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英斯
思至此,爱丽丝撇过脸。
"哼,下次这种事要早点说。"
(意思是要先告诉妳我喝了,妳才好装作不介意的顺手接过来吗?)
奇欧斯心领神会。
等待几秒,见首席骑士没有退还红酒的打算,只是用埋怨的眼神瞪着他,奇欧斯更加确信自己推断无误。
"这次纯粹是一场意外,以后我会注意的..."
奇欧斯说着,拔开另一瓶酒的瓶塞,在爱丽丝身侧的空椅坐下。
喝些酒后,他换个话题道:
"赛鲁鲁特家的船,应该是明天黎明时抵达兰萨斯湖吧?"
"嗯,圣托利亚到东部虽然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乘船的效率比我们骑马要快得多,不用三天就能返回托尔巴纳。"
爱丽丝回答。
默默望身旁青年看一眼,发现对方正凝视着被茜色与深沉阴影覆盖的东方地平线发呆。
她目光微微一沉。
"在想你的团员吗?"
"唔,好酸...我是说酒。"
"......"
嫌酒酸你不会早点讲...
爱丽丝看奇欧斯的神情有些古怪。
看来这世界的人好像不太理解这个词汇蕴含的深意。
奇欧斯暗叹。
"她们六人不像我和雪伦,有足以自保的实力,如今天各一方,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是吗?但我感觉你不像单纯的担心..."
爱丽丝并不满意于奇欧斯的答案。
她刚才在奇欧斯眼中看见的,是更为深邃,带有些许惆怅的情感。
尽管无法理解那股思念的根源为何,却让她的心莫名一紧。
"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爱丽丝幽幽道出的这句话,令正拿起酒瓶凑近嘴边的奇欧斯动作险些停滞。
幸好他是专业的。
他立即换上错愕的表情。
"为什么这样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忽然点不好的感觉..."
爱丽丝内心琢磨着该怎么说明。
这时...
面带笑容的雪伦走过来。
"两位,晚餐准备好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圣教军
薪火纪元4191年7月21日。
离开央都两天后...
天刚亮的黎明就启程,骑马西行穿过边界进入雷纳特?维尔伯爵领的三人,在太阳高挂蓝天之顶的炎热午后,来到与总主教派系与中立贵族的交界地。
远远便能看见仿佛以北边赛琳矿山岩盘雕凿而成,占据险要地势的城堡。
建筑结构与规模都相当于伯爵领的主堡,附近却没有村庄。
用失去自给自足能力作为代价,免去战时接纳逃难平民加剧资源消耗、增添管理难度,以及守将割据一方的麻烦。
这是座纯粹的军事据点。
「戴德黑监视堡垒」
奇欧斯、雪伦跟着爱丽丝策马接近城堡外墙城门。
"停下!"
两名士兵自墙垛后方探出头,端着上弦的弩指向下方。
"这里是直属于总主教的据点,无关者立即...呃..."较年长的士兵话说一半,注意到下方为首女性醒目的金发金甲,顿时愣住。
"金木樨骑士..."
"不是贵族联盟那边派冒牌货来骗我们的吧?"
"白痴!"
资深军士沿过道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年轻士兵头盔上。
"新兵,张大你眼睛看看四周!谁骗开城门会只派三人,后面没有跟着军队的?要是再让我听到一次这种蠢话,我就去请上级把你调走,让你天天在村子附近盯牛粪!"
"对、对不起,巴纳德队长..."
年轻士兵连忙道歉。
"闭嘴,我没允许你开口!"巴纳德抬手制止。
摇摇头,他左手按着腰间长剑走上前。
即便认出首席骑士,这位资深军士也没有下令直接开门,而是恪守职责,对城下的爱丽丝喊话:
"爱丽丝阁下,您来戴德黑监视堡垒有何要事?"
"奉总主教之命,接过近日调回央都的艾尔多利耶爵士的指挥权。这是猊下的亲笔御令和摩恩徽记。"
爱丽丝说着取出采用镀金挂杆的羊皮卷轴,以及外观与石像鬼相仿的畸形徽章。
前者由于间隔着二十米高的城墙,不容易辨识真伪...
但后者巴纳德绝不会认错。
据说是以泪之女神使徒摩恩形象制作而成,左右眼窝分别镶嵌着能在危境时大幅提升持有能力,光泽异常美丽的红泪石与蓝泪石,仅授予中央圣堂派驻在外指挥官的珍贵信物。
"请您稍候,我这就让士兵打开城门。"
巴纳德朝门楼内的部下做了个手势。
喀拉喀拉...
随着士兵们推动绞盘,沉重的铁闸在奇欧斯等人眼前缓缓拔地而起。
奇欧斯转头问爱丽丝:
"看起来这里只允许中央圣堂直属军人进驻,我们两个平民跟着进去好吗?"
"非战时招待客人住一晚的特权,指挥官还是有的。"
"真难得,您居然会说出「特权」这种词汇。 "
"那证明你对我的认识还不够,我只是不喜欢滥用权力而已..."回首面对奇欧斯,爱丽丝展颜微笑道: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是个不知变通的人?"
