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散装浓糖
目睹此情此景,何璇惊呼出声。
话音落下,她意识到什么,猛然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大惊小怪惹小姐不快。
“有什么不可能?”
幸好,自家喜怒无常的小姐这一回没与她计较。
何璇连忙垂首,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恭敬接话道:“他是人类,天道被压制了也就算了,甚至灵力都没去动用,单凭肉体……”
应鹏祖是应家私生子,之所以被应家承认身份,得以认祖归宗,就是因为他觉醒了四阶妖纹。
区区人类,光凭肉体,秒杀觉醒了四阶妖纹的三蜕境妖修,这什么概念?
对,是秒杀。
何璇看得清楚,那个人类,是在小姐数到一时,才正式动的手。
他特地等到应鹏祖将气势积蓄至鼎盛,才并指为剑。
一指惊鸿!
很强,也很傲!
“区区人类,你刚刚脑子里这么想了吧?”
“不敢!”
听到小姐淡漠的问话,何璇意识到什么,一瞬间双股颤颤,忙不迭“噗通”跪下。
她五轮俱屈,磕碰于地。
心跳得似是快要蹦出嗓子眼来。
担惊受怕了半晌,见小姐没再追究,何璇这才浑身虚脱的松了口气,回过神时,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不敢起身,就这么低伏于地,偷偷抬头。
透过帷幔的缝隙,小姐从玉塌上垂下的足趾,映入她眼。
玲珑白皙、喷香粉嫩。
晶莹剔透、吹弹可破。
如果小姐惩罚她时,惩罚的方式能让她自己选的话,她希望能被小姐踩在脚下。
踩到死也甘愿!
她不敢多看,满足又害怕的收回视线。
而后,听到了小姐薄得像是春冰般的声音——
“无暇剑骨、雷霆之脉、大日魔体……”
“那一天,怕是快了……”
“颜翰音啊颜翰音……我看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
……
应鹏祖放了一大通的狠话,追着“初”使出浑身解数连打几十招,“初”毫发无损。
不,应该用“纤尘不染”来形容才更加合适!
“初”被应鹏祖坑上擂台,全程心平气和,被应鹏祖冤枉、辱骂,也不动怒,反而主动认输,彰显君子仪态,风度翩翩、谦仁怀德!
哪怕被应鹏祖逼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他也仍旧心怀慈悲,想着要给应鹏祖再一个机会……
在这场生死对擂中,“初”一招反杀的超绝实力固然惊艳,但叫更多妖佩服的,却是他完美有如妖圣般的品性!
……
“初公子!你好帅我好爱!!!”
“初公子真的好厉害!他又强又温柔!”
“这臭大鹏真是死有余辜!初公子都给他那么多次机会了,他却一次都没有把握住!”
“呵,初公子一开始让让他而已,他还真以为自己行了呢!”
“初公子!快快上来!你今日在奴家身上的消费,奴家统统可以免单哦!”
甄行魅力暴击,帅气四射,在场所有女妖尽皆痴狂。
一时间,满楼的红袖招展,香帕挥舞。
……
与下面的热闹非凡相比,酒楼的第七层,气氛却略显压抑。
齐蒙面色铁青,刚刚要不是他以妖力压制,他险些当场吐出血来。
妈的,应鹏祖!
妈的,芒家!
此时此刻,齐蒙哪还能不知道自己中套了。
看见齐蒙径直投来,仿若要择妖而噬的凶狠视线,芒特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好似在说“我自罚一杯”般。
刚刚齐蒙凑不出和楚南对等的赌金,是芒家帮了一把。
而应鹏祖之所以怒气冲冲,非要与甄行斗个不死不休,也是缘自于芒家的煽动。
大家觉得应鹏祖觉醒了四阶妖纹必胜无疑,同样是芒家特意营造出来的虚假声势。
芒家并不怕齐家和应家因此而记恨上他们,一点小手段而已,各大家族之间,彼此都没少用。
他们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仍然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难不成还会因为这点小事撕破脸皮不成?
各大家族在皇庭,都算得上是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间非必要不会大动干戈。
受了气了,也只会往下寻一个出气筒发泄。
如果发泄的同时,顺便还能满足他们利益上的诉求的话……
最近,在妖国上层间,有一些对树先生、对唤纹院十分不好的言论,正悄悄盛行,像病毒一样蔓延而开——
“唤纹一道,乃是逆天而行!对妖族百害而无一利!”
