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快鸟
“’潜龙’师重云也必会将所有注意力着眼于淮水,西北面之事根本无暇他顾。而我也有一种感觉……”
她微微地笑了一笑,仿佛一道春风,感染了这片寒风肃杀的大地:“他们知道你我绝不会对丁魔参的野心坐视不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我与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吧?”
隋州城中,师皓很忙,同时也很闲。
他的忙,是因为他需要出现在各处,时而在将士面前,进一步振奋他们的士气,时而出现在百姓面前,让百姓感到安心。
同时还要慰问受伤的将士,参看各方面的进度,并对一些事情做出其实不是很有必要、但却彰显自己存在感的指点。
他的闲,则是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有条不紊,按着既定的规则运作着,即便是没有他,也不会出现大的偏差。
身为一名穿越者,师皓自是比谁都重视制度上的建设。
是以,在他的倡导下,洞庭军从一开始,就专注于各种制度的建设,到现在,这些制度都已有了一定的成效。
初始时,不管是奇木老道还是玄凤幻芝,都不是很理解他在这一方面的极度重视。
但他毕竟是魔帅,是整个洞庭军的主心骨,因此还是按着他的吩咐,从一开始就进行这最困难的变革。
而当这些都逐渐趋向完备之后,他们发现,这最困难的部分一旦做好,所有的一切就都逐渐变得简单起来。
—支军队想要做到令行禁止,从一开始就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在魔帅的带动下,他们对“法”的重视,超过了当今天下任何一方势力。
洞庭军在隋州休整一日,开始进逼光州。
与此同时,蛮军亦在集结邓州、唐州、许州、陈州、毫州、宋州、汴州、颖州之兵力。
三日之后,光州城破。
与此同时,三十万蛮军兵压隋州、光州,围绕着淮水上游的一场大战,快速爆发。
——
“洞庭军之魔帅派人前来,邀请我军北进,进逼楚州,并会师高邮城!”李秀儿身穿暗金色朱雀软甲,头戴束发红金冠,英姿飒爽。
她立于阶上,环视众将。
她的身后,立着两名侍女,这两名侍女乃是宗门里派来保护她的红毒兰与翠藤娘,是三宗上一辈的高手。
这一趟,能够抗住蛮军,并取下广陵、姑苏,令她声望大涨。
前来投效的武者也多了起来,兵力上也得到进一步扩充。
她朗声道:“同样的邀请也发往了龙凤会,龙凤会已出动大量战船,以巢湖为目标,进取长河北岸。一旦我军出动,将会是三路兵进,其中洞庭军东来,我军与龙凤会尽皆北上。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名将领踏前一步道:“总管,此战关键一点,在于洞庭军能够守住隋州、光州。蛮军有三十万之众,且人马还在汇集,洞庭军不过五万,靠着速攻取下淮水上游二州,但若是守不住,以蛮军之强,转眼便可顺淮水而下,届时我军危矣。”
李秀儿道:“虽然如此,但太湖一役,洞庭军不但同意豹军前来协助我军,且连夜急调厉欷明、鬼啸人二将,率精锐奔赴千里,相助我等,方才成功助我军守住太湖。
“投桃报李,分所应为。现在洞庭军打淮水,我军若不出兵以分蛮军兵力,用不了多久,腹里的兵力都能全力压下,那可就不是蛮军三十万对上洞庭军五万。洞庭军一灭,我军也难以再有北上之机。”
众将低声议论。
李秀儿也不急切,等他们议论完毕,却又一步踏阶而下,负手道:“战场无眼,蛮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军一旦出兵,就再无退缩余地,攻打楚州若是失败,损兵折将,好不容易打下的广陵城也会就此失却,长河下游重新回到蛮军控制之中。
“诸位有所顾虑,也是理所当然!”
