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赵夜袂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心里话。
他当然可以无条件地信任顾一烛。
但是，他不能无条件地信任命策局的顾一烛。
如果让顾一烛知道了他对奈尔斯亚特的谋划，知道了他有将南城市作为筹码来博得达雅的复活的想法，她还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一边么？
赵夜袂不会去做这样的假设，更不会逼顾一烛做出这样的选择。
情侣之间有时候需要的并不是完全的坦诚，这种跟“你妈和我掉水里你救谁”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问题，当然不适合问出来。
要让顾一烛在赵夜袂和自己热爱的国家之间做出选择，无论她最终选择了谁，都不会是什么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所以，赵夜袂选择不让顾一烛参与进来。
并不是担心顾一烛知道了之后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而是不想让顾一烛被迫做出选择。
这也是他当初选择跟顾一烛分手的真正原因之一。
他打算等到成功复活了达雅后，如果那时候还能够有着跟顾一烛坐下来谈天说地的条件的话，那这次就由他来向顾一烛表白。
“其他的身份......么？”
顾一烛那边沉默了很久，许久之后，顾一烛才轻声说道：“你觉得不能够完全信任我，我能够理解。”
“那么，就拭目以待吧。”
说完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后，顾一烛便停止了与赵夜袂交流。
拭目以待？
赵夜袂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然后，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
他和顾一烛之间的确存在矛盾，这个矛盾也是让他们多次交谈都显得十分尴尬的原因。
所以，要化解这个矛盾，显然要从源头解决。
赵夜袂伸出手，推开了身边的那扇通往齐衡天的传送门。
然而，这一次门后显露出的风景却并不是齐衡天。
而是赵夜袂在过去的三年中曾目睹过无数次的场景。
虚光流溢的门扉之后，有一尊宏伟的存在正在静静沉睡着。
祂的身边有着一个个世界诞生，又转瞬消亡，就像是一场场破灭的梦境般。
奈尔斯亚特。
这就是赵夜袂请店长为这扇“门”附上的额外作用。
它能够连通原本在封异楼那里的梦境之门，让赵夜袂能够时时刻刻监视并接触到奈尔斯亚特。
“大家伙，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赵夜袂看向了那道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恢弘光芒，这般伟大的存在却被四根看起来再细小不过的黑色锁链所束缚，依旧沉浸于梦境之中。
他已经有所预感了。
奈尔斯亚特的苏醒就在近期。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种种事项的发生，奈尔斯亚特苏醒的迹象越发明显。
原本祂就应该在三年之前醒来的，只不过赵夜袂将时间硬生生地拖到了现在。
而现在，想要束缚住祂越发困难了，倘若赵夜袂不接着加码的话，奈尔斯亚特的苏醒就在近日。
正好，赵夜袂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另一方面，有着他拖延的时间，让奈尔斯亚特的苏醒并非突然性的爆发，也给够了命策局准备的时间。
无论赵夜袂能否实现复活达雅的目标，在这个过程中又是否会造成破坏，命策局应该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契机。
一个终结一切，将赵夜袂身上唯一的束缚去除的契机。
等到打完这场仗后，他就能回老家结婚了。
赵夜袂本就无念无求，在将达雅复活后，他的确可以直接退休了。
虽然结婚对象是谁，是单数还是复数，婚礼要办几场，又或者是要合在一起办婚礼，这些都是还没有确定的事情，不过赵夜袂觉得这些可以以后慢慢计划。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奈尔斯亚特后，赵夜袂将门扉合拢，闭上了双眼，开始短暂的休憩。
他罕见地感到了疲惫，因为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正在向着他疾驰而来。
隐隐之间，赵夜袂似乎看到了一抹血色。
.....p.s.等到达雅复活后差不多开始主线，这样不会显得太过压抑。
第五百三十八章 老女人书呆子土大户
一天之后。
正当赵夜袂正在进行[天魔缭乱]的铸剑时，天魔宫向他发来了消息。
“冕下，我已经集齐足够兑换两仪无常的能量了......”
