了几下，又拍拍自己娇软的腰肢，示意自己这身行头哪里能藏东西？
“幽竹你看......什么都没有吧，不信你搜搜。”
盯着那张美丽又无辜的小脸，如果宁筠不是身怀空桑氏妙法，她几乎能够其哄骗过关。女人的一双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那始终清冷宁静的心湖终究被笙笙激起了一圈波澜。
——许多年不见，不成想赤鳞已经如此堕落。
——恶意欺瞒他人，口出妄言而无半分内疚。观其形，恐怕已非初犯......也罢！
宁筠心有决意，但毕竟赤鳞的身份摆在那里。
她空桑氏一脉向来以九德严身，如若那般做了终归有些冒犯。念头及此，她决定最后再给笙笙一次机会。
“春雷乃是一柄剑，蕴五音之剑气。夏漓，你真不知其在何处？”
“啊！原来春雷是一把剑啊，幽竹你早说嘛~。”
笙笙作恍然大悟状。
就在宁筠以为她要顺势借驴下坡承认之时，少女嘴角一撇、桃花眼眨了眨。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
宁幽竹也不恼，轻轻点了点头，问道。
“确然？”
“然也。”
笙笙如是答道，一脸正派。
当时。
她以为自己萌混过关了，但下一秒......
如果今天的事情可以重来，笙笙一定两行清泪长流哭诉......后悔！当时就是很后悔！早知会那样，一开始就该坦白从宽。
笙笙以后再也不会搭理宁幽竹了，她要和对方绝交呜呜呜！
......
彼时。
就在笙笙‘然也’两个字落定的刹那，宁筠朝她眉心一点。
那动作快到根本看不清始末，等到笙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地板上了......因过分腐朽而坍塌的木案残碎，顶着她的后辈，让她分外不适。
也意识自己被放倒在之前放置木案的地方。
“幽......幽竹，你你想做什么？！”
笙笙发现此刻的自己浑身僵硬，犹如之前春雷剑夺去后惊变时的凝固那般。
唯一不同的是，她还能动动嘴、喊两声。
第一九五章 笙笙最怕的女人！
笙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僵硬不说还被腐朽案几的残木硌着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质问宁筠到底想干嘛，意欲何为后。
对方几步走到她头侧盘膝而坐后，突然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可曾听闻一句法言——舌绽春雷。”
“我只听过口吐莲花、舌绽春蕾。”
少女应道。
这是形容一个人很会说话，一开口妙语连珠文采斐然，就好比笙笙这样的。
“舌绽春雷。”
“乃御剑纲要第一诀，可谓总纲。”
宁幽竹突然介绍起御剑口诀，笙笙有点懵逼。不过对方的声音确实悦耳，讲述起来犹若莺鸟欢鸣，好不动听。
不知不觉就令人沉醉其中。
当然。
即使再动听，笙笙这会也只想让对方解开自己的束缚。
她隐隐觉得自己要遭。
“那个......幽竹呀，你可不可以先......”
“闭嘴！”
女人凤眼一瞪。
“先由我述完，怎连如此基本礼仪都无半分。”
此刻宁筠清冷的颜面格外威严，吓得笙笙不敢立刻顿住话头。
她一直都感觉对方有些可怕，之前还以为是错觉现在才知道不是，是真的很凶！一时间，笙笙分外怀念十年前陪在自己身边的宁幽竹。
那时的对方的确要更加清冷淡漠些，只不过霜中藏柔。
笙笙七窍玲珑心，多细腻敏感嘛......
自然能够察觉得到。
也是因为那些年的相处，她才对宁幽竹观感渐佳。
只可惜跌下山崖后的宁筠失忆成齐念，而今恢复记忆又成了最开始那般模样。稍微靠近一些，都能感觉到其淡漠气质下的冰冷与离世。
笙笙不太喜欢这样的宁幽竹，对方让人难以亲近。
或者说压根不愿与任何人亲近......正因为笙笙格外敏锐，所以比常人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
不像人盟的那些修士，以为宁筠是真的仁心圣德心肠软。其实这样心有大爱不拘小节的人，是最冷漠最难以亲近的类型！
“雷为木之华，生气养花草，死气沉雷霆。生死变幻，须臾介转......九霄环佩琴中剑以【春雷】为名，法如同用，理归同宗。”
“春雷剑第一诀，由口舌而出。剑御偏锋，奇诡难防。”
“故有咒言：舌绽春雷。”
宁幽竹语速不快，她声音又如天籁般好听，这么一大段讲下来即使心中焦急如笙笙者，也在不知不觉间记忆清楚。
“如此，你可明白。”
“有点懂，又有点不太懂......”
恍惚间。
笙笙好像回到了以前大学高数课堂，头一次这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别人问题。缘于此刻情景太像是师长授业，被这么和谐的情状感染，她也稍微放松了些。
“似懂非懂么？无妨。”
就这般说时，宁筠突然左手扼住笙笙下颌，右手并在剑指。
“......我御此诀演行一遍，往后你可铭记于心。”
女人好似名师，对待未懂的学子语重心长，谆谆教化。
也就在此时。
笙笙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她眼睁睁看着宁筠的剑指缓缓下沉，愈发接近。这会，笙笙的反应似乎变得格外迟钝，直到冷冽而霜寒的气息充斥颅内，她才发应过来。
“唔唔唔......”
少女想要摇晃头颅，努力想要挣脱。
但对方早有所料，已牢牢禁锢她身体。
“唔————！”
蓦然。
一股极为剧烈，剧烈到堪比当时收纳春雷剑的痛苦自舌根爆开。本来藏匿于壶心空间的春雷剑，竟然沿着舌根脉络，欲要脱离明烬壶收纳！
拉伸，扯拽......
宁筠的剑指犹若铁钳。
前所未有的拔舌之痛带给笙笙宛若地狱般的惨烈体验。
“唔————！”
笙笙痛得哭了出来，哭声夹杂在模糊的鼻音里。之前春雷剑入体她都没哭，但这次却是涕泪长流。
反观宁筠则一脸冷淡，好似眼前痛哭的人以及令对方遭难的人都与她无关。
直到某一刻。
宁筠剑指一收，紫青交错的剑气被她凝于指尖，剑光吞吐泯灭，刹那间扩开的煞气将整座宫殿夷为平地，原本没被时光腐朽的墙石柱壁，也在‘轰隆隆’震声中彻底毁成齑粉。
漫天的烟尘遮蔽一切，比黑暗更加深邃。
便在这如此深暗的环境内，宁筠冷淡的脸色肃穆起来。她左手放开笙笙移到指尖剑气里面，停留了三息左右......蓦得往外一拉一提。
竟然从内里抽出一根极为细长的琴弦！
这。
便是修篁琴-五弦，大圣遗音缺失的最后一根琴弦——角弦。
宫商角徵羽中，宫弦最大，用八十一丝，声沉重而尊。而角弦用六十四丝，上不及宫商，下可比徵羽，正是中庸之弦。
——自春雷剑心抽离角弦。
这才是宁筠让笙笙归还春雷的原因，于此，【大圣遗音】终得完复。
而抽离角弦之后，宁筠剑指一转，又将春雷送回笙笙口中......
“咄！”
她默念了一段法言，喝令一声。
那春雷剑便沿着脉络重回少女体内，而且相比之前，春雷剑似乎更加契合也更加灵动几分。如果说之前一岁可御春雷一次，那么现在一岁可御三次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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