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贝阿朵鹿角
如果是雪乃的话，她现在应该会把一之濑给抱住，但雪乃还在冬马家里呢，虽然是没在吃饭，但估计已经开始练起了贝斯。
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心情练得动，发挥不好还要被冬马给训一顿。
“如果是那孩子的话...你会去直面吗？你有那个勇气么？”
“别太小看我，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我当然会去直面...！为了你们所有人，也为了我自己。”
一之濑吃掉了所有的临时晚饭，但还没叫加藤惠出来，他都没察觉到自己早就已经将果汁给喝干了都还在咕噜咕噜地吸。
“如果是那样的话...最终决战的地点在霞之丘学姐的病房估计更好一些。”
“别了...如果真的是她，她肯定恨死诗羽了，诗羽吃堕胎药想杀了她。”
“她——？不好意思，我记得不是个男孩子吗...？”
“不对，是女性...男孩子的那个是诗羽随手捏出来骗我的。”
一之濑终于发现自己喝干了果汁，他一把扔开两手抱着脑袋揉起了太阳穴。
别说是一个头有两个大了，他现在一个头有三个大。
如果这事儿最终印证了的话，那新世界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可能比他自己想得还要大得多。
“女性...新世界总共度过十年，如果我们的推理正确，那她有可能现在还是个——”
“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一之濑痛苦地抓着头发叹气。
正常来看的话其实那孩子只有0岁，也就是刚出生的小婴儿，可一之濑是将世界给倒退了十年，或许对那个孩子来说是也是在时间的洪流里倒退了十年，所以她变成负十岁了？
从来没有负十岁的这个说法，因为人不可能逆生长，这让一之濑想起了《魔法禁书目录》里的一个叫“虚数学区”的概念。
虚数，因为不存在所以存在，就像是今天看到的“那个”一样，明明那里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却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一个人孤独地在时间的洪流里生活了十年，终于来到了和他们并轨的真实世界，然后...用这种看似天真又幼稚的方法来威胁他警告他...
“但愿不是...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孤独也太痛苦了。”
一之濑抱住了身边的雪之下，枕着她的肩膀哽咽地诉说道。
第852话 暴风雪山庄【十更，第一更】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不远重洋万里地跨过库页岛再袭向北海道，最终如同“光之号”新干线列车一般一路穿过青函隧道在本州铺开，稳扎稳打步步侵蚀，裹挟着好似亡魂哭嚎一般的丧声在窗外大声咆哮着，时断时续地呜呜作响，又像是大正年间那种老式的蒸汽火车在深夜的客运站附近奔腾而过，把整个冬马宅邸变成了一座“暴风雪山庄”的别馆。
“没想到天气突然变得这么糟糕了...”
穿着简单米灰色宽松长裤与纯白色七分袖上衣的冬马走上了楼梯，听着外面不住肆虐的风声喃喃道。
赤足踏在微凉的地板上，开足了暖风的室内显得有几分干燥和压抑，冬马边打哈欠边推门走进客厅，冲着盖着毯子在长沙发上蜷缩着那个人说：“突然之间你怎么了，不过是区区吃坏了肚子而已，在医务室躺了三小时还都提不起劲儿的么？”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一之濑正盖着冬马难得从自己房间里拿出的一条亚麻色的夹绒毯子裹着脚半躺着。
现在，雪之下和加藤惠还在冬马家的地下室里继续练习，雪之下弹琴加藤惠在练歌，而一之濑则是练习开始一个小时不到就被冬马给轰到了楼上歇着，因为他状态实在是太差了。
先不说感情表现或者是那种吉他“独领风骚”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连最基本的音准都弹错了好几次，这让一向对音乐要求格外严苛的冬马实在是受不了。
“...不好意思，今天状态太差，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一之濑手脚发凉地闭上了眼，脑袋里一遍遍地回放着今天，哦不，昨天在千叶市本町的那个画面。
在自己意识得到但看不到的地方，在无限的时间长河里孤寂地生活了九年多时间的女儿在用仇恨与渴望交织的眼神盯着他，然后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一次次地伤害其他的人。
她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教育，甚至都不会说话，脑袋里也没有基本的善恶观念，就像是渴了饿了尿了拉了都只会哭的婴儿，她不懂如何其他人交流，仅仅会知道疼痛这一条路。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确定，尽管这终究都是猜测，可一之濑觉得这个推论成立的可能性极高，就像是避免魔女消失的办法那样，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他倒是希望自己的推论出错，希望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湮灭，没有经历那样无边的痛苦。
把一个婴儿给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十年，那里除了她自己之外什么都没有，八万七千六百多个小时，换做任何一个有正常思维的人别说是把八万个小时了，就算是八百个小时承受不住。
“距离LIVE可只有一周了，你要出岔子也挑个时候的行么？”冬马听得直翻白眼，前倾着身子打开了冰箱想润润喉，同时问他：“喝点儿什么？”
“随便，暖和点儿的就行。”
一之濑浑身发凉地说。
“真是...”冬马头疼地将冰箱里的盒装明治奶给拿了出来把整个一升都倒进了煮奶锅里烹煮着，又取了木薯粉球连同糖浆在一起熬，顺带蹲下身去在最下层的橱柜里翻找着说：“之前还有三罐柚子茶果酱，一之濑你藏到哪里去了？”
“就在那下面...”
