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所有人都在等着苏明远和国师撞上的那一天。
他们觉得那会是一场旷世的对决,将会是古仙道与蒸汽的道争。
但没人知道,赵夜袂早已经到了盛京城。
甚至就在这源南街。
源南街最负盛名的花楼今日闭门休客,表面上的原因是因为战火蔓延故而逃难去了,但鲜有人知,这里即将成为决定这个世界命运的场所。
“苏公子请。”
略施粉黛,便有绝世容颜的花魁向风尘仆仆的赵夜袂行了一礼,便引他进了花楼。
赵夜袂在进去前抬头看了眼牌匾,八仙楼,比起勾栏听曲的地方更像是个餐馆。
“大哥哥......?”
感受到身后的询问声,赵夜袂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多做打算,便进了楼。
在花魁的指引下,赵夜袂一路向上,很快便到了顶层。
花魁向赵夜袂微微欠身,说道:“苏公子远道而来,想必早已疲乏,我安排了人为您接风洗尘,还请这边走。”
赵夜袂现在的状态的确算不上有多好,双眸之中满是疲惫之意,脸颊上有一道几乎横跨整张脸的伤痕,身上的衣物虽然整洁,但却破破烂烂,要说他是哪里来的流浪汉也未尝不可。
但若是有人知道他在这三个月里做了什么,就不会对他的这番打扮有任何异议。
三个月,破十八城,斩十八君王,虽然因为神权的压制以及神格的逐渐集齐,越到后面就越是顺利,但这份战绩也不是一位勇者能拿得出来的。
赵夜袂想了想后说道:“洗脚?正规的那种吗?”
花魁认真地说道:“当然,大虞律法有言,娼ji的存在乃就统治者和剥削者摧残妇女精神与肉体、侮辱妇女人格的兽性的野蛮制度的残余,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取缔了。”
“我也不过是凭本事混口饭吃罢了,毕竟,无论什么时候,人们总是需要点精神娱乐的。”
说到这里时,她的心情不知为何却忽然沉重了下来,只是勉强地笑着:“其他地方,苏公子应该见过,我就不多言了,但至少在盛京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样。”赵夜袂大概能猜到她心情之沉重来自于何处,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后说道:“接风洗尘什么的倒不必了,国师应该就在这里吧?”
“我直接去见他就好了。”
“好,但您可能要稍等片刻,夏先生正在和大人谈话。”
花魁微微颔首,将赵夜袂引到一处偏厅后便告退了,只留下赵夜袂一人。
隔着一扇木门,赵夜袂能够听到里面的人正在谈话。
一道年轻的男声,以及赵夜袂曾听过的那道清朗的声音。
那个年轻人似乎很犹豫,迷茫地问道:“老师,如果新时代真的到来了的话,那么,像我这样的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大家会因为我曾经的身份而排斥我吗?还是会因为我的不作为而怨恨我?我没有为大家做过什么事情,却享受着如此地位,比起为了人民奔走四方,抛头颅洒热血的同僚们,我似乎什么都没做......”
被他称作老师的男人轻笑了一声,说道:“阿武,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就算没有我的见证,你所做的一切也不会被埋没。”
“你扪心自问,虽然你的确有着与生俱来的权势,但你可曾用这份权势干过任何有害于人民之事?你可曾自持身份,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大虞的皇帝本就与大乾甚至是有史以来的任何一位皇帝不同,他的权利并非来自于血脉又或是所谓的天,而是来自于人民,比起那些高高在上,专权独断的皇帝,他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来源于xian法。”
“比起皇帝,更像是一位勤勤恳恳的管家。”
“而且,既然人人平等,那么自然不论出身,不论家境,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人会因为出身而被区别对待,那么你的身份又有其他人有何区别?”
“当然,这也只是当初的权宜之计,哪怕经过了重重限制,但本就不应有天生便被赋予职位的人存在,所以,今日之后,你大概是要失业啦。”
“那自然没问题。”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后又陷入了迟疑之中:“那么,从今往后,我又该做什么呢?”
“阿武,抬起头来。”清朗的男声说道:“你可是我的学生,经过官方认证的玄级蒸汽工程师,既然如此,要做什么,不就很明显了么?”
“善用蒸汽,让蒸汽为人民造福,让蒸汽回归它最原初的用途,这才是蒸汽被创造出来的目的。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做不好蒸汽工程师吗?这倒也有可能,天下事与一屋之事之间有诸多差异,不过,多练练就好了。”
“......我明白了,老师。”年轻人深吸了口气,随后说道:“那今日之事......”
