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守护战线 第255章

目光准确捕捉到射击轨迹，青年停下步伐，却没有闪避的意图，任由弹头打在身前地面。

咻！

反射弹开的跳弹贴着手工制孟克鞋飞过，划出一道淡淡白痕。

扫了一眼自己受损的名贵皮鞋后，奇欧斯屈指弹了下身上未染尘埃的西装外套，淡淡一句：

"今天稍早，日本政府已经与我达成和解，要是在这里与我开战，妳的叛国罪名可就坐实了喔。"

闻言，伫立喷水池台的女子厉声道：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谎言吗？"

出乎意料的，奇欧斯非常干脆的点点头，表示肯定。

"没错，纵然心底现在覆满霜雪、冰冻三尺，但是妳仍然渴望能信任我。"

"胡说八道..."

冷笑一声，远山加奈正欲反驳，就被青年打断：

"其实，妳自己比谁都明白，我至今为止的行为，根本称不上邪恶..."

说着，他坦然张开双臂，将脆弱且缺乏保护的胸膛展露在女子面前。

"的确，我对数百海上自卫队军人死亡负有责任，可那是为了蒙受不白之冤的神崎香苗女士，所施予的警告。再说了，尽管有这么多军人因我而死，但我在森大楼守护的平民更多，拯救了多少濒临破碎的家庭？妳自己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不是吗？"

面对奇欧斯的问话，加奈面色冷冽依旧，握着镰刀长柄的手却忍不住攥紧。

见此，青年没有着急于后续论述，只是安静走过代代木公园东南大道。

沙沙...

每秒过去，映在奇欧斯和加奈两人眼底的，彼此身影轮廓便清晰一分。

注视着持续逼近的男子，加奈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惶。

"你是在狡辩，那全都是为了你个人的利益..."

"哈啊...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在狡辩呢，远山小姐..."

奇欧斯摇头叹息。

"近千日本人质的死活，对我这样身分的人，能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影响？作为一名外国人插手这件事，若是未能处理得当，得到的只有日本国民的谩骂，就算完美解决了，除了廉价的掌声还有什么收获？"

接连的质问，宛如一柄柄重锤，敲凿着女子内心。

"如今的妳，已经傲慢到，把包括日本政府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视作蠢材，当他们纷纷给予我肯定时，唯有妳一人认清我的邪恶..."

言及此处，奇欧斯正好踱步至水池前方。

"这样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感，肯定让妳无比得意吧，远山加奈？"

从西装裤口袋取出手机，解除待机状态，拇指移动到预先准备好的录音画面上，按下播放键。

下一秒，出自远山加奈弟弟，金次满怀感激之情的言语，明确无误传达到女子耳中：

「以后，我会时刻铭记这段时间的经验和您的教导，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希望未来能成为像老师一样的，真正的正义使者。」

轰！

心间猛地巨震，女子美貌绝伦的精致面庞，骤然变得惨白。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看似阴沉且缺乏干劲的远山金次，事实上远比自己要顽固许多，对「正义」这份价值的捍卫程度，比起能容忍必要之恶的自己，可谓有过之无不及。

除却家族成员，金次绝不可能轻易将正义使者的头衔，置于他人身上...

执幽蓝巨镰的手无力垂下。

"我...我..."

翡翠双眸闪烁动摇之光，加奈失去温度的左手颤抖着，环过自身腰只。

"我错了吗..."

好冷...

"但是，如果你问心无愧...为什么..."女子艰难整理着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试图将其建构成话语。

片刻后，她银牙紧咬着下唇，抬起脸瞪视眼前不足十步远的青年，道出她心中无法释怀的心魔：

"为什么要欺骗我？甚至不惜设计杀我？"

(因为当时我真心想毁了妳...)

这个答案，奇欧斯当然不可能说出口。

"以妳我当时所处立场来看，除了这么做，我能有什么办法..."

垂首望着池水里微微晃荡的女子倒影，青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握住手机的手缓缓捏紧，仿佛正极力压抑着自身情感。

"调查「伯爵」的事就算了，然而不仅于此，妳还袭击了神崎香苗女士的住所，这让我别无选择。 "

说着，他不禁笑出声来，但任谁来听都能听出，那分明是男性掩饰苦涩心情的假笑。

"知道吗，发生在那艘货轮上的遥控爆炸，我犹豫了整整十秒，否则...以那种爆炸威力，怎么可能给妳机会逃生？在确认妳名声有污点后，对前来求助的妳，我明明可以见死不救，但我还是答应了。 "

语气少见的有一丝激动，他手按着胸口，望向湖心中央，面上蓦然间多出两行泪痕的女子。

"或许这些行为只能说明我的心软，不能弥补我对妳造成的伤害，可就当下时空背景，妳倒是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远山加奈！ "

第四百章?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匡当...

幽蓝色镰刀坠落在地，宛若女子崩塌的信念。

就在此时，奇欧斯前踏一步。

"别过来！ "

见状，思绪乱成一团的加奈连忙抹了下脸上的泪迹，出言制止青年的动作。

可惜，即便听到对方这话，青年亦不会放在心上。

嗖！

不足十米的池水一跃而过，皮鞋踏足坚实地面，奇欧斯双手探出，轻柔捧起女子略显狼狈的面庞。

"我都叫你走开了..."

