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薇
“嗯。我知道……但是怎么说呢？这反倒是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普利修拉有些好奇现如今塞西莉亚的乐观。“难道说你可以利用光明神的神力？”
对此，塞西莉亚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她现在作为「中转站」倒也算是苦尽甘来：她可以一定程度上「借用」光明神的神力来使用。但说到底，她认为的好消息指的并不是这个。
塞西莉亚认为的好消息是，哪怕她【做出了对光明神而言罪恶至极】的亵渎都好，光明神依旧没有降临亲自惩戒的意思。
虽然不是没有光明神只是想看热闹的可能，但从光明神派遣他的侍者发誓要将新教毁灭殆尽来看，或许光明神对自己抱着极大憎恶，却又苦于某种原因无法给塞西莉亚带来惩戒……
是因为他现在的力量遭到流失了吗？
还是说因为他遭到了封印？
不管是哪一个，对塞西莉亚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她有处理那些骸骨构造的自信，只要能处理那些奇怪的东西，那么旧教的进攻最多与己方的防守强度持平……
就是话又说回来。
“普利修拉。有没有一种可能。”
“嗯？”
“那位利用我的存在……是打算杀死光明神呢？”
“呃……”普利修拉被塞西莉亚大胆的想法唬住了。但的确，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从光明神上窃取神力的话，那么偷偷摸摸细水长流总好过现在这样直接暴露。
但反过来说，如果对方想要杀死光明神的话，最关键的地方在哪里呢？
一个，是「削弱」光明神的力量。
另一个，就是让光明神疲于对一个诱饵拼命，然后在他不得不现身的时候给予致命的打击。
而现在正好完成了一个削弱光明神的条件，至于剩下的诱导光明神先生的条件，或许得看新教到底能坚持多久了……
如果对方真的想彻底杀死光明神的话，那么他们应该会在新教即将溃败的时候出兵介入这场战争……但说是这么说，这场仗的风险依旧非常大。
看着远处隐隐约约出现的火光，普利修拉叹息着说，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逃吧。
“这个地区的魔力足以释放我的群体传送魔法。包括你所有的苦修女在内，我可以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但我们就算跑，能跑多远？普利修拉，这不仅是因为我们怎么逃也逃不出这个大陆，最后依旧会被光明神盯上……更重要的是，我的人民需要我。”
塞西莉亚摇了摇头，苦涩的拒绝了普利修拉的提议。
她不害怕吗？不……她当然害怕。她害怕自己被光明神抓住后会死，害怕自己这次战争失败会和苦修女一样遭受永无止境的折磨，更害怕比死亡更怕的刑罚的存在。
她害怕很多事情。她害怕很多东西。她想逃跑，她知道普利修拉能让自己逃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但说白了，只要依旧处于这个大陆的话，她们又能跑到哪里呢？
更何况……塞西莉亚已经充分体会到自己当初的「逃避」到底带来了怎么样的苦果。
要是自己当时坚定的站在他身边的话。
要是自己当时没有在赌气的话。
要是自己当时能顶住压力，能在信徒们的欢呼声中掌握权力的话……
或许罗曼帝国不至于变成这个鬼样子。
自己现如今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的境地。
她已经因为「逃避」失去了对自己而言最珍视的存在了。
现在新教的人们对她寄予厚望，每一个苦修女都期望着在她的带领下走向胜利……
这是难得可贵的信任。他们带来的压力让塞西莉亚已经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呕吐多少次了。为了避免被发掘，她甚至只能请求普利修拉帮忙处理自己呕出的秽物。
就算是这样……就算现在裙装下的双腿都在颤颤发抖都好。
塞西莉亚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想逃避了。
她很清楚，自己如果继续逃下去，自己跟过去比起来其实就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也清楚，一旦战争失利，自己会遭到怎么样的对待。
但她更清楚自己身后有无数手无寸铁疲惫至极的人民与信徒需要保护。
她是圣女……
如果圣女此时不站在最前方，还有谁会站在最前方？
或许以前有。
但现在，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就这样吧。”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话……塞西莉亚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再也不会选择逃避自己的责任。
她会努力学习自己本来就应该学习的一切。
但……已经太迟了啊。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着远处的灯火逐渐靠近。
她只是高举着双手，用光明神的神力强行在午夜创造一片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的闪烁地形后。