“不必多言。”男人平静地说道:“这是我应得的。”
赵夜袂静静坐着,片刻后,有一名红了眼眶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赵夜袂认识他,也很难不认识他。
当今的太武皇帝,夏明武。
在看到赵夜袂时,夏明武主动走过来向他行了一礼。
“苏公子,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还是要感谢您,愿意帮助老师。”
“交易罢了。”赵夜袂淡淡地回答道。
很快,在寒暄了几句话后,夏明武便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赵夜袂则站起身来,推开了那扇木门,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两位理论上的最终boss之一。
大虞王朝国师,王洞虚。
.................
p.s.这一段有点难写,等我想想。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所谓登仙秘诀 二合一
这是赵夜袂第一次与国师真正会面。
在这之前,他已经听说过太多次王洞虚的名字了。
这个时代本就由他开创,哪怕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在抹除他存在过的痕迹,但国师之名依旧回响于这个世界的上空。
即使是再极端的十八圣徒,也没办法否定国师存在过的痕迹,篡改历史只是小问题,更关键的是,他们一直以来统治的法统便是由国师所赋予的。
暴乾乱纲,民不聊生,故有圣人出,匡扶天下,立新朝,是为大虞。
这句话在很久之前就被列入了《启蒙时期宣传名词正误表》,不过依旧证明了当时人民心中的想法。
十八圣徒最大的功绩便是与国师一同推翻了大乾的统治,所以,否定国师,就等于否定他们自己。
之前虽然借由宋法的记忆与国师跨越时间见过一面,但直到此刻,赵夜袂才算是真正见到了他。
清朗的面貌,一袭素净的白衣,笑容和蔼,比起统辖天下的大人物,更像是一位许久未见的远方亲戚。
此刻,国师听到了他推门而入的声音,转过了轮椅,看向了赵夜袂,微笑着说道:“回来啦?先坐吧。”
赵夜袂就在国师对面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淡淡地问道:“王洞虚?”
“是我。”国师认真地说道:“苏小友,好久不见了。”
赵夜袂挑了挑眉,没有问国师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只是接着说道:“我回来了,所以,你可以去死了吗?”
“还真是直接啊。”国师苦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快了快了,就当是听一个将死之人最后说点什么吧,不然总觉得这一辈子少了点什么。”
接着,国师向赵夜袂问道:“你应该已经去过它那里了吧?我能够感受到,它已经离开了。”
虽然国师没有明指它是谁,不过赵夜袂还是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是啊,说实话,我犹豫了好久才杀了它。”
赵夜袂耸了耸肩后说道:“如果它誓死不从也就算了,但它一副‘你终于来了快快快快杀了我’的样子,总觉得不爽,不过毕竟狠话都放完了,最后还是一剑了结了它。”
“这样也好,也算是解脱了......”国师轻叹了口气后,复杂地说道:“跟这个濒死的世界走到现在,它也早已痛苦不堪了吧......也是难为它了,摊上了一位天生的剑仙,又摊上了一群不知收敛为何物的狂妄之徒。”
国师也不卖关子,了当直接地说道:
“从两千年前,它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培养开道者,将这个世界引向新的轨道,又或是培养出能杀了自己的人,对它而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大道残缺,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无法实现。”
国师和赵夜袂所说的便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
在当时,世界意志对天逸集团进行影响,让他们对赵月霜下手时,赵夜袂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虽然的确能看到世界意志在这件事情上的身影,可它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赵月霜真的走上了蒸汽之路,达成了将蒸汽与仙道合二为一,另起新道的成就,那么当她成长到足够强大后,能够意识到当初自己的遭遇后,真的会感激让她走上这条路的世界意志吗?
赵夜袂换位思考,如果有朝一日有人以为他好的名义,让他转换成了亡灵生物,他应该也不会感激这种自作多情的家伙,只会想着怎么把它挫骨扬灰。
而当赵夜袂破十八城,斩十八君王后,便去见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
以一般理性而言,世界意志的确是十分虚无缥缈的存在,但赵夜袂在完成了十八场审判后,黑雾的上限已经提升了一定的程度,虽然比起总量来说微不足道,但依旧够赵夜袂凭此锁定世界意志的所在。
它就蜷缩在世界内侧,当看到赵夜袂的到来后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再生父母一样,把最后一点世界本源都送给了赵夜袂,只求一死。
同时,赵夜袂还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现状。
虽然在法之城时赵夜袂就已经有所猜测,但当真的来到世界内侧时,赵夜袂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状态究竟有多糟糕。
它的内在早已支离破碎,覆盖在世界内侧上的世界外表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白纸,只要轻轻吹动就会被掀起。
这个世界在两千年前便已经死去,只是一直苟延残喘到了今天罢了。
同时,赵夜袂也明白了国师的现状。
他掌握神权,具有神魂,凝聚了神格,能够使用神力,但他不是夜缔。
明明具备夜缔的所有特征,但是他就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既然你知道它如此痛苦,那你为什么不帮它解脱,而是看着它受苦受难呢?”赵夜袂嗤笑了一声后说道:“到头来,还不是想让它继续维持这个世界,那又何必假慈悲呢?”