它含糊不清地说道：“需要我直接传给您吗？”
赵夜袂挑了挑眉，没想到天魔宫吃垃圾的效率居然这么高。
现在黎明之城里的垃圾回收站里的可是真的不可回收垃圾，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那种，不然的话，赵夜袂是不会将还有剩余价值的东西轻易废弃掉的。
也就是说，天魔宫吃这些不可回收垃圾转换能量的效率是非常之低的。
而两仪无常怎么说也是那位姬知命所创的职业，与赵夜袂目前就职的大路货血肉祭者与亡灵法师不可同日而语，想要将这种级别的超凡知识具现化出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就算天魔宫不当中间商赚差价，那也是个天文数字，结果居然靠吃了一天垃圾就吃出来了？
赵夜袂觉得，如果吃垃圾有超凡知识的话，天魔宫一定能凝聚一个。
“直接传给我吧。”
赵夜袂从万千长剑中站了起来，将天魔缭乱放进了眼前的地火池中稍作蕴养，而后说道：“辛苦了小天，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吃了这么久垃圾，也难为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冕下服务。”
天魔宫连忙回答道，随后又吞吞吐吐地说道：“另外，冕下可以让我再多在这边多呆一会儿吗？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赵夜袂听到天魔宫这么说，觉得天魔宫的要求合情合理。
现在天魔宫的概念本体可是被命策局封锁着，相当于被关了小黑屋，回去后大概率也只能发呆，相比之下，吃垃圾也许都能算得上是业余活动了。
而天魔宫都这么任劳任怨了，赵夜袂当然不介意消耗额外的法术力给它透透气。
“可以，你就先待在外面吧。”赵夜袂说道：“不过最好就在黎明之城内部走走就好，太远了等下超出我的服务区了。”
“好的，冕下！”天魔宫激动地答应了下来：“您放心，我就一直待在这个垃圾回收站里，哪里也不会去的！”
蛤？
待在垃圾回收站里？
赵夜袂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以为天魔宫之所以请求留下来是为了放放风，结果它居然只打算待在垃圾回收站里？
虽然不是很明白天魔宫的想法，不过本来赵夜袂就打算让它自己想去哪就去哪的，所以倒也没说什么：“也行，那现在先把两仪无常的相关知识传给我吧。”
“好的，冕下！”
随着天魔宫的话语落下，赵夜袂感知到有大量的知识顺着他与天魔宫之间冥冥之中的联系，汇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按理来说，正常流程应该是他向天魔宫献祭祭品，然后天魔宫在克扣下大半后，再将超凡知识给他。
不过，小天可不敢收赵夜袂的中介费。
所以，虽然实际操作起来跟献祭很像，连知识灌输也是献祭的流程，但是全程的能量损耗都是由天魔宫自己承担的。
很快，赵夜袂就明了了有关两仪无常的所有信息。
两仪无常，属于太司命这一神祇途径下的第二级职业。
在它之前的是两个分别隶属于生与死的职业，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先要就职这两个职业，然后再晋升为两仪无常。
“[地府冥魂]和[后土太常]......光听名字就比亡灵法师这种大路货要强上很多啊......”
赵夜袂大致看了下，就知道两仪无常这个职业有多难进阶了。
因为它的两个前置职业就足以卡住几乎所有的人。
人有人路，鬼有鬼修，星海之中当然不止生者能够成为超凡者，世上的一切都有机会登上超凡之路。
灵魂当然也不例外。
[地府冥魂]就是灵魂，或者说，按照更加炎国本土化一点的说法，鬼魂的修行法。
生者想要就职这一职业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承受躯体虚无化亡灵化的代价，并在这一过程中保持本心。
在这之后，还要以亡魂之身，就职[后土太常]这一掌管亡魂，掌握生机的职业。
之后，才是逆转生死，将生与死统筹于手中，晋升[两仪无常]的时候。
赵夜袂觉得，这个过程对于一位蜕凡级别的超凡者来说未免有点太难了，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很难想象会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当然，对于赵夜袂来说，这并不是很难完成的事情。
他并不需要从头开始。
在抽取了[天魔铸鬼]这一身份后，赵夜袂将其中有关[亡灵司祭]和[血肉牧者]的身份化作了纯粹的灵感，可以跨越漫长的时间阻碍，直接转化为超凡知识。
在之前怨气之都的场景时，赵夜袂就进行过类似的操作。
将与自己的能力体系并不相符的时间回溯能力改为了[原时制御]，为之后时间能力的变迁奠定了基础。
不过，能够无视时间的积累，并不代表赵夜袂就能够一步登天了。
由生转死，再由死复生，逆转生死，从而成为掌握生死，变化无形的两仪无常。
对于赵夜袂来说，他有自己的麻烦。
那就是想要将如今已经完成了黑日概念化，身上有着[薪火][黑日之冕]等奇迹，堪称永动机的他由生转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先不说奇迹之间的冲突，光是想要自杀这一点，对于现在的赵夜袂来说都很难。
但在看了眼两仪无常的详细信息之后，赵夜袂觉得这个职业还是值得自己多花时间与精力去尝试一下的。
因为两仪无常中的“无常”，并非寻常认知中的地府的小吏。
也许是因为姬知命的确对太司命这个空想神祇很上心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姬知命的身份特殊。
这里的无常，指的是哲学意义上的一种概念，形而上的道，并不具有固定的形体。
命运变幻之无常，万物败灭之无常，宙宇度脱之无常。
赵夜袂之前还在思考为什么一个掌握生死的职业会跟命运挂上钩，看来答案就在这里了。
只不过，在看清了两仪无常背后的意义时，赵夜袂隐隐明白了姬知命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知识塞进天魔宫当锚点了。
就像是单纯追求数据与目的，而不顾实际条件的科学家那样，她为了实现自己的某种目的，竭尽全力制造出了“太司命”这一空想神祇。
然后，在实际想要将其复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无能为力。
因为压根就没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如果说之前同时就职[地府冥魂]与[后土太常]，还是天资卓越意志坚定者在旁人帮助的情况下有可能达成的事情的话。
那么，之后的[两仪无常]，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了。
世界上的绝大部分勇者，并不像赵夜袂这样，身具多个奇迹。
对他们来说，凝聚一个奇迹，并开发它，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而[两仪无常]这个职业，却要在小小的勇者阶段就同时掌握生死与命运这三大上位概念，由于无常的特殊意义，还没人能出手相助。
在勇者阶段就已经这么复杂了，赵夜袂很难想象接下来的职业晋升会有多麻烦。
姬知命大概也尝试过，但最终却发现太司命这一空想神祇途径就像是精致的空中楼阁一样，看着好看，但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是，这又花了她很大的工夫，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最后，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就将其当做了锁定天魔宫的锚点来用，还能安慰自己“它也是起到作用的了”。
赵夜袂的一番推理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这么顺利地推导出姬知命的心路历程来，明明理论上自己跟她应该完全不认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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