她选择了站在幕墙的最前方。
夜之魔女普利修拉见状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边一如既往的站在塞西莉亚身边，一边也在偷偷的给塞西莉亚准备最后逃跑用的传送魔法。
而也就是在教区内部的决战即将因为光明神的神谕打响之时。
在恶魔侍从的帮助下，一群光着身子的逃兵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穿过了魔物森林，来到了拜耳佔斯人的都城。
都城里人们在对罗曼教区曾经的所作所为议论纷纷，杨浩等人的计策正在展现着他们设想中的效果。
却没想这些光着身子的逃兵出现在君士坦丁堡城墙外的这一刻，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些逃兵，将光明神所做的一切全都捅了出来。当着拜耳佔斯人的面。
第十二章: 4/5 生闷气的拉路米亚 -8K
对巴伦与莫林来说，5月19日的深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在这天夜里，他们一如既往的聚在酒吧喝着啤酒，看着精灵少女或大妈妖娆的身姿，并辅以越来越丰盛的下酒菜避免自己彻底喝醉的同时，也在讨论着最近的形势。
原本，他们觉得今天应该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不知何时开始，隔壁桌上的人讨论起了有关罗曼帝国教区曾经的所作所为后，他们便立刻感受到现场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那是一位喝高了的半精灵一边趴在桌子上胡闹，一边用满是酒气的打嗝吐出的传言：
“你，你们是不知道——这罗曼人，罗曼人连自己人的尸体都不放过！要把伤兵砍死做成肉干，甚至还得，还得把骨头当做火把来烧又或者煲汤！你们没见过那群罗曼疯子。所以，所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多变态啊！”
精灵打了一个酒嗝，就像是没看到周围拜耳佔斯人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一样，他一边往自己的嘴里灌啤酒一边嘀咕着：
“当时，当时我们在边境……在边境打仗的时候就看到了——那群变态……为了胜利甚至把自己人杀了变成比僵尸厉害一些的尸兵来进攻我们的防线……
当时要不是杨浩陛下和特蕾莎陛下以及芬在现场，我们拥有大量改革后的武器的话，兴许加帕里亚已经遭到重创……嗝！”
精灵又打了一个酒嗝。
这一次，作为服务员的女精灵直接揪着他的头发就往楼上拽，看起来应该是直接扔到不知道哪个客房里暂时安顿下来后，酒馆内再次恢复了原先的状况。
只是跟之前不同的是，现在酒馆内早就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欢快气氛。
所有拜耳佔斯人都面色凝重。就连巴伦和莫林都不意外。
曾几何时，他们也只是听上过罗曼战场的士兵们说罗曼人到底有多疯狂。他们只是将其当作是夸张的谈资罢了。
毕竟拜耳佔斯人跟地底恶魔战斗了那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啊？不就是吃人吗？恶魔也吃人，这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吧？
拜耳佔斯人沉默了许久。他们开始回忆自己过去与恶魔作战的噩梦一般的经历。
就算是恶魔，它们对待敌人的尸体也是非常慎重的。人类是怎么爱惜牲畜尸体，恶魔们就怎么爱惜人类的尸体。
对恶魔来说，一切食物来源都是珍贵的资源。他们或许会把战死拜耳佔斯人的尸骨啃食的干干净净，但……额……
我们真的有见过恶魔吃同类的尸体吗？吃人类的尸体对恶魔来说其实就像是我们吃蟑螂一样……但恶魔，真的会像罗曼人一样吃自己人的尸体么？
巴伦和莫林怪异的互相对视着，过了片刻，其中一个摇了摇头说，至少他真没见过恶魔吃自己人的尸体。
“恶魔会把同类的尸体搜集起来，然后就那么放着……或许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学我们一样利用尸体弥补己方的劣势……但说到底，我们……额，我们和恶魔都不至于直接吃同类的尸体，明白了么？”
“但罗曼人在吃。”
“所以我就……觉得很奇怪。你说如果是大饥荒迫不得已也就算了……刚刚精灵说的可能他们在进攻的时候都开始吃人肉了啊？而且还把自己人杀了做成「尸兵」？这是不是太离谱一些了？”
“我也觉得……但你忘了吗？精灵可是永远不会说谎的种族……硬要说有什么可能隐瞒的话，我反而觉得更恐怖啊？”
“你说的也是……”
精灵是一种不会说谎的种族。
曾经有拜耳佔斯的传言说，如果你问自己的精灵女友昨天晚上到底升顶多少次的话，她甚至会详细到把你撞击的次数与每次升天的时间都给准确无误的说出来——他们不屑于说谎，自然而然的，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精灵不会说谎，但会隐瞒。
同样是精灵女友，如果某天你发现跟自己很要好的另一位精灵女性莫名其妙不见了，问你的女朋友也得不到一个回答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精灵女友与精灵朋友的失踪有很大的关系……