“啊，找到了，”冬马抱着大号的果酱罐子喜滋滋地将其放在了光滑的料理台上，再度打了个哈欠说：“不过是几罐果酱而已，你防我怎么像是防贼似的，搞得我好像在一天内就会将其吃个光光。”
“那冬马你打算用多久来吃光光？”
就算是一之濑状态差到这种地步，他听了这番话也还是想好好吐槽一番。
“唔，一天半？”
“...那你等于没说，咳咳...你在做什么呢？”
一之濑闻到了奶香味，不过显然这肯定不是他最爱的雪奶，而是超市里普通的明治奶，还是他自己买回来的，保质期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天。
“珍珠奶茶...喝么？”
冬马拿出了两个有着真空夹层的玻璃茶杯两手各捏了一个朝一之濑晃着。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呃，多谢多谢！”
其实一之濑今天是不太想来练习的。
但没办法，他总不能把加藤惠和雪之下直接甩手一丢就丢给冬马吧？那也太不负责任了，更别说加藤惠跟冬马根本不熟，刚来第一天就这么搞，一之濑可干不出来。
若是她们成了好朋友的话还可以考虑一下。
于是他也就硬挺着不适的身体来这里陪着她们练习，到头来还被冬马给臭骂了一通。
“嘛...说实话就是，珍珠奶茶算是我唯一一道能拿得出手的料理了。”
冬马站在料理台边低下头摊了摊手，而一之濑也挺了挺身子坐好坐起来，但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明明盖着毯子也开着空调也是冻。
“而且你的做法还挺传统啊，不过...珍珠奶茶这算是料理么？”
一之濑想打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按捺住了那份心思，啜吸了一下鼻子。
“无路赛...你不喝我可以倒了。”
“倒了多浪费，你还是给我喝吧。”
“给你喝有时候或许比倒了还浪费呢？”
“喂，冬马你这话就过分了吧！”
“开个玩笑而已...”冬马轻松地抱起手臂来笑了笑，见一之濑脸上发红，忍不住问：“怎么了，不过是给你做了个珍珠奶茶，你就害羞得这么脸红么？”
“害羞？我没害羞啊...”
一之濑扭了扭头，他觉得耳朵里好像都有了些细微的嗡嗡声，像是进去了骚扰虻一样。
“嗯，是，是，你没在害羞。”
冬马听到一之濑这声辩驳后笑得更愉快了，此后她和一之濑都保持了一阵子沉默，等她将煮好的木薯粉球用漏勺给挖着放进了透明的茶杯里放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然后又往里面倒进了炼得沸腾的牛奶，以及两勺炼乳和好几大勺的柚子茶果酱，拿用来炸天妇罗的长筷子将两杯都给搅拌均匀，最后插上大号吸管，一手一杯地捏着给一之濑端了过去。
第853话 暴风雪山庄【第二更】
由于真空夹层的关系，即使是装进了刚刚炼得沸腾的奶也不至于觉得手有多烫，加上冬马手上本来茧子就着实够多，冬马这段路走得十分轻松。
“给我感恩戴德地喝吧。”
冬马将杯子递给了一之濑，然后她自己坐在了一之濑上半身侧边的单人沙发那里，向后靠着一翘腿，稳稳当当地端好自己那一杯眼里放光地吹了吹，急不可耐地想要抿上一口，但嘴巴刚搭到吸管边上就又赶紧放弃了。
“太烫，稍等会儿喝...”
一之濑将杯子给放回到了大理石茶几上，又将手给缩进了亚麻色的夹绒毯子，他往空调的方向瞧了一眼，二十七摄氏度制热，按理说应该是相当温暖才对，可自己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你没事吧？脸真是够红的...”