她从诸将间穿过,继续道:“然则自古以来,从无守着江浙一地,自成一国而不灭的道理。江浙钱多粮广,亦非兵家必争之地,短期内偏安倒也罢了。时间一长,任何一方都不会放过这样的一块大肥肉。
“我方立足之处,地处东南,地势平坦难以固守,水路众多有利于敌人运兵。这一趟蛮军为什么能够如此快地压下?就是因为大运河。
“徐州才是真正的兵家必争之地,若是我军不能北上攻下徐州,时间—长,谁占据徐州,谁便是我方大敌,有大运河在,我方早晚会被吞并。
“也正因此,洞庭军邀我军出兵,会师高邮,实际上就是让我们一同兵逼徐州,再看看谁能先一步抢下这个必争之地。
“这般说吧,若是不取徐州,我军早晚覆灭。届时,小女子唯有一死以保清白之躯,诸位战死沙场之后,家人孩子也难免遭受屠戮。形势至此,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萧斯宇、荆尚二将乃是李秀儿之亲信,齐声道:“我等尽皆听从总管之号令。”
李秀儿微微点头。却又有一将不安地道:“李承隆此人不可轻信,若是他在鄱阳湖聚集战船,却不攻巢湖,反趁着我军打楚州,转过来偷袭广陵,取我江浙,那将如何?”
李秀儿忖道:“何等愚蠢的问题?”
却还是细心解释道:“李承隆并非蠢人,他打出的名号是盛朝后裔、灭蛮复国,这是他的大义。蛮廷还未推翻,他反过来先打我军,先违反了黄山之约,将使武林人所尽愤,又失了大义,令天下皆弃。
“除非他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否则绝不至于这般愚蠢。而即便他真的走投无路,也该去打洞庭湖。还是那句话,江浙虽好,但非兵家必争之地。
“若是只有江浙湖广,没有徐州荆州,短期内偏安,长远来看,终究都是守不住的。因此需要担心龙凤军背信弃义的,乃是洞庭军,而非我军!”
那将领恍然大悟,方才退下。
李秀儿无语于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去向他解释一下,转身重新踏阶而上,回身道:“谁还有疑问?”
众将拜道:“请总管下令发兵。”
李秀儿道:“既如此,尤洪将军!”
尤洪踏前一步:“末将在!”
李秀儿道:“你取将令,领水师先一步至出海口,防范海鲨帮之侵扰,令我军无后顾之忧。”
尤洪道:“末将遵命!”领箭令而去。
李秀儿又道:“萧斯宇将军!”
萧斯宇踏前道:“末将在!”
……
李秀儿本就成竹在胸,其战略战术早就通过龙妞在暗处传递,与少主、玄凤坛主来回商讨,因此,一个个命令发布下去,丝毫不乱。
仿佛几处火苗点燃了本就干燥的薪柴,长河以北的局势发展得极快。
在极短的时间里,长河北岸,四处兵锋。
蛮军诸城,兵马频频调动,与此同时,淮水一带的诸多山寨、黑帮,也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卷入了战场。
—座山寨被蛮军扫平,另一座山寨集结着周边各镇百姓,斩木为兵,揭竿为旗,蛮兵杀来,很快的就又将这些寨民和百姓杀得血流成河,一时间,不知多少流民被迫逃亡。
其时腊月也只是才刚到尾声,便已是处处沸腾。
围绕着隋州、光州的攻防战,就像是将爆竹、烈酒、猛火油等等,全都汇集在一口大锅里。
然后一把火点燃。
那炸出的火焰,往四面八方燃烧,浩浩荡荡,席卷天下。
第411章 卢彤、龙虬、玄军
毫州城东二十里外,有一座山岭,名为东白岭。
此时此刻,正有上百名武者潜伏于此。
那一棵棵高大的松木上,依旧残留着白雪。
虽然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下雪,但积雪依旧未完全消散,天气也寒冷到极致。
背风的斜坡处,名为卢彤的女子背对大石,裹了裹破旧的棉袄。
她的周边,其他武者也都在潜伏着,虽然天寒地冻,但却不敢点燃篝火。
虽是藏在背风处,但毕竟是山岭上,那一股寒意直透骨髓,呼出来的气都是呈白雾状的。
这些日子卢彤四处奔波,初始时,作为暗雷会一员的她加入了常白山的抗蛮义军,点起了反抗蛮廷的第一把火焰。
常白山义军溃败,她也跟随着残部逃至辽北,其后“侠铁雄鹰”伏世缘被杀,暗雷会也已解散。
她跟着剩余的一批人到处辗转,依旧坚持着对蛮廷的反抗。
她们在辽东不断与蛮军作战,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死伤惨重。
其后东躲西藏,转回了秦岭一带,很快地又在六扇门的追捕下继续逃亡。
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熟面孔也没有能够剩下多少。
但重新聚集起的这些人,依旧像是一个家。
因为他们都有着一腔热血,都愿意为推翻蛮廷、救亡天下而赴汤蹈火。
蛮廷未灭,何以为家?哪怕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他们也绝不会放下那砍向蛮军的刀。
失败,是他们最麻木的记忆。
—次次的起义,一场场的拼杀,血水填满了眼睛,放眼过处尽是殷红。
即便是身处在最绝望的处境下,他们也不曾放弃。
卢彤虽然年轻,但这些日子不断的厮杀,皮肤变得粗糙,颊边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伤口虽然不深,却也留下了疤痕。
当时的那一刀,曾差点削断她的咽喉。
若是有道门灵丹,这样的伤,其实是不至于留下伤疤的,但奔波与逃亡的义军残部里,连最普通的金疮药都要省着用,又哪里去弄什么灵丹妙药?