他们不会把自己想隐瞒的事情说出来，再加上自己也不会说谎……所以最后变成的就是难堪的沉默。
要两位拜耳佔斯人来理解的话，精灵开始进行「隐瞒」的时候反倒意味着事情变得愈来愈严重……他们宁愿精灵们没有在罗曼人的事情上进行隐瞒——但事情果真如此吗？
拜耳佔斯人叽叽喳喳小声地嘀咕着。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头说：
“我们的圣城圣彼得堡好像也被罗曼人趁机占领了……该不会，以前在圣彼得堡奋战的战士们的尸骨，也遭到玷污了吧？”
这句话让整个酒吧安静的只剩下火炉木柴传来的噼啪声。
所有拜耳佔斯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与不安。他们突然猛地意识到，在这群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的罗曼人手里，那些葬身圣城地下的战士们的尸骸，指不定也要遭到羞辱。
但想来，罗曼人应该不至于连骨头都要玷污吧？所以很快便有人站了出来说，大家的担心只是无稽之谈！
“罗曼人就算想利用骨头也得有相应的技术才行啊！而且大家觉得罗曼人会费劲功夫去各个地下舱室寻找我们先祖的尸骸吗？
比起他们利用我们先祖的尸骸，倒不如担心他们可能会在走动的时候践踏尸骨来的实在……”
“对，你说的对……罗曼人怎么可能连千百年前的骨头都感兴趣啊？就算有，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就连用魔法搬运都可能会显得困难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利用啊？不可能的。”
“罗曼人利用我们先祖的尸体，就跟一条狗不吃肉结果去吃馊掉的小麦饭一样，不可能的！”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赶紧点头称是。他们都不认为罗曼人会做出连千百年前的骨头都不放过的禽兽行径，正如每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一个邋遢的流浪汉会对九十岁的老太有兴趣一般，他们觉得理所当然，认为世界上不可能发生如此荒缪的事情。
人肉，起码还有人肉充饥的价值。但千百年前的骸骨，你手一捏指不定都碎了，哪来利用的可能啊……
想到这里，大家都平静了下来。酒馆内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似乎都没把罗曼人当一回事-就算有人认真的，现在其实也只是感到恶心一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天深夜的酒吧是一如既往的生活——正当拜耳佔斯人这么思索着，在深夜到来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在君士坦丁堡的主要街道上，却突然蹦出了几个光着身子的人影。
这些面黄肌瘦浑身发抖的光身男子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对这些人的出现感到震惊，就连原本要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卫见状，也下意识的因为他们下面甩着的东西后退了半步。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尽职尽责的卫兵高呼着，举起手里的枪对着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不速之客。
“是恶魔吗？！这种突然传送的能力……是谁让你们过来的？！快点老实交代！”
拜耳佔斯卫兵的怒喝让这些光身男子更加惊惧。但不知为何，在他们的脖子处猛地闪出一阵紫光后，这些光着身子的男人便在赶紧后退保护平民的卫兵们的注视下，扯着嗓子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嘶吼着：
“光明神——光明神用圣彼得堡地下的骸骨做了无数的恶魔！光明神在亵渎你们先祖的尸体！你们快去看一眼啊！”
所有拜耳佔斯人都愣了。
他们并非相信了这些不速之客的一口谗言，而是单纯的觉得非常的离谱……离谱过头了。
哪怕这是真的都好。
一个神，特地来亵渎我们先祖的尸骸？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拜耳佔斯人无法理解这种状况。
而在黑暗的地方，紫衣宫殿的护卫们则是赶紧站出将这些不速之客通通控制了起来——但就算是这样，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光明神正在亵渎拜耳佔斯人先祖尸骸的传言已经开始蔓延。
这些格尽职守的护卫最后能做的两件事，分别是押送囚犯进入地下监牢，以及向上面的三位陛下汇报状况。
他们的效率很快。甚至自发的组织起了在各地平复民心的秩序小队。在他们抵达紫衣宫殿之前，所有接受到留言的城区已经遭到了控制。
护卫们正竭尽所能避免留言的传播，但那些被押送的光身男子却总会时不时因为怪异的法术传送到其他地方引起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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