冬马没办法，也只好恋恋不舍地将杯子给放回到了桌上，两手抱住膝盖继续笑话他。
“脸红...我又没有害羞啊...艹，我不会是在发烧吧？”
极少生病的一之濑恍然摸了摸脸。
好家伙，烧得发烫，比起发凉的手脚这里简直就像是个刚出炉的肉夹饼。
“发烧...你身体这么弱的么？”
冬马皱了皱眉起身俯身过来毫不避讳地一把按在了他额头上，两眼还瞧着沙发背的缝隙，肩上垂下的发丝带着些许兰花的清香，但一之濑现在鼻子也不太好使，只是能隐隐约约地闻到罢了。
“麻烦了，好像是真的在发烧...食物中毒么？”
“应该不是，我上午中午什么都没吃...”
一之濑叹了口气，他大概是想明白原因了。
用老家的老家的话来说就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但这话他说不出口，毕竟那个所谓“不干净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那没能成功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女儿。
结果回头一瞄却发现冬马松松垮垮的领口那里隐约好像能看见她青蓝色的Bra与皎白的胸部肌肤，这让一之濑赶紧偏过了头不再去看，他不干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情。
“那你下午吃了什么？你这温度，烧得我手都发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冬马的脸色开始有些凝重了，她抽回手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抿着唇赶紧跑倒了壁橱那里拉开，在各种杂物堆积如山的壁橱里翻找起了不知道藏到哪个旮旯拐角的家庭急救箱。
“不过是烟熏鸡块和一些纯肉香肠罢了，为了补充能量就先吃了点儿高热量的，中午那事儿弄得我差点儿把隔夜饭都给吐个干净。”
一之濑缩在沙发上冲着发凉的双手哈了哈气，然后将手又贴在脸上，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是在发烧，上一次发烧肺炎还是被英梨梨给折腾了一通的时候，不过一之濑接受得治疗不错，住院静养了一周左右就基本康复了。
“中午什么事儿...啊，有了有了。”
冬马将被一大堆过期食物饮料包围的家庭急救箱给捞了出来，翻开上面的锁扣跪地打开，摸出了口含式的电子体温计。
“真要是说了的话你也会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所以还是先别告诉你了。”
“总不至于是你手机掉马桶里然后你伸手去捡了吧？”
“比那个要恶心多了...”
“想不到你还有吃那种东西的兴趣，你这魔女的副作用是挺麻烦啊。”
“去你的...咳咳，我又不是狗！”
一之濑翻了个白眼，坐好拿蓝色的大吸管在奶茶杯子里搅了搅，觉得温度降下来了不少，也就一点点一点点地抿着喝，然后一不留神吸进了一颗木薯珍珠，结果把自己给烫得嗷嗷叫。
冬马拿酒精消毒湿巾在体温计上通体擦拭了好几次，又拿普通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最后用面纸擦干净递给他说：“给你叼好，怪狗狗。”
“就算说我是狗的话你倒是给我根骨头叼着吧？”
一之濑刚想将体温计给接过来，但冬马却晃了晃手说：“直接张嘴。”
没办法，一之濑也只好张嘴含着，冬马给他塞进去之后像是大功告成一样拍了拍手道：“嗯...算是像模像样了。”
“...”
一之濑现在要这么含着五分钟，说不了话的他只好给冬马一记白眼。
“说不了话对吧？”
冬马右手叉腰颇有兴致地瞧着他笑道。
“嗯嗯。”
一之濑点点头。
“说不了话才好，你这家伙的嘴巴总能冒出点儿奇怪的东西来，今天还跟我扯什么‘很有精神’，这就是你的很有精神？哈，别笑死人了。”
“...”
合着就是趁着自己说不出话然后就揶揄他是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推特封禁懂王的复刻？
“珍珠奶茶好喝么？”
“嗯嗯。”
虽然一之濑只喝了一口，但在说不出个“不”字的这种情况下，一之濑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敢说‘不好喝’的话就把你踹到门外的寒风里去。”
“...”
这人真的懂什么叫人道主义么？
一之濑很是想给冬马比划一根中指，可要是真那么做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挨上一脚。
他可没有挨踹的兴趣，那都是雪之下乱编排他的，顶多被踩的兴趣还算有些。
“雪之下今天状态也不好，”冬马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慵懒地拿右手手肘撑在了沙发扶手上撑住了右颊不悦地喃喃道：“一个个地都临近LIVE演出时掉链子，真是群什么人啊...收拾收拾打包滚回家算了，也就主唱还算是发挥得好，明明是第一次集合练习居然效果差成这样，真是没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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