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大师姐终究还是拗不过她，任由徐悠然为她戴上了发簪。
“真好看。”徐悠然仔细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大师姐后，如此说道。
身旁的越女宗弟子们也停下了脚步，向大师姐投来了仰慕的目光。
她们的大师姐不只是实力顶尖，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同时，还是当初宗主大人决定广收门徒，开枝散叶时所收的第一位门徒，无论从资历还是实力，人心上来看，都理所当然的是越女宗首徒。
而听说，大师姐的名字赵安安，其中的赵姓便是由宗主所赐的，这让人不由得猜测大师姐是否算是宗主的养女。
然而，当好奇之人向赵安安问起这个问题时，她只是摇了摇头，平静但又坚决地否认了这个说法。
但除了宗主的赵姓，难道还有哪位与大师姐关系密切之人的姓氏也是赵吗？
看着赵安安的眉头微皱，一副总是有心事的样子，徐悠然心中就不由得一软，想要帮她抚平眉头。
自她认识赵安安以来，赵安安就总是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像是有什么逃不过的梦魇一直追在她的身后一般，令她始终无法释怀。
但，始终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令如今的越女首徒赵安安困扰至今。
这件事情就像是禁忌一般，没人知道，也没人敢提起。
徐悠然悄悄伸出了手，握住了赵安安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力量。
然而，赵安安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悠然，你那时候说的事情......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你还是多放些心思在修行上为好，如今你严重偏科，蒸汽技艺比起蒸汽仙武的进度要差上太多太多，这可不行。”
“蒸汽仙武为外道，是护道之剑，蒸汽技艺则是内道，是道之本义，若是只求外道不修内道，迟早会走火入魔的。”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你只给硬件升级，不提升自己的软件知识，早晚有一天维护不了自己的硬件，到时候一个报错都解决不了。
这时候要是有其他得道高人——高明的蒸汽工程师帮忙还好，要是没有，那就是身死道消了。
“我知道的，但是，修行和师姐你同样重要嘛。”徐悠然吐了吐舌头，见赵安安没有明确反对，握着赵安安的手就没有松开。
那时候的事情，所指的自然就是徐悠然向赵安安表白的事情。
赵安安一向厌恶男性，寻常男性连近她身都不可能。
而即使是同性，也只是能够和赵安安正常交流，由于赵安安总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越女宗的女弟子们也只是像对待高岭之花一样，远远地仰慕着她，敬佩着她。
只有徐悠然从一开始入宗时就追在赵安安后头，才会升起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来。
她的感情变质了。
徐悠然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大师姐跟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那我又喜欢大师姐，跟大师姐谈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赵安安见她这个样子，也只能够叹了口气，由她去了。
事实上，赵安安的心中也未尝没有这个想法，整个越女宗乃至整个世界，真正与她亲近的人或许就只有徐悠然了。
师父一心求道，对她有传道之恩，然而，她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即使是心中有困扰，也无法跟师父说。
只是，正如徐悠然所猜测的那样，在赵安安的心中一直有一道阴影盘踞，让她始终无法走出曾经的过去，拥抱新的生活。
这道阴影困扰了她直到如今，影响了她过去乃至现在的生活态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直到死亡的那一天，都会对她造成影响。
即使是现在身处热闹的集市中，赵安安依旧沉默不语，无法打起精神来。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
在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道身影一闪而过，却让赵安安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那道身影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为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道身影了，熟悉则是因为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道身影。
下意识地，赵安安奔跑了起来，循着刚刚的方向，奋力奔跑了起来。
“诶诶？师姐？”
徐悠然还牵着赵安安的手，见赵安安一下子跑了起来，不由得唤了两声，但见赵安安一下子连外骨骼都用上了，便明白出事了，咬了咬牙后，也启动外骨骼跟了上去，只留下一众越女宗弟子们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安安在集市上奔跑着，焦急地寻找着刚刚的那道身影，正当她转过了好几个街口，以为自己跟丢了的时候，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正坐在凉茶店摆着的小桌旁，微笑着向她举起了茶杯。
“好久不见了，安安。”
明明还相隔甚远，但赵安安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师姐？师姐？”
徐悠然讶异地看着身旁的赵安安，自赵安安的眼瞳中有两行清泪流出，而赵安安本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许久之后，徐悠然才听到赵安安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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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茶摊上，徐悠然规规矩矩地坐在赵安安的身边，看着身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为她和大师姐倒了一杯凉茶。
“谢谢。”她小声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了一种见家长的感觉。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也没有改造迹象，说不定比她年龄还小呢，怎么可能会是大师姐的家长？
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真没错。
论身体年龄，赵夜袂的年龄还真比她小。
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新法之城的人，自然就是赵夜袂了。
他通过[一枚齿轮]给的坐标抵达了这个世界，然而，在去拜访王洞虚之前，赵夜袂打算先去见一面故人，顺便故地重游一番。
而要论起故地，那自然就得是法之城了。
这是当初赵夜袂待了最久的地方，同时也是给赵夜袂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地方，故地重游不得不来。
只是，当赵夜袂来到这里时，这里已经与他记忆中的地方大相径庭了。
新法之城跟原来的法之城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点边都扯不上。
但来都来了，赵夜袂就顺便参与了一下当地居民的庆典，像个普通人一样融入其中，用最原始的方法打听消息。
然而，随着他在庆典中漫步，心中莫名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到了赵夜袂这个境界，心血来潮已经抵达了预言的地步，因此，赵夜袂便在路边找了个歇脚的地，等待着故人来访。
还真就遇到了。
“所以，月霜现在把越女武馆变成了越女宗，还成了新法之城的城主？”
赵夜袂饶有兴致地说道，“没想到啊，我还以为她会一心求道，并认识到自己不是开宗立派的料，关掉武馆去修行呢。”
他居然直呼宗主的名字？
徐悠然目瞪口呆，以宗主此刻在这个世界的超然地位，世人一般都尊称她为赵宗主又或是赵武圣，怎么会有人敢直呼其名的？
难道说......