“正是因为过分迷信妖纹,天道才弃妖族而去!”
“随着唤纹的盛行,多少妖族死于妖纹之症!”
“死于妖纹之症的妖,数目年年攀升!触目惊心!”
更有甚者,直言不讳——
“树先生身在妖国,心向人类!”
“他一直在与人类暗中勾结!为害妖国!其心可诛!”
“已经有确切的情报,掌握了他与人类暗通款曲的证据!”
“唤纹一道,是人类为了消灭妖族而编织出来的一场惊天骗局!”
此次天妖之池,树先生之所以被排除在外,其上这些言论的发酵,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通人情、远离政事,只知钻研唤纹一道的树先生,对此全然未觉。
一场针对他、针对唤纹院的阴谋,正在各大家族或推动、或默认下,于暗中汹涌袭来。
他们这么做的底气来自于天道的日渐复苏。
三个月前,已有征兆!
妖族将拥有新的,属于他们的“妖月”!
唤纹已经不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甚至,过早觉醒妖纹,还会影响妖修对天道的参悟!
树先生与唤纹院,再也不是他们动不得的存在了!
……
甄行从死斗台上下来。
万千的鲜花掷洒,满楼的女妖尖叫。
红袖招展、夹道欢迎。
甄行抱拳谢过了她们的热情,踏上楼梯、拾阶而上。
费了些功夫才从万花丛中摆脱,步入七层。
宴会上,刚还一个个巴不得甄行早些死,好早些赢钱的赌狗们,这会儿又像个没事妖一样,满面笑容,举杯迎上前——
“初兄好本事!”
“初大师,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修为就如此了得,佩服佩服!”
“初兄你忍让再三,应鹏祖却得寸进尺,他死有余辜!”
甄行落座,推杯换盏与众妖虚与委蛇。
当然,他参加宴会的目的并不在此。
心思更多的还是放在了树怯灵身上。
“师弟,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怕她了吧?只要在她边上待得一久,我们的天道就会……该说是陷入沉寂吗?”
姜穗传音甄行。
甄行点了点头。
他刚刚从擂台上下来时,天道重新恢复了正常。
只是现在于酒桌上坐下后,离树怯灵近了,那种丹田中道韵的迟滞感,却是再一次传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又有变成刚刚那样的趋势。
无法使用、无法调动,甚至无法感应。
“她知道你拥有天道了?”
甄行问姜穗。
姜穗以袖掩面,捏着兰花指娇滴滴的饮了口酒,传音回道:“应该……还不知道吧?”
姜穗无法确定,只能将自己的判断告知甄行:“她压制天道的能力,不像是主动的行为,更像是被动……靠近她,时间一久,就会这样,而只要离开她,或是保持距离,过上一会儿,便又会没事。”
甄行想起刚刚自己飞出楼梯时,树怯灵看向自己,那暗藏讥讽一般的视线,不由得摇头,给姜穗泼了盆冷水道:“师姐,树怯灵大概已经看出你人类的身份了,甚至也看出了我的!”
“怎么可能?”姜穗听后,连夹了几口菜狼吞虎咽压了压惊,而后才继续传音甄行,不解说道,“那她早应该揭穿我了啊!”
大苍宗弟子在执行卧底任务前,都要经历专业的“演技”培训,姜穗还以为自己扮演“孔听”一直扮演得天衣无缝……
“你是她的未婚夫,她为什么要揭穿你。”
“啊???”
但是我是假的啊!
姜穗听不明白甄行话中的意思。
“师姐。”
“嗯?”
“你喝酒的姿势太娘了,吃菜的架势又太豪迈,拜托,注意一下。”
“诶?啊,哦哦……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
酒过三巡,晚宴落幕。
众妖还有其他节目,齐蒙忍着背负巨债的心痛,挤出笑容,邀请甄行一起。
甄行婉言推拒。
走在回树府的路上,甄行给姜穗递了个眼色。
姜穗收到,立马摇晃起身子,装出醉态:“初兄,不过瘾不过瘾,刚刚还没喝够!走,我们再喝一轮!”