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正如同那年万灵来朝为姒曦贺岁。
当然，表面上是贺岁其实是来探查姒曦到底有没有在短短四百年间，修行到七境大罗。答案自然不用说，否则如今也不会这般安宁......
那年寿辰。
白日里满城喧嚣，宫中更是热闹不凡。
姒梓作为娲皇定要接待应付无数人妖鬼怪，到了宴会散去她还记得为夏漓庆贺，便如以前每一次那般，从未短缺过。
令笙笙至今想起也感动不已......
“顺道问了问。”
老人微微一笑，没有多揽功劳。
反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肃声。
“对啦漓儿，一直有个问题想听听你的想法。”
“您说。”
老人向来都很和蔼慈祥，很少用这样郑重的语气，笙笙也立刻坐直身子认真应道。
“吾在位六百余年，昱盛年间天下可太平，万族可安居乐业？”
“......你，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老人瞪了她一眼，不过完全没什么威势，不是她这人没什么威严，而是因为她望向夏漓的目光里尽是疼爱。
“咳咳，既然梓姨想听真话，那笙笙就直说了啊。”
“昱盛年间天下的确天平，无甚战事，各族也算安居乐业......但是，那都是初禹陛下与风和陛下的功劳。”
“严格上来说，梓姨......你只是一个平庸的娲皇。”
对方这般问。
笙笙自然听得出她想问什么，无非是对于此生高居至尊之位，一生是非功过的评说。
笙笙少有的没胡言乱语，讲些动听悦耳的。
而是选择实话实说，这让老人听完后瘪了瘪嘴。
她似乎不甘心也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恐怕自己心里也清楚笙笙没有乱讲。
帝太河姒梓......
她一生就勇敢过两次。
一次是帝初禹新丧，她想要代替父亲姒甄接过娲皇之位，让大罗巅峰修为的父亲可以活万年而不死。
另一次是自知天赋不行，想要不顾后世名声，卡在大罗境界不突破神念这样可以陪着丈夫白琦一直慢慢变老......但为了未出世女儿的血脉资质，她主动去往绯尽古战场纯化女娲之血，又在之后拼尽全力踏入神念境。
令历代娲皇都不能破除的明烬壶诅咒生效，至此寿岁进入500年的倒计时。
当然。
这一切，她并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
亦然。
“我果然不是一位好娲皇啊。”
听到笙笙的中肯评价，姒梓也放弃了那一点点虚荣的念头，终究是露出释怀般的笑容，唏嘘道。
“嗯。”
笙笙轻轻握住老人的手，瞳眸里倒映着对方慈祥的面孔。
脑中却闪过对方年轻时的模样，她想起那年在帝陨大葬上的初见，想起风和婆婆引见下与对方的第一次相识。
那年，白鳞族地的产房内......她与大姐走进去一刻，白琦抱着姒昕，对方抱着姒曦。
这对夫妇脸上流露出的幸福微笑......
“梓姨不是一位名垂千古的好娲皇。”
“但一直都是一位好母亲！”
闻言。
姒梓愣了愣，却又很快就笑了。
她摸着夏漓的头。
“傻孩子，你还叫我梓姨？”
“......”
“娘——！”
夏漓一头埋进对方怀里，紧紧抱住对方。
听到那娇声的呼唤，老人眼中闪过晶莹的泪光，连声道好好好，又是摸头又是夸她，喜爱之状溢于言表。
总算把心中那个称呼叫出口的笙笙，撒了好一会娇才离开对方怀抱。
随后又正色道。
“我会把绯烟带会来的，如果有的话。”
笙笙盯着姒梓，坚定道。
“所以你给我好好保重身体，不许放弃！”
“好好......娘答应乖漓儿一定保重身体，等你回来......”
听到对方如此许诺，夏漓才松了口气。
今年是昱盛615年，姒梓是昱盛120年迈入八境的，也就是还有五年时间。
她一定会赶在五年内回来的！
就算没有寻到绯烟或解除诅咒的方法，至少可以为对方送行......
