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沙条爱歌 第1543章

之所以感觉他缺乏感情，可能正是因为一直隐藏着这副面孔吧。

“我们果然在哪里见过啊，雪信先生。”

“您果然很清楚嘛，罗德大人。”

男人苦笑起来。

一瞬间，樱觉得他们好像在说着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暗语。

“最开始，是已经过了十多年的那个正月。”

雪信眯起来的双眼，仿佛在遥望着过去。

“虽然夜劫的术者们，基本上都被隔离在这座山上，但成为了当家以及下任当家后也就能和俗世有所关联。

那一天我下了山，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两仪家的当家。”

“两仪的当家……”

那也就是未那的母亲吧。

反对罗德干预这次的夜劫事件，愤而离家出走的女性。

“两仪的当家和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是给人印象强烈的人。

不管怎样，那双仿佛看穿了生命本质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到难以忘却。

虽然只是路上偶遇，我想着不如去打个招呼，就在那时……我看到了与她同行的黑发少年。”

十年前的城市。

东京近郊的，某一条道路上。

那一定是一副没有任何奇怪之处的，平凡的城市冬景。

“……那个时候的两仪家当家，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变了个人……？”樱歪着头。

“我记忆中的她，是宛如美丽的冰冷刀刃一样的人。

像她那样的特别存在，拯救了我。

因为和她比起来，我的天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有这样的人在，那我继承夜劫也可以。

就是这么想着，我才留在了夜劫……然而。”

然而，雪信如此说到。

“然而那个时候的两仪当家……露出了仿佛随处可见的女高中生一样的笑容。”

罗德保持沉默。

夜劫雪信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幸福。

我过去依赖的奇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让我觉得她是不是获得了更加重要的什么。”

他轻轻咳了一声。

血流从侧腹部的伤口上流出。

“我也，变得想要试试一见钟情什么的了。”

“啊……”

间桐樱和安娜没有见过未那的母亲。

除了知道她是两仪家当主以外，对她一无所知。

但是，所谓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这点，樱和安娜都非常能够理解。

因为她们也是被罗德那不可思议的影响力，改变了人生轨迹、获得了宛如第二次的新生。

对于她们来说，罗德就是如此重要，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他在的世界了。

“然后我结婚了，和一见钟情的女性。”

夜劫雪信平静地阐述道。

只听这一段的话，或许会觉得是很浪漫的故事。

但是，恐怕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的。

根干的部分错位了。

“这也是在模仿两仪小姐吗？”

雪信没有直接回答樱的提问。

取而代之的他说起了别的事情。

“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结婚的时候。

虽然没有婚宴，但姑且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果然是这样」，我没有看错。

两仪家当主身边带着那时的黑发少年――你的女儿。”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雪信注视着罗德笑了起来。

让人怀疑他原来是能这样子笑出来的人吗？

不经意地让人想要交互对比放在一旁的鬼面和他的笑容。

“我啊，很憧憬你和两仪的当家。”

在大蛇的不详巨影之下，雪信用无比清爽的声音说。

“我也想要变成那样，思考起该怎么做才能变成那样。

答案很简单，变得不再特别就好了。

因为两仪家的当家，是我所知道的人中最为特别的人。

那么只要像她一样放弃特别，我认为自己就能变得和她一样。”

这是喜剧，同时也是悲剧。

最为满溢魔术才能的人――憧憬着和他最为无缘的「普通」，就是这种随处可见的荒诞故事。

这就是这次事件的开端。

“所以，我才能忍耐下神体的拒绝反应。

不管有多么疼，只要想着能像她那样笑出来的话也就无所谓。

实际上，我偶尔也能笑出来。”

表情变得紧张起来的樱，这样问道。

“那么说，前辈，对这个人来说……

一见钟情的妻子和女儿们……夜劫梅和夜劫光其实是――”

“不过是为了放弃「特别」而准备的道具罢了。”

罗德的结论，让少女哑口无言。

这岂止是称不上「普通」，就连魔术师的伦理都称不上。

比任何自私的魔术师都要更加自私。

然而，夜劫雪信这么做的理由，却是因为想要放弃「特别」。

这很矛盾，扭曲，违背常理。

但是，却能够理解。

因为，间桐樱也是被罗德改变人生的人之一。

不仅仅是我。

安娜小姐一定也能理解吧，两仪夫人一定也能理解吧。

母亲[远坂葵]和姐姐[远坂凛]，还有师父[沙条爱歌]也是一样。

因为罗德的存在而获得幸福的少女们，比谁都能深刻理解此刻这份心情。

“也不一定能够责备你，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个好父亲。

实际上，你和孩子们在一起的那个时期，她们一定是幸福的。

就算内心和契机稍微有些独特，仅是这样也称不上什么问题。”

一直沉默着的安娜如此说道。

“但是，你却做出了欺骗。”

“对家族，对我们，对妻子，对女儿，你为了让自己称心如意而做出了欺骗。”

“……就是这样。”

雪信爽快地承认了。

用让人觉得之前战斗过的简直是另一个人般的，极为脆弱的表情。

“只能去欺骗，我只能这样做。”

“不过，那才是错误的。”

安娜这样说到。

“罗德之所以能够改变别人，是因为他轻佻外表下的真诚内心，而不是他冷酷的力量或是欺骗。”

雪信再次陷入沉默。

眉间的皱纹和伤痕重合在一起，显得比往常还要深刻。

“……啊，是这样啊。”

这样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声沉重痛苦清澈的叹气。

然而，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在考试中解开不会的问题的孩子一样。

“原来「普通」……是这样一回事啊。”

最后，雪信看向了少年。

“罗德大人，是您赢了。

按照之前的赌约……请回收夜劫家的神体吧。”

“喂喂喂，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夜劫的神体，不是应该装在高级礼品盒里交给我的吗？”

罗德抬头仰望巨大的黑蛇，抱怨起来。

蛇神的暴虐并没有停止，在吃光了夜劫术士们的魔力以后，它开始了破坏。

虽然没有萌生意识，但那是已经取回神代力量的主神。

一度与天津神族的女王?天照大神为敌，国津神族之王?大国主。

神代褪去的地上不存在能够与之抗衡的魔术组织或个人，继续下去的话，这一带都会被消灭殆尽的吧。

直到身为神核的夜劫光生命力耗尽为止，蛇神对地表的蹂躏都不会停下。

“……前辈。”

间桐樱紧张地吞咽口水。

在这种局面下，能够阻止暴虐蛇神的当然就只有一人。

能够见到罗德的战斗，对樱来说可谓是梦寐以求、千载难逢的机会。

间桐樱拽了拽他的袖口，就像小时候那样――有些撒娇地说道。

“前辈，我有好好完成委托了吧？”

“当然，小樱有好好努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