"怎么会呢?"
奇欧斯摊手表示无辜。
他的确没这么想过。
能让他觉得在气质方面与教官相像的女人,哪可能如此无趣...
"您要是像刚才那位队长一样严肃死板,当初在中央广场就不会作主采纳我的建议了。"
"算你聪明。"
对奇欧斯的回答感到满意,爱丽丝握着缰绳的手一甩,驾马通过城门。
"跟上来吧,在你们去欧鲁达纳前,有些关于教会的事我想跟你们说。"
...
将马匹交给内城郭馬廄的饲育员照顾,三人步入主楼,直上二层来到空无一人的议事厅。
关上门,爱丽丝走回桌边。
"你们知道圣教军吗?"
闻言,奇欧斯与雪伦对视一眼。
他们在央都收集过不少情报,却从未听闻过任何冠上此名军队的消息。
见二人皆摇头表示不知,爱丽丝并不意外。
"七年前,眼见怪物给人带来的苦难与恐惧日益加剧,前总主教圣克莱蒙五世抱病在水之都塞尔穆布鲁克发表演说,号召各国信仰虔诚的战士组成一支不分国界,立誓剿灭南境所有怪物的精锐联军..."
她以平静,宛如讲述故事的口吻,向两人解释:
"演说很快引起热烈反响,各国职业军人、骑士甚至领主们纷纷前仆后继赶往黑铁宫集结,渴望加入这场空前的战役。圣克莱蒙五世不顾重病缠身,亲自接见每一位战士,赦免了他们的罪业,赋予了这支联军神圣的名字:【圣教军】。并指派当时的圣堂骑士首席「法娜提欧」阁下担任军团长。 "
"然而,就在三万圣教军领命,前往收复西部边境的「卡尔路因」废墟的路途上,噩耗传来,圣克莱蒙五世病情忽然加重,圣职们抢救无果,最终不幸逝世。中央圣堂枢机主教团决议,由桂妮拉大主教继位圣座。 "
(信息量可真惊人...)
奇欧斯内心一边想着,表面上则不动声色。
"您告诉我们这件事,莫非有所怀疑?"
"不。"
首席骑士斩钉截铁给出否定的答案。
"当时的我刚从北方逃难到教国,光是挣扎着活下来就竭尽全力,既没心思更没能力介入教会高层的事情。我只知道,那一年,圣克莱蒙五世因为重病,把中央圣堂的大部分事务几乎都交给桂妮拉猊下管理,而我和赛鲁卡也受惠于桂妮拉猊下宽待难民的德政,有幸被教会收留,获得学習奇迹、剑术的机会。"
"若不是猊下,我们或许时至今日仍是沿街乞讨的落魄难民,也不可能与你相识。而且,圣克莱蒙五世的病,是在猊下北上探索遗迹归期间出现征兆的,无论从情理哪个角度出发,我都不认为猊下是加害者。"
语气笃定讲到这里,爱丽丝叹了口气。
"不过,法娜提欧阁下是怎么想的,我并不清楚。而这或许也与她为什么会和欧鲁达纳公爵达成协议,在篱笆赛德钢铁要塞按兵不动的原因有关。"
"我听骑士团的资深团员们说,法娜提欧阁下是位品格高洁的圣骑士,遗憾的是,我从来没当面和她交谈过。在欧鲁达纳城滞留期间,我觉得你可以去一趟篱笆赛德钢铁要塞,试探下她是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率军長年驻扎在西部边境,对猊下怀有何种看法?"
"如果判断她值得信任,你有困难的时候,比起找我,找她帮忙其实更快。"
第九百一十二章?村姑爱丽丝
"篱笆赛德钢铁要塞的圣教军,我会找时间拜访一趟的。"
本以为总主教与贵族联盟的对立已让教国政治形势充满未知,没想到还有圣教军这么一个有别于中立领主们,由超凡强者率领的特殊势力。
四大变数交织,加上周边国家干涉产生的可能性吗...
有意思。
奇欧斯嘴角微扬。
越是复杂、动荡不安的局面,对他就越有利。
不过,关于这支军团,他心底有些猜测需要问爱丽丝求证。
"爱丽丝阁下,根据您的描述,圣克莱蒙五世的演说在南境各地引起剧烈回响,那么按照常理推断,即便发起号召的前总主教病逝七年后的今天,也很难想像人们会彻底断绝对圣教军的关注,尤其考虑到这支军团成立的原因,以及其后续发展的转折历程,应该永远不会欠缺话题性..."
"然而在央都,我和雪伦却从未听人提起过圣教军的事,能否请您告诉我们,这背后的原因?这七年来,圣教军给人的印象,又发生了哪些变化?"
"嗯,我就在想你怎么还没问这件事..."
爱丽丝淡淡的笑了。
只是那笑容中,掺杂着些许惆怅。
在她心中,对于当初为一个崇高目标而集结,本该给人们带来希望与和平,却出师未捷,最终黯然淡出人们视野,最近甚至逐渐被遗忘的圣教军,想必亦是相当惋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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