一念至此。
笙笙下意识握紧双拳，这一刻她心中对明烬壶的情感复杂到了极点。
但若没有此宝，凭娘亲的天赋恐怕连大罗法境都要费去许多光阴，又如何在风和婆婆走之后守住天下？
但因为这壶，寿元又无法恒久，明明是为了问道长生，与天地同寿。
这是否是本末倒置了呢。
——不！
——或许这就是娲皇的意义之所在，坐在如此尊位上的她们庇佑着人族。
如此想着。
笙笙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憎恶明烬壶，还是该感谢它铸造了历代娲皇的不败威仪。
一时间，心乱如麻。
“好啦好啦，这时辰曦儿也快过来啦......孩子，璎玑在长阳宫等你，快些去吧......”
“嗯。”
笙笙也知道要避免与姒曦碰面，否则她们俩有任一出事，岂不是让娘亲痛心。
“娘，你一定要等漓儿回来！”
“等你，等你破除这明烬壶的诅咒，娘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嗯！”
笙笙重重的点了点头，老人坚定的回答让她放下了心中担忧。
她也不再磨蹭，一把拉开房门......清晨的天光统统洒进屋子，让这原本被灯火映耀得暖暖的房间，多了三分清冷与爽利。
光沿着大开的房门，蔓延到屋子正中的长席上。
那里有位老人一脸慈蔼地笑着。
“娘......”
“其实、其实我没把婵儿带好，一直以来她都......”
笼罩在晨光里的少女，转过头似乎想说什么，她神色愧疚欲言又止。
老人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往后好好照顾你妹妹。”
“......去吧，孩子。”
恍惚间，夏漓若有所悟，她压下心中愧意点点头转身离去。
望着在晨光里渐行渐远的身影。
老妇人眼中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尽管泪眼模糊了视线，但她依然静静端坐席上，盯着前方。
——孩子，展翅翱翔吧，在更古老的天空之上。
娘会为你祈福的。
......
告别姒梓后，笙笙没在长阳宫找到等候多时的姜璎璎。
却是见到了另外一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人......她问那人把姜璎璎怎么样了，弄到哪里去啦，对方竟说被自己迷晕后送回姜府了。
笙笙大汗，心道不愧是你璎璎璎，如今都快大罗巅峰修为了也能被比自己弱的人暗算。
蠢成这样，不服也不行！
本来呢。
笙笙打算回去找璎璎璎的，毕竟娘亲吩咐过是让姜璇护送自己，而不是眼前这人。
这人跟着她，一路上哪还讨得了清净？不被烦死才怪......
尽管如今对方的实力也挺强就是了。
但这人脸皮厚如城墙道拐，嘴巴又甜得不行，缠上了笙笙就不打算放手，一路上好话说尽。笙笙想到毕竟是自己小时候没把她教化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心一软。
终究是选择给姜璎璎留了信，和那人一同出发了。
也就在她离开帝都的九日后。
【帝太河】姒梓帝殒。
皇女姒曦登基，其帝号赤鳞，年号建昭。
第三十六章 死亡禁域
中域。
一处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两名身高仿佛的女子正并肩而行。
其中一人是双十年华的少女模样，五官精致得难以形容，青丝如墨亦如瀑披洒于肩背。她身姿窈窕，行走间步履轻盈，气质更是澄澈清逸......与身旁同伴交谈时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摇曳神魂。
其姿容绝丽若仙。
无论是谁见得都会下意识觉得此乃画中神女也！
而在她旁边的女子五官与其有些相似，但又能很容易区分开来。
这女子同样有着绝丽容颜，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不过相比之前者还稍显青涩。毕竟前者已如盛世桃夭，完全绽放开来。
二女走在一起，那真是应了一句辞：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好一对金兰姊妹！
不错。
把姜璎璎暗算了送回姜府，又非要跟来甩也甩不掉的跟屁虫，就是姒幻婵这个臭妹妹了。
其实吧。
要说她们并肩而行也不太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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