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空姬
大剑砍去的地方，宛如混沌的暗夜被撕裂，紧接着天地被置换。
原本清澈的蓝天白云，化为了死气沉沉的灰色碎石。
像是死去的战舰，寂静的漂浮在这无声的空间。
「呵呵呵呵。」
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笑声，从背后响起。
琪亚娜猛的回头——
空间裂缝散发着不详紫光，伴随着灾厄的雷霆，凛然的身姿从其中显现。
那道身影像是从神之座走下，于虚空而行，每踏一步，在她脚底都有一个光盘形成。
在她的背后生长着如同天使翅膀般的六翼，但并不对称。
左半边充溢着崩坏能，散发着金色与橘色光芒的飘逸光带，右边的三翼是如同长矛的形态。
她身上衣服的颜色，是正如构成崩坏兽体表的皮肤般，有粉色和白色交织而成，其中点缀着混沌的黑。
但那漂浮着的身影，与一般崩坏兽有着决定性的差异，那边是从那如同龙一般的金色瞳孔中，散发出的无情威压，彷如君临天下的女王。
“这是...谁？”
琪亚娜没有认出自己。
但不详的预兆和微妙的熟悉感在心头聚集。
很快，琪亚娜看到姬子用力撑起身体，艰难的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女王，轻声呢喃：
「琪亚娜......」
“琪亚......娜？”
白发少女猛的瞪大眼睛，“那是我自己？！”
“这是我成为律者后的形态吗？”
结合昨天叶悠的说法，琪亚娜很快猜出了答案。
她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啥傻乎乎的，但在关键时刻，总能抓住最核心的要素。
然后，只见律者抬起像是要捏死蝼蚁一样的手掌，以无比陌生的口吻，冷漠道：
「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斗也称不上的一边倒的攻击，姬子被无情的碾压。
轰轰轰，地面的岩石折叠而起，形成魔方，被轰飞的姬子嵌入到魔方中，接着像是要碾碎其中的物体般像是磨盘一样转动。
琪亚娜怔怔的看着不断向姬子发起攻击的“自己”，她现实发愣，随后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咙，嘴角发涩。
“快停下来！”
琪亚娜对着影像大喊。但无济于事。
与真实毫无二致的全息影像仍旧在继续，“琪亚娜”身后的长矛化为了像是刀锋般的长带，将包裹着姬子的石块魔方切割。
每切割一下，琪亚娜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割了一刀。
即便只是看着全息影像，莫名的恐惧感，也像是海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少女的身体仍旧止不住颤抖。
“老师！”
琪亚娜猛回过头，跑到叶悠面前。
“我......她.......”
“那就是你被律者意识压制后的形态。”
“律者......意识......我......”
像是经历特训般，琪亚娜穿着粗气，说不出一阵完整的话。
叶悠继续道：“一但让律者意识占据了你身体，就会银发崩坏降临。所以才出现了影像中的一幕。那并不是现在的你，而是潜藏在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就像芽衣一样。”
就像芽衣一样......昨天老师说道这个时，老实说，琪亚娜心中是升起过一丝窃喜的，觉得这样的话，自己和芽衣的羁绊又深了一层。
今天她猛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幼稚，也骤然明白了，以前芽衣究竟是经历着怎样的煎熬和痛苦。
虚空树屋的全息影像中，空之律者落下了最后一击。
魔方被粉碎，像是墓碑一样，倒在灰色的死寂空间。
女王收回像是利刃一般长带，重新化为长矛，守护在她的背后。她冷漠的转过身，金色的瞳孔只有无情的冰冷。
「也就这种程度。」
琪亚娜心脏揪了起来，姬子阿姨...死呢？
嗖——
红色的利刃，猛然从魔方墓碑中射出，在单调的空间划出一抹亮丽的火红轨迹。
“——太好了！”
琪亚娜猛的跳起了起来，“姬子阿姨没有死！姬子阿姨加油啊！”
姬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在肩后，像是枯海中摇曳的红莲。
她身上的装甲破碎不堪，脸部、手臂、大腿，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呈现毫无血色的惨白，细密的血管凸显，散发出令人不适的红光。
琪亚娜对这种景象并不陌生，她在长空市亲眼见过这样的惨状。
那是从“人”过渡到“死士”的症状。
姬子老师体内的崩坏能，已经突破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最大阈值。
琪亚娜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对了，还有血清，老师刚才说，那个血清能够中和崩坏能，这样，这样就能将姬子阿姨拉回来吧......’