不愿和眼前那对紫色双眸对视，加奈只得窘迫的撇开视线。

"难道就让我这么看着妳流泪吗？ "奇欧斯反问。

至今以来的互动过程，对女性种种反应无比娴熟的他，结合情报资讯后，若还不能断定远山加奈真实性别，他也算是白活了。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还是确认一下比较保险。

"一直以来，我始终有个小问题想问妳..."

谨慎斟酌用词后，青年最终决定单刀直入的问：

"理论上，远山家子嗣，不应该都是男性吗？ "

闻言，远山加奈双眼眨了又眨，整个人像是傻了般怔在当场。

"你..."

几秒过去，她脑子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理解对方这一问的意涵。

"当初你递给我酒，卻在碰到我手指的当下差点缩手，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碰...

力道微弱的一拳捶在青年胸膛，颇有些责备之意。

能把饭局上一点小细节记忆如此清楚，确实很有女人味啊。

"我在远山家，算是特例..."加奈声若细蚊的开口，让一名女子解释自己是雌性，不管怎么说都难免羞耻。

"出生不久后，Hysteria Savant Syndrome就长时间以显性形式作用在我身上，不需要任何刺激，体内也会不断产生过量的β内啡肽。 "

话语在此稍作停顿。

至今内心攒下的不忿，促使她报复性的以磨尖的指甲掐紧奇欧斯手背皮肤，直到对方忍不住皱眉，她脸色才好了些，继续说下去：

"虽然在学习和战斗上带来很大的帮助，但是每隔三个月，持续亢进累积的疲劳，总会令我持续睡超过十天，在这段期间，紊乱的身体机能导致我很容易失温，哪怕夏天都必须像冬眠一样，尽可能保持核心温度，经期也会跟着失调，这种体质，肯定是不能怀孕繁衍后代的。 "

提及自己身体的异常，女子长长睫毛随眼帘一同垂下，纤指抹了抹眼角的泪光，不无自嘲的总结道：

"所以，你不把我当作女人，严格说来也没错，我只是一个...拥有女性躯壳的战斗机器、家族意外诞下的异类而已...奇欧斯？ "

感觉捧住自己双颊的手忽地加大力道，心生疑惑的加奈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状况，面前青年俊朗的脸孔就迅速凑近，随即...

径自吻上女子的唇。

"唔！ "

加奈登时睁大双目，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无礼之徒。

她还没同意呢！

然而，留给加奈思索的余地近乎于零。

"呜唔...啾...呜..."

纤手刚攥成拳准备出击，奇欧斯的舌头就强硬闯入她口腔，像是在搅拌大脑般，将里面所有柔软敏感的牙肉刮过一遍，瓦解了她所有抵抗。

她怎么也想不到，大英帝国名垂青史的第一骑士后裔，会用这么强硬蛮横的做法，占有一名女性。

虽然很不情愿、虽然很过分...

(不过...算了...)

眼神有些迷蒙的想着，初吻被夺的女子双拳逐渐松开，伸手穿入青年腋下，反勾紧搂住对方，忘我投入这场拥吻之中。

直到三分钟过后。

"哈啊...哈啊..."

呼吸急促的加奈，艳红小口微张，仿佛在散热般，不住呵着白气。

联系两人的黏稠银色丝线拉伸至极限，终究难免断裂的命运...

汇聚在末端滴落的水渍，被青年以食指腹精准接住，轻轻涂抹在加奈樱色的唇办上。

嘴唇微有些痒，却又抗拒不了对方饱含温情的举动，女子只能默许这份行为。

"没想到，藏匿生涯就这样不起波澜的结束，不止是过去九个月的付出与心血一夕间失去意义，还被曾经的敌人吻了..."

前倾身子与奇欧斯额头相抵，加奈缓缓闭上眼，既像认输又似是失落，发出一声叹息。

为了潜入伊幽...更准确的说，是为了追查出「伯爵」的真实身分，她放弃被国民、同僚、家人谅解的可能，最后却是惨遭设计，沦落至一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绝望处境下，唯一支撑她继续前进的，只剩胸中炽热的正义。

然而此时此刻，就连这份她始终坚信的，不熄不灭的信仰，依然被眼前这可恨的男人给温柔摧毁。

"未来，我该怎么做才好？"

通过女子紧贴肌肤轻颤传来的无力与不安，青年可以感受到她内心此刻充斥的庞大空虚。

纵然有少量私情的幸福填入，亦不能弥补她在这段时间所失去之一切。

"既然日本和我之间达成和解，我想武侦厅应该会接受妳秘密回归，再怎么说，像妳这样的人才，放在任何国家都是宝贵的资源..."

仅仅听到这里，远山加奈便很快摇头予以否定。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我为达目的而杀害无数本应保护的本国人，这份罪孽，是永远不可能洗刷的。"

"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厚着脸皮去乞求原谅呢？"

"既然如此..."保持冷静的头脑仔细权衡一遍利益得失，经过几秒后，奇欧斯提出一个颇为大胆的建议：

"用妳的双眼，亲自确认我是否误入歧途，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吧？"

"也好..."

出人意料的，加奈不假思索便同意了。

"如果让我发现你欺骗我，我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杀了你。"

"用赌注来看的话，这算是我输的结果吧..."

并未因女子堪称恐怖情人的宣言退缩，奇欧斯眉头一挑，流露出挑衅意味十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