“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延续,准确的说,为了人类文明的未来,它还不能死。”
国师并不否认赵夜袂的说法,只是平静地说道:“这便是领袖者的取舍,就算我再同情它的遭遇,也做不出为了解救它而让我的人民陷入危难之中的事情。”
“而哪怕受缚于这个濒死的世界,痛苦徘徊,几近疯狂,但只要它还存在,这个世界就还有一线生机。”
“而现在......”
国师若有所指地说道:“你应该能感觉得到,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崩解了。”
赵夜袂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从赵夜袂击杀了张怀民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开始陷入了摇摇欲坠的境地,而在他杀了世界意志后,整个世界都即将崩解。
受伤的人可以随着岁月流逝缓缓修复伤势,可一个死人又如何让自己死而复生?
之前的一千年,只是靠着国师以及十八圣徒为锚点,强行将世界镇压,而当作为锚点的十八圣徒被拔除后,这个世界便自然而然地迎来了终点。
“所以,这个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两位至尊大战到宇宙边荒,星河破碎,大道都磨灭了?”
这也是赵夜袂想知道的答案,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任何一本史书记载,就算是十八圣徒也未必能得知全貌,毕竟当时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纵观整个世界,大概只有苏嫣兮和国师这两位自上古仙道时期存活至今的人能够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国师看了赵夜袂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她没有把登仙秘诀传给你。”
登仙秘诀?
赵夜袂想起了当初太虚剑典的描述。
[说明:太虚剑典本为太虚剑派最高传承,传承千年未曾改变,直到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对其进行了变革,使其成为了能够直达夜缔的无上剑典,尽管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但毫无疑问,它打破了这个世界的桎梏,是超出了时代与世界的产物]
国师没有当谜语人,他现在大概就处于临死之前找个人唠嗑,将自己这三千余载的漫长人生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向别人倾诉的状态。
身边的追随者们自然不好说这些话,而苏嫣兮大概是没心情听他废话的,到最后,居然只有赵夜袂能听他说道说道。
“登仙秘诀,就是太虚剑典的最后一篇,是完全由苏剑仙个人变革而出的剑诀,是整部剑典的升华,正如其名,是直指仙境的无上剑诀。”
国师的语气悠远,像是想起了漫长时间之前的过去:“在我刚当上洞虚观观主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苏剑仙之名了。三年xi剑,五年悟道,修道不过十二载便登临圣境,而后连败两位圣境,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至于我,虽然也侥幸抵达了圣境,不过已是双百之年,大概是听说我不善武斗的缘故,苏剑仙并没有来与我一较高下,之后,她就不理世事,潜心修道,再无消息。”
“而当我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已经是二十年后了。”
国师的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轮椅的扶手,沉声说道:“那天,我听闻苏剑仙已将太虚剑典推演至新的层次,有极大把握登临传说中的仙境。数十位卦师占卜天机,最终得出结论后,大乾仙门便做出了决定。”
“他们要让苏剑仙问鼎仙境。”
“一位永垂不朽,超脱世外的剑仙,足以让大乾气运永固,千世万世的传承下去,而根据卦师们的结论,此世不足以诞生仙境,故要以大乾的千年气运为辅,方有可能修行成功。”
“只是可能?”赵夜袂打断了国师的叙述:“只是一个可能性,就足以让他们下如此赌注?”
“苏小友大概是不清楚那群人的德性ba。”
国师虽然是在笑,但却冰冷至极:“他们一向如此,需要以山河为材料祭炼法宝,那便圈地自用,驱逐百姓;需要以灵魂为引修行法术,那便向大乾官府缴纳足够的灵石,而后就能获得相对应数量的百姓所有权。”
“在这之前,他们也做过很多次以气运为材料的仪式了,这次只不过是年份稍微多了点罢了,既然如此,有何不可为?”
赵夜袂默然,他能听出国师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憎恨,看起来,即使隔了数千年,他也一样记忆犹新。
“那姐姐同意了?”赵夜袂接着问道。
“当然不可能,苏剑仙虽然心中只有剑和你,但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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