因此这条疤痕,也就这样子留在了她的脸颊上。
虽然如此,这却也不是她身上唯一的伤口。
在不断的奔波、战斗、逃亡中,她始终记得那么一个人。
虽然她与那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太长。
那个人的名号,唤作“狂刀恶侠”……如今已唤作狂刀魔侠了。
实际上,连“狂刀恶侠”这个名号,都是她那个时候替他去取的……当然现在除了她自己,基本上也无人知晓了。
那是他初次名动武林的一战,飞步击杀“冥铁弓”,一刀斩却“飞蝎刀”。
那一刻的她,亲眼目睹了他威风凛凛的背影,并为之而心动。
而更早以前,在蜀地的时候,他们其实也有多次接触。
事后暗雷会的那些人,都在讨论着他,是她装作不经意地,给他取了—个“狂刀恶侠”的名号。
他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是显得凶恶,做的却是侠义之事。
而江湖上,并不是什么人的名号,都能够带上一个“侠”字。
卢彤深怕那些人给他取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号,江湖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号一旦被叫出,就很难更改。
于是她耍了一个小心眼,抢先说出了这么一个直白,但却有用的名号……她也想取得更文雅一些,但是太文雅的名号对那些江湖人来说,通常都是无效的。
正因为“狂刀恶侠”这个名号是由暗雷会中传出,才能够快速的传遍江湖,得到认可。
但是后来,“狂刀恶侠”竟然变成狂刀魔侠了。
他居然会是魔门中人,还是一位“少主”?这样的消息,当时是极其让卢彤震惊的。
她对魔门的了解相当有限,但在内心深处,她依旧深信,他绝对是一名侠义之士。
再后来,狂刀魔侠就成为了洞庭军的魔帅。
而她一直都在江湖上听着有关于他的传闻,各种各类,真假难分。
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拥有得到认可的侠名,并且参与了霸王地宫一役,在击杀蛮廷太上皇的关键战斗中奠定胜机。
因此这些传闻,总体上还是偏向好的一面……这与魔门中其他人的待遇,可是完全不同。
仅仅就是这么几个月,她感觉,那个人已经强大到令她难以企及的地步。
唯一让她暗暗的,有些兴奋的是,在他名动武林之前,她便已认识了他。
他的名号,是我帮他取的……每当在江湖上听到与他有关的消息时,她便会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虽然她与他,基本上已经算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已经成为了名动武林的人物,是洞庭军的魔帅,而她依旧只是江湖上最底层,今日生不知明日死的下品武者。
她修的本就是外功,这一场场的拼杀下来,肌肤早就变得干燥,腰也变得粗了。
有时候对着冰冷的水面,看着自己,风霜满面,宛然已不是一年前那个初入江湖、想要成为女侠的年轻女子。
身上的棉袄破旧得发黄,寒风绕过山坡卷来,脸上那道细细的伤痕被刮得生疼,仿佛在隐隐提醒着她什么。
现在的她,哪怕有时间去梳妆打扮,也谈不上任何的姿色。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她想要做的、正确的事。
另一边的小道上,有人悄悄潜来,向他们招手。
所有人全都动了,如一只只猎豹般弓着身子,从山林潜去,逼近山脚下的蛮军。
他们安静,却依旧热血沸腾,冷风冻僵了他们的身体,体内的热血却又很快地让他们再次暖和起来。
砍向蛮兵蛮将的刀握在手中,依旧是那般的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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