徐悠然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猜测，令她头皮发麻。
“是的。”
赵安安微微颔首，说道，“自从您离开远行后，师父就痛定思痛，决定要从弱点入手，将自己的弱点一一攻克，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关于大型蒸汽机的修建，还是不敢让她经手，不然的话，要是爆炸了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赵夜袂和赵安安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将赵夜袂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补全了。
在他离开后的二十年中，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推翻仙门后建立的大虞王朝自王洞虚登神那一天起，便由大虞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宣布解散，宣告着旧世界的终结。
全新的，以铁面无私的“蒸汽机神”为中心的国家随之建立。
而原本陈旧的蒸汽技艺，也在越女宗主赵月霜的手中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她或许是当时世上唯一一位同时精通仙道与蒸汽技艺之人，因此，由她来开创新道便显得再合适不过了。
蒸汽仙武，便是这门新道的名字。
然而，正当赵夜袂打算再问关于这门新道的细节之处时，徐悠然却趁他们谈话的间隙，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了，您，您能告诉我您的名讳吗？”
自她们坐在身前的那一刻，赵夜袂就看出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但并没有点破。
因此，这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赵夜袂，这是我的本名，但对你来说，这个名字可能比较陌生。”
赵夜袂微笑着说道，“对于你们来说，或许还是苏明远这个名字比较熟悉？”
....................
p.s.这总不能有说翅膀打结的吧，如果真有这个想法的朋友，我建议先回去看看安安的背景故事，这可使不得啊，我还想安安稳稳写到完结别出大节奏，这写了可就真完了（x
第九百二十五章 赵赵的神权
“苏苏苏苏......苏明远？！”
徐悠然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赵安安忽然接受了她的告白。
这个名字在如今的世界，甚至比赵月霜要更加如雷贯耳。
人们或许会不知道赵月霜，但绝不可能不知道解放者苏剑仙。
因为如今的世界，便是由他亲手建立的。
一人破十八城，终结了大虞王朝的统治，与国师王洞虚谈判，令王洞虚化身蒸汽机神......
最终，听说这位苏剑仙破碎虚空，飞升而去，不再留恋人间，只在人间留下无数传说。
而现在，这种传奇人物就坐在自己的身前？
徐悠然本来想走个流程，质疑一下的，但是当她看到了身边的赵安安时，便熄了这个念头。
没有比当事人更有说服力的证明了。
她可记得分明，大师姐就是为数不多的与苏剑仙亲身接触过的人，这么一来，大师姐刚刚的表现就都能够理解了。
赵安安也担心徐悠然说错什么话，嘱咐道：“悠然，大......苏剑仙是我和母亲的救命恩人，也是解放了这个世界的英雄，切不可无礼。”
“伯母？”徐悠然愣了愣，随后起身，庄重地向赵夜袂行了一礼说道，“感谢您，苏剑仙，我听伯母说过曾经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您亲自解救了大师姐和伯母。”
“谢谢您，不然的话，我或许都遇不到大师姐了。”
“叫我赵夜袂就好，这是我的本名。”赵夜袂摆了摆手，毫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而后看向了赵安安，说道，“对了，你的母亲如今状况如何？”
要说对这个世界印象最深刻的人，除了赵月霜外，就是赵安安和她的母亲了。
赵夜袂认识赵安安的时候，她还只是个瘦弱的小女孩，被法之城的黑帮所胁迫，而她的母亲则被做成了“人工智能”，用以驾驶汽车。
现在，听徐悠然的话，无论是赵安安还是她的母亲，过得似乎都还不错。
“劳您挂念了，母亲虽然凡躯早已焚毁，但依旧保留有完整的生物脑，在以您留下的技术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师父便为她铸造了全新的躯体，她现在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赵安安认真地说道，“这都多亏了您，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们现在......”
话说到这里，赵安安的神情黯淡了几分，似乎是回想起了灰暗的过去。
赵夜袂同样回想起了曾经的事情，看着身前的赵安安，能够从她的眉眼之间看出无法抹去的寂寥与阴影，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历史是不可靠的记忆与不充分的材料相遇所产生的确定性，而回忆则是暧昧的记忆与强烈的感情相遇所产生的不确定性。
赵安安曾经经历的事情，塑造了如今的她，让她坚韧不拔，但同时，又像是水母般，即使想要拥抱别人，最终也只会伤到别人。
这样下去，赵安安只会孤独终老，但是，她明明是受害者，为何要承受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并不为赵夜袂所喜。
......那若是，将这段过去抹去呢？
将他不喜欢的历史，不喜欢的回忆抹除，那么，是否就能够得到赵夜袂想要的结局？
这个想法一从赵夜袂心中涌现，就再也无法抹去。
他看向身前的赵安安，认真地说道：“安安，我可以帮你抹掉曾经的那些事情......是彻彻底底的抹去，不只是历史的记载，人们的回忆，甚至是世界的本身，我或许都能够抹掉。”
“你，想试试吗？”
“......可以么？”赵安安听着赵夜袂的提议，只觉得这似乎太过不可思议，但在想到身前之人的身份后，又笃定了这一点。
但她依旧难以置信，因为这种奇迹真的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吗？
“如果我想的话，我想，应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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