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快鸟
那大胖子却没有那般幸运，整个肥肥胖胖的身躯就那般炸了开来，直炸得满地是血，草地上一片殷红，碎肉挂满了周边破碎的石块、歪斜的树木，凡被沾染之处，都在快速腐烂。
师皓与明月殊环顾周围，山峰坍塌，大地龟裂，气流的紊乱，使得天空中黑云卷荡，哗哗哗地下起了暴雨。
“走！”师皓收起宝剑，牵起月儿，远处飞掠而去。
他们虽是上品高手，此刻暴雨倾盆，身上也不由得被淋得湿透。
他们连夜赶路，天亮时，却意外地在深山之中找到了一处温泉。其时依旧天寒地冻，两人虽有功力护身，不惧寒冷，但全身湿漉漉的，在这样冰寒的天气里，终究是很不舒服。
月儿还想要矜持一番，师皓却是将她拦腰抱起，与她一同踏入温泉，洗浴去了。
——
绵绵的细雨间，小魔娘捂着小腹，走在满是泥泞的山野间。
血水从她细小手指的指缝间溢出，染红了她的花裙，但是她并不在意。
她的神情，略略地有些恼怒，却也有些狰狞与兴奋。
前方是一个村子，村子里散出深浓的血腥味。
血的味道在空中弥漫，村子的上空，飘荡着诡异的黑气。
有怪异的咀嚼声传来，大地似也为之躁动。
小魔娘踏入了村子，脚下倒着森白的骨头。
两滩骨头，一堆大上许多，另一堆每根骨头都显得细小。
显然是有一个女子与一个小孩被什么东西吃了下去，并吐出了他们的骨头。
她继续往前走去，血水淌落在她的脚下，沿地淌处一个个血色的小足印。
若是普通的伤口，她早就已经愈合，但刺入她体内的那一剑带着凤凰之力，极大地镇压住了凶兽本身的力量。
她的衣裳已经被雨水染湿，头发很乱，绣花鞋上全无污泥。
村子里的骨头越来越多，东一块西一块的，除了那持续不断的咀嚼声，周围一片安静，再无其它。
村子靠山的一隅有一个祠堂，祠堂前覆盖着山峰般的黑影，黑影蠕动，咀嚼声便是从黑影下传来。
过了一会，黑影开始收缩，—根根白骨堆积如山，有骷髅头从白骨堆上滚下。
白骨堆间，现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穿着破烂，背对着小魔娘，啃食着尸体。
他的背上魔影腾腾，只有几条黑色的丝线与这男子勉强相连。
先前的他一座座村落吃过去，连骨头都不需要吐出，现在被摧毁了那满肚肥肠的身体，不得不从头来过。
他一边啃食，一边发出愤怒的声音：“可恶！可恶！我早晚要吃掉那两个家伙，我要把他们吃得一干二净，连个渣子都不剩。”
那充满怨毒的声音，在空寂的村子里咆哮。
小魔娘在他的身后盯着那因为怒火而不断晃动的黑影，她的目光隐隐约约地透着诡异的火焰。
她舔了舔舌头，往前踏了一步。她捂着腹部的手微微抬起，五根细小的手指鲜血淋漓。
男子回过头来，看上去有些困惑：“你在做什么？”
陡然间，一声震动，村子里传来怪异的、可怖的轰鸣声。男子的尖叫声显得难以置信：“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听上去像是发生了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村子里的建筑开始扭曲，连带着周围的山峰也在逐步变形。
吞噬，不断的吞噬。“你到底是什么？”原本的吞噬着，在被吞噬的过程中，发出了绝望的嘶声。
过往的两千六百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却在这一刻发生了。
血焰如火，到处弥漫，不一会儿，淹没了这死气沉沉的村庄，然后疯狂地舞动……
——
在这天寒地冻、临近塞北之处，能够找到温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师皓很舒适地泡在温泉里。热水是从山缝间流出，在几处洼地里兜兜转转，到他们所泡着的这个小池里，温度正好。
月儿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到应该跟他一起泡澡的地步，却被他硬生生地抱了下来。
她觉得有些生气，他这样的态度，就好像是在说“我已经向你赔罪了，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虽然一个女人，都被一个男人那样子“赔罪”了，除了嫁给那个男人，还能够怎么样？
但是说到底，又不是她让他那样子赔罪的，他怎么能够自说自话的，那样子赔罪过后，就把她当成了他的女人？