不过——琪亚娜见到的，只有一往无前的火红身影。
那就像是在黑暗中燃烧火炬。
「...你的攻击...结束了吗...」
「现在，该轮到我了！」
琪亚娜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再次站起的无量塔姬子。
她双手握住大剑，立于废墟之上，眼神变得凌厉。
律者见状，用手掌抵着面庞，从指缝中露出的金色瞳孔看去的同时，空间裂开无数的圆形黑洞，将姬子环绕在中间，从中激射出亚空长矛。
姬子朝天举起火焰大剑，迈向死亡的道路。
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琪亚娜，当你醒来，会看到一切都变了。会发现，这个世界不再美好。那些平凡的日常，也将一去不回。」
「但是，不要放弃永远不要放弃。」
「琪亚娜，抬起头来，继续前进吧。」
「去把这个不完美的故事，变成你所期望的样子！」
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力量，全都凝聚在这一瞬间。
白色的圆形光球，从姬子与律者的交接处迸发，接着逐渐放大，直至整个世界被白色的光芒淹没。
再次回过神来，冥冥中传来虚弱的声音，
「活下去，琪亚娜。」
她燃烧了自己的全部，来到律者的面前，像是拥抱般举着大剑的双手环绕到律者的身后。
穿着碎裂装甲的火红女人的生机正在飞速消逝，巨剑断裂。
在律者的挣扎中，朝后倒去。
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姬子笑了。
蓝色的药剂，插在律者的颈后，能够中和崩坏能的血清注入——
律者的意识，被压制了下来。
以姬子的性命为代价。
全息影像就此结束，在空中留下点点光斑后，周围再次化为了晶莹流转的虚空树璧。
琪亚娜久久不能回神。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撑着胸口，又摸了摸太阳穴，最终吐出一口气。
“老，我，还有大家，真的会成为律者吗？”
昨天老师说自己有成为律者的可能，琪亚娜并没有多少的实感。
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到，与自己毫不相干。
律者的可怕，只存在于只言片语的描述中。
只知道会带来无数的死亡。
死亡，固然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醒来时，自己杀光了所有亲密的人。
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我真是个笨蛋.....明明都不了解芽衣经历了什么，却总是说什么一定可以战胜的.....”
现在琪亚娜终于体会了到了那种无助与绝望，她双手用以的挥舞，“我真是个大笨蛋！”
叶悠嘴角上扬，随即收敛笑意，
“但就是这样的你，拯救了芽衣。”
“.....”
琪亚娜紧握住拳头，没有说话。
“稍微冷静点，琪亚娜。未来的可能性有无限种，这只是无限的可能性中的一种而已。”
“我明白。”琪亚娜道：“但我，还是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呢？”
叶悠道：“你害怕什么？自己带来灾难吗？就算你变成了律者，也打不过我。”
“......”
这个大概是安慰的回答，让琪亚娜沉默下来。
一阵寂静后，琪亚娜终于开头：“老师，你真不会看气氛说话。”
不过琪亚娜也稍微安心了许多。
她又想到了姬子阿姨最后时候，将能够中和崩坏能的血清注入到自己的体内。
“如果那时候，姬子阿姨逃走的话，自己注射血清的话，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吧。但是，她却选择给我。”
那燃烧生命，奋不顾身冲向自己的身影，琪亚娜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还有那最后弥留之际，隐约听到的“这就是最后一课了......”
“是啊。”叶悠笑道：“姬子是个很好的老师。而且也很喜欢你们。”
“在这个演算中，虽然未来的发展不一样。但是，推动人们做出选择的情感，我想是不会变的。”
“嗯。”
琪亚娜用力点头，随即脸上又露出那没心没肺的笑容，“老师，我们回学校吧。哇！已经一点四十五分了，快要上课了！我们快走，老师。干脆你带我飞吧！”
琪亚娜火急火燎的赶到教室，与姬子正好在走廊相遇。
姬子老师皱起眉头，正准备训斥琪亚娜又逃课的时候，只见一个大号的白毛团子扑了上来，脑袋埋进胸前的雪肉中，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姬子阿姨！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逃课了！”
“诶？”
姬子惊讶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少女，连她叫自己阿姨的事情都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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