月儿在心里生着闷气，但她又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表示出一点的拒绝，这让她更加的生气了……生她自己的气。
师皓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此刻的月儿肌肤白皙，小小的肩膀颇为光滑，就只穿了一件单片式菱形心衣。
心衣的上端，用绳结系在粉嫩的脖子上，心衣的下端，用小手拽着，在水中往下拉，勉强遮住不宜让他看到的风光。
纤细的双腿在水中并拢，拽着心衣下摆的双手不安的放在大腿上，看上去反更加地令人心动。
周围热气弥漫，升腾的水气在这个半封闭的空间里凝聚，再往外头散去。
师皓贴着月儿，低头看去，她的嘴角微微地抿着，似乎有些生气，脸蛋却是通红。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师皓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月儿，刚才多谢你了。没想到你那么担心我！”她原本对上那个大胖子，却还在注意着他这一边，看到他身处危险之中，便不顾一切地往他接近，让他颇为感动。
“我要怎么报答你？”师皓搂着她的肩膀，近一步往她靠去。
“没要你报答！”月儿扭捏道，“不要靠近我。”
虽然是拒绝，但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撒娇的意味。师皓心痒难耐，转身搂着她，将她压在旁边的石上：“要不就像上次那样……”
“不……不行！”月儿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不许、不许再对我做那样的事。你又没有欠我，不许……不许再那样子赔罪。”
师皓认真地注视着她：“这不一样，上次是赔罪，这次是报答，报答你对我的关心。”
“不要！”语气中充满了娇羞。
“不行不要！”推倒！
第445章 冥魔的不死之秘
热气弥漫，水花溅起，从山缝间涌出的温泉不知不觉变得湍急，汩汩地往山下流去。
有野兽在清晨里，从林间走出，靠近溪流，忽的听到上方的人声，便又掉头跑了。
那声音先是抗拒，然后又渐渐变得甜美。
这无人的荒山野岭，也似是由此，而变得鲜活了起来。
其时早晚虽凉，但是到了中午，反倒又会热起来。
溪流边升起篝火，师皓弄来了一只野兔，架在篝火上烧烤。
两人的衣衫还在旁边色树枝上挂着，远处，月儿在泉池边漱着口，又回过头来，嗔怪地瞅了他一眼。
初始时，师皓全心全意地报答着她，但是后来，他自己难以忍住，便又教会了她怎样礼尚往来。而月儿缠不过他，竟也真的回报了他，就是此刻，不免做出生气的样子，这瞪过来的眼神仿佛在警告他，下次不许了。
就只是那阳光下红通通的脸蛋，依旧犹如香甜可口的水蜜桃。
在这山里，如同野人一般，休息了一日。
他们继续往南，期间也试着打听有没有村子遇难。
毕竟那“四凶”之一的饕餐虽然身体被摧毁，但并未被镇压，极可能还在到处破坏。
但这一路并没有那种全村人突然消失的消息……反倒是到处都在逃亡。
素军已渡过了黄河，正在全力攻打昊都，穷途末路中的蛮军如同疯了一般，到处杀戮。
许多武林中人响应素军，掀起抗蛮浪潮，金族正在被大面积地报复。
但也有许多人藉着抗蛮的名义，烧杀抢掠，使得局势更加混乱。
兵荒马乱，最悲惨的永远是底层的百姓。
途中，师皓也做了几次侠义之士。
其实能够帮上的忙真的不多，即便心存仁义，在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只能当一个匆匆的过客。
之所以多次出手，除了能帮上一些，便帮上一些，也是为了让失路鬼能够再次找到他。
而如他所料，在一个县城里，他再一次地被失路鬼找上。
这县城已是一片残破，其实素军还没有杀到，蛮军自己便在城里劫掠了一番，弃城而走。
没有能够提前逃走的百姓死伤无数。城中的建筑被烧毁了不知多少，昨日下了一场雨，勉勉强强将大部分的火浇灭，一些地方却还是浓烟滚滚。
到处都是哭声，街面上，活人看不到多少，各个巷子里，哭声却是不停。
也有许多流民，正在从城外涌入，他们无处安身，只能在一个个被摧毁的城市里，来回游荡。此刻城中蛮军走了，大家听闻，很快素军又来了，这些流民便汇聚着，涌入城镇。
至少，素军的风气还是好的，因此他们也希望素军能够赶快到来，占据这个城市。
相比之下，他们更加担心的是素军还没有到，下一波逃兵、乱军、贼寇便往这边冲来。
师皓与明月殊坐在一个小茶馆里，小茶馆有被打砸过的痕迹，不过原本就是小本生意，在蛮军大肆劫掠前，老板跑了，等到蛮军离开，他又回来了，于是这小茶馆继续开着。
失路鬼便是在这里找到了他们。
师皓与月儿正坐在这里喝了些茶，吃了点窝窝头。
茶是最最普通的粗茶，窝窝头也都是最粗糙的小米制成，很硬，很难吃。
但是在这个县城里，连吃的都已找不到多少。
外头有一个本地的小帮派正在帮助流民，维持着一些秩序。
师皓听到外头有武者在商量着该如何去给大家弄一些粮食来，哪怕能够熬些稀粥，帮助大家多活几日也好。
失路鬼便在这个时候拄着拐杖，一瘸—拐地，到他们桌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不要让我再到处找你！”失路鬼看上去有些郁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追着个男的到处跑。”
师皓笑道：“我知道你能够找过来。”既然他能够从江南一路追到塞北，那自然是有他的本事。
所以师皓不担心他找不到自己。
失路鬼瞪眼看他：“你们在云中郡那边，是否真的获得了什么宝贝？还是说，另有什么奇遇？”
师皓道：“差不多吧！”
失路鬼又看向坐在旁边的女孩：“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人间界的女神婴？”
明月殊微微地点了点头。
师皓道：“闲话休提，你不是想要告诉我与冥界有关的事？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失路鬼道：“惨！惨！惨！”回头往外看了一眼，又道：“你们千万莫要觉得这些人活着已经很悲惨，我可以告诉你们，哪怕是活着，多活—天也好，因为他们要是死了，只会更加的惨。”
师皓与明月殊对望一眼，都有一些动容。
活成这个样子，都比死了更好，那死后，又到底是如何的悲惨？
俗话总是说，人死之后一了百了，但如果人死之后，进入的只是一个更加悲惨的世界呢？
失路鬼叹气：“其实许久以前，阴曹地府自成体系，一切都是按着天庭定下的规矩走。很难说清楚这规矩定于哪个年代，反正从古远之前，规矩就已经存在。
“人死之后，自有法阵将人的死魂纳入鬼门关，送往黄泉路。到了黄泉路，要经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其实’孟婆汤’本身只是一个象征，毕竟代代死魂何其多？孟婆也不可能一个个地，把孟婆汤灌下去，是吧？
“奈何桥下，自有忘川水，绝大部分死魂都是直接从水上游过对岸，进入阴间时，便因为忘川水的效用而遗忘前事。唯有少数一些人，或是怨气极深，或是意志坚定，人死而灯不灭，即便是忘川水都无法消灭他们的记忆，这一类人，唤作鬼雄，唯有用孟婆汤来强行洗涤。
“通常来说，过了奈何桥与忘川水的死魂，就已经是赤条条的，不知生前，不知来世，游荡在阴间里，按着既定的时辰定时被送往阳世。而阴间自有阎罗王和众多鬼吏，也不需要做太多事，天地法阵自发运作，他们只是监督着便好。
“此外，在阴间里，有一个地鬼族，也像阳间的人类一般能够繁衍后代，这地鬼族在阴曹地府里世世代代皆为鬼吏。而我，便是来自这样的地鬼族。”
说到这里，失路鬼自嘲地“哈”了一声。
想了一想，大约又觉得这一声“哈”还不够，便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又道：“阎王得了神职，能够长生不死。他出身于三皇五帝之时，原本是人间名臣，后来封作阎王，掌管阴曹地府。但是两千六百年前，天界崩溃，天庭与地府之间的通道也被毁了。
“好在阴曹地府一切运作井然有序，阎王爷兢兢业业，也能够勉强维持着整个阴间的秩序。直到一千年前，在阴间，发生了一场大战。”
师皓道：“一千年前？”
失路鬼叹气：“一千年前，人间界有一位绝世高手死后进入阴间，竟也成了绝世鬼雄，重新招揽了他原本在人间的大将与手下，浩浩荡荡，竟成燎原之势，席卷阴间。
“这名绝世鬼雄，便是西楚霸王。”
师皓